读卷管又开始朗读田锡试卷。先是首日的一诗,题为《二仪合德诗》。
御试二仪合德诗(七言排律 押侵韵)
题注:七言六韵,用心字为韵
圣主承祧兑泽深,乾坤玄化合尧心。黄舆比厚旋生植,白日齐明远照临。
周普至仁符积载,霶流睿渥若春霖。游鳞在藻方谐性,犷俗乘桴自献琛。
和悦感人生瑞霭,穆清流咏在薰琴。小臣幸与观光试,敢效祈招颂德音。
此诗主歌功颂德,无甚奇意。只是其中押韵值得解释,一般而言诗歌之韵可由诗人自己定夺,而科举的应试,一般由考题规定,以防泛化,以孜比较。故此诗题注七言六韵,而一般绝为两韵,即表明此为三绝而续的排律诗,田锡所做“侵”韵与“心”同,亦合乎要求。你道为何田锡不做元白体?只因元白体过于简素,不合宫仪,亦不能表现才华,所以看官请考,凡历朝历代应试诗词,皆宫词特色,辞藻瑰丽,极尽风流。
太宗闭目品味,微笑点头:“此诗有典有章,辞藻皆俱丽华之色。比来胡旦诗,其味相仿,其神相异,各有千秋。”
再是次日的一赋,题为《不阵而成功赋》。
御试不阵而成功赋
以【功德双美威震寰海】为韵
圣人以德御天下,威加域中,谅至仁以无敌,故不阵以成功。征《道德》之格言,谓乎善战;取《春秋》之经武,自服皇风。是知恩始孚于万灵,武实加乎七德。安民和众以为本,禁暴戢兵而是式。所以堂堂之阵弗施,而唯取柔懐;整整之旗何用,而陋乎刚克。昔者成汤革夏,泽及万邦,勍敌靡由乎力制,匪人自悦而心降。岂比夫祖龙霸秦,恃山河之百二,淮阴事汉,称智勇以无双。又若武王克商,灵旗前指,岂鹅鹳之是列,匪鱼丽之称美。自然威宣有亳,民率服以来归;师济盟津,众悦随而戾止。是知王者之取天下也,泽普羣动,恩流九围,道德为城池之固,忠信为甲胄之威。所以箪食壶浆,迓王师而自速;靡旗乱辙,望圣德以如归。宜乎师克在和,动先观衅。仁义之施也,若风雨之速;威武之加也,若雷霆之震。《传》称因垒,美崇伯之归周;《书》曰舞干,纪有苗之服舜。今圣朝以民跻寿域,道洽人寰,将铸劔于农器,方虚候于玉关。弭祸乱于未形,恩能服众;布英威于有截,礼以防闲。下臣赓歌之曰:化洽无私兮功符不宰,取仁义为胜兮岂干戈砺乃。德上冠于唐虞,政下任乎元凯。孙呉之阵法奚取,韩白之兵机弗采。宜乎车同轨而书同文,至化方流于寰海。
此赋更是铺采摛文,才华横溢之作。不仅行文自如,如江河奔涌,且用韵考究,讲散韵八字,凑成“功德双美,威震寰海”一句,以颂皇帝德行及成就,可见田锡赋文的功力。此赋大意便由首句点出:“圣人以德御天下,威加域中,谅至仁以无敌,故不阵以成功。”讲得是,仁德之君,以仁义为威师,无需军阵,便可无敌至成功。以下皆为各条历代典故论证,悉征引得当,不偏不倚,循序渐进,次第而证。可见田锡行文思路之清晰。太宗读后,喜不自胜,求卷以自观,捧于手心,于精彩处默诵几遍方毕,不觉困意全消。
“如此佳作,百年难见!快点,将田锡今日之赋论呈将上来。”太宗拍案称快,惹得下面士子一阵骚动,胡旦更是嫉妒,只拿眼上下打量站在对首的田锡,衣冠,容貌皆平平,怎么也看不出此人哪里风骚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