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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虚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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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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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正人田锡传》连载

第六十五章 夜遇韩丕

关于田锡北上游学的历史,史料说法不一。

有人从其父自其18岁亡故后,提出“父母役,方远游”之理,论其19岁便开始游学生涯。此论不合理在于,田锡扬名蜀中很大程度是靠宋白与杨徽之为其延誉,而宋白,杨徽之就任蜀地时大约965年,此时田锡已25岁,故说三人认识必在此之后。而扬名在先,游学在后,所以游学必然在其25岁之后才能成立。笔者皆杨徽之游学的早年经历,提早认识田锡,是为其“延誉”打下更扎实基础,虽并非必然史实,却亦非必然不可能。

另外一说,其北上游学至长安,或30岁,或33岁。关于此论,虽具体相差几年,并无需过分纠结。至少可以论证一个事实,其与韩丕同在“白鹿国学”的学习时段必在此之前。而两人不仅在白鹿学院,且还在嵩阳书院求学,而前者在江西九江,后者在河南登封,加之其游学长安(即陕西西安)时寄居宋白老家看来,按照时间顺序大致可推测其游学轨迹为:经洪雅,雅安,至峨嵋,乐山一带,然后一路东进成都,重庆,再东行穿湖南而至江西,于江西九江庐山五老峰之白鹿洞求学约5~8载,然后继续西北而上穿湖北而至陕西,定居长安数年,又东进河南,就读嵩阳书院数年,最终科举中第而仕。故总结田锡游学线路,大致先东游,而后北上。

另外,关于田锡婚娶年纪,史料并未记载,因田锡青年时节便开始游学,笔者考辩其当时必孑然一身,否则家庭拖累,并不可能轻松游学。直到定居(30或33岁)长安,笔者以为此时必有重大变故,且男大当婚,古代男子30还未婚娶,实难想象,故安排此处为其婚娶之时。成家而立业,田锡心性更为稳重,然几次科举失败,使其痛苦不已。最终又入河南嵩阳书院“深造”几年,合情合理。且考证韩丕也是田锡同年进士,因未记载其进士及第和名次,可知其并非三甲之内,故未敢将其并列胡旦与田锡的“双雄之争”,甚至“隐去不计”,此处需得补充解释,以免看官误会。作为一起求学,一块当官的韩丕,作为“同年党”,自然也是未来田锡的官僚同盟,将来也会费些笔墨。

而在此章,却要说这韩丕当年在“白鹿国学”刻苦求学的游子生涯。姑且让我们假定田继冲离开家乡,一路东进至江西九江,为了尽快赶到白鹿洞,这一年兼程赶路,也未来得及饱览山水风光。最快,公元966年,他便可入学“白鹿国学”,且认识了一位与其同样胸怀大志,后来官至于翰林学士、及礼部侍郎的韩丕同学。

要谈田继冲求学“白鹿国学”,还得谈到这位韩丕。谈起两人的首次相遇,也颇为有趣。

话说那日田继冲赶至庐山五老峰下,已近戌时,本可在山下街市吃些晚饭,住宿一夜,翌日上山白鹿洞报道。可他求学心切,不想耽搁,便直接上山。此刻天色已晚,昏天黑地摸上山区,找到洞府,卯时刚过,洞府内学员,教师早已入寝,想要寻人通报,却还哪里有人。

于是他在偌大的白鹿洞府走走逛逛,也不知哪里是学馆,哪里是寝室,一时不辨方位。此时肚饿神疲,又不敢大声呼唤,怕惊扰他人,便在一池边大石上小坐休息。忽听闻对面不远处有莎莎摩挲之声,起初以为风吹动了树叶,也不以为意。后来发现声音渐响,还伴有诗文低吟之声,知道是有人在那里。心下奇怪,这般深夜时怎还有人在吟诗?于是小心翼翼,蹑脚踱步过去,竟发现一人背倚在池边一大梧桐树下,正借着月光,用笔在干枯的叶片上写字,边写还边念将出来,只是不知在做诗,还是写文章。

田继冲躲在其身后看了多时,心下暗叹,白鹿学馆果然修学圣地,只看此人,便知学馆尚学风气之盛浓。也不敢贸然打扰,想要悄悄退去,却又忽然想到该找个人帮自己通报传话,此刻夜深,估计馆内学员大多入寝,再难寻觅;想要打破沉寂,与那人搭话,可又见此人专心致志的模样,实在不忍打扰。正徘徊犹豫之际,失足踢落一小石子,掉入池塘,激起一簇水花。

那人闻听动静,也不问来人是谁,竟然慌忙收拾起地上一大摞梧桐叶片,连砚台和笔都不及清洗,一股脑藏入袖管中,起身便要走。田继冲连忙赶上一步呼唤道:“兄台莫惊!吾非鬼也,何必慌忙夺路而去?”

那人停下脚步,转身看眼眼前的陌生人,神情怪异,犹豫不定,片刻须臾,转身又走。急得继冲只得再次追上,哭笑不得道:“汝自是这洞府内学生?汝未偷盗,何以做偷盗态?莫非汝真是小偷乎!”

“不是,不是,吾不过天燥闷热,睡不安稳,趁天色还早,出来纳凉一会!”吓得那人竟以纳凉作托,为自己解围。

听见他这般解释,田继冲噗嗤一笑。最后那句“莫非汝真是小偷乎”当然是用来激他,只是怕他要在逃跑。本来田继冲见此人“月下叶书”就已好奇,用功学习本是好事,而这人被惊扰后转身便逃,更令继冲好奇,此刻还要狡辩说自己仅为纳凉而已,心里对此人如此惶恐拘谨越发奇怪,忽然心下一动,幼年时狡黠顽性上来,便故意拖长声调,装作馆监口吻说道:“汝恁迟未睡,还跑到此地干些偷偷摸摸事情,汝当吾不知否?你可知白鹿洞府的规章?汝是几班,姓名,还不快报上来!”

“我……我是三班的韩丕。求先生饶恕,学生再不敢犯了!”

“将汝袖中之物尽皆拿出来!”语气生硬,似有愠色!

那韩丕不敢不从,拿出袖中的笔墨砚台,还有一大堆写满字迹的梧桐枯叶。田继冲捡拾起几张看了下,一张大约就只写了3,5字,也不知其意,凑了相邻几张叶片拼接起来,才合成一首七言绝句,题名为《菊》。借月色仔细观摩,全诗为:“造化功夫异异端,自缘开晚少人看。若教总似陶潜眼,肯向芳春赏牡丹。”

心中惊叹,却还是不改颜色,故意厉色问道:“汝此诗何时所作?为何不用宣纸记录,却写在这残破叶片之上?”

韩丕战战兢兢,扭捏不安,似有难言之瘾。田继冲看他样子,也不再为难,怕再“恐吓”下去,玩笑便过头了。于是点到即止,忽展露出顽皮模样对韩丕笑道:“汝不肯说便罢了,吾不怪汝。可汝以菊自喻实太自谦也,吾倒真心要怪汝喽!”

一句话让韩丕愣在当场。心下狐疑,自己在此学习也有两年,洞府内大小讲师,学监,舍监虽非全部打过招呼,却也都认得。小心翼翼反复查看问询者模样,怎么也想不起来,忽然觉悟,忿恨道:“汝……汝是何人?为何假扮馆监欺我?”

“韩兄台莫要生气!只怪汝心中有鬼,才被我这“路人鬼”上身也,汝说是也不是?吾实非此馆中之人,今夜到此处,一时失辩方位,偶见兄台正集叶而书,好奇在旁观瞧,不想冒昧打扰,且勿见怪!”

“原来如此!真惊我一身汗毛!不知兄台贵姓,深夜来此地做甚?”

“我姓田,名继冲,是四川洪雅人士。受友之邀,欲拜馆而学。可惜求学心切,未绸天明,便深夜入洞府搅扰。本想寻个人替我通报李洞主,却不料已入安寝时辰,不敢惊扰,遂想独自在白鹿洞中迅游一番,未曾想竟遇到韩兄……”

“如此说来,汝亦来白鹿修学?”

“正是!”

“那敢情好!将来我们亦为同窗,今日之遇实机缘也!只是田兄未免太爱顽闹,适才真吓破我胆。汝可知白鹿学馆规矩甚严,我真怕撞了彩头,明日便卷铺盖下山去也!”

田继冲笑道:“过去只是听闻,今日真实所感也!”

“诶!今日太迟,管事学监及洞主皆入眠,此刻搅扰,恐不方便。既如此,不如田兄今夜暂宿我舍,修学之事明日我与汝通报,汝看如何?”

“如此甚好!只是……”

“田兄还有何事?但说无妨。”

田继冲还未回话,肚子里“咕噜”一声,好像刚才石子落水之声。“只是今日赶路太急,还未曾用晚食……”继冲有些不好意思道。

现在轮到韩丕笑话他了:“哈哈,刚刚我还以为,是青蛙跳落池塘,原来它一直在你肚中聒噪!”

此诙谐之语逗得田继冲捧腹而笑,两人距离一下子拉近。

“这有何难!且随我来!”说完,韩丕便拉着田继冲而走。也知他要带自己去何处,直到韩丕带他摸入一灶台黑屋,田恍然大悟。

于是两人将厨房里剩下饭菜,挑捡些清爽的吃起来。黑灯瞎火处,两人边吃边偷笑,只听:“看来吾没冤枉汝,汝自是这厨屋的惯偷儿!哈哈。”

“哪里!若不为汝,吾何必担这风险。早知还让汝饿肚子好了,看汝饱肚精神了,又来戏谑我!”

忽然此刻听门外有响动,原来是舍监巡查时听到厨屋里动静,走来巡视。两人顿时收口,凝神闭气,蹲在暗处,不敢响动。舍监走进厨屋,点灯四下张望,又看看灶台上一些残碎的菜叶和零星米粒,打个嗨声,自言自语道:“诶,这老鼠真是要过年了!这些天是不是又生了一窝子?还尽挑拣菜吃!”

待到那人离开,两人从暗处出来,相视一眼,不禁又笑。

田锡道:“嘿嘿,这下不容汝抵赖了吧!”羞得韩丕无言以对,所幸暗处也看不见韩丕是否脸红,被他七拉八拽到了集体宿舍。两人又是蹑手蹑脚爬上床,同被而眠,再不敢惊动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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