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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虚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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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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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正人田锡传》连载

第五十四章 文曲下凡

那年正是后蜀孟昶广政三年(公元940年)。

一古刹,参天巨榕下几个小和尚玩投石子游戏。躲在阴凉的榕树下玩得正起劲时,皆未察觉寺庙方丈已然走出禅房。

方丈已经闭关数月,几月来只是到饭辰时由顽童间一大龄的主侍和尚送些斋饭能见到他,别的寺众根本见不到方丈,没料想,今日大中午时,方丈竟然出关。他眺目极望远方峨眉,似有一道紫金长虹贯阳而出,倏忽又不见,抚须一笑,对那正兀自正玩兴起的大些和尚唤道:“来了,老友来访吾矣,快快收拾禅房!”见没反应,又上去敲了那和尚后脑一记闷栗子,惊得小和尚差点跳将起来。回头一看方丈,张口结舌,不知应答。

“还要愣到几时?”方丈轻喝一声,已转身进禅房。那小和尚才忙不迭起身,赶紧跟随方丈进去,收拾茶具,碗筷,香案,蒲团。

不一刻功夫,禅房走进一公子模样打扮的人物,还不及小和尚招待,二话未说已入团席,拿起杯刚泡的茶就喝,喝完还念叨句:“怎生这苦?不好喝,不好喝!”正说话间,对面方丈也已入席,笑道:”这茶是鄙寺自种茶叶,偏壤陋乡,哪里生得好茶,仙君自天上喝过神仙佳茗,何必到地上来指摘凡品。仙君远来,想必不是为这口茶吧?哈哈!”

“五百载不见,三尊长老依旧气色如壮,好生福气啊!”年轻人展开羽扇,呼哧呼哧扇动,对方丈神秘一笑。

“哪里!哪里!老衲得托仙君洪福!自那年君请圣母开山,才有了这庙宇今日繁华,否则还是山巅一贫寒孤刹,到死与世隔绝,不运交通。汝观今日之庙,是否多些寺众及香烟尼?”

“长老客气了!常言道:’宝刹须得宝佛镇’,如今寺院气象,乃三尊长老自身修行造化,与某何干?来,今日久别相叙,我为长老带了些好物件,长老可要赏脸一“品”哦!”

“噢!仙君所赠,必为佳物,老衲倒要开开眼界!”

只见年轻公子袍袖一抖,从袖管里滚出三物:一者为一白玉羊颈酒壶,二者是一只方形碧玉磨洗,三者乃两只镇纸用翡翠青蛙。茶盘上顿觉熠熠生光,还飘出一股香气莫名的酒味。

“这三件是何宝物?”

“来来,我们且先饮酒,边饮边叙。”

“老衲自是出家人,怎敢饮酒?”

“哈哈,汝真是受戒惯了的素菩萨啊!方不闻‘酒肉可以穿肠过,只需佛主心中留’!这可是我从道友府中所劫得,世间罕见之佳酿,不喝可惜噢!”年轻公子手端白玉羊颈酒壶,对三尊挤眉弄眼,似在诱惑。

三尊虽然也知喝酒犯戒,可亦知这仙君带来的酒,必然是有助修行妙用的仙酿,凡人别说喝到,就连闻上一闻,都是难得至极,定当调养心神,延年益寿。心已动念,嘴里还要虚饰几句:“佛主留住心间当然不错,此为‘不动心神’,若是流于心肺,而常走血脉,便当‘常动佛念’,亦为不可。那老衲也就不敢驳仙君美意,姑且’流一回佛念’吧!”

说完两人笑谈饮酒。问及仙君今日何往,只是暗笑不答,说句:“明日汝随我下山,自然便晓。”

看官及此,必有所疑,此章所讲这一僧一仙,莫非与上章一僧一道有关?然也!且容笔者慢表。

原来这一僧一仙不是别人,正是上章那一僧一道。先说这道长,来头不小,正是天上的文曲星君。今朝下凡人间,正为去田家投胎,不必笔者费言,看官自然想到投胎何人。只是这僧人为何投胎,又为何投胎前来会这僧人,这个必须交代。看官可想,既然人家是神仙下凡,所见之人也必不简单,那古刹的方丈,正是鼎鼎大名的三尊佛主,而那古刹所在之山,先被唐明皇李隆基因观其古刹香火鼎盛,感念先主李世明弘法兴佛之伟业,御笔赐封“天下第一山”,后又因田锡在此山寺“寒窗十载,铁砚磨穿”,被太宗御赐“科甲名山”。

这山叫九龙山,寺叫呵吒寺。寺相传周朝山上曾建“三吒神庙”,为时人奉祀随武王伐纣而亡故的金吒,木吒,哪吒三位英烈,因山呵护庙而得名。自唐太宗贞观三年(629年)呵吒寺创建马鸣道场至今,已历1388年沧桑,由此得见呵吒寺之历史悠久。据清嘉庆《洪雅志县》卷二十《艺文志》载:“寺名呵吒因山名也,山右有灵泉,左有崖刻罗汉百八,身乃九龙山。”明嘉靖邑人陈诲所撰《重建呵吒寺记》中明言,其寺“世传为马鸣道场”,至于马鸣何人,未言明,以致后世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一说马鸣王即马鸣菩萨,乃中天竺国人,一说马鸣王为中国民间影响颇大,流传甚广的“蚕神”,还有人说他就是呵吒寺的开山住持长老,三尊佛主,总之,争论无休。

现在,我们知道峨眉是四大佛教名山之一,而过去民间甚传,早于峨眉释法宏盛之际,呵吒山上便已先后建起大小寺刹一百零八座,形成庞大寺庙群,僧徒众多,香火鼎盛,遂成佛教一大丛林。故而佛教界盛传“先有呵吒,后又峨眉”之说。

呵吒山,其势巍峨如宝剑插云,高耸而入天际。前有群山拱卫,九岗如龙,伏江卧游,后有玉屏作障,万顷林海,茫茫无极。山之左右,各有一条瀑布从万仞悬壁飞泻而下,直落寒潭,水雾激荡,声震青谷。崖边两侧还各有一雾洞,常年云雾缭绕,阳光折射下,五彩氤氲,如仙山乐府,奇幻瑰丽,故有“九龙云窟”美誉。

常言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九龙山的呵吒寺中便住着一位修学极为高深的僧人,法号三尊。据传,他是个云游僧人,从哪里来已无从考证,只知其来到该宝刹就停住了云游的脚步,在此扎根驻地,禅定修养,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只见一般寺中僧人生生死死,去去来来,而这僧人却始终那般年纪,一直作为主持方丈至今,也不知活了多少岁数,也不知经历多少王朝覆灭。曾几何时,有供香者问他:“吾少年见汝这模样,而今已年过半百,汝模样仍同昨日,为何?”三尊笑答:“汝见过不老和尚么?恐错觉也!”结果那人八十有余,蹒跚上山烧香,亦见方丈:“吾半百时见汝这模样,而今半身入土,汝模样亦如当年,真奇怪哉?为何?”三尊再答:“汝现今老眼昏花,识不得吾真实面貌,又有和怪哉?吾早已入土多日矣!”说完,大笑合掌而去,留那人兀自摇头不信,复称不思议。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洪雅,峨眉一代川蜀之地盛产水稻,鱼米之乡,极为富饶,百姓生活无忧,其乐融融。直到一天,天降严重虫灾,飞蝗如巨暴狂沙,铺天盖地而来,啃噬庄稼,破坏谷物,不出二年,几万亩天地被蝗虫吃成“光杆白桩”,灾害最凶地便是洪雅罗坝镇徐嘴后坪想连的谷桩坪,竟无一穗幸免。于是百姓走的走,逃的逃,饿死无数,流落他乡要饭求生者无数,老弱不堪行动者便只得家中等死。有顺口溜为证:“飞蝗肆虐天地昏,秋后稻田无收成。禾苗吃成光桩桩,此地就叫谷桩坪。”

然而,没能力跑走的乡民们,不甘坐以待毙,便集体上九龙山的呵吒寺,向菩萨,佛主祷告,祈求上苍能消灾救民于水火。住持三尊便对乡民说道:“汝等莫恐,此乃该地千年大劫,避无可避,此两年劫限以逾,不肖数日,我自会平息此地灾劫。汝等回家且备大摞竹楼,板车,待劫后之用。”村民半信半疑,只道此僧大话,却也有虔诚者归家准备器具不提。

与此同时,佛主正端坐莲花净台,慈光慧眼,一目了然。即刻传下佛旨,命青蛙大仙率天下青蛙即刻赶赴洪雅一带消蝗。青蛙大仙闻旨,一时不敢行动,面露难色告佛主曰:“启禀佛主,下仙有难处,容禀一二。”

“尔有何难处,不必隐瞒,且慢道来!”

大仙继曰:“普天之下,得道仙蛙,屈指可数,即便非得道而得神通者,能腾云驾雾,遨游四海者亦极少,大多蛙族,不过天地凡品,其日蹦夜跳赶赴灾区,必累死无数,赶及者亦需经年半载,其时蝗迁别处,已晚也!”

佛祖自歉微笑道:“是吾欠虑!大仙莫急,吾自点化一班仙蛙,汝自率领去吧!”说完,向玉屏与呵吒山间碎石从吹一仙气,顿时山石变成活蹦乱跳之蛙。佛祖再一挥手,卷起疾骤狂风,将蛙仙与山石幻化之青蛙兵将们都吹至灾区灭蝗了。

后来,仙蛙将洪雅一带肆虐的蝗虫及其他害虫吃个精光,仙蛙自回去复命,留下一班失去仙力的石蛙,横倒竖卧于庄稼地上,此刻乡民才知道,为何三尊方丈要他们事先准备箩筐和板车,也知道三尊方丈原是佛祖报身,菩萨转世。遂又集体上山祷告膜拜,称谢救灾之恩。三尊笑道:“事方毕半,有何称谢?不如众人群力将石蛙运至寺外寿鹤庵,也算汝等功德!”

于是,后来人们旅游至此,刚出呵吒寺外二里地开外,便可在寿鹤庵遗址的庵基外和右边山坡上,见到无数形如青蛙的大小石包,村民称之石青蛙。时至今日,呵吒一带还流传一顺口溜,为祭颂仙蛙灭虫,救民于水火之功德:“飞蝗成灾祸害人,吃光禾苗无收成。佛主慈悲施法雨,仙蛙灭虫救黎民。从此风调雨又顺,再无虫灾祸苍生。待命仙蛙呈石阵,寿鹤庵外遗址存。”

你道这三尊佛主又怎知玉屏山与呵吒山间会有无数碎石?这又得回到五百年前,说这一僧一仙的会面。那时,呵吒寺还未香火鼎盛,甚至可以说,还是座立山间一破落贫瘠的小庙。庙的主人,自然还是三尊长老。

那天,赶巧星君下凡,考察川地文运民风。星君幻化一风流倜傥的白衣秀才,骑白龙驹,飘然人间,尽情遨游巴蜀风光,半日内便跑遍四川名山胜地,最后来到川地西南的洪雅县。但见县城西南边九龙山上座落一寺,被彩云缭绕笼罩,红气冲天,心想应是文运兴旺,民风淳朴之地,便信马由缰沿青衣河而上,来到罗坝的徐嘴小河边,策马爬上车山嘴高处,一览呵吒风光:满山林木葱茏,苍翠欲望滴;飞瀑直下,似欲直捣黄龙;清泉潺潺,透如蝉翼,柔若流沙,好一派山灵水秀风景。打开天眼再看远处那寺,但见香烟缭绕,徐闻木鱼阵阵,一头顶金轮的圣僧端坐莲台正在诵经。

星君不敢怠慢,将缰绳一紧,天马腾空而起,飞往寺庙。待到下马,一脸慈祥的三尊方丈早已驻候多时,双手合十迎接。三尊施礼道:“不知仙君远道而来,未能远迎,失敬失敬!”

星君还礼道:“小仙冒昧闯进贵宝刹,有扰佛主清修,罪过罪过,望海涵!”

于是三尊将白衣秀才领入禅房,拿出呵吒山上自栽的禅茶,两人边品茗边聊天,谈到修仙悟道的禅机,更是快意,两人相谈甚欢,非常投缘。

星君四望下清简素朴的禅房,又朝门外望眼冷冷清清的寺庙,不解问到:“佛主所主持之宝刹应是川蜀之最灵妙气场,且该时节本应香火最旺,怎如今番清淡光景?适才所经之处,未见一人上山供香,何故也?”

三尊笑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天下万物,‘缘随’二字也;吾自驻此间,已独立修行千载。汝可天眼以观,此山绝壁围之,无路可通,凡夫难及此处,更况信徒乎?”

“小仙不解,斗胆请教:我佛普渡众生,而佛尊于此阡陌不通的山巅造寺宣法,岂非刻意与世隔绝,求济个人小乘而不济众生大度乎?”

只见三尊大笑道:“岂敢,岂敢!方才贫僧已言白至此,只是仙君还装糊涂罢了!”

“此话怎讲?”

“世间成败皆因缘所牵,不合时宜,不敢造次。吾自此山修行日久,与世隔绝,正为等待有缘之人。缘分到了,自然有人来开山劈路,亦自然信徒所至,届时便可度世普法也!”

“不知佛尊所谓有缘人何在?”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三尊似笑非笑,眼含深意望着眼前的白衣秀才。

星君困惑不解,问道:“佛尊莫开玩笑!吾不过一小仙尔,又有何能耐开山劈地。”

三尊又笑:“汝提之乃第一人也,非汝莫可也!况那开山劈地之神人亦非汝邀不动也!”

星君再惑,复问:“小仙愚钝,不解佛意,不知佛尊何出此言?还请点拨一二。”

三尊揶揄道:“仙君真乃贵人多忘事!五百年前,汝下凡托生华山英俊郎中刘彦昌,夜宿华山圣母庙,无意窥见圣母真容,于红纱题诗倾诉爱慕,所赢圣母芳心,与之演绎一段惊世情缘,不知星君还记否?”

星君此时恍然而悟。原来五百年前,星君投生华山刘彦昌,后籍宿庙之机,与圣母造一段孽缘,给圣母带来无妄之灾,被其兄二郎神唆令哮天犬偷取圣母庙镇庙之宝“宝莲灯”,害圣母法力尽失,被压华山脚下,饱受风霜雷雨之苦,百年不得翻身。

遂满面羞惭道:“记得,记得!真实惭愧也!怪某当年风流成癖,华山之缘竟造祸端于圣母,于心不忍,却何奈当年肉胎凡身,无力拯圣母离苦海。后亏得天庭霹雳元帅救脱沉香,收与学徒,并赠开山宝斧,授其劈山之术。沉香学成而返,痛败天犬,收复宝灯,再胜舅父二郎神,抡宝斧而开华山,助圣母得脱苦海。”

三尊点点头,静色道:“汝记此因缘便好,此证星君乃不负情义之仙道。汝可知其母子现在何处?”

星君叹气,暗泣道:“天界一日,人间千载。那年回归天庭,只知圣母回华山清修,沉香随霹雳大仙云游四海而去,其今在何处,小仙实不知也。”

三尊见其性真情切,拍手笑道:“星君不必难过,俗言‘有缘千里而聚,无缘对面难逢’,如今圣母圣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若往咫尺之柳江圣母庙寻去,汝夫妻,父子即刻见面,岂非缘份!”

星君面露犹豫之色,嗫嚅道:“其怎在柳江圣母庙中?”

三尊解释道:“出家人不打妄语。自汝归于天庭,圣母一人孤零寂寞,又不堪其兄二郎神骚扰,遂出庙去云游四海。一日游经川地洪雅,但见此地山清水秀,民风淳厚,乃清修圣地,尤柳江受其偏喜。幻化游方道尼,于古镇山中结庐清修,闲暇以算命卜相,行医济世为业,颇得当地乡民爱戴。后乡人称其结庐之山作圣母山,更添建圣母庙,以像供奉之,其行感动圣母,遂常住柳江,不回华山。孝子沉香闻得母亲所在,亦奔赴团聚。汝此行不请自来,自然天伦圆满,莫非天命使然?”

星君闻毕,起身扣礼,连揖答谢,告辞欲退,急见妻儿。半足刚落门外,衣袖被三尊拉住,被打趣道:“星君莫非重色轻友罢?正事未提,汝便急切寻亲而去,谁为吾‘大乘人间’开山劈道尔?莫非忘吾告汝‘有缘人’之事?”

星君只得停住脚步道:“佛尊但说无妨。”

“玉屏,呵吒二山开辟之事,非令郎沉香之力莫及,然其性情怪异倔硬,仅听命于母,纵天皇老子叱令亦不听从。故今日贫僧托汝恳心劝服圣母,命其子来此开山劈路,此乃无量功德之大善。吾等汝千年,只为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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