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石街继续东行。在遮天蔽日的大榕树扶疏的身影下,到了花溪河边。远山含黛,朦胧中竹影摇曳,是连接两岸的通道,阻止了水的流动,源于千山万壑的涓涓细流在这里铺洒开来,因石路的铺设而驻足停留的水面逡波粼粼,淅沥的雨滴绽开一朵朵水花,随即又荡漾开来……
这里成了当地人家浣衣洗菜的地方,也成了鱼虾谈情说爱的平静港湾。河中有一位老人正用拦河网捕鱼。渔猎,既是劳动,又是享受。河的上空,一只白鹭亮出优雅的身影,无声地滑过宁静的小河,正当其掠过水面一刹间,一鱼儿凌波腾跃,眨眼功夫已被长长的鹭喙衔于口中。此情此景,正合了古人的诗句:“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竟看呆了两人,长久望向御风而去的鹭影,不忍移步。
林远夕回望身后临河而建的吊脚楼,屋基是卵石垒砌而成,大小不同的青灰色石头布满青苔,只觉其间应布满了许多沧桑、动人的故事,只是它不得也不能言说。若石头有感情的话,许或也会懊恼吧。
这里的民居大门家家敞开着,正如古文所描绘的“家不闭户,路不拾遗”。随意进得一所大门,便觉凉爽宜人,透过天井洒下来的光线,呈现在眼前的是黄褐色的木板墙以及那些随意栽种的普通花木,走到尽头,推开窗便见到那条不知道名字的小河和满目苍翠的大榕树以及含黛的远山。青灰、赭、翠绿、青绿是这里的主色调。若是晴天,柔和的阳光被喜爱它的枝叶抚摸之后,会否化作了温婉可人的有着动人色彩的光斑,星星点点,或可在带着几许沧桑的老房子和青石板上弹出一些节奏。
林远夕入神想着,谁知被娜娜打破思绪。“快瞧,这是什么?这不是老爷子上次说的,曾……嗯—曾……”娜娜指着花溪源畔一巨石上的题诗兴奋喊道。
“曾璧光!”林远夕同样激动,同时感激娜娜这一重大发现。这也正是林一路探寻的人文典历。
石碑上是一首诗文:“溪源水酿玉浆,东坡豪饮酌千觞;瓦山春酒宴归客,醉煞玉屏万木香。”落款:曾璧光。
原来,不知不觉他们已走到高庙古镇与柳江古镇的交汇,花溪源。这高庙古镇正是“高庙白酒”原产地,素有酒镇之美称。而帝师曾壁光在同治年间剿匪途径此地,畅饮高庙白酒后,感其酿造用水取自花溪之源,欣然题词“花溪源”,后人将其刻于花溪源畔巨石之上。再看其诗文之书法,笔度工整、庄生有力,字型势如破竹,铁画银钩,好似用刀刻成。回想张老字体,果然一般无二,正是张老诗句“曾提百钧无用力,再看霜作壁上光”中所叹。林远夕见过曾壁光的功力后,再次体会张老的叹诗,终于明白其原来是双关诗文。一者,不知其藏名诗时,可做张老对自身功力的未圆之境的叹息,即:曾用大力去写字,却感觉提不上劲道,写出得字误以为厚重如霜,实则却如壁上光肤浅。二者,知其藏名之实后,可做张老对曾壁光老师功力之无上之敬佩,即:曾壁光提笔千钧,却感觉丝毫不费力,原以为只是壁上轻薄如光的字体,实际如霜凝厚。这让林在佩服曾体书法的同时,不得不拜服张老的武人文心,虚怀若谷。
又走了一刻钟功夫,两人已走进高庙古镇。雨水渐大,两人躲进一家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