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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虚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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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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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正人田锡传》连载

第六十六章 白鹿国学

翌日,田继冲拿着杨徽之推荐信,拜见洞主李善道,一切安排妥当,不必细表。为何田与韩日后能成为同窗好友,分在不同班级,自然不美。只因田继冲已知韩丕的班级,向洞主请求,看在杨徽之颜面,此等小事哪有不应承的。

自此两人便同班而学,同寝而眠,加之先前偶遇,两人关系非比寻常。所谓英雄惜英雄,有才华的人总是互相吸引。两人皆为怀抱大梦想的人,且又才华卓越,彼此心心相惜自不必提。因为被韩丕刻苦学业的精神打动,田继冲也常常深夜陪他到白鹿池边读书。区别只是,一人月下“叶书”,另一人月下看书罢了。

提到为何韩丕会有此怪癖?旁人自然不知,也只有作为知己的田继冲明白。原来韩丕幼年家贫,老家华州郑县(今陕西华县)当年又战乱不断,时常一家人连粥米都喝不上。后来其因诗文被人赏识,遂推荐入白鹿学馆修学,然而毕竟家底子薄,除去供给的学,杂费用,别的都靠家里接济。而这白鹿学馆,自是当时一等名流的学府,学费颇高,且舍费,餐费,一应学习,生活用度都颇耗经费,时间一长,韩丕家自然承受不起。韩丕面薄,认为人家已经助其求学,已是天大恩赏,不好再提出分外之求,于是也不告予东家自己困境。自己省吃俭用,也从不像别的阔学生还周末下山进城里消遣玩耍,勉强支撑学业。所以,即便一般纸张,再他眼中也是奢侈,遂只能找些宽大的梧桐或别的树叶,用以记载其诗文。然而毕竟这是其心中隐疾,也不敢被人识破,只得偷偷深夜读书时,集叶而书。有时学到夜深,肚中饥饿,便摸到厨屋,吃些残食以作“夜宵”。偏巧那日被田继冲无意撞破,此秘密便也只得他二人知之。田继冲对其刻苦读书的精神非常欣赏,从无鄙薄之意,甚至将每月家中捎来的钱物分给他作生活供销,或者有时多买些宣纸,文具分他使用,从而使韩丕也相当感动。

就这样,寒来暑往,春去秋来,又不知过了几个年头。两人形影不离,形同手足。然而,总也有嫉妒的学生,看不起韩丕这类穷书生。纸终究包不住火,韩丕的怪异举动不免引起他人的怀疑。

有人见其常熄灯入寝后还溜出宿舍,至深夜才归,还每次偷偷摸摸将不知何物塞入床底箱中,便向教师汇报,称其必做偷摸勾当。于是有一日,教师令其打井水,趁着宿舍没人,教师带着两个打小报告的学生打开他床下的箱子。倒出一看,竟然是一大箱子写满字迹的树叶,震惊不已!

此刻田锡正好回宿舍,撞见此景,叱问道:“汝这是做甚?”

两学生战战兢兢回答:“我们见韩丕时常深夜而归,举止不轨,以为……”

田锡怒曰:“我与韩丕常深夜同归,汝何不问我诡秘行踪,偏认定其偷盗之嫌?”

二人无语凝噎。教师亦面红耳赤。

等韩丕回到宿舍,田锡隐而不提。自此之后,无人在问韩丕为何举止怪异,亦无人胡乱猜想其“宝箱”装有何物,反而都愿意亲近这位穷学生,另韩丕百思不得其解。那教师也将此事告知洞主李善道,李深以为奇,从此对田锡和韩丕刮目相看,在学业上也更加照顾二人。

关于之后二人如何刻苦学业的故事,或别的闲闻趣谈,史书毫无记载,笔者也不便生造太多。况此段求学,无非证田锡入仕前之才华来源,本无需多表。田锡自是星君下凡,必劳苦心志而求学,博览群书而广识,体悟人情而结晶,洞察幽微世界而博采文章。只不过,常言道,环境是造就人的重要因素。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学府犹如学问的染缸,越是优秀,超卓的学府,越能造就出优秀人才。好比一个人考入清华,北大,虽不能说他将来一定成功,但大家都可预料或猜想这人的前途必是一片光明。故诚,无需笔者多表田锡在“白鹿国学”刻苦求学的故事,仅需让看官了解此学馆究竟有多优秀,看官便可猜想其中成就的可能。

白鹿洞学院被誉为古代四大书院之首,相当于现代的清华,北大,其在当时,对文人士子是举足轻重的存在,大多数人渴望而不可及。谈到白鹿洞书院,还需谈到白鹿洞的来源。

据陈舜俞《庐山记》等史志记载:唐德宗贞元时(785-805),河南洛阳人李渤与其仲兄李涉在庐山脚下隐居、读书。他们在此山间驯养了一只白鹿,山村乡民视之为神,于是人们就称李渤为“白鹿先生”或“白鹿山人”。他们兄弟隐居的山谷,被称为白鹿洞。

白鹿洞,坐落在江西九江的庐山五老峰南,山峰至此汇成环状,别具一种格局。靠北的称后屏山,向西的称左翼山,朝南的称卓尔山。山上苍松翠竹,郁郁葱葱。一股清泉从凌云峰来,经左翼山与卓尔山交会处流出,这就是著名的贯逍溪。溪水由西向东,迂回流至白鹿洞前,穿过东面的峡口,注入鄱阳湖中。白鹿洞本无洞,因山石环天然气似洞形,故名之为洞。

五代时,白鹿洞先由杨吴江州得阳县管辖,南唐李氏代杨吴,又改隶南唐江州奉化军德化县管辖。南唐异元四年(94O),李氏朝廷在白鹿洞建起了庐山国学,白鹿洞从此开始了一个新时期。

庐山国学亦称白鹿国库、白鹿洞国学、庐山国子监、庐山书堂等。这是一所与当时建立在南唐首都金陵(今南京)秦淮河畔国子监相类似的学校,故后来有的史书也称白鹿国学为“辟雍”。南唐朝廷派遣国子助教前来庐山国学,主持国学行政和教学工作。国子监九经李善道为洞主,以主教授。

庐山国学生徒,最多时达好几百人,平时保持百余人不等,这些生徒不乏知名人士,如李中、刘钧、杨徽之、刘式、江为、伍乔、夏宝松、殷鸽、何昼等。其教授内容除传授与阅读儒家孔孟经书外,也学习史籍、诗文,以及诸子百家文集。据史料记载,庐山国学诸生中,有的长于军事、政治;有的“精于经史、能为文章,’;有的以文学盛名;更多的则能诗,善诗,以诗名扬四方。《全唐诗》中至今保留了庐山国学师生的不少诗篇。可见诗是庐山国学的重要教学内容之一。

据史料记载,庐山国学的教学组织形式除采取“个别传授”外,还采用了“升堂讲说”或称之为“升堂讲释”的教学形式。马令《南唐书·朱弼传》载:朱弼每“升堂讲释,生徒环立,各执疑难,问辩蜂起,弼应声解说,莫不造理。虽题非己出,而事实联缀,宛若宿构。以故诸生诚服,皆循规范。”

直到开宝九年(976),宋军攻占江州,南唐(江南)当局建置的庐山国学结束了它的历史,被北宋的白鹿洞书院所代替。这也便是笔者未敢已“白鹿洞书院”而名此章节,实田锡就读时间,处于“庐山国学”时段,还并未被宋军侵占而整编。

然可惜的是,田锡就读“白鹿国学”为白鹿早期建设期间,而真正将白鹿洞学院发展规范和成熟的却要待到南宋时,著名理学家、教育家朱熹的出现。

朱熹兴复白鹿洞书院后,在总结前人办学所订规制以及禅林清规的经验教训的基础上,列“圣贤所以教人为学之大端”,“条例”而“揭之媚间”,“以示学者”,制定了教规,即《白鹿洞书院揭示》。

关于设立课程,朱熹在开学时就讲了《中庸首章》。在白鹿洞还有《讲堂策问》、《大学或问》等讲义传世。他把《大学》、《中庸》自《礼记》中辑出,与《论语》、《孟子》汇成《四书》,作为白鹿洞书院开设的主要课程。并说:“学问须以《大学》为先,次《论语》,次《孟子》,次《中庸》”(《朱子语类》),在朱熹看来,“《大学》是为学纲目。先通《大学》立定纲领,其他往皆杂注在里许”。

朱熹集我国古代书院、学校教学经验之大成,在白鹿洞书院采取了多种多样的教学形式,以后又由于门人子弟的努力而不断发展,形成一种相当完备的书院教学组织形式。他在白鹿洞书院中的教学制度,实行以主讲之学者(山长或洞主)掌教、主持书院的教学活动,副讲协助主讲工作,在德行、道艺各方面对生徒全面指导。主要教学形式如下:

①升堂讲说

这一形式在白鹿洞书院的前身南唐庐山国学时就已经采用。现在白鹿洞几种志书中尚保存了朱熹在白鹿洞书院升堂讲说的讲义。如《中庸首章》、《大学或问》、《白鹿洞书堂策问》等。朱熹还请陆九渊在白鹿洞书院升堂讲学。陆就“君子小人喻义利章”发论,当时听者有的感动的掉下了眼泪。朱熹离去后,黄斡应陈亦、李蟠、胡泳等人之请,又在白鹿洞讲《乾坤二卦》,山南山北士子云集(《宋史·黄斡传》),朱熹弟子陈文蔚也有在白鹿洞升堂讲说的讲义传世。

②认真读书,自行理会

朱熹在白鹿洞书院的教学活动主要是采取学生刻苦钻研、自行领会的方式,阅读经、史、子、集各类书籍包括程朱理学的大师们的注释。朱熹还重视对生徒进行读书方法的指导,其门人后学将其言论概括为“朱子读书法”。他们引用朱熹的原话说:“朱子曰:‘为学之道,莫先于穷理,穷理之要,必在于读书,读书之法,莫贵于循序而致精,而致精之本,则又在于居敬而持志。此不易之理也。”,然后又将朱熹读书法定作:“循序渐进”、“熟读精思”、“虚心涵泳”、“切己体察”、“着紧用力”、“居敬持志”等六项(程端礼《集庆路江东书院讲义》)。

③互相切磋,质疑问难

朱熹提倡洁难。他说:“往复洁难,其辨愈详,其义愈精。”书院生徒之间的互相切磋,师生经常质疑问难,是书院师生群居的一种“日课”。白鹿洞书院又以讲会为重要方式。遗憾的是朱熹主洞时的讲会究竟怎样,目前已难于考证,但有讲会这一点是有根据的,有诗为证,诗名为《白鹿讲会次卜丈韵》: 宫琦芜没几经年,只有寒烟锁涧泉。结崖幸容追旧观,题名未许续遗编。 青云白石种同趣,寨月光风更别传。珍重个中无限乐,诸郎莫苦羡腾赛。

以上虽为赘述,然可证学院之礼仪,规章,教学及风气,故借此,任凭看官自由考量田锡置身染缸之浓厚或浅薄。其实学院以儒学为根基,集增释,道,理学而成“新儒学”思想,讲来诸般圣人贤理,不胜枚举,精华之处,难以尽数,早已深深折服笔者。只因篇幅所限,也不在此处一一陈说,亦只能凭借看官脑补。

记得唐代诗人王贞白曾做《白鹿洞》二首,其中一首最为出名:“读书不觉已春深,一寸光阴一寸金。不是道人来引笑,周情孔思正追寻。”这诗劝人要珍惜时光,努力读书。

时光终不会有负刻苦求学之人。终于太平三年,田锡高中榜眼,而韩丕也得三甲进士而入仕。田锡后来还写给韩丕一诗《寄韩丕进士》:嵩室乱峰三十六,嵩阳今复住何峰。已因诗好声名出,却为情高仕进慵。白鸟白云秋色树,水南水北月明钟。逍遥自得闲吟兴,谁识夫君是卧龙。

将来,元末明初文学家、史学家陶宗仪的著作《南村辍耕录》便是用一片片树叶“写”成,成语“积叶成书”说得便是这个典故。莫料想,早在北宋时,韩丕早有“集叶而书”之雅癖。不知那陶宗仪是否从中汲取了灵感呢?

笔端行至此处,笔者念想曾经读书岁月,颇有感慨。寥表四句相赠天下求学之人,勿忘珍重:勤奋出天才,苦读圣贤教;光阴好似金,积叶终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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