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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虚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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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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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正人田锡传》连载

第一百二十章 田锡精神

中国白酒传统的大曲发酵、甑桶蒸馏技术成熟发展于宋元时期。田锡的《曲本草》中便记载了一种酒是经过反复二至三次的蒸馏而得到的美酒,度数较高,饮少量便醉。《曲本草》有载:“暹罗酒以烧酒复烧二次,入珍贵异香,其坛每个以檀香十数斤的烟熏令如漆,然后入酒,腊封,埋土中二三年绝去烧气,取出用之。”

事实上,有心的看官可以从这段《曲本草》的描述中看出些异样的端倪——那就是描述与时代语言的不一致性。虽也有古言风格,却非宋时艰涩的古语,而更像明清时的语言记录风格。

另外,让我们看下百科对“暹罗”的解释:“暹罗,中国对现东南亚国家泰国的古称。主体民族为泰人,信奉上座部佛教,自公元13世纪开国,先后经历了素可泰、阿瑜陀耶、吞武里、曼谷四个时代。1939年6月24日改国号为"泰国",1945年复名"暹罗",1949年再度改名"泰国",沿用至今。”

也就是说,自公元13世纪开国的“暹罗”之名,在田锡所出的北宋初期(大约公元9~10世纪)是完全不可能知晓的,也就更不可能书写入著作。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此《曲本草》的记载并非田锡当时的原作内容,而是经后人抄撰的副本,并且很可能进行了一定的修改。至于其修改是否有意为之,是否有错,又或者仅仅是对原意的翻译,笔者不得而知。姑且,我们按照接近于原意的翻译,去揣摩“暹罗”在宋朝时,大致可能的地理位置。继续深入搜查资料可以得知,“暹罗其部分先民是原居于中国云南一带,元时为逃避蒙古入侵而南下迁居中南半岛的古代中国人”,也就是说,暹罗人的建国者或者说祖先,原是中国云,贵一带人。而根据宋朝历史,那里便是当时的大理国。如此推理可得,所谓的暹罗酒,很可能是大理酒,至少其酒艺渊源的源承是在云,贵一带。

如果读者细心留意小说,就会发现,田锡在转为起居舍人后,谢拜宋白那段“谈酒论政”一章,宋白正是将御赐的大理酒送给田锡,从而引发田锡对这种蒸馏白酒的兴趣。日后,田锡根据大理酒的机理和工艺,加工研制成自我独特风味的白酒,将之传承于田光复,而田光复又将之传承于田锡故里,便成了将来高庙白酒的原型。

或许,暹罗酒的工艺正如《曲本草》所言,“其坛每个以檀香十数斤的烟熏令如漆,然后入酒,腊封”,故而含有“珍贵异香”。而当年林远夕所赠田作义老人之酒自是正宗暹罗酒,也异香扑鼻,可见也是用了檀香之故。看管或许听闻檀香之名,就立刻联想到“泰国檀香”,然而笔者再查云,贵资料,发现云贵一带本就盛产檀香木,更是泰国檀香之源头,这也侧面论证了云贵一带人,却是暹罗建国之先祖。

由此,笔者大抵可以认定,暹罗酒本是源于大理酒,而所谓的“大理酒”,其实就是云贵一带的地方白酒。然而,田锡所作之白酒,也就是后来高庙白酒的原型,自是出于对大理酒的研酿和加工。虽同源,却是两道不同的分支,当然,在分支的“顶点”上,因地域,粮材,水源,曲种,香料,以及改良工艺的不同,高庙白酒和暹罗酒还是有较大风味差异的。这就是田作义老人之所以不能接受,或者说认同暹罗酒就是高庙白酒的源头。

然而,早年的田作义,因没真正喝过暹罗酒,仅凭一本被后代“篡改”的《曲本草》抄本所载之记录,又受到林远夕爷爷当年无心的“误导”,结果认为高庙白酒就是来源于暹罗酒,从而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剧。

“这就是我想对大家说的,一个经历坎坷人生的平凡的洪雅老人的故事。他也是这次我来洪雅拍摄《田锡传》的最初原因,当然,是为了报恩……”林远夕说道这里,哽咽良久,望着会台下的地方领导,专家,和各电台记者们,林远夕苦笑了一声。原本是地方为宣传田锡文化,配合片商组织的一次记者招待会,在当地县长,书记短短几分钟发言后,轮到导演林远夕讲话,却硬生生花费了大半个钟头,讲述一个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曾关心的老人,甚至都搞不停这位导演究竟想要表达的主体。会场人员有些打起哈欠,有些记者提出抗议,因为林导的讲话,已经严重拖延了之后本就不宽裕的记者问答环节的时间。然而林远夕却丝毫没有愧色,继续语调和缓却沉重地说道:

“也许在座各位有些不耐烦了吧,是的,一次关于《田锡传》开机前的记者宣传会,让我搞成了给这位老人作追悼会一样。真的非常抱歉。接下去,我还要浪费大家一点时间,来印证我的猜想是否正确。”林远夕说完这段话,对摄影组几人摆了个手势。

从云贵一带运来的几十瓶白酒,有手工包装的仍然粘着泥土的坛酒,有竹筒酒,也有简易瓶装的,豪华包装的,其中有数坛不知名的白酒,也有些云贵一带白酒生产基地生产的品牌白酒,比如玉林泉、醉明月、杨林、云酒、大龙口、茅粮、鹤庆乾、玫瑰升、九田、腻脚等等,甚至其中还出现了茅台……众人不明所以,不知道这林导到底葫芦里装了什么药。

“在这里让我们首先特别感谢洪雅县高庙白酒厂,在座各位嘉宾座位底下的特级精装高庙白酒就是该厂为赞助《田锡传》摄影项目而特别赠送给大家的,散会后可自行带回。”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

“记得十年前我来洪雅时,当时去高庙一家酒店,听邻桌有人开完笑说:‘不知咋地,越吃咱地方的白酒,味儿越像茅台。’旁边那人也附和说是。这让我联想到,高庙白酒与云贵一带酒水同源的可能。所以,这次招待会,我还特意邀请了的几位该厂专家,其中有工龄三十几年的高庙白酒的酿酒指导老师傅,有品质监管主任,还有品酒大师……老人的故事你们已经听过了,我希望这次试验能够还他一个清白。当然,不用任何造假,也不要任何搪塞,实事求是,将你们的感觉说出来。我知道,证明白酒行业,历经千年的发展,要追溯谁是谁的源头,的确是不可能的。我虽不懂酒,然而,不同白酒间的同源性,或许是可以鉴别出来的。比如台上这些酒都是云贵带来的白酒,无论如何,和其他地域的白酒,风味差异比较大,然而这些酒水本身之间,差异却并不大,这也是我事先所做的调查结论,当然,正因如此,也成为我这次试验的立足点。接下去,请专家来说说自己的看法。”

摄影组几人将几十瓶酒一一打开,用差不多仅能装十几滴酒液的标记了编号的极小盅装盛,分别一一送至几位专家桌上。会场气氛变得非常奇怪,至少在一些政府领导看来。不过,对于记者而言,这反而又是一次新奇的题材,大家纷纷把镜头对准几位专家身上,甚至还特意拍摄他们因聚精会神品酒而露出的困惑且怪异的面部特写。这些专家,自己研究了几十年的白酒,也喝了几十年的白酒,品酒经验是及其丰富的。即便可能不如田作义老人来得那般“技艺精湛”,却也无愧于高手之名。一种白酒的风味,所透露出的信息,对于常喝酒的酒鬼,说不定能判断准确酒水的产地,酒精浓度等已然很了不起。然而这些人对于白酒的风味极其敏感,甚至也有能达到判断酒材,曲种,工艺的程度,而对于自家的高庙白酒,那真是熟悉的不得了,更是如家茶便饭一般,一闻便知,一尝便晓。很快,几位专家按照酒水可能的同源性是否与大小,排列了各自的编号。

之后便是统计工作,记者们焦急的翘首张望,别的与会者也耐心等待着。综合几位专家的数据,很快结论出来了:台面上一共23种云贵白酒,其中具有同源性的占72,9%,依据同源性大小,云南白酒总占比为68.4%,贵州白酒总占比为31.6%。甚至,专家还特别评测了茅台酒与高庙白酒的同源性,认为两者从工艺源头论,具有惊人的一致性,最终统计而得的同源性,出乎预料地高达83.7!

与会者都震惊了,记者都疯狂了,整个会场响起热烈掌声。而林远夕站在台上,看到结论时,却湿润了眼眶。他知道自己的猜想没有错,高庙白酒却是与云贵白酒有关联。这也证明了,高庙白酒并不是源于暹罗,而是地地道道的咱中国自家的白酒!

等到会场气氛稍稍安定下来,林远夕继续说道:“我的心愿完成了!不,应该说,一个困扰田作义老人大半生的疑问解决了。然而,接下去,我还有一道证明题要做。不过时间所限,已经耽误了大家太多时间。接下去就直接进入答记者环节吧。请大家放开提问,不用拘泥。”

许是等候太长时间,有犀利的记者一上来就不客气:“林导您好!我是中华日报社记者,笠芳。我想就您刚刚验酒一事提出些问题。”

林远夕彬彬有礼道:“请说。”

“首先非常感谢您与高庙白酒厂的热情,给大家送了这么多洪雅的地方白酒。那么,高庙白酒一定是该片赞助商之一吧。我想问的是,刚刚的试酒环节,是否是作为酒业推广的一次作秀?众所周知,茅台作为国内最好的白酒,而此专家都是由该厂请来,将自家的高庙白酒与茅台做出同源性一致的比较,是否有些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

林远夕一笑,几乎不假思索回答:“有这可能。不过我回答你,嫌疑是您的判断,而对我来说,只是借这次招待会,为老人还一个谜底,同时了却我一桩心愿。”

对于记者而言,当然最讨厌这样非正面地回答,这和逃避问答没什么两样。然而,人家并不想与之争辩,有人认为坦荡,所以无需解释,有人则认为刻意回避,就是有所隐藏。这位记者步步紧逼:“您本来就是导演,我相信对于刚刚的表演,不过是林导开拍《田锡传》前,小试牛刀的一场小秀,难道不是吗?”

如此近乎刻薄的询问,简直就像硬要在人头上贴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标签,即便没做,也真像做了一样。事到如今,林远夕也只能直面记者而回答:“这位中华日报社记者,我也有理由相信你一定是利益至上者,或是现实主义者,仅凭您刚刚的断言看。然而,这不过是武断的推测。当然,制片商与厂商合作是司空见惯,也是非常平常的事,这是这个产业所需求的供需关系,所以您将赞助认为是产业链的任何一端都无可厚非。然而,事实上,至今摄影组并未与高庙白酒厂商谈或达成任何形式的广告赞助协议,此次赠送白酒,也许是当地企业对当地政府项目支持的一种反馈,也许是自我宣传的公益之举。当然,这次开机典礼前,摄影组已经收到当地几家企业的赞助意向,具体事宜也在商谈中,具体厂家名称暂时不便透露,等达成合约后会对外公布。所以,请不要急于推测我们的赞助商,也不要提早帮忙打广告,谢谢!”一套打脸组合拳,不动声色敲击在记者脸上,让她知趣下台。

“您好林导演,这次拍摄《田锡传》的动机,您已经很生动地用田老的故事告诉我们了,然而,我想问,您是仅仅因报恩,而拍摄这个传记故事吗?”虽然这位记者没说自家电台名,田锡却从他的采访麦克风中看到,“洪雅地方电台”六个字。

林远夕笑了笑:“您是洪雅地方台的记者吧。您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即便不问,我也是要对大家说的。如果说撇开报恩,或者说完成老人的遗愿吧,我觉得,正如刚才典礼时郑书记说得话,可以表达我的心声,那就是“我们要将一些东西传承下去”,这也是我筹备拍摄《田锡传》将近十年的原因。”

“那您所谓的“传承”具体说来是什么呢?”

“当然是田锡的正人精神。”

“不知林导又是怎么认识田锡的正人精神呢?”

“这个问题……呵呵,我不是政客,说不了太多大道理。就谈谈我这些年,为编写剧本而致力于研究田锡这人的感受吧。”林远夕顿了顿,整理一下接下去的思路继续说道:

“大概许多人对田锡的理解就是,耿直,敢于直言吧。对,这么说当然不会错。若是不敢直言,又何以被人称作是直臣呢?然而,大家不要忘了,古代直臣很多,就是宋朝,比他更直的也有,比如寇准等,甚至名气还比他更大。既然如此,为何我还要写他,拍他呢?自然是因为他还有与众不同之处,那就是正!一个人敢于直言,甚至敢于在皇帝面前叫嚣,连杀头都不怕,这不算什么,甚至某种意义上可谓是‘愚勇’。这样的人也有啊,古代多得是,碰到个昏君,那就倒霉掉脑袋喽,这不过是有勇气而已,却是个蠢人。然而,田锡耿直,但不愚蠢。耿直不过是其精神的一种表面属性,但不是全部,这种属性的精神基础或者说根源其实就是正。而正是什么?在我看来,就是不偏倚,不歪曲,不混杂,不混乱,不虚假,不虚空,不退缩,不逃避,不表面化……太多了,好像训条一样,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林远夕喝了口玉兰春茶,看了眼那位记者。而记者摇摇头,双眼放光,仿佛希望林远夕再说下去。

“在我理解中,正就是正大光明,堂堂正正,当然其中也有些中庸的味道。正者,其实就是君子,知道该做什么,要做什么。然而,品质来源于思想。正者,其精神本质,或者说他正气所依托的,其实是个‘理’字,认为对的就去做,认为错的就纠正,就是那么简单的做人原则,不外乎其他。所以君子都是讲理的不是,君子以理而服人么!过去,我和一个心理学家也讨论过“正人精神”的问题,他说,正人精神实质上是一种超我精神。什么是超我?就是不过分计较自己的利益,得失,看轻自我,而看高信仰的一种人格。先前说了,我不是政客,然而我是导演,我更是演员,我可以用政客的思维去看待正人精神。那就是抽离本质,以对错,善恶,美丑为终极标准,以客观而公正的态度评断事物本身的价值,这是一种理性。然而,也并非不论人情,毫无感情的理性,它也是有仁爱和慈善的,因为首先,正人精神是人的精神,而不是禽兽的精神!”

此刻,台下已响起阵阵掌声。然而,林远夕的话却还没说完。他用手示意了下,继续说道:“习总书记曾经指出‘正人必先正己,正己才能正人。’这话也证明了,正人精神是具有感染性的。作为一名政府干部,我认为完全可以田锡精神作为鞭策自身的标杆。”林远夕说道这里,又拿起茶杯掐了口茶。看着茶杯里上下漂浮的茶叶,他思肘着,是否要以一个导演身份,而讨论政治。仅仅对于这一点,他有些犹疑。

趁着林远夕休息的片刻,又一位《南方周报》记者不失时机提问,就像完全看破林远夕心思一般:“林导,您是否在疑虑以导演的身份,不宜讨论作为新时代精神的田锡精神?”

林远夕坦然点点头,悠悠说道:“是啊!这只是一次开机典礼的记者招待会,并不是田锡精神的政治报告会,本来主要为前期宣传影片而造势,照理不应谈太多额外的话题。譬如说先前田作义老人的话题,后来高庙白酒与云贵白酒同源性的问题,我明显是过格了,“过纲过线”了。既然“过”了,那就是犯错误了,即便作为导演,我也是会吃制片商批评的。”林远夕自嘲一笑,向着台底下的地方领导们望了一眼,这目光中似乎带有深意的期许,又似乎有一份难以解释的凝重,他继续说道:

“然而,那又怎样呢?就因为怕吃批评,因为怕掉脑袋,就保持缄默?!这就是我们的思维!是我们明哲保身的本能!那么,田锡的正人精神在哪里呢?是在这种退缩和逃避中吗?显然不是!现在我们的时代不是都在讨论正能量吗?而什么是正能量呢?老奶奶走路摔倒了,我们怕讹,就不敢去扶起来。这是正能量吗?这是田锡精神吗?不,当然不是!不是说

21世纪需要新思维吗?中国文化有着深厚的历史底蕴,而田锡就是这种文化的代表人物。随着中国的发展和中国对于传统文化研究的深入,可以为中国传统文化在世界上的影响扩大作出伟大贡献,并与西方文化寻求某种平衡。田锡文化十分强调对于人的关怀,重视人之间的相互关爱和尊重,他有浓郁的孔子中庸和仁爱之心。这是中国文化的主流思想。我想,如果换做是田锡,他不会考虑他扶了老人之后会对个人带来怎样一种意外的或负面的后果,而是仅仅考虑扶老人是对的事,那就应该去做。是的,对的就应该去做,哪怕得到一些伤害——这就是正人精神……或许,有点像海燕精神吧!它无所畏惧,不畏强暴,执着而坚定。是的,正人并不一定是聪明的人,他只是做了良知和道德所要求他做的事,可能会失望,可能会受伤,甚至可能会遭受非议和劫难,然而他绝不会悔恨,因为他做了伟大的事,他是伟大的人。正如我的恩人,田作义老人。”

爆发出来的热烈掌声又一次从台下迅速铺满了整个会议大厅,就连先前沉默的领导们,神色也从凝穆,变得舒缓,一个个进而展露欣悦的笑容。林远夕的目光在会台下搜索着,他看见艾娜娜永远支持他的那张坚定脸,似乎当年的那个无所畏惧的“海燕”又浮现在眼前。

待掌声稍息,不知从何处又提出一个女性声音:“请问林导,您认为正人精神的本质是什么,又有哪些具体表现呢?”

林远夕还没等那提问声消失,已抢先回答:“天下为公!”

“是的,田锡正人精神的本质就是天下为公!天下是百姓的,名族也是百姓的,政府,国家都是百姓的,一切都是为了百姓和人民,政府和干部们是人民选出来的,所以也要还政与民!是的,一切都是为了人民的幸福,令百姓生活安泰,保障他们的权益,这就是政府和政客的责任,别无其他!至于表现,太多了……”

“林导演,能不能具体谈一下呢?”女记者继续追问。

林远夕又是一笑,对女记者半开玩笑“挑衅”道:“我对田锡精神的理解比较广义,你确定能接受吗?”

“您不说,我们又怎么知道能否接受呢?”记者并不退缩。

“譬如说,您的追问,便是一种正人精神的体现!”林远夕似笑非笑看着女记者,目光中闪出睿智且坚定的光芒。

“您这是什么意思呢?能详细解释吗?”对于林导看似随意的回答,令女记者明显感到困惑。

林远夕微笑回答:“这样吧。换个说法,比如刚才扶老人的话题,这就是正人精神的体现。我想问这位记者,如果现实中碰到这种情况,你敢扶吗?”

记者愣了下,咬着嘴唇,好像撒娇般想要回避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太大了。还是换一个吧!”

林远夕毫不迟疑,语气顿时严肃反问道:“很大吗?在我看来,这是最小的问题。”

会场顿时恢复平静,忽而又发出一阵笑声。

林远夕也笑了,态度又变得和缓而风雅,恢复了他一贯的本色,他再次已反问的方式重申了这一话题:“难道扶老人不是一件天大的小事吗?”

笑声中开始夹杂起掌声和欢呼声。林远夕继续解释道:“田锡精神本来就不是一个政治口号,也不是一件大事。它就是日常生活中的小事,甚至琐事。它就是我们内心的呼唤,它就是自然而然。比如,田老当年救助我的亲人,不图任何回报;比如,我今天的报恩;比如今天在座各位来参加会议,关于田锡精神提出问题;比如刚刚您的追问……我们觉得一件事对,应该做,我们就去做。我们觉得自己错了,去承认错误,进而改正错误,这就是正人精神,也是平常我们都在做的,它并不是一件大事。比如为何有人会觉得扶老人是件危险甚至可怕的事呢,那是因为这个社会并非全是正人。正因为这个社会‘正人’不多,所以那些想做‘正人’的人退缩了,被扭曲的社会同化了,仅此而已。想想一下,如果这个社会上正人越来越多,你还会害怕“扶老人”这样的小事吗?如果这个社会上正人越来越多,你还会害怕“被批评”或“掉乌沙”吗?不会的,至少我相信。然而,这需要时间,需要这个社会首先站出来一些正人。然后,通过“感染”,通过‘正人必先正己,正己才能正人’,这个社会会成为正人的社会,我们的时代,也会成为正人的时代,我相信。然而,这是个可能并不是一代,两代人就能完成的使命,但没关系啊,那就三代,四代……一代代传承下去……”

掌声和欢呼声到达顶点,久久回荡在会场。会议结束了,林远夕通场讲了两个多小时的报告!本来预定一个半小时记者招待会,没有一个人提前离场。

后来,大约历时一年左右,《田锡传》拍摄结束后,林远夕又一次携妻回到洪雅。而这一次,他决定定居在这儿。事实从上次回到洪雅,前期采风直至拍摄项目,大约在当地呆三,四个月,随着逐渐深入了解当地民风民俗,林远夕觉得越发喜爱上这片土地。

两人再一次来到田作义老人的坟前,而这次,老人的坟地已迁入田锡后人的专墓,墓碑上赫然镌刻着:“田锡遗裔田作义”。坟上的枯草随风摇曳,大约已有齐膝高度。一坛当地知名酒匠手工制作的高庙白酒供奉在坟前。吹着川地远山特有的谷风,凌乱飘散秀发的艾娜娜享受着这份难得的舒心。

“以后每年都可以来给老人上坟了!荒草终于也能清理了。”艾娜娜悠悠对林远夕道。

“是啊!可惜老人走了,田锡的故人,还是永久地走了!”林远夕望着荒草,目光有些迷离。

“别伤心了,老人不会走远,他在看着咱们呢。他并不是最后的故人,我们才是,不是吗?田锡精神会永久流传下去。”妻子安慰道。

“是的,会永久流传下去。我相信!”

初稿 (2017.12.20~2018.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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