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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虚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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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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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正人田锡传》连载

第一百一十二章 烛尽辉光

回朝后的田锡,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为真宗编制帝王精简手册,也就是所谓的《新御览》和《御屏风》。

咸平四年,田锡上《进撰述文字草本》奏。奏文载《咸平集》卷二七,又略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九及《宋史》本传。

田锡为规劝真宗“以皇王之道治天下”,使“不忘治乱兴亡之鉴”,上奏说:“陛下即位以来,用什么方法来治理天下呢?臣希望陛下用皇王之道来治理。旧时虽有《御览》,只是分门别类地记事。臣请求从经、史、子、集四部中精选抄录,另编一部《御览》三百六十卷,皇上在日理万机的余暇,每日看一卷,一年就可读完。又采撷经史中的精要切直之言,编成《御屏风》十卷,放在皇帝座位的旁边,那么治乱兴亡的借鉴,就常在眼前了。”

真宗认为他说的很好,下令史馆将各种书籍借给他,每编成数卷,就先拿给皇帝看。田锡于是先献上《御览》三十卷、《御屏风》五卷。

《御览序》说:“圣人之道,散布在各种书籍史册之中。《六经》立言很高意义深远,若不讲求讨论,不能测知其深邃。各种史书则所记事迹殊异,若不参考比较其异同,岂能容易记住其纷繁复杂之处。子部则异端邪说众多,文集则符合经典的言辞极少。若不猎取精微要义作为鉴戒,提举纲要来融会贯通,编成供每日阅览的书籍,以资助日日更新的品德,那么就是从小读到老,也不能读完全部经书,更何况是日理万机的君王呢?臣每当读书时,就想着将自己从书中所得来补充圣上的聪明,将可以作为铭刻在座位旁边的格言,写在御屏风上;可以用来当作日常法则的,抄录下来供给皇上御览。希望用我的微薄之力,来补益皇上天地般的品德,使得皇上的功业能与尧、舜同等隆盛,而人民也能跻身于仁爱长寿的世界了。”

《御屏风序》又说:“古代的帝王,盘盂上都刻有铭文,几案手杖上也有诫言,日常起居都必须观看,而早晚都不会忘记。商汤的《盘铭》说:‘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武王在几杖上刻铭文说:‘安不忘危,存不忘亡,熟惟二者,后必无凶。’唐代黄门侍郎赵智为高宗讲解《孝经》,举出其中最重要的一句说:‘天子有诤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唐宪宗采集《史记》、《汉书》、《三国志》以来经国济世的要点,取名叫《前代君臣事迹》,书写在屏风上。臣每次阅览经、史、子、集,都从中摘取格言警句,不断进献给皇上,再题写在御用屏风上,或放置在座位旁边,皇上时时观看省察,则圣上的品德就会日益更新,同商汤、周武王一样崇高了。”

这当然也是投其所好。笔者代言,真宗实是个爱读书的帝王,这点不逊老子太宗皇帝。“书中自有黄金屋”就出自其口。见田锡刚归朝,即热忱献功,很是欣慰,手诏而褒答之。案表《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九。李寿注云:“案田锡五月八日召封,请修书,二十六日进草藁,降诏奖论不得其时,今附见六月末。”

接下去一发不可收拾。

咸平五年(1002J,田锡六十三岁。正月,真宗命锡再掌银台。后三日,上《乞召枢相访问筹谋奏》。案载《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一“以吏部郎中,直集贤院权干当通进银台司,兼门下封驳事”,末注云:"据锡奏议自注,云正月十五日上。”

奏曰:“臣昨见差张齐贤充经略使,曾致尧为经略判官,郑文宝为转运使。臣读孙子兵书,云‘不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今未谕张齐贤、曾致尧、郑文宝等尽知用兵之利害否?若尽知利与害,动无遗策,方可委之经略边事。臣读汉书,高祖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张子房。’今宰相、枢密使是陛下运筹帷幄之臣,不知曾议沿边利害,然後定差张齐贤等否?昨杨琼等不副陛下任使,致失清远军,粮草既委弃不少,人民杀戮驱虏去亦不少。今方当春时,兴发兵师,虽救患防虞,自合权变,然圣人动必顺时,则天道助顺。今戎狄为患非细,陛下宜召宰相、枢密使,更访以决胜千里之外筹谋,不得轻敌翫寇,致戎狄谓中国无人也。若是宰相、枢密使面言不尽,即令直书利害必然之计,画一申奏。必然,谓蕃人至若干月必退,若干月必来,其来必胜,其退必败也。若宰相、枢密使有所见不同,又不敢果决敷陈必然之策,又忌见同列,则乞陛下於便殿从上一人入,独召与语,使尽其所见。臣去年五月六日内殿起居所进转对奏状,言宰相不谙练边事,今乞陛下检寻再披阅;又於去冬所进御览第二卷,曾引杜牧注兵书序引宰相不知兵之说,望陛下亦重子细披览。况礼云:‘四郊多垒,卿大夫之辱也。’今边境被戎狄侵扰,宰相、枢密使不知以为辱乎?不知以为耻乎?若不以为辱,又不知耻,是孤负陛下任用,是安於庙堂之上而不知危乱之将至也。望陛下速宣召枢相,逐一人人访问,所贵尽其所见,免陛下宵旰之忧也。臣之此言,言出患入,陛下若不密,即失臣矣。”(据锡奏议自注,云正月十五日上。今附此。戊申,十二月也。所称去年五月六日转对状,未见。)

锡重掌银台后,每览天下奏疏,有言民饥盗起及诏敕不便者,悉条奏其事。上对宰臣称锡“得诤臣之体”。即日以本官兼侍御史知杂事,擢右谏议大夫,使馆修撰。

三月上《乞赈给河北饥民》奏。。《咸平集》卷一载此疏,末注:"咸平三年正月。"然《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一载此文,系于三月三十日,今从之。

奏曰:“臣今月二十五日所进实封,为霸州、乾宁军死伤人户等。自二十六日至今,又据莫州奏饿死一十六口,沧州奏全家饿死一十七户。虽有指挥下转运司相度及减斛斗价赈粜,即未见别行指挥。若有司只如此行遣,实未称陛下忧劳之心也。陛下为民父母,使百姓饿死,乃是陛下孤负百姓也。宰相调燮阴阳,启导圣德,而惠泽不下流,王道未融明,是宰辅孤负陛下也。今陛下何不引咎,如禹、汤罪己,略降德音,下饥饿杀人处州府,使民心知陛下忧恤,然後赈廪给贷,以救其死。若仓廪虚,而馈运边备尚未足,即日无可给贷,则是执政素不用心所致。昔伊尹作相,耻一夫不获,今饿杀人如此,所谓‘焉用彼相!’今陛下可将此事以理道略面责宰臣以下,观其何词以对,视其有无怍色,有无忧色。待三日後或浃旬以来,不上表待罪,不拜章求退,是忍人也,何良相之为乎?既非良相而犹用之,则是陛下不以百姓心为心也。若不别进用贤臣,臣恐危乱之萌,将来滋蔓难图也。语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况今皇家富有万国,岂无人焉!可於常参官自来五日一转对中,观其所上之言有远大谋略、经纶才业者,可非次擢用。若有其言而无其实,退之以礼,亦合理体。不然,则臣恐国家未能早致太平也。岂唯太平之未能致,其忧患不独在边防而叛乱在内地也。此是陛下缵嗣先帝万世基业之急务也。所急之务,莫先於此。惟圣聪睿鉴,详微臣之言,且可先降德音,以禹、汤责躬之意谢天,以尧、舜至仁之心待下,使饥饿地分知陛下忧恤之心也。”

四月,上《乞三院御史归本职奏》。《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一载此疏,作"吏部郎中兼侍御史知杂事田锡言"云云,末注云:"锡奏议自注云:四月二十三日上。"

奏曰:“臣昨蒙圣恩,授以宪职。按六典及百司举要、御史台故事:自大夫、中丞以下及三院御史,沿革各有人数。今阙班簿,既无定员。有侍御史三人,有殿中侍御史一十二人,有监察御史七人,除邵晔在省司及施谓在患假,余皆差使在外,却以他官在台。臣谓今之推直官僚乃是古之知推御史。按唐会要:‘兴元元年敕:知东推、西推侍御史各一人。台司请令第一殿中同知东推,第三殿中同知西推,仍分日受事。先所置推官二员请停。’又‘建中三年台司奏:其知推御史差使改移,旧例有推直官,今请置两员,与本推御史同推。敕旨:依奏’。此盖随时沿革,因事废兴也。今三院共有二十一人,或命亲民,或委厘务,宪司之职,似是而非,朝廷用人,如此未审。又准近敕,台寺勘断官令大两省已上保举。臣谓虽令保举,终是他官。臣昨在银台司,见诸道转运司或巡抚使察访外任京朝官功过,具姓名闻奏,有中书劄子下审官院。今欲乞指挥审官院检前後中书劄子,应三院御史二十一人中,曾有贪猥过犯者,不得令在宪秩,可改授他官。其有清慎勤干者,不得令在外官,可诏归本职。去推直因仍之号,抽两省保举之敕。所贵复台司之故事,存朝廷之旧规,使百执事各正其名,羣有司各亲其职也。”(锡奏议自注云:四月二十三日上,今附本日。按锡以三月十二日授知杂御史。)

五月,上《论点集强壮》奏。《咸平集》卷一载此奏,末注:"咸平五年五月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先是召集近京诸州丁壮选逮军,锡上此疏。"《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二载此奏,末注:"锡自注云:五月二十二日奏此。"

奏曰:“臣伏睹近日多雨,秋稼颇伤,近京诸州,积潦为害。加以差遣使命,点集乡兵,人情不安,物听可骇。谓一家虽有数口,三丁抽两丁,定以强壮之名,备於缓急之用,虽不刺面,各遣归农,其如终隶军名,向去须在戎伍。当北狄未宾之际,值西戎为害之时,岂不知临时抽差,以补正军阙少!如此,壮丁父母,逐家妻男,有哀恸之哭声,实感伤於和气。朝廷宜制理於未乱,枢相当经始而图终。臣访闻国家府库稍虚,仓廪不实。不然,则何以急急於聚歛财货,孜孜於备御边防?况庙堂无人,军旅无将,居崇官者皆莫知危言之士,食厚禄者悉坐观成败之人!边上奏报继来,戎狄侵轶渐近。其好佞言而安圣心者,则曰国家无患。无远虑而有近忧者,不过请圣驾亲征。望陛下以宗社为忧,乞陛下以刍荛可听。臣每奉圣旨,凡有见闻,即令敷陈,敢不遵守,干冒宸衷。”(锡自注云:五月二十二日奏此,今附月末。)

十月,上《论政事奏》。《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三载此疏,末注:"锡自注云:咸平五年九月二十一日。案锡称近敕大臣不守廉隅,多置资产,盖指宰相向敏中也。敏中罢相在十月丁亥,不应在九月便有此奏,当是九月字误,今移附十月末。

奏曰:“伏睹内殿起居近罢转对,封章迭送,今已踰年,(复令百官转对在三月十一日壬午。此云罢已踰年,当考,或罢字误也。景德三年四月乙未,又令羣臣转对,岂咸平五年尝罢转对,而史失不记乎?)班行之中,颇有窃议。盖为上章应诏,并无旌酬,失仪被弹,即有责罢。虽左右巡使,见失仪不敢不弹,在辅相大臣,知此事不合不奏。国家比开言路,将导化源,既欲求其谠言,又不舍其小过,虽弭是非之论,甯符虚伫之怀?况刍荛之词,尚有可采,岂簪缨之列,略无所长。盖未尝奨一嘉谋,亦未曾降一优诏。今郊禋俯近,庆赐将行,可令中书检寻转对,分其优劣,奏其姓名,或降奨谕敕书,或与转改官秩,所贵知陛下鉴其用意,感陛下赏其尽忠,表明君好谏之心,彰至仁待下之意。

臣又覩近敕戒励大臣,谓其不守廉隅,多置资产。禄厚而不知耻者尚应慊恨,官崇而能自省者岂不忧惭?斯乃陛下示之以止足之训词,责之以贪饕之显过。然敕文尚有漏略,事意未得精详。盖文武班官僚不该戒励,似王者命令有失均平,更须颁行诏书,徧下分明条贯。在京则已行止绝,外郡则未有指挥。况近畿闤闠之间,悉大臣资产之地,好利忘义,未知云何擅富兼贫,一至於此。可以检郡县税籍,自然见公卿户名,其务殖货财,不知纪极。以贪化下,安得风俗湻和,忘国忧家,岂令官吏廉洁!今敕命施行之後,兼文武豪富之家,可於敕书更布新令,食厚禄者不得与民争利,居崇官者不得在处回图。此乃申明旧章,备载前史,可师古制,以戒贪夫。

臣又闻有劳绩稍殊,未与区别,有刑禁久滞,未与辩明。今略举一二言之:有如都官郎中李韶差在广济河,令催辇运。访闻自前界分,每年般得八万余石。今来李韶界分,一年般得四十五万石,未见酬奨,却归东京。又闻屯卫上将军王汉忠颇知儒书,甚知方略,轻财重义,临事有谋。未尝交结中官,亦不曲奉同列。昨赴京阙,似失圣恩,遽令归班,又差典郡。闻於舆论,疑其被谗。今已云亡,孰不嗟惜?臣今闻奏,贵陛下细知,虑侯伯之中,有素秉忠良,不事权贵,介然公直,因致谗言。况临事有谋者求之实难,轻财重义者尤不可得。良将之体,汉忠得之,未谕此时,弃而不用。今若有似王汉忠辈,望陛下选择用之,注意求之,推诚待之,必有英杰,可副指呼。又闻齐州制勘公事,颇甚淹延。着作佐郎张检、国子博士张瓘,并是制勘使臣,欲望宣令对扬,问其事意。或法寺受人请嘱,固称奏案未圆,或上司有人主张,使令诣阙披诉。张检等必一一闻奏,望陛下亦一一审详。”

十月,又作《先君赠工部郎中墓碣》。载《咸平集》卷三。附录,篇末云:"时咸平五年岁在壬寅冬十月十日,嗣子朝请大夫,尚书吏部郎中兼侍御史知杂事,上柱国,京兆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锡撰述。"

碣曰:“先君讳懿,字伯达,尝诲谕曰:‘余世本京兆人,因唐末乱离,僖宗幸蜀,尔祖徙家至于此。’锡披谱牒,锡髙祖开,曾祖易直,祖诚,皆髙尚不仕。先君好术数,聚书数千巻,博施济众,交亲有婚嫁之累,而窭贫者悉为嫁娶焉。捐馆之年,无疾而终。尝先防郷里,别亲族,大署于防事之南庑壁曰:‘亡六月二十三日。’果于是日终焉。蜀后主时,陵州刺史赵庭让,闻先君好古博施之名,署摄本郡司马。享年四十有八,以丁已年六月二十三日终。乃周显徳五年【蜀广政二十年也】冬十二月八日,葬扵县西北归仁乡崇教里大茔也。先君尝作夀坟,既而筮之曰:‘斯坟也。吾不得而居之。’洎殁后,果别卜宅兆而葬焉。先夫人杨氏,世以孝行称,事舅姑以孝闻,妇道母仪,合于诗礼。甲寅年十一月五日终,享年四十三。乙卯年春二月,葬在先君坟西南五十步,以龟筮叶従,不宜行合祔之礼。由是先君之葬,同大茔而别封树。锡兄弟三人,兄继云,锡名继冲,后改曰锡,弟继英。姊一人,适宋知让;妹二人,仲适鲜延夀,季适杨懐贵,俱以令淑闻。云后更曰筠。锡入闗拔解,开封府寄应首荐,御前就试。太宗嗣位之三载,嵗在戊寅,九月二日,一举登第,释褐将作监丞,厯著作郎,左拾遗,右补阙,起居舍人,知制诰,兵部员外郎,户部、吏部郎中。弟英在故乡守先人之旧庐。锡弟兄相次云亡,兄亡于郑,弟终于蜀。锡幼好读书,慕扬雄、相如为文,先君曰:‘观尔之性,必光大吾门也。当立身扬名,勉副吾望,吾望乎尔也。’厯谏省,拜章言事,太宗以敕书奨谕曰:‘敕田锡,省所上书具悉。汝贤路奋身,谏垣就列,防效循循之辈,窃禄居官;思齐谔谔之臣,拜章言亊。适符虚佇,谅慰深衷。朕顷以交趾封邮,非时怙乱。广南转运,有状奏闻。言其王师之众,枉被贼臣所害;念其曾未效贡,岂可不为救焚。爰命偏师,往安彼俗,固不贪其土地,况寻罢其干戈。且如京西闲田,素来洼下,就开池沼,良有其由。一则以安泊战船,一则以澄渟水潦既益皇都之壮丽,亦资士庶之遨游。况其执役之流,皆是下军之士,固不曾差驱编户,妨夺农功;又如髠钳之刑,前王所用。若比之于劓刖,谅有其等差。且令防颈之徒,得遂全身之路,诚非酷法,却大好生。自览尔封章,固亦轸余懐抱,见令检寻制度,别较重轻。今后凡有见闻,更在无辞献替。或行或寝,断自朕心。尽节尽忠,勿渝尔志。其于嘉叹,无废寐兴。故兹奨谕,想宜知悉。’洎太宗晏驾,皇上嗣位,太宗所赐敕书,巳编于《实録》矣。先君训谕之言,俾立身扬名以光门族,幸两朝遭遇圣主,身既立而名已扬矣。先君累赠工部郎中,先夫人追封京兆县太君。虑年祀寖逺,乃撰表墓之碣,立于先君夫人二坟之间。呜呼!霜露之感,载懐怵惕;风树之悲,无所迨及。思昼锦还乡而未遂,涕泣西望,因嘉州通判、大理评事万简赴任,托召妹夫杨懐贵与侄嗣宗同访求贞石,以刻斯文。时咸平五年嵗在壬寅冬十月十日,嗣子朝请大夫、尚书吏部郎中、兼侍御史知杂事、上柱国、京兆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锡撰述。”

上真宗《论轻于用兵》奏。载《咸平集》卷一,末注:"咸平五年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无月份考。姑录于年末。

奏曰: “臣窃惟国家断徒以上罪,皆须勘鞫子细,案牍圆备,断官録问,然后行刑。其大辟罪将决断,即给与酒食,命他官监决,虑有称寃。及断讫,即録案申奏,奏下大理寺寺,司防检送至审刑院,院吏披详。如案未圆,理未尽,即罪有司。所谓王者之心,重用刑而惜人命也。及至北狄骚邉,西戎犯境,不先计而后出兵,不先谋而后决战,战失利即士卒陥殁者既多,人民俘虏者不少。不知断徒以上罪,至用刑于大辟,一何用心精宻之如彼;而不先计而后出兵,不先谋而后决战,致陷殁士卒者众,俘虏人民者多,一何用心麤踈之如此。用心精宻之如彼者,是帝王重人民也。用心麤踈之如此者,由将帅轻人命也。州郡戮一死罪不当,即罪州郡。大理寺、审刑院防检披详漏畧,各罪官吏,洎至士卒陥殁、人民俘虏,则宰相不过罢免归班为尚书,将帅不过黜降其官为庶人,此乃朝廷用刑轻重之相逺也。【咸平五年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真宗《乞早建储闱》奏。《咸平集》卷一载此奏,末注:"咸平元年上",然文中"陛下自纂承大位改元以来,五年于兹","元"疑"五"之讹。《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三载此疏,于篇首注云:"锡奏议无月日,因改五年附此。"是也。无月份考,同录年末。

奏曰:“臣窃睹唐宪宗即位,改元元和,四年冬十月,御宣政楼册皇太子。又按李绦论事集,元和三年,翰林学士李绦等上言:『古先哲王以天下为大器,知一人不可以独理,四海不可以无本,故立太子以副己,设百司以分职,然後人心大定,宗社永甯。有国家者,不易之道也。陛下嗣膺大宝,四年於兹矣,而储闱未建,典册不行,是开窥觎之端,乖重谨之义,非所以承宗庙、重社稷也。』宪宗依所请下制,敕所司择日备礼册命。今陛下自纂承大位,改元以来,五年於兹矣,储闱未建,典册不行,岂不虑窥觎之端,岂不思重谨之义!宜速以宗社永甯为大本,人心预定为远图也。【咸平元年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至咸平六年(1003),三月,上真宗《论拣选强壮失信》奏。《咸平集》卷一载此疏,末注:"咸平六年三月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先是五年十一月令近京诸州募强壮愿充军者给衣服装钱送阙下,锡上此奏。"《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四载此奏,末注:"锡自注云:咸平六年三月一日奏,今附本日。"

奏曰:“臣伏睹去秋已来,霖雨作沴,近畿诸处,水潦为灾。虽闻检覆蠲免租税,又闻相度低下开掘沟渠。忧恤之心,似有所济,而利害相半,莫知适从。古者不夺农时,虑妨营种,或遇歉岁,即念困穷,故有赈贷粮储,除放徭役,免令凋瘵,不至流亡。今国家为少阙军兵,防备边戍,遂於曹、单、宋、亳、陈、蔡、汝、颍之间,点集乡村,拣选强壮,得五七万人。访闻始降宣命指挥,只令在本城防守,及至奏闻都数,即并抽赴京师。昨近臣何以商量,如此失信,令下民宁无怨望?况陛下常好读书,有儒臣时得侍讲,春秋谓‘君命无二’,又曰‘信不由中’,谅在圣聪,尽达微旨,岂有命令既宣於羣下,而诚信不由於厥中?若外国差人在京探事,事无巨细,境外既必尽知,知而图谋,边上未得安静。其所谋之大,谓古者以民为邦本,食为民天。今国家取丁壮为兵,已失邦本;以灾伤去食,宁有民天!粮储何止无余,边备亦恐不济,以此得计,以此乘时,此外国所谋之大者也。其所谋之大者,以关西去年秋稼不登,京东今岁春种已失,国家营救之不暇,庙堂图虑之未精。欲以新集未惯之兵,授非才无勇之将,侥幸求胜,轻敌寡谋,此外国所谋之大者也。加以自春已来,多阴少晴,每遇朔风,其来数日不定,变阳春和煦之令,入边塞动静之占。臣不晓占书,不知兵略,但以经史所言之事,求灾祥可见之徵,以愚意裁量,望圣慈采纳。虽兵者凶器,不得已而用之,民为邦本,不得已而取之。今五七万人并离农亩,日近更差使臣拣点,岂无物议忧虞!以灾沴之余,寇盗若起,适足为戎狄之利,有劳宵旰之怀。检灾伤乃是虚名,行赈贷且非实事,斯乃今日之务最急也,非时之患可忧也。臣谓非十年不足以聚蓄财货,非十年不足以生育黎元。二十年间,治之得其宜则无虑,治之失其宜则有患。非二十年尚未能蓄聚财货,生育黎元,况临事欲制置乎?望陛下思今日之急务,虑非时之所忧,示信以结之,善谋以成之。若信不由中,事出虑外,必恐国家多难,自今日始。臣受先帝拔擢,不敢不言,臣受陛下指挥,不敢不奏。”(锡自注云:咸平六年三月一日奏,今附本日。差使臣拣点曹、单、宋、亳、陈、蔡、汝、颍丁壮,更当详考。)

五月,拜左谏议大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四有证:“乙未,以吏部郎中,兼侍御史知杂事田锡为左谏议大夫。”

八月,上真宗《乞询求将相》奏。《咸平集》卷一载此疏,末注:"咸平六年八月上,时左谏议大夫,使馆修撰。"《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五:"八月癸亥,右谏议大夫,使馆修撰田锡言"云云,末注:"锡自注云:咸平六年八月六日奏此。"是八月锡已擢右谏议大夫矣。

奏曰:“国家自先帝平晋之後,与强敌结隙。将相旧人,相次薨谢。边鄙州郡,屡为强敌所陷,皇威不振久矣,时议乃以将相无人亦久矣。即不知今来朝廷公卿大夫间,有如韩擒虎与李靖论兵否?有人如牛弘知李靖有王佐才否?若有人能论兵,有人负王佐才,未审陛下知之否?有人善论兵,有人负王佐才,乃是帝王合先知之。自来皇城司差人探事,又别差探皇城司,探事人如此察探京城民间事,事无巨细,皆达圣聪。近又差朝臣为巡抚使,及差朝臣以提点酒税名目出外采访。采访之事,不过民间利病,不过官吏能否而已。即未闻委公卿大夫察访善论兵之人,询求有王佐之才者也。由是,见所求者琐屑,而所忽者远大。陛下若以宗社为忧,以生民为念,即宜以远大为务,求将相为急也。”(锡自注云:咸平六年八月六日奏此。)

临终,自作遗表,殁,上之。表载《成平集》卷二五。十二月十一日,田锡终于私第,时年64岁。

《墓志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五:"辛未,右谏议大夫,使馆修撰田锡卒。锡耿介寡合,严恭好礼居公庭,必危坐终日,未尝懈容。慕魏征,李绛为人。及居谏署,连上八疏,皆直言时政得失。尝日:'吾立朝以来,封疏五十二奏,皆谏臣任职之常也。言苟获从,吾幸大矣,岂可藏副示后,谤时卖直耶!'悉取焚之。

其遗表犹劝真宗“以慈俭守,以清静化人,居安思危,居理思乱。”真宗览之恻然,对宰相李沆说:“田锡直臣也。朝廷少有缺失,方在思虑,锡之奏章已至矣。若此谏官不可多得,天何夺之速乎!”壬申,优诏赠工部侍郎,赙赠加等。其子将作监主簿庆远,庆余并为大理评事,给俸终丧。命有司录其事布告天下。

后世范仲淹亲撰《墓志铭》曰:“呜呼田公!天下正人也。”;苏东坡在《田表圣奏议序》中,称田锡为“古之遗直也!”;尔后,大史学家司马光亦撰《田司徒神道碑阴》以纪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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