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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虚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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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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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正人田锡传》连载

第十章 ​烟雨柳江


 

 

柳江古镇地处五凤山东,玉屏山麓,依山临水,东西南三面环水,东有花溪河,西跨杨村河,两条河流蜿蜒穿镇而过。艾娜娜与林远夕,此刻并不知道,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在老人家昨天所眺望的玉屏山的背面,某两峰的山脚之间。仅仅一江一山之隔,蜀地风貌却大有不同。如果说槽渔滩镇与罗坝古镇还有些后期建设的现代特征,那柳江古镇便全然现出小桥流水人家的诗情画意,别具一格的古朴美。

 

有资记载:柳江古镇,古称“明月镇”。四围青山拥一平畴,杨村河清波荡漾,穿镇而过。街市拥江而建,民房靠水而居,铁索桥连接两岸,石拱桥贯通南北。面山临水的吊脚楼、四合院错落有致,各竞特色;市级文物“曾家园”尤显风情,庭院楼台、天井回廊设计别致,雕刻精巧,建筑风格独异。《洪雅县志》有“铁索兴闾里,茶场古市廛”、“每逢庐舍合,都是白杉缠”的记载。清代书法名人张柱盛赞曰“半潭秋水一房山”。柳镇山郊有“抱朴洞”景观,半月形天然石洞踞山腰,临飞瀑,岩下是澄碧的花溪河,山水秀丽——真是一幅活脱脱的山水画卷……

 

事实上,一来到这个古镇,两人就深深爱上了这里。只是两人的心思并不完全耦合。艾从小是个追求宁静,娴雅生活,由衷喜爱古典风的少女。对于文学作品,即使相对当年大红大紫的琼瑶阿姨的言情小说,日本紫式部的古典情话《源氏物语》才是其最爱;若论扮演角色,古装扮相的陈晓旭最令其倾羡和喜爱。她自己在学校时,若有古装角色需要时,也总是抢先报名和饰演。总之,古典美那种缥缈唯美的仙气儿自打小就不知从何处吹进了她的骨子里。而林更多关心的是古镇的人文情怀,有多少名人出入,典故,及他们的咏诗赋文,墨宝青丹等等。另外,他还承诺过导师,要去一些曾经拍摄,取景场地看看,拍些照片作为论文的部分素材。来川前他就调查过几处重点采风景点,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拍摄过《暗战》,《红娘子》,《菩提树下》,《身份的证明》的柳江镇子。作为未来的新生代导演,林远夕对古典特色的取景城市一向尤为关注,更何况保持如此完整且古风犹存的古镇都市。

 

林远夕对娜娜说:“如果将来你想演好古装角色,光穿上一套古代衣服是远远不够的。你要趁这机会,好好感受和体会下“古人”是如何慢节奏的生活,起居,工作,也要好好感受下古镇的古老文化,“穿越时代”,感受差异。史坦尼斯拉夫斯基说……”林口中的“古人”自然是真的古人,可古人早就不存在了。这话对演员的意味,却是生活在柳江古都的寻常百姓,观察他们的一言一行,模仿他们的动作,形态。

 

身为戏剧科班出身的娜娜自然明白其意,还没等林说完,便调皮地脱口而出:“史坦尼斯拉夫斯基说,‘戏—剧—即—模—仿—’!”萌萌地拖音,逗得林远夕哭也似一笑。他知道这丫头和他混久了,早就看破他的习惯。他最崇拜的俄国著名戏剧和表演理论家的名字和理论一旦成了口头禅,娜娜便从此一劳永逸地找到了方便调侃的窍门。

 

找个小店,吃过荷香味浓的叶儿粑,外酥内软的糖心油炸粑,再来碗麻辣味美的肥肠豇豆粉,打开的脾胃像收不住的匣子,每到一处,总有新鲜的川蜀美味撩动两人的味蕾神经与饱腹的欲望。结果到达古镇最初的旅程,竟是以小吃硬生生拖慢了他俩原意赏景的脚步。

 

艾娜娜至今还朦胧有个印象,那天在古镇中吃的东西,仿佛比这一生任何一天都要多。盘算下来,从脆香可口的炸粉子到绵软到爆汁的红糖锅盔,从听名字就霸气的万岁凉粉到千岁冰粉,再到辣劲十足的巧面馆的泼油面,端上来时,大厨二话不说一大勺油泼辣子,只见面条在辣油中蹦跳翻滚,真像把死面线浇成了活泥鳅!简直如同冰窖顿入火炭盆的两重天地之舒虞快感。

 

尔后,两人逛到了圣母石板街上的“睡佛小吃”。这可是当地著名的小吃一条街。浓郁的麻香扑面而来,惹得已经快撑爆的胃又急剧扩张,硬是挤下了被誉为川地乡村的“浓缩宴席”——乡村九斗碗。原来这九斗碗,是四川地区传统特色菜肴之一,其以九大蒸菜而得名,分别为软炸蒸肉、清蒸排骨、粉蒸牛肉、蒸甲鱼、蒸浑鸡、蒸浑鸭、蒸肘子、夹沙肉、咸烧白。同时,""在四川方言里,意指大的容器,用九斗碗来称此场面,也是赞其菜多量足的意思。林远夕当初见到如此大碗时简直吓了一跳,他用手比划测量下,几乎比一般日常用的脸盆也小不了多少!面对如此庞大的“敌军”,我军也只能顽强战至最后一刻,最终光荣投降了。

 

待到两人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背着背包从“睡佛小吃”店出来,已经全然不辨方位。两人的胃像被灌了铅一样重,又像被灌了无数辣油,正熊熊燃烧。这辣油绝大部分,自然是藤椒油。结果没心没肺的娜娜,再行到一处专卖洪雅特产的小店时,发现亮晶晶,青油油地藤椒油时,对林远夕喊道:“瞧瞧!陈大婶说的‘幺麻子藤椒油’,带几瓶回去,以后给你做面吃!巴适得板!”吓得早已麻红了嘴的林远夕连连倒退几步,差点没踩稳摔在地上。

 

这番闹腾时,已近傍晚,天空终于还是耐不住,下起了濛濛细雨。不过,这丝毫未能阻碍两人的游览心情,相反,细雨中漫步的情侣,自有伞下观景的私密情趣,伞外之人是不得而知的。恰是“柳江细雨青瓦路,一波烟生渺渺情”。踏着湿漉的青石板,沿江而行,只见道旁古榕枝繁,巨楠参天,柳江清波荡漾,岸畔杨柳依依,江中某处亭台下方苇草丛生的湿地隐约有只白鹭停栖……

 

两人停停走走,一路观光摄影。因为淡季,游人不多,情浓意惬,相依相偎的两人彳亍行进,反倒成了小街另一道孤清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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