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汤汤一行人,足有二三十人,清明节前夕,在成都机场下机了。
大约十年后吧,也或许正好十年,林远夕已经记不确切。旁边是带着遮阳帽,一身轻简长裙的艾娜娜,如今已成为身为导演的林远夕的妻子。后来还跟随着一班摄影,灯光,道具等拍摄和制片人员,还有几位年轻的演员……这次来到四川,当然为了实现林远夕当年对田作义老伯的承诺,拍摄《田锡传》。
来迎接他们的只有两人,却是林远夕和娜娜最想见到人,也是当年洪雅之行所结交的最亲密的朋友——张伯夫妻俩。一见面,张伯夫妻俩和林远夕夫妻俩就热情相拥起来,真是“久别遇故知,欢喜两相逢”啊!
张伯看着眼前身穿西装,高瘦斯文的林远夕,着实感慨当年:“诶,记得当初见面时,你还是个在上学的毛头小伙,现在竟成大导演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以后我可要叫你笑林拉,林大导演!”
林远夕客套道:“哪里,哪里!您也别见生,就叫我小林,听着亲切。什么大导,小导的,又不是波导体!哈哈!张伯不依旧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啊!”
艾娜娜一来就在两老人家面前撒娇,对林远夕笑道:“喂喂,你不要人家叫你导演不要紧,可你不能不承认自己是导演哈,我可是正宗导演夫人呐!要不是借这理由才脱身放个长假,被张导抓回去拍戏,可别怪我没陪你哈!”小嘴一努,装作生气状。
可过来人面前还装啥子装,陈老太和张伯相视一笑,当然知道这小妮子是得意嫁给了林远夕,来摆谱炫耀呢,年轻人这心思,也就这般乐趣。
张伯领着一行人坐上事先定好的大巴,向洪雅驶去。几人坐在最后排,让那些电影工作人员坐在前排。趁此机会,四人闲扯家常,艾娜娜最是八卦,对陈老太喋喋不休将起之后与林远夕的“浪漫故事”,而张伯自有任务前来,与林远夕洽谈起公事。
“这次哪,领导说,上头接到文化局通知,说有位年轻导演要来洪雅拍戏,让宣传部负责接待。本来我也不知是你来,打发下面人经手这事,结果上周看了制片厂发来的拍摄计划才知道,原来导演就是你,真吓了我一跳。这不,我就亲自赶来迎接你了。”
陈老太耳朵挂风,转头立马接上一句:“要不是我这老婆子死乞白赖啊,你看他这宣传部长还不肯带我来呢!”说完白了张伯一眼,又笑嘻嘻和艾娜娜谈话去了。
林远夕会意,笑着问张伯道:“原来张伯已经是宣传部长拉!恭喜!恭喜!”
张伯不好意思笑了笑:“诶,就这老婆子话多。哪里!只是副部长拉!”
谁料陈老太又接茬:“嘿!谦虚啥子!老刘都病假半年了,明年就退休了,你不就成正的了。”
说完,四人又笑起来。车内气氛一团融洽,恰如当年在火车初遇时,缘份这东西,说来也真是奥妙。
做了大半路车,快到洪雅时,本该去办公室谈的事,张伯还是没耐住性子,问林远夕道:“只是不知这次你们拍摄计划要多久?需要准备哪些东西,人员,器械,场地?哪些……”张伯不安望了眼前排二三十号人,继续道:“哪些工作人员的住宿,餐饮……的问题?”
林远夕不等张伯说完,已经揣摩出用意,也不等他再说,干脆即刻了结了他的顾虑,说道:“张部长啊,您别担心哪些问题,资金方面,制片厂方面会都搞定的,该多少住宿费,餐饮费都实报实销,过得去就行。我们计划大约在洪雅采景,摄影大约三个月时间,快的话两个月就完成,主要为田锡青年时的生活取个样板。您啊,就负责一件事就行!”
“一件事就行?”张伯有些意外。
照理,按上头吩咐,这次洪雅拍摄计划是县里今年头一件大事,所有别的安排都往后推。,这是基本上又宣传部全权负责,要求宣传部积极配合工作,尽力满足拍摄组一切要求。而张伯过去也接待过来当地拍摄的演出队或为宣传洪雅而专门录制的宣传片组,无一不是揩吃揩喝,还尽提出一些无理或难以达成的要求,比如食宿减免或减半拉,演员的豪华私家车租用拉,定期赶制几十套不同版本的宣传画册或画报拉……等等,有几次还真搞得张伯等宣传干部们焦头烂额,不答应要求就是不配合工作,人家向上头汇报就等着挨批;答应要求么,等拍摄组走后,又要被上头训责铺张浪费,没有最大化地合理利用有限资源云云。这次拍摄组计划的对象,是洪雅的历史名人田锡,有利于县市对外“名片”的广泛宣传,也是田锡精神的一次大好宣扬机会,所以县里,乃至市里都很看重这个项目,就其本心而言,也当然希望村里人的骄傲人物“田锡”能够被拍摄成影片。而且,最关键的是,竟然此次拍摄组导演不是别人,还是多年前偶遇之人,能否借此“一面之缘”而拉近关系,使得工作顺利进行,也就成为张伯此刻心中最大念想。其实带着夫人出来,一同来迎接林远夕一行人,也是别有用心,想着能借此勾起回忆,更亲近彼此间的感情。
“是啊,那就是带我们去田锡故居,遗址,尤其是他少年时求学的场景看看,对了,是叫呵吒寺吧!”林远夕轻描淡写说道。
张伯喜出望外,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别说关于田锡的遗迹遗址,就是整个洪雅风景旅游点,我都带你们看看!”
林远夕知道张伯误会了,摆摆手笑道:“诶,别啊!我们可是带任务来拍摄啊,若是档期不紧,或提早拍摄完成,到时可以考虑。目前而言,只需工作需要的场景即可。哈哈,这是拍摄前的采风工作,可不是游山玩水啊!”
“是,是。采风工作。我们呐,采风,游玩,两不误!你看如何?”张伯调整了下镜框,似笑非笑望向林远夕和艾娜娜两人,尤其目光在艾娜娜脸上停留更久,似在提醒她不可错过此次大好的旅游机会。乐得艾娜娜立马挽上林远夕胳膊,半撒娇道:“对对,采风,游玩,两不误!”
林远夕无奈,为了这丫头,也只能如此了。谁叫他偏要带她一块出来,说来完成当年的心愿。既然当年艾娜娜也来了,经历了原本只与自己相关的报恩之事,如今两人已走在一块,哪有让她留下遗憾的道理。也就当紧张的拍摄计划前,短暂的娱乐休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