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独龙岗李家庄宴月楼上,众位英雄商议劫杀金人国师一事。张乾因恐几人力薄,意欲再约几位壮士共襄义举。
后听李琎说到杜兴叔父之子杜先天生神力,两臂力可分牛,当下急让李璞请来相见。楼上见面叙礼过后,杜先动问道:“不知哥哥今来东平为着何事?”
张乾正待分说,李琎一边拦住道:“兄弟不知,张乾哥哥在孟州遭受金、伪官府陷害,走来东平欲寻我兄弟出手相助。故请兄弟来此当面商议。”
李琎话未说完,杜先起身便走。在座众人不解其意,一时不由面面相觑。
李璞急忙上前一把拉回问道:“兄弟何去?”杜先张口便道:“众家哥哥稍等,却待小弟家中去取那对大锤来此。”
李璞再问道:“你取大锤何干?”杜先道:“今值张乾哥哥遭受金、伪官府陷害,一人赶来东平求助。小弟听了别无他计,就烦二哥备下马匹,待俺取来一对大锤,就此跟随张乾哥哥前往孟州道上走遭。赶去那里打杀一干鸟贼,好替哥哥报仇出气!”
李璞一听,不由好笑道:“如今虽说天下大乱,孟州好歹也是伪朝治下一座军州重镇。兄弟孤身一个前去,就不怕他那里兵多将广?”
杜先一拍胸脯叫道:“他人不知,二哥难道不晓?非是小弟夸口,有俺一对大锤在手,何惧伪贼兵多将广!众家哥哥放心安坐。且待小弟赶去孟州,先替张乾哥哥出了这口鸟气,那时回来再见不迟。”一口气叫罢,转身又要下楼。
李琎看他性气上来,急忙上前拦住笑问道:“俺知兄弟武艺不差,此去定会血染孟州。敢问日后金、伪官府追究起来,兄弟却去何处安身立命?”
杜先脱口叫道:“好汉做事何虑日后!到时果然无处藏身,小弟便背了老娘,再回梁山聚义便了。”
杜先说罢,众人不免一阵好笑。李璞强忍笑口再问道:“兄弟今日要上梁山,明日又要聚义。敢是忘了金帅完颜昌坐镇青州,东平、济州更有伪贼兵马无数,到时只怕容不得兄弟山上逍遥快活?”
杜先斗口道:“鞑子祸国,天下遭殃。与其冻饿而死,不如挺身一博。纵然斗死贼手,却也落得个爽利痛快。不似二位哥哥终日熬神把力,收得些许钱粮,却都把来献与贼人官府。自家窝火藏着一肚子臭气不说,脸上还要装出笑意奉承人前背后!”
杜先一番话脱口而出,李琎听罢,不免正色言道:“兄弟言直,切中实情。想俺李琎为了一门老小活命份上,苦守田庄、惨淡度日。眼见食不果腹、入不敷出,非是俺营运不当,正为金、伪官府逼勒所致!思欲奋身而起,奈何二母年老受不得惊吓,也只好忍气吞声、苟活于世。今日兄弟一言,足开肺腑。你且安坐,听俺细说。为兄适才言语原是玩笑,张乾哥哥今来东平,实为一桩义举,要寻你我兄弟出力相助。”
听罢李琎言语,杜先心中不免疑惑。一边坐下慢道:“俺看张乾哥哥也不像受气之人。只是小弟实乃一介莽夫,何事能替哥哥出头出力?”
李琎放低声音,如此这般慢慢细说一番。杜先不听则罢,一听跳将起来,迭脚叫道:“好哥哥,你何不早说!伯父在日与俺打下那对大锤,至今尚未发过利市。张乾哥哥今为此事赶来东平,却不正好挠着俺痒处?闲话少说,杜先便随众家哥哥前去河北道上走遭,干下这件惊天动地之事,也好让鞑子知晓梁山后辈大有人在!”
史从进从旁劝道:“兄弟休急,此事非同小可。还要思量周全,到时以计而行才是。”
杜先又道:“小弟平生粗愚,不晓得用什么鸟计。此事但听众家哥哥吩咐,说打俺便抡锤。任凭多少鸟和尚,须都包在小弟一人身上!”
眼见杜先兴起,索云龙一旁赞道:“杜先兄弟真正爽快,有你我几个齐心合力,此行定当马到成功!”
李琎随后再道:“杜先兄弟入伙,此行人手已够。待俺暗里约下数十辈义勇儿郎,相助共襄此举,到时须不怕那金僧走回黄龙府去!眼下如何行事,还听哥哥当面吩咐。”
张乾高兴道:“贤弟放心,我等到时只需如此如彼、这般那样,便可劫杀金人国师,夺回被掳财宝。愚兄明日拜过伯母、婶母,先行赶去河北道上打探消息。你等聚起儿郎,随后跟来便了。”
正是:定妙策义胆包天,擒凶顽虎穴龙潭!
话说宋时河北东路,有一座军州名唤冀州。乃为畿南古郡,九州之首。太平时节辖信都、南宫、阜城以下八县,人烟密集、车马辐辏;商贾如云、繁华似锦。
城外不远有一座开元寺,庙宇宏伟、法像庄严。寺内钟楼之上,悬挂青铜古钟一口。钟声悠远,声播数里,时人谓之“开元晚钟”,乃为冀州有名八景之一。古人也曾有诗赞道:凌空响彻三千里,入市声播几万家。
说这开元寺内,石塔地宫藏有定光古佛舍利子一枚,日里佛光频现、十分灵应。太平时节,远近善男信女求签许愿,人来人往趋之若骛。故此这开元寺香火旺盛、檀越广远,实为河北道上佛家第一大丛林道场。
金邦国师慧能身在佛门,熟知天下有名寺院藏宝。此番巡行中原,自河南掘发宋室皇陵携徒北还。选路河北行径冀州,专为盗窃定光古佛舍利子而来。
一行车马徒役离开河南,风尘仆仆一路北上。沿途伪贼官吏望尘迎拜,奉承伺候唯恐不及。
车驾将到冀州,伪贼知府闻讯金邦国师意欲驾临开元寺,一时哪敢怠慢。预先一日,吩咐手下官吏赶去寺内洒扫庙宇、装点佛殿,再备火工厨役、酒肉饭食,专待迎接金邦国师大驾光临。
只因风闻那国师慧能一路喜好肃静,不免遣使州将轮值寺前检点,严嘱勿令闲杂人等近前打扰。
这日,金僧慧能率领徒众风尘仆仆赶至冀州。一头撞进开元寺,拈香礼佛已毕,驱走伪贼冀州接驾官吏。尽捉寺内残存老僧,严刑逼问佛宝下落。
谁知淫威之下,鞭挞寺僧尽死,始终不得佛宝所在之处。金僧慧能一气之下,纵使徒役遍寺搜掘,空劳多时终无所获。不得已散众饮食斋堂,自去宝殿方丈暂为歇息。欲待明日冀州知府来谒,再行当面推问佛宝下落。
却说冀州兵将奉命寺前检点,午后忽见府衙皂隶簇拥两乘锦轿匆匆走来。只因知府大人严嘱在前,不免上前拦住问话。
却不想人到跟前,轿旁皂隶一言不发突起发难。拔出利刃,当场就将州将放倒在地。跟着松林之中跳出无数儿郎,扑上前来挥刃便砍。伪贼州将所引三五十辈兵卒不备祸发眼前,一时拔刃不及,惊慌之中悉数被歼。
府衙皂隶结果了寺前兵将,拖尸路旁林中,藏过手中兵刃,再抬轿子闯上前来叩打山门。
寺内慧能贴身小沙弥,闻报走出山门。眼见门前落定两乘锦轿,耳听皂隶言说,知府大人送来冀州名妓焦盼盼服侍国师。不由一挥拂尘,大咧咧说道:“你家大人还算识趣。能讨得国师欢心,日后大齐皇帝面前稍加美言,可保前程无量!”
一言说罢,再挥拂尘吩咐抬轿入寺。在前引至宝殿院中落下,自去方丈请那国师出殿来看。
冀州皂隶小心侍候殿前,不时眼见一个三旬年岁僧人,慢步走出方丈之外。
仔细看他怎生模样,眼前但见:头戴五佛毗卢帽,身著织金袈裟衣。手捻护佛流光珠,脚踏避尘无忧履。拿拿捏捏,俨然佛门弟子;摇摇摆摆,果乃得道圣僧。
话说方丈之内走出这一僧人非是别个,正是那金邦护国禅师、天下释教总统慧能大和尚。
说这慧能国师不获佛宝,正生闷气。闻听小沙弥传说冀州知府,送来本地名妓焦盼盼侍驾。不由散去闷气,淫心顿起。走出方丈来看,果见殿前落稳两乘锦轿。不由心花怒放,一时欣喜若狂。
原来,金邦国师慧能自入河北,便闻冀州名妓焦盼盼天香国色、才艺双绝,芳名不亚汴京当世名妓李师师。是以一路之上心痒难耐,早有一睹花容月貌之心。此时眼见锦轿当面,可谓喜从天降。当下把持不住,急命小沙弥请出花魁娘子当面相见。
国师一团高兴,小沙弥不免奉命上前,伸手便去掀开轿帘。实不想不掀则罢,一掀未识花容月貌,却见轿内兜头飞来一锤。当场只听“扑哧”一声,小沙弥不及躲避,面门之上猛遭一击。叫声苦,一颗光头顿时化作了一张肉饼!
可叹这小沙弥容貌清秀、乖巧伶俐,伴驾国师身边,极讨慧能宠幸。素日仗了国师之势,作威作福、妄自尊大。兴头之上,怎会料到身至冀州,竟在这开元寺中立地成佛!
可怜:从前做过事,没兴一齐来!
小沙弥头碎身仆,殿前金人国师慧能不免又惊又怒。当下压住淫欲之心,厉喝一声:“轿内何人,怎敢出手伤吾爱徒!”
话音落处,早见轿内抢出一人。手提铜锤一对,扑上殿来照准金僧当头便砸!
慧能一时躲闪不开,眼看一对铜锤将从头顶落下,一时惊得面如土色,当场不由魂飞魄散!
正自危急关头,但听叮当一响。只见一刀一杖从旁伸来,恰于电光火石之间,架住那锤救下慧能一命!
金僧慧能逃过一劫,心知身边二徒出手救下一命。心惊胆战之余,不免抽身便走。刚刚扑进宝殿,又不想梁上嗖地跳下一人。但看他手提柳叶单刀一口,拦住去路迎头便砍!
慧能连遭劫难,闪身惊呼:“汝等何人,怎敢于佛家道场行刺佛子?”
只听那人挥刃骂道:“俺乃梁山好汉之后、中原壮士张乾!今日来此,正当待替佛祖清理孽障!”
金邦国师慧能身在北国,也曾多闻中原梁山好汉大名。此时听得眼前行刺之人乃是梁山好汉之后,心中吃惊直如五雷轰顶,一时不明如何招惹来此辈人物!
原来,东平府六壮士定计独龙岗。焚香烧纸结拜一番过后,张乾一人辞众先行。快马赶来河北道上,探得金邦国师率众径趋冀州而来。心中不免暗喜道:“此贼贪心不足,今番须中了我兄弟设下一场妙计!”
说不了,一人一马加鞭疾走。来在开元寺跟前,躲去山门一旁,暗里窥见州衙官吏抱酒抬肉、进进出出。又自暗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道罢,先行藏身林内。夜里纵施轻功飞入寺中,去那香积厨内,将备好蒙汗药遍下酒坛之中。然后隐身殿梁之上,却待到时以计行事。
再说张乾头里一走,李琎、李璞等人不免纠合了村前村后数十辈义勇儿郎,随后跟上前来。一路赶至冀州附近,探知金僧慧能果然驻马开元寺,不免赶上前来依计行事。
当日近得寺前,却见冀州兵将远远守住路口。欲待上前下手,一时忌讳打草惊蛇,生恐惊动寺内后事难为。
正自进退两难之时,忽见一行皂隶拥着两乘小轿远远而来。当下不免挥刃扑出林外,先将一行皂隶砍杀干净。
待后放出轿内之人问讯一番,知其来意不由大喜。李琎先让焦盼盼与侍婢自去林中暂避,兄弟们则剥下皂隶衣衫换过,抬了轿子径奔寺前。
冀州兵将谁都不备州城跟前,有人敢打金人国师主意。锦轿来前,哪知其中藏有奥妙。一时托大误事,稀里糊涂先后丢了性命。
李琎寺外两番得手,引众竟自赶来山门跟前。吩咐索云龙守在门前,史从进去堵寺后。再将杜先藏于轿内,自与李璞巧借冀州知府之名,叩开山门抬轿入寺。来在宝殿院中,却趁慧能师徒不备,先行打死小沙弥。随后踢翻锦轿,抽出刀枪当场发作起来。
金僧慧能淫欲突兴,一时顾了高兴,哪知大祸已然临头。幸亏二徒圆空、圆净眼疾手快,挺前挡住杜先,方从大锤之下逃出一命。
前面书中说过,金僧慧能座下高徒圆空、圆净,皆乃北国力士。自拜国师为徒,狂傲自负、目无天下。此番随师南来,借了金军摧枯拉朽之势,全不把中原人物放在眼中。
此时眼见刺客入寺,正待将一身本事当场发卖。救下师尊之后,一个挥舞僧家戒刀两把,一个举起佛门禅杖一条。一左一右接住杜先,放开手段合力火并当场。
愣爷杜先艺成独龙岗,尚未遇上大敌。今见金人二僧凶狠,免不了挥锤敌住顷力以博。
开元寺宝殿院内,一时只见:两个莽和尚凶如恶煞,一个愣后生勇似金刚!二僧一俗、四般兵刃;一攻一守、一冲一撞;力士怒吼殿震瓦落,锤杖交击炉碎碑残!
李琎、李璞在后,眼见二僧围住杜先斗将起来,急忙挥刃上前来助。不防偏殿之内,前后跳出金将两员,各挥刀棒竟奔二人扑来!
眼看一人单提狼牙短棒,一人双操亮银钢刀,连声怪叫闯上前来。李琎急挺朴刀迎住使棒这个,李璞舞起钢鞭敌住挥刀那位。四人成双捉对,又做两处火并起来。众人一经交锋当场,开元寺宝殿之前,顿时风生水起、一片大乱!
可叹:佛祖清净修行地,今番变作厮杀场!
不提院内几伙斗杀正酣,却说殿内金邦国师慧能,闻听行刺之人乃是水泊梁山好汉之后。性命份上,不免甩开毗卢帽,掀去袈裟衣。施出拳脚抵住张乾,两个当场放对殿上。
一来一往,斗过多时。金僧慧能终因多年纵欲力不如前,加上手无兵刃难免胆怯三分。心虚之下,不得已虚晃几拳,转身退后绕那殿柱便走。
三旋两转始终不得脱身,心慌意乱之处,却被张乾赶上从后一刀砍来,叫一声苦,一头撞死在佛案之下!
可怜:皆因一念贪欲惹红尘,无缘修成金刚不坏身!
话说张乾一刀结果了金邦国师慧能,急忙翻身跳出殿外。却见院中三处,已然斗到分际之处。
原来,那金僧座下二徒圆空、圆净,虽则壮如熊罴,且又以一敌二,交手斗过多时,却难当愣爷杜先一身天生神力。
只见三人斗到间深之处,杜先性发起来一锤砸去,圆空手中戒刀应声双双脱手。吃惊之余不及抽身,又被杜先兜心一锤打翻在地。
圆净见状怒不可遏,怪叫一声,发狠抡圆手中铁禅杖,直冲杜先劈头打下!
杜先看那禅杖劈来不闪不避,架起双锤头上去迎。只听一声震响,再看火星飞处,圆净手中禅杖险些脱手,自身一连猛退数步!
杜先见状,趁他立脚不住,赶上前去照头一下。眼见圆净再不能参佛坐禅撞钟念经,抛了禅杖竟自一头睡去地上!
再说一边使棒金将正斗李琎不下,当场瞥见杜先神威大发。双锤落处,圆空师兄弟先后丧命,一时不免心慌意乱。临场一个遮拦不及,却被李琎近身挡开狼牙棒,拦腰一刀斩为两段!
另一金将见状大惊,虚砍两刀拔脚便走。李璞斗到好处,怎肯容他轻易脱身。纵步赶上前去,从后一鞭打翻在地。
两员金将斗死当场,身边十几个亲随军校奔走不迭。遂被李琎跟随儿郎刀枪涌上,一一搠杀在宝殿之前。
李琎、张乾这里得手,急忙分头引领儿郎赶去斋堂、禅房等处,闯将进去挥刃便砍。
金僧慧能所引金兵徒役,尚自不知宝殿之前这场血斗。吃喝之中突遭乱刃,一时着慌摸头不着。
又怪少半吃了张乾药酒叫苦不出,于座动不得、挣不脱,眼睁睁看着杜先双锤当先,不论僧俗排头砸来。一时人倒案翻,不由轰堂大乱。
未曾着了张乾药酒道儿的,见势不妙不走何待。乱哄哄逃出斋堂、禅房,方知国师慧能已然修成正果。
惊怕之下,争欲出寺躲避。又被索云龙、史从进引领儿郎,寺前寺后打将入来。当下堵住两头走路,与李琎、张乾合力掩杀一番,当场放倒无数。不死的漏刃而走,寺内寺外各寻逃命之所。功夫不大,便自散逃一空。
众人收刃,天色已昏。开元寺中流血涂地、横尸狼藉,到处一片肃杀之气。李琎看那风摇塔铃、松涛萧瑟,当场不由叫声:“惭愧!”
李琎叫罢,兄弟几个割下慧能头颅供在案上,不免跪倒佛祖座前叩拜一番。
出得殿来,急命儿郎多拣好马,打裹了慧能丢下金玉珠宝驮上。随后牵马出寺,掩了山门。连夜驰离冀州,一路悄悄返回东平府不提。
次日,伪贼冀州知府备了重礼,乘轿出城赶来开元寺拜谒金人国师。谁知官轿近寺,却不见所遣兵将前来迎候,心中不由暗生恼怒。落轿寺前打门不开,一时又不免心生疑惑。
随行典吏推门入寺去看,忽见寺内血迹斑驳、遍地遗骸,登时吓得屁滚尿流。反身跌跌撞撞抢出山门,一头扑倒在知府轿前,口中连珠箭一般叫苦道:“大事不好,满地死倒!”
伪贼知府见他惊慌失智,大怒之下,一脚将其踹翻在地。随后引领家将闯进山门,看见寺内情景,不由也自心惊肉跳、魂飞魄散!
不得已,硬起头皮殿前殿后检看一番,到处不逢活口一个。但见佛殿之内,一僧身首异处,佛祖案上摆着光头一颗。
冀州知府看到这里,心中疑惑此乃金人国师慧能之首。随后再看殿前杀死金兵金将及僧徒多人,而斋堂、禅房多处血染画壁、横尸无算。惊心动魄之处,不由一跤跌坐当院半晌无语。
说这伪贼冀州知府瘫坐地上,半天过后缓过神来。急忙吩咐身边衙役,抬了国师尸身入去方丈。缝合首级,香汤沐浴,停尸待殓。
待后再令随行冀州兵马都统,招聚人马围了开元寺仔细搜检。里里外外翻过几遍,去寺前林中检出州兵、皂隶弃尸两处。于香积厨中,牵出官衙送来一些火工厨役。落后又从角角落落,走出逃得性命金兵、徒役多人。
此辈逃过一劫,尚自惊魂未定。问话前言不搭后语,一时哪里说得清楚,寺中一场大祸从何而来?
好一会儿过后,冀州知府方才慢慢知道。行凶之人口操山东一带方言,皆乃中原地方人物。其中一个年少后生,手持双锤勇似韦陀,当场杀人最多。再后追问贼人去向之时,活下来这伙那时各自顾了性命,哪知行凶之人去了哪里?”
冀州知府听罢,一时摸头不着。急忙遣使兵将四出,分路前去追杀捕捉。至晚得报,拿住形迹可疑之人甚伙。严刑拷掠一通,皆非开元寺正凶人犯。
伪贼冀州知府,心知慧能国师乃是金主宠幸之人。今在冀州丢了性命,自身决难逃脱干系。一旦金主怪罪下来,只怕汴京大齐皇帝也难救下自家一命。
冷汗之余,先遣快马急报汴京。然后收拾一番封印堂上,引领心腹二人悄悄出衙,连夜逃回乡间去了。
汴京伪贼皇帝刘豫接到急报,闻听金邦慧能国师命丧冀州开元寺,不由也自大吃一惊。一边上表遣使去往金庭谢罪,一边急命心腹大臣,赶赴河北措置后事。
伪朝奏表到得黄龙府,金主看后果然龙颜大怒。立命锁拿冀州知府问罪,严诏刘豫速缉行凶贼人。
刘豫得报冀州知府窜身而逃,不免先备重礼,赶去金帅完颜宗翰处乞求斡旋。于后听闻行凶贼人似出山东地方,急忙押下紧急公文,遣使赶去山东州郡。就把开元寺使锤后生画影图形,揭榜通衢严加勾稽。
实不想伪朝皇帝严命一下,山东数州更开事端。一时惹出无数英雄人物,风云际会举义梁山!
正是:欲复河山结同盟,初出江湖第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