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朱世雄三兄弟为救忠良之后,一路马不停蹄苦追赵可立一伙贼人。来至青龙镇地方,不巧遇上霸王庄任雷。得知贼人一伙下落,不免赶来白家庄救人。
庄前下马立足未稳,早见庄内跳出二人。但看当头一个年少后生,怒气冲冲扑上前来。指定三人叫骂一通,挥舞一条短棒当场便要动手。
这边冯无忌心中正自窝火,当下不问青红皂白,挥刀上前便与那后生厮杀一处。斗不多时,不敌那使棒后生手段。眼看一棒打来不及躲避,幸被朱世雄挥棍上前解开了二人这场斗。
朱世雄报出姓名,两个少壮之人,听说面前乃是保定府有名大将下山虎。急忙丢了手中刀棍,一起拜倒地上,连声求恕冲撞冒犯之罪。
霍存在后,眼看一场争端化干戈为玉帛。不免上前问道:“你二人端得是谁,为何不问青红皂白,跳出庄来便与俺兄弟动手厮斗?”
但听前面一个笑道:“实不相瞒,不才白宗安,此乃胞弟白宗庆。我兄弟世居此间三眼井,专以务农为生。自幼跟随村中拳师习武,各自学成一身拳棒功夫。只因俺这兄弟手段高强,善能遮护村坊父老。远近强盗闻风不敢招惹,暗地里传下他一个绰号,唤作‘催命二郎’。靖康国难以后,天下大乱地方不安。离此五里路头有一青龙镇,镇上任太公长子任风为人强悍,贯为不法之事。此贼趁着天下大乱,与几个兄弟聚起一伙无赖恶棍,杀人放火、劫掠地方,成为一乡之患。地方父老不敢稍触淫威,暗地里呼其家为霸王庄。我兄弟与之为邻,不忿他蒿恼乡邻多行不义。几番价当面出手阻拦,不免与之结下一场仇怨。是以今日闻听家人报说,任雷那厮领了三个面生大汉到门。一时以为霸王庄交结了哪里好汉,无端又来上门生事,故此跳出庄来要与厮斗。却不想误打误撞,有幸遇上三位将军。鲁莽之处,还望见谅。”
朱世雄眼见白宗安兄弟神情威武、言语直爽,心中一时高兴,哪里还会计较适才之事。当面问道:“你兄弟今日在庄,可曾见有一伙溃卒闯来村上?”
白宗安道:“此间远离大路,外乡之人不识路头,一时却难走来村中。我兄弟今日在家闲坐,却不闻有甚生人进村。”
霍存听了,一旁恨道:“哥哥再休细问。今日之事甚是可恼,我兄弟眼见是中了任雷那厮移花接木之计!”
朱世雄道:“此话怎讲?”霍存又道:“霸王庄既与此间白家兄弟结有仇怨,定是欺我兄弟初来乍到不知其情,假借逆贼去向诱骗至此。挑起两家当场火并,好借两败俱伤从中渔翁得利。此人用心如此,可见阴险歹毒非同一般。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今以任雷行事看来,赵可立一伙逃来此间欲寻庇护,落脚霸王庄上也未可知。”
冯无忌林边险遭任雷冷箭,此时又认栽于白二郎棒下,心中着实窝了一肚子邪火。听了霍存一番话,也知上了任雷一当。一旁不由大骂道:“任家小儿,欺我太甚。我兄弟速当赶去霸王庄上,宰了任家兄弟,烧了他一座鸟庄。即便不见赵可立逆贼一伙,好倒待替此间村坊除了一害!”叫骂一番,转身便去后面牵马。
白宗安见状,急忙上前劝住道:“将军且住,听俺一言。三位将军初来乍到,须不知那霸王庄独处青龙镇外,周遭顽石砌墙,门前掘堑阻壕。吊桥箭楼摆设整齐,墙高门固把守严密。任家兄弟据此为巢作歹多年,庄前也不知折了多少豪杰壮士。三位将军虽乃百战余勇,今以区区三人闯去庄前,只恐干惹那任家兄弟耻笑一场。”
朱世雄道:“任雷那厮有心欺骗我兄弟至此,暗里当知贼人一伙下落。如今救人事急,哪里管他许多。我兄弟且去霸王庄走上一遭,待看下来结果如何?”说罢,辞过白家兄弟,领了霍存、冯无忌上马便走。
白宗安、白宗庆兄弟二人虽居穷乡僻壤,心中仰慕朱世雄已久。今日庄前一见,深觉情投意合。当下见他三人一心要往霸王庄寻人,不免叫道:“朱将军既有除恶之心,俺兄弟岂能坐观成败!三位将军且慢,待俺兄弟头前带路!”一声叫罢,兄弟二人稍事扎缚,提了刀棒引领三人上路便走。
话说霸王庄老三任雷,素日为人阴险狡诈、诡计百出。今日林边初遇朱世雄,心欲瞒下兄弟几个一场鬼事。当面一番巧言花语哄过三人,将其领到白家庄前。自家躲去一边,待看白宗庆与冯无忌斗杀起来,方才领了庄客径返庄上。
一路之上,幸灾乐祸之余,免不了与庄客夸耀道:“你等不知。自从保定府军校赵可立一伙庄前借路,俺兄弟便知一场好事找上门来。眼看天降横财,岂有不取之理。不免假借江湖路数,邀入庄内假作款待。到时趁之不备,结果了他一伙人性命,神不知鬼不觉留下一桩财物好自享用。是俺二哥不枉了人称小算盘,料定赵可立一伙挟裹甚丰,必惹一路好汉眼热,故遣俺出庄远远打探消息。想不到马到镇外林前,还真截住了后面三人。世人都道那朱世雄乃为保定府第一勇将,他若知晓赵可立逃入霸王庄,岂肯与俺兄弟善罢甘休。到时弄得不好,直须落得个竹篮打水空忙一场。也亏了俺任雷人急智生,当面几句言语,便将朱世雄三人轻易诓去了白家庄前。想那白宗安、白宗庆与俺兄弟势如水火,见俺引人到门,岂有不斗之理。他兄弟若是栽在朱世雄手中,青龙镇地方便替俺除了眼中钉、肉中刺。如若结果了三员军将,反过来又解了俺兄弟后顾之忧。这个不是一石二鸟,他人想不到的一条绝好妙计!”
任雷马上洋洋得意,马前马后庄客不免奉承一番。七嘴八舌都道:“三郎有勇有谋,可谓周瑜在世、诸葛重生。林前几句言语,胜过韩信十万雄兵。逢此乱世,说不得高官得做、骏马得骑,一世荣华富贵不难到手!”
任雷听了,十分高兴。马上笑道:“此时料必大哥、二哥已然了事,你等且都走动起来,随俺赶回庄上。大碗酒、大块肉,免不了赏你人人一个醉饱!”边说边自打马如飞,领了庄客一路狂奔而回。
一行人马急匆匆赶回庄前,远远却见庄门大开,忽听庄内一片喊杀之声传来耳边。任雷见状,不由大惊。纵马一头闯进庄内,眼前只见鸡飞狗跳、狼奔豕突,阖庄一片大乱。
可怜:连坏妙计安排就,赔了夫人又折兵!
原来,霸王庄任风为人凶悍,其弟任雨诡计多端。二人相辅横行乡里,专靠劫掠杀掳起家。多年下来,不免渐成地方一霸。今日撞上赵可立一伙路过镇前,看他所携妇人貌美,马上裹负累累,兄弟二人暗里不由眼红心动。
当下偷去一边打一商量,不免好言诱骗赵可立一伙到庄。吩咐手下儿郎庄客,椎牛宰羊盛情款待。单等酒酣面热之时摔杯为号,就于席间结果了赵可立一伙,夺下所带妇人财物。
赵可立虽也老奸巨猾,无奈被朱世雄赶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逃来此间,早已人困马乏。情急之下,不免中了任风兄弟设下圈套。
一行入得霸王庄内,手下徒众被人让至两厢歇息,马匹妇人带去后院安下。任风、任雨则陪了赵可立与几个心腹党徒,自在堂上落座闲话。
话说赵可立手下军校王飘儿、李铁腿,本乃酒色之徒。自从观音寺掳出几名妇人,恨不得即刻成其好事。只怪朱世雄一路追杀不停,难得闲暇不能遂意。此时落脚霸王庄,一时哪里还管得了许多。却趁席宴未备,二人借故离座。悄悄溜来后院,走去偏房之内,一家拥了一个妇人各自寻趣行乐。
王飘儿、李铁腿一时淫兴大发,暗地里却不防霸王庄任家老四任电,自从赵可立一行到庄,也早打上几个妇人主意。心急之下,等不得两个哥哥动手杀人。闯进后院,也欲先行快活一番。
不想推开一间房门,眼见王飘儿抱住一个妇人滚在一处,登时不由妒火中烧、醋意大发。当下扯出腰间板刀,上前便是一刀。王飘儿炕上正自销魂,哪知大祸已然临头。任电刀锋落处,不由痛彻心扉。当场惨叫一声,一命归阴去了。
任四郎一刀结果了王飘儿,难抑胸中满腔妒火。听得隔壁房内也有淫声传来,不免提刀前去查看。
这边房内李铁腿尚未入港,听得隔壁王飘儿惨叫之声传来,未免吃一大惊。裹衣提刀出看,应门正好一头撞上任四郎。
当下未及问话,早见任四郎手挥血淋淋板刀,猛然照头劈将过来。李铁腿叫声“不好!”急切里挥刀架住,两个撞出房外,便在后院交手斗杀起来。
二人打斗之声传出,不免惊动了前院两家徒众人伙。当下赶来后院打一看,不由各自变脸,急寻兵刃捉对乱砍乱杀起来。
任风、任雨正于前院堂上陪了赵可立闲话,忽听后院一片大乱。正待寻人问话,只见一名庄客飞来报道:“外来军汉正与四郎打斗于后院!”
任风一听,还道庄上甚人一不小心,被赵可立手下看出破绽。心想事已至此,当面还装什么幌子。不免叫一声道:“还不与俺快快动手!”掀去衣袍操刀在手,挺身一跃跳将起来。
军校赵可立一路逃来,已如惊弓之鸟。一听庄客言语,便知大事不好。先自飞起一脚踹翻面前桌案,也叫一声道:“好恶贼,竟敢当面诱骗于俺,暗里图谋劫财害命!”拔出佩剑,便与任风当堂斗杀起来。
一旁任雨见势不妙,也早扯出身边藏下一柄板刀。跳步上前,偷机便向赵可立背后砍来。
说这赵可立身边,跟有两个亲随心腹。一个名唤钱旺,一个叫作郑松。堂上眼见任风兄弟变脸,二人急拔兵刃上前敌住任雨,三人又作一处当面斗杀起来。
众人一经交手,满堂登时大乱。不过几个回合,先后跳出堂外,再去院中重新捉对分头厮杀。
恶贼赵可立先于田庄别墅折了不少人马,此时手下尚余二三十辈党徒。霸王庄任风兄弟,日里养着三四十条无赖好汉。两家人马旗鼓相当,在这霸王庄内摆开战场,喊杀声里乱窜乱跳一时好不热闹。
话说霸王庄老二任雨,素日虽则诡计多端,功夫手段却只一般。一柄板刀斗到间深之处,抵不住赵可立两名心腹前后交攻。心慌之处,一招不慎被那钱旺瞅准破绽,纵身抢近怀里,叫声“着!”直去面门之上一刀砍下,应声倒翻地上去了。
此时,三郎任雷正好赶回庄来。眼见二哥被人砍杀,不由恼怒填胸。突马上前,手起一剑,早将钱旺刺杀当场。
一旁郑松见状,一时气愤不过。一刀砍死一名庄客,夺下一柄朴刀。刺斜里扑将过来,一刀劈去,先将任三郎放下马背。跟着再复一刀,登时挥为两段。
霸王庄大郎任风苦斗之中,眼见两个兄弟先后丢了性命。心知一场天大好事,已然化作一团泡影,一时不由气急败坏。手中一柄刀照定赵可立,没头没脑便是好一顿乱砍。
郑松结果了任雷,看见赵可立手下吃紧,急忙上前相助敌住任风。三人走马灯一般杀作一团,斗到好处一时难分难解。
霸王庄内,两家人马正自苦斗难解。不防白宗安、白宗庆引领朱世雄三人突然杀到庄前。
冯无忌眼见霸王庄门户大开,阖庄大乱。一骑马、一柄刀,单骑先入。突进庄内,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乱砍。
后面几个跟将入来,一眼看见赵可立院中正与任大郎火并一处。朱世雄当先跳下马来,挥起镔铁棍便自打将过去。
赵可立正与任风杀得眼红,忽见朱世雄几个打进庄来,一时不由惊心落胆。情急之下,猛挥几刀逼开任大郎,跳出圈外脱身便走。郑松见状也想抽身,手脚慢处,却被任大郎抢近身边,挥手一刀剁翻地上。
朱世雄杀上前来正要动手,却见赵可立早已混入人群之中,走了个无影无踪。任风则以为面前之人,乃是赵可立一伙。一腔无名之火,难免撒在朱世雄身上。抡圆钢刀,劈面便砍!
白宗安在后看见,大声急呼:“朱将军小心,此贼正是霸王庄任风!”
朱世雄唯恐走了赵可立,一时却又摆脱不开任大郎。不免叫一声道:“一发结果了这厮,再去追杀赵可立不迟!”跳上前去,架开刀锋,劈头便是一棍。
可怜任风与赵可立厮杀多时,气力亏损之处,怎当朱世雄这雷霆一击。眼见一棍打来正中面门,不及叫得一声苦,登时抛了手中板刀,一头摔翻地上去了。
任家三兄弟死于前院,四郎任电则在后院与李铁腿杀得难分难解。二人斗到好处,双双毙命于对方刀下。
至此,两家军汉、庄客死伤过半。双方失了头目,各自先后大乱。惊叫声中,顿作鸟兽一般一轰而散。
这里冯无忌杀得性起,先将院中活口砍杀无余,又跳入房内乱杀一气。落后赶至后院,看见赵可立一伙掳来几名妇人,又要上前动手。
朱世雄在后看见,一时于心不忍。急忙喝住道:“兄弟且住!看在她女流份上,不幸遭此大罪,且饶她一命则个!”
冯无忌犹自不肯罢手,看见朱世雄提棍进来,方才悻悻作罢。三兄弟随后搜遍霸王庄,却又不见了赵可立恶贼踪影。当下知道被他抢先一步溜走,一时不由懊恼万分。正自掂量再去追赶,却见白宗庆跑来说道,前院东厢传出一个女子隐隐哭声。
众人赶去打一看,却见一个女子独坐炕角,正自垂头哭泣。朱世雄三人虽在军州供职多年,却难得一见李大人小姐之面。疑心之下,不敢近前冒犯。退出房中商议道,男女有别授受不亲。我兄弟皆乃鲁莽之人,惊吓了小姐须不是耍处。
正自不知如何是好,白宗安一旁却道:“将军勿忧,可让后院几名妇人上前问个明白。”当下赶去好言唤来,让她进房去问炕上女子。
几名妇人进房问过,出来回话说道,房中女子不是别个,正是保定府知府李大人之女。
原来,赵可立趁着军州陷落,掳出军帑财物甚丰。心知后半世享用不尽,满心要与李小姐做个长久夫妻。一路逃来,遣使心腹之人小心看护,勿令毫发受到伤损。待后寻得安身落脚之处,那时再用好言乞求小姐成其一场美事。
今日逃来霸王庄,为防不测,让人送进前院厢房安下。自家落座堂上,但为随时留意小心照看。不成想,这里自顾多加小心,那里不免一时大意。当场中了任大郎兄弟一场奸计,险些丢了一条性命不说。慌乱之中,看到朱世雄打进庄来,为保性命来不及带走李小姐。只顾了独自一人,趁乱里逃走了一条性命。
朱世雄闻听李小姐无恙,不由叹道:“李大人在天有灵,保得小姐平安无事。”
霍存听了,一旁却道:“哥哥且休高兴。想我兄弟一路舍命追杀,虽然侥幸救下李小姐,如今却把她托付于何人?”
霍存一番话说出,众人一时面面无语。朱世雄思忖片刻,开口慢道:“俺知李大人家在常山郡。今日事已至此,我兄弟只好暂且受累,直送李小姐回乡寻亲便了。”众人皆知救人须救彻,顾看眼下之事,也只好如此而行。
话说霸王庄上一时大乱,不免惊动了一座青龙镇。有人大胆凑前来看,得知任大郎兄弟被几个外来好汉杀了,庄前不免聚拢了不少父老子弟。朱世雄庄内看见,遂让冯无忌唤进几辈尊长乡绅上前说话。
尊长乡绅进来小心问过,得知保定府大将朱世雄搭救知府落难之女。引领两个结义兄弟,一路追赶来至霸王庄,杀了任大郎兄弟与一伙贼人。不由连连嗟叹,当面称赞不已。
朱世雄先与尊长乡绅见过,就将霸王庄后事交与料理。再央他代雇一辆太平车儿,重金寻来一对老成夫妻照看李小姐。随后留下一些金银,托他事定之后,遣人护送几名遭劫妇人返乡归还家人。
尊长乡绅听罢,当面一一答应下来。吩咐镇上儿郎,即刻分头去办。因受霸王庄兄弟蒿恼多年,今日得遇朱世雄兄弟除此大害,不免遣人回去置酒设宴,共邀朱世雄兄弟且去镇上少歇。
朱世雄因有李小姐一事在身,当下不肯少留一步。兄弟三人辞别尊长乡绅,太平车上载了李小姐,赶了赵可立留下马匹军帑,自顾出庄而去。大路头上,与白家兄弟话别。不免就从赵可立留下马匹之中,选出两匹好马赠予二人。
白宗安兄弟久闻朱世雄大名,内心早已羡慕不已。今日有幸结识当面,一时不愿匆匆而别。当下强拉三人回庄,苦苦乞求小住一晚。
朱世雄心感白家兄弟仗义豪爽,也愿与之深交一场。再看当日天晚不便赶路,便与霍存、冯无忌打一商量,跟随兄弟二人暂往白家庄一行。
白宗安兄弟得允,心中大喜不已。引领三人回到庄上,先让家人安置好李小姐。随后粗备酒馔,铺排于院内草厅之上。五人同坐一处,举盏畅饮一场。
朱世雄眼看白氏兄弟义气深重,赞叹之余,有心结识一场。白氏兄弟得知其意,一时不免大喜。急忙备来纸烛,五人堂上互拜一番。当下叙谱金兰,结成兄弟之谊。于后重新落座欢饮,只至夜阑人静,方才散席而止。
次日醒来,朱世雄急于护送李小姐还乡,但又不忍强辞而去。不免让霍存留下与白家兄弟看守军帑,自与冯无忌护送车马上路。却待完事以后,再来白家庄相聚一处。
二郎白宗庆年少性情,愿与朱世雄随同一行。众人不愿驳了他兴头,当下不免笑允下来。
朱世雄庄前与霍存、白宗安话别,吩咐冯无忌、白宗庆头前探路,一对老夫妇驾了车儿居中慢行。自家提了镔铁棍押后,一行车马直奔李大人故里而去。
众人在路,免不了风餐露宿、晓行夜宿。三五日过后,车马已离李大人故里不远。
这日,头前冯无忌、白宗庆打马正走,忽见苍山一座挡在眼前。白宗庆马上看那荒山野岭,地势狰狞。不免说道:“俺看此山谷深峰险,保不定有那强人出没其间。小心份上,不如还从大路绕过山去。”
冯无忌平日为人争强好胜,十分爱惜自家脸面。那日白家庄前一斗,险些栽在白宗庆手下,心中存下老大不快。虽也敬他兄弟为人仗义,且又结为金兰之好,胸中一口怨气终是难以消散。
今见大山挡路,不免暗道:“适才在后问过路人,已知山中有一伙强人在此坐寨。俺不免骗这白老二直走小路入山,果然撞上强人劫路,那时趁他寡不敌众,从后杀上救他脱险。一来显俺本事手段,二来消了日前这口暗气,也好教他敬佩于俺。好计,好计,就是这般盘算!”
说这冯无忌若要依了白宗庆去走大路,兄弟几个倒也平安无事。可叹一时心胸狭小,设下锦囊妙计不能如意。却令后事风云突变,直使自家一条性命,险些丢在这荒山野谷之中。
正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