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柴彦卿兄弟南来避难,路经山东郓城孤峰岭,突遭一彪人马闯来劫路。楚七郎不合上前动手,当场敌不住岭上小寨主一柄剑,不幸落马被人绑走。
柴彦卿为救义弟脱险,大怒之下独骑闯关,却被孤峰岭寨主李定远笑迎入寨。
来到聚义厅上,看见七郎毫发无损,兄弟两个一时大惑不解。柴彦卿不免问道:“路经贵地误触山威,义弟楚七郎遭擒复纵,不知寨主果是何意?”
孤峰岭寨主李定远,眼看柴彦卿兄弟满脸疑惑,不由笑道:“贤弟休急。待俺提起一人大名,心中之疑便可立解。”
柴彦卿急忙问道:“此人姓甚名谁,与今日一事有何干连?”李定远正色说道:“贤弟不知,昔日梁山好汉尊讳浪子燕青者,乃是愚兄之义父!”
柴彦卿闻言大惊,抛了画戟便对李定远抱拳施礼道:“彦卿无礼多有冲撞,委实不知燕青叔父在此。敢请寨主传话叔父大人,就说故人之子柴彦卿冒昧到此拜访。”
李定远听了,长叹一声道:“贤弟无缘,义父两年前去此云游江湖,至今不知仙踪何在?”
柴彦卿闻言惋惜不已,不由也叹道:“父辈好汉自宣和年间惜别分手,此后天各一方再无相聚,至今想来令人伤感不已。先父在日,常道燕青叔父不愿为官,隐身江湖不知所终。却不知如何来在此间,与寨主结下父子之缘?又不知寨主哪里人氏,何故在此孤峰岭结寨聚义?”
李定远道:“往事说来话长。贤弟鞍马劳顿不易,且待为兄聊备薄酒,先为二位接风洗尘。”说罢,吩咐手下儿郎置办酒席,服侍两个净面更衣安置行装已毕,再行请来厅中相聚。
柴、楚二人已知这孤峰岭寨主李定远不是外人,此前戒备之心荡然无存。见礼过后宾主落座,把酒相敬慢慢叙话厅上。
言谈之间,柴、楚二人方知这李定远出身非同小可,其先祖竟是唐朝中兴名将、临淮武穆王李光弼!
话说中唐名将李光弼,本乃营州柳城人氏。其父李楷洛,曾为契丹一族酋长。武则天当朝立国,李楷洛举族内附,累官仕至左羽林大将军一职。
李光弼幼年随父从军,为人严毅沉果,有大略、善骑射。以勇略为当世名将王忠嗣所赏识,见充河西兵马使一职。安史之乱,玄宗欲选良将稳定河北屏护京师。采允朔方节度使郭子仪之荐,升授李光弼为河东节度使。使之统兵收复河北,以断幽州叛贼南下之路。
李光弼奉旨率兵杀出井陉,收常山、复九门,与贼将史思明决战于恒阳嘉山。临阵督众力斗大败贼众,致使史思明坠马露髻,手杖折枪跣足逃往博陵城中。李光弼挥众乘胜围之,官军一时兵威大振,河北十郡皆杀守贼反正以应。可叹玄宗措置军事不当,以致潼关失守,长安陷落安禄山之手。京师官兵溃败,玄宗逃亡蜀地。李光弼退守太原,连败贼将史思明、蔡希德、高秀岩、牛廷介贼众十万于城下,力保河东之地不失。
其后,唐肃宗以天下兵马大元帅立朝灵武。亲近宦官鱼朝恩、程元振得势,鬻宠擅权、阻挠军事。以邺城之败陷罪于郭子仪,罢其元帅之职,更以李光弼副赵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北邙一战,观军容使鱼朝恩贪功冒进。朔方节度使仆固怀恩依附鱼朝恩,不从李光弼军令,面当大敌列阵平原。遂被叛将史思明挥骑进兵突之,致使官军大败而走。朝廷降罪,罢免李光弼天下兵马副元帅之职,改授河南副元帅,使之统兵前去镇守泗州。李光弼愤恨歼宦擅权、身遭摒弃,深感报国无望,不久抑郁成疾一恨而亡。
史称临淮武穆王李光弼治军严整,指顾号令诸将莫敢仰视。临阵对敌,谋定而后战,善能以少制众。身为唐朝中兴名将,与郭子仪二人并为诸将之首,而以战功推为当世第一。
以后,李氏一脉寓居淮上。传至李定远之父,携家迁至郓城,隐居于郊外乡野之间。
梁山好汉浪子燕青隐身江湖,闻其名前来登门拜会。与李定远之父一见如故,二人当下结识一场,留在庄上一住数年。靖康国难以后,李定远父母连遭时疫染病而亡。燕青伤感不已,一夕,留书一封,飘然而去不知所终。
话说楚七郎自被擒捉入寨,心中一直怅憾不已。听罢李定远说完身世,敬佩之余不由问道:“敢问长兄,寨中小寨主是谁,乃是长兄何人?”
李定远笑道:“楚贤弟有所不知,此乃舍妹纨素女。只因生性聪慧明决,义寨之中多与愚兄料理诸事,是故儿郎属下常常戏呼为小寨主。今日岭下之事,初不知二位贤弟身份,无意冒犯之处,愚兄当面代为赔礼。”说罢,起身便与两个作揖。
柴、楚二人还礼过后重新落座,七郎不由叹服道:“不怪人道,将门出将,相门出相,此言果不为虚。长兄一门乃出先朝一代名将之后,可知弱闺之中,乃有如此惊人武艺!”
李定远道:“楚贤弟见笑。舍妹自幼本不习武,皆因当世女侠慧心师尊一日偶过家门,喜爱舍妹聪慧过人。商于父母收为传人,居家悉心授艺数年,致使舍妹学成一派独门绝技。世传慧心世尊隐居于云梦山云霄宫,一身剑术登峰造极妙不可测。舍妹艺成之日,父母曾经当面请教其术,舍妹秘而不宣。人不知其能,不免仍以弱闺处之。”
柴彦卿听罢问道:“兄长一门安居乡间,如何会来在这孤峰岭举义结寨?”
李定远恨道:“贤弟不知。愚兄生平无意功名,一心隐居乡间闲淡度日。不幸近邻有一王姓大户,为人强横雄霸乡里。因惧我父子声名不敢放手为恶,日久不免心怀怨恨。逆贼篡国,天下大乱。王姓父子重金结识伪贼府县官吏,包揽地方赋税,肆意搜刮村坊父老。一日偶遇路上,愚兄当面严斥其行,王姓笑颜面乞改过。后央地方乡绅出面,约去坊间少坐赔礼。也是愚兄一时顾了乡绅脸面,却被王姓暗下迷药当场麻翻。一索绑去其家,下在土牢之中。恶贼一时得手,为绝日后之患,意欲纠合徒众当晚前来屠庄。村人闻其谋,赶去庄上报信。舍妹闻讯,一怒而起。身着箭衣,背负其师所授镶宝古剑一口,匹马赶来王姓庄上。入夜投身入庄,力诛护庄武师三人、庄客恶徒数十辈。手刃王姓与其长子于室,方才救得愚兄逃身脱险。我兄妹因负一场命案,不免得罪了伪贼官府。乡间安居不得,携家带口又无处可投,一怒之下,弃家来在这孤峰岭上,结众立寨以求自保。远近豪杰壮士仰慕愚兄大名,闻讯争相前来投奔。不过年余,义寨已然聚起壮士两千,好马二百余匹。愚兄结寨自保,实出无奈之举。平日生恐辱没了先人声名,严束部众不许劫掠过往行人,不去薅恼近处村坊。先锋李飞虎,本乃族中同辈儿郎。今日岭前巡山,疑惑二位贤弟乃是金、伪之人,劫路败回瞒了愚兄,央求舍妹下山找回脸面,这才有了岭下一番巧遇。只因义父在日,常言梁山好汉之事,舍妹曾闻贤弟之名,不免使诈领来寨中见面。愚兄隐居乡间,常听南来北往之人传说贤弟大名,暗自仰慕已久。今日相逢一处,实乃三生有幸!”
柴、楚兄弟走来郓城境内,路上也曾听人说到李定远大名。今日巧遇义寨之中,见其人物英爽、气宇不凡,不免倾心敬佩大加赞叹。相见恨晚之余,于座慢将沧州一场祸事细说一番。
李定远听罢,感愤柴彦卿家门不幸之余,不免为楚七郎侠义之举扼腕长叹!
于后,听到二人欲投江南从戎报国。当下不免劝道:“愚兄风闻朝廷不日会师北伐,中原豪杰壮士莫不扼腕以待。二位贤弟既怀报国之志,不如暂留孤峰岭与愚兄相伴一处。但待王师北来,一同驰赴疆场可也。”
柴彦卿兄弟乱世之中巧遇李定远,又有燕青一脉之缘,心中深感慰籍。
惺惺相惜之余,见其挽留正中下怀。急忙说道:“我兄弟落难江湖,苦无立脚之处。今得兄长庇护,足见一片盛情。愿逞匹夫之勇,相助兄长守此孤峰岭义寨,专待王师北来收复国土。”
李定远闻言大喜,起身把盏道:“愚兄独守此寨,形单影只深感惶恐。今得二位贤弟出力相助,可谓天遂人愿。定远不才,愿与二位贤弟共结金兰之谊。日后征战疆场,也好相互扶援。但不知二位贤弟意下如何?”
柴彦卿、楚丰二人听罢大喜,当下连声应允下来。叙齿之时,方知李定远年长为兄。三人案前叩拜一番,不免定下今世一场生死之盟。
兄弟三人成礼重新落座,这番亲热又自不同。李定远、柴彦卿本不善饮,今日却也陪了楚七郎酒到杯干,一场豪饮直至日落西山。席散,三人皆各大醉。义寨儿郎扶了,各去下处歇息不提。
却说李定远身边已有家小,别过柴彦卿二人回到后寨,其妻吴氏灯下问道:“闻听梁山好汉后人柴彦卿今日路过孤峰岭,后被夫君相邀到寨。但不知此人年岁多少,相貌如何?”
李定远熏熏之中不免笑道:“此乃俺今日结义兄弟,先日梁山好汉小旋风柴进叔父之子。此人年过二旬、英武不凡,实乃河北地方有名豪杰!今日一场巧遇实属不易,贤妻问他何来?”吴氏笑道:“不关妾身之事,乃是别有一个暗里惦念此人。”
李定远听了,不由疑惑道:”柴家兄弟初来此间与人不熟,一时会招惹了那个暗里惦念?”吴氏低声笑道:“此人不是别个,乃是小妹纨素。”
李定远听了,不以为然道:“贤妻玩笑。小妹与柴家贤弟只在岭下见过一面,一时何来惦念之说?”
吴氏正色说道:“夫君身遭乱世,结寨举义无暇他顾。敢莫忘了小妹年过二八,情窦已开?想那柴彦卿既是一表人才,二人年岁相当,怎保纨素妹子不会一见钟情,暗里意有所属?”
吴氏说罢,李定远梦中方醒:“贤妻不说,俺倒真个忘了妹子已到谈婚论嫁年岁。只怪当乱世抛家舍业,立义寨日有厮杀,哪里有暇去寻如意郎君,来与妹子成就一场婚事?”
吴氏又道:“小妹今日岭下返回寨来,一直坐在为妻身边,不言不语似有所思。但闻有人说道河北二客之事,不由于座眝神细听。为妻问话,笑而不答。细观其意,傻妮子之心全在这柴彦卿身上矣。”
李定远高兴道:“既是妹子看中柴家兄弟,两个郎才女貌正堪相配。事不宜迟,待俺明日当面说与柴家兄弟,若能成就一对好姻缘,一来妹子终身有靠,二来父母双亲也可安心于地下矣。”
吴氏急忙拦住道:“夫君且慢。目下虽不比太平时节,讲不得三媒六娉、定亲会礼,然夫妻一世厮守须非儿戏。此事若要万全,一待为妻当面问过妹子,二须知晓这柴彦卿可曾婚配?二事皆如人愿,方可牵此红线。”
李定远道:“贤妻不知。今日席间,柴家兄弟已然说过,双亲在世也曾定有亲事。只是国难之后天下大乱,岳家一门已然流落远方不知存亡。今遭家门不幸,避祸南来归乡无望,到此可谓孤身一人。”
吴氏道:“既是如此,明日可于后寨设宴,就说妾身要与二位叔叔见礼。直待为妻当面见过此人,方好与妹子定下这门亲事。夫君切记,妾身离席之时,如将家传宝刀‘河阳’遗于座间,便是二人姻缘可以成就。无时,须当戒口勿言。”李定远听罢吴氏一番话以为有理,夫妻二人又自言说一番,方才就寝安睡。
次日,李定远引了柴、楚二人,寨内岭上到处游玩一番。午时回来,手下儿郎已于后寨备下肴馔案酒。
柴、楚二人已从李定远口中得知要与嫂嫂相见,更衣过后来至后寨,李定远先行引入房中落座共饮。
酒过数巡,家人报说夫人来见,随后吴氏由丫鬟陪了走入房中。兄弟三人起身相迎,柴、楚两个与吴氏大礼参拜过后,叔嫂席间落座,当面慢慢叙话。
吴氏来前已将婚事问过小妹,见她但笑不语知其心意。此时眼见柴彦卿相貌英俊、一表人才,不免暗替妹子高兴一番。
席上与二人互敬数杯酒后,开言问道:“二位叔叔今来郓城欲投何处,江南地方可有亲族旧好?”
柴彦卿答道:“嫂嫂不知。小弟一门族居河北,江南地方并无亲族旧好。只为身遭伪贼官吏陷害,破家灭门命悬一线之际,幸亏义弟舍命搭救,方才留得一条性命。逃出沧州意欲过江投军,仓皇之中不意走来此间,辛蒙义兄收留义寨之中。”
吴氏又问道:“汝义兄忠良之后清白世家,今值乱世辱身草莽,守此义寨良非得已。但不知二位叔叔可肯长留此间否?”柴彦卿道:“小弟二人落难江湖,幸遇兄长不弃结为金兰之好,后当恩如手足、誓同生死。小弟不才,愿与七郎留此以待时变。”
柴彦卿说罢,吴氏放下心来。又道:“二位叔叔愿留寨中,实乃孤峰岭义寨之幸。日后衣食不周之处,可言于妾身以便看顾。”柴、楚二人急忙谢道:“有劳嫂嫂。”吴氏随后闲话几句,起身辞过三人,与丫鬟一同离席去了。
李定远眼见妻子将一柄银鞘镶宝短刀遗于座上,心知妹子已允婚事。又与二人吃过几巡酒后,捧盏起身对柴彦卿说道:“愚兄冒昧,今有一事相求。贤弟如能当面应允,且请满饮此酒。”
柴彦卿不知何事,起身言道:“兄长有事但讲无妨,你我兄弟何言相求?”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李定远高兴道:“世人皆知景城郡沧州柴氏一门,乃是后周皇族嫡派子孙。传至贤弟,又为当世知名豪杰。今有舍妹纨素,年方二八、贤淑聪慧,如贤弟不嫌愿奉箕帚。敢乞贤弟勿守常礼,莫笑愚兄当面自做冰媒。”
柴彦卿哪知李定远所求乃是此事,不由面热耳赤着急辞道:“小弟弃家流落江湖,得保性命已是辛事,怎敢再以飘零之身牵累他人?何况兄长一门忠良之后、声名显赫,小弟一个落难之人,怎堪与之相配。兄长莫怪彦卿无礼,此事万不敢允!”
李定远笑道:“贤弟皇族血脉当世豪杰,何有不堪匹配之说?若论落难一事,当此天下大乱,苍生无一幸免。若待世道清平,岂不误了终身大事?”
柴彦卿又待推辞,一旁楚七郎敬佩李定远兄妹身世,不免劝道:“兄长一番好意,哥哥幸勿坚辞。”柴彦卿急道:“贤弟须知为兄已有婚约在前,今日若要应允此事,岂不是辱及常礼,有碍德行?”
七郎笑道:“前日婚约音信早断,哥哥今又流落江湖之上,只怕此生无缘重逢。我辈豪杰勿拘小节,若守俗礼,只恐虚度了此生光阴。”柴彦卿无奈又道:“小弟适遭丧亲之痛,一时不愿言及此事,敢望兄长谅察。”
李定远正色道:“贤弟此言有理。愚兄之意,今日但求贤弟应允下来,成婚之事待后择日可也。”柴彦卿被他两个当面劝住,脸面之上不好坚辞,只得勉强应允下来。
于后自去行囊之中,取出祖上传下金钗一对、玉环一双,交与义兄以为下定之礼。
李定远得允大喜,便将祖传宝刀“河阳”回礼以赠。经此一番,义兄义弟又加上郎舅之亲,三人情意更非一般。柴、楚二人便在孤峰岭安下身来,相助李定远守此义寨不提。
书到此处,沧州柴家庄一节故事交代清楚,返来再说群雄相会孤峰岭之事。
前头已然说过,梁山义军副统领李琎,火烧刘麒寿张粮草得手,随后引众赶往陶庄助战。军至孤峰岭下巧遇柴彦卿,兄弟两个相见一场皆各大喜。
言谈之间,论及后事。柴彦卿早闻阮鲲、李琎举义梁山,正自有意举寨去投。今日岭下巧遇义军人马,不免力邀李琎入寨去见义兄李定远。
兄弟们连马上山路上,正自述说各自之事。忽听前面杀声大起,远见一彪人马猛扑上来!
众人驻马看时,只见当先一骑马上坐定一人。缨盔兽甲、铜镜掩心,手提撒缨点钢枪一条。近得前来,扬声大叫道:“李定远在此,哪个敢在孤峰岭前与我家兄弟放马苦斗!”
柴彦卿见状,忙对李琎说道:“此位便是义兄李定远,却待小弟请来见过哥哥。”说罢,驱马迎上前去。拦住李定远,急将岭下相遇李琎之事细说一番。
李定远闻听梁山义军副统领李琎在此,不由大喜过望。急忙止住人马,与柴彦卿一起下马,趋步来前相见。
这边李琎等人也早迎上前来,两边见面过后,李琎看这李定远岁在二十五六,身长七尺有余;气宇轩昂、仪表不凡。当下执其手大喜言道:“江湖之上,盛传寨主乃为忠良之后,先朝名将传人。梁山兄弟久闻大名,只恨无缘当面拜识。今日一见,可慰生平!”
李定远眼见梁山兄弟人物俊杰、个个英雄,所领人马旗帜鲜明、刀枪雄壮。不由也自赞道:“梁山义军闻名天下,阮、李二位首领大名如雷灌耳。小弟有意率众去投,只恨一时难觅良机。今日在此相见,实乃天随人愿。敢请兄长寨中歇马,就便商议同赴梁山一事。”
李琎也愿与这李定远结识一场,见其言语豪爽心中大喜。不免与之一同上马,登上孤峰岭进入义寨。
众人来到义寨之内,李定远急命儿郎安置梁山人马各处歇息,吩咐椎牛杀羊大排宴席。自与柴彦卿、楚丰,拉了李琎等人先去议事厅上待茶叙话。
言谈之间,孤峰岭儿郎来报酒馔已备。李定远命人就于厅上排开宴席,先请李琎上坐。李琎哪里肯从,让来让去,李定远不得不与柴、楚去主位一边坐下。李琎方才引领梁山兄弟,去客位一边安下身来。
乱世之中,情意无价。众兄弟皆乃性情中人,又有梁山一脉之缘,今日相遇一处,可谓一场嘉会。席间热闹不必多说,一顿酒吃至日落西山方才散席。
次日一早,李琎因与阮鲲有约,不敢耽搁功夫。眼看梁山人马出寨,依着李定远意思,便欲举众弃寨一同上路。
李琎昨日席间小憩,看过孤峰岭全貌。眼见此处山深林密、寨守险地,后有山泉一口冬夏不绝,知此实乃一处屯兵良所。
便与李定远商议道:“梁山举义势单力薄,我兄弟独处金、伪之间,缓急之时无援可求。看此孤峰岭山深林密、地势险要,又居梁山岸边不远,不当轻易弃之。日后应做岸上一处外寨把守,好与梁山互成犄角之势。贤弟心中以为如何?”
李定远独守孤峰岭早感人单力薄,今遇梁山兄弟如逢故旧,一心要去陶庄面见阮鲲。听罢李琎言语,便留下妹子先领一半人马暂守义寨,自与柴、楚二人领了一半人马跟随李琎同行。当下议定待后战事已毕,再来迎接妹子家人前去梁山相聚。
众人恐误军机,安排寨事已就,引众出寨上路便走。次日午后赶至陶庄附近,探马报说梁山营寨离此不远。李琎不免急领人马,赶来营中面见阮鲲。
帐中当面相见,李琎先将李定远、柴彦卿、楚丰三人引见一番。在座众兄弟得知三人身世来历,羡慕之情不言而喻。尤其阮鲲几个梁山好汉后人,儿时一别再度重逢倍觉亲热,不免相抱一处唏嘘不已。
阮鲲早闻李定远、柴彦卿于山东、河北两地大有声名,今得二人率众来助大为高兴。于后得知柴彦卿遭祸之事,伤感之余,不免赞叹楚七郎一番壮举,感天动地义薄云天。当下即命摆酒设宴,就于帐中先为李琎一行接风洗尘。
席间,李琎先将寿张一事叙说一番,接着动问陶庄战事。阮鲲正待细说,探马入帐来报。伪贼兵马都统孟邦雄,得知寿张粮草被焚。惊怒之余,担心水寨徐文有勇无谋。大意之处,再给梁山兄弟可趁之机。已于高楼镇伪贼大营,调拨勇将数员、兵马两千,发来陶庄助战!
正是:岸城才告初战捷,水寨又见立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