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太和城上,义军将士看到杀来金骑士披铁铠、马装甲具,驰突之际,矢石不能伤,坚阵不能当,一时不由暗自惊心。
阮鲲见状,不由临城叹道:“自从军兴以来,曾闻金人军中有铁骑。人马皆披重甲,临阵矢石无惧,刀枪无功,军中号为拐子马。今日所见,当是此军无疑。”
军师宫诚道:“兄长所言不差。此乃正是金军精锐铁骑,金人所谓拐子马也。其军,马上骑士皆以女真勇士充之,临阵之际部置于两翼,专备兜击敌后。金人入侵中原与我大战,临阵常以此拐子马冲锋陷阵,故此又号常胜军。除此而外,更有精甲勇士称号铁浮图者,皆乃金帅金兀术中军精锐。人披重甲,三人练索为伍。当阵不避锋刃有进无退,攻城掠地常为前锋。”
阮鲲听罢,不免担忧道:“自从兵兴以来,吾闻宋军临阵对敌,步卒常被金骑蹂躏。今我兄弟守此孤城,一旦野战不利,金帅添兵再来,后事岂不堪忧?”
宫诚听了,当面笑道:“兄长且放宽心。吾军南来,小可早已备下破此拐子马之策。再者,金人穷兵黩武、内乱不已,数年以来良将猛士消亡殆尽。此番再举,可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我兄弟可借金兵一时侥幸,明日出战城外,临阵大破拐子马。”
阮鲲听罢军师之言心始放宽,方才有暇来与被救宋军将领当面相见。
叙礼过问,得知领军之将姓叶,双名世兴。将门之后,扬州人氏。高宗立朝临安,府县知其勇,举荐军中为将。金人归还河南,奉命护从东京留守孟庾前往中原赴任。
金师兴兵再犯中原,孟庾走避不及,无奈身帅一城官吏开门迎降金帅。叶世兴不甘降虏,率部杀出东京一路南走。金兵从后追杀不停,逃至太和地方,不幸撞上金将洛索前锋兵马。苦战难解正在危急关头,幸被梁山义军搭救一场。
叶世兴此前早闻梁山阮鲲大名,今日当面相见一时欢若平生。只因怕受孟庾叛国之罪牵累不敢身还江南,情愿率领手下人马,归附梁山义军麾下。
此来太和,义军一战失利,折损人马不少。今得叶世兴率众加盟,阮鲲当下不免大喜。当晚设宴县衙,众将同堂共坐欢饮一场。
金将洛索奉命率众杀来太和,城前一战大获全胜。再看城头之上打着梁山义军旗号,不由大喜过望。测度自家所率金骑不足力攻,不免收众后退数里,安营扎寨先行歇士养马。
次日造饭已毕,挥众再发太和城下。建立大将旗鼓于南门之前,排开人马擂鼓大噪,一军将士搦战不停。
太和城上,阮鲲见敌复至。吩咐李琎留守城中,军师宫诚观战南门。自与李定远以下大将三十员,引领精骑三千、步卒六千杀出南门。背依城壕排开人马,待与金兵大战一场。
话说金将洛索,乃是金帅完颜宗望之子,金兀术之侄。为人凶悍善斗,自幼跟随父叔兴兵南犯天朝,攻城略地常为前锋。其下所引亲军人马,皆乃女真精锐。临阵骠勇敢进多下坚城,金人号其一军为龙虎大王军。
今奉金兀术之命来战梁山义军,昨日突击城下一战大胜。高兴之余,以为大将韩昌无用,梁山阮鲲不足为敌。
此时驻马阵前,查看梁山义军集骑于中,分列步卒于两翼,一时不由正中下怀。当下有心故技重施,下令所部拐子马分列左右以备突击,自引中军将校马出门旗之下,来与义军人马对面相持。待后布阵已定,擂鼓数通,先遣大将出马斗阵。
说这龙虎大王麾下有猛士二人,名唤安察、呼尔都,皆乃女真族有名力士。能征善战、力兼百人,军中号为万人敌。
今日两军阵势排定,龙虎大王一声令下,大将安察争先出马。戴铜盔、裹兽甲,手提金环大刀两把。飞马扑上两军阵前,耀武扬威、大吼大叫连声喊杀。
义军诸将眼见金将逞勇,纷纷请令出斗阵上。阮鲲将令未下,不防登州壮士桑士龙,一骑马、一柄枪争先杀上,扑近金将马前挥枪便刺!
金将安察眼见义军将领来势凶猛,急忙舞刀当面迎住。未及通名报姓,交马便与桑士龙斗杀一处。
两军鼓噪声里,场心敌我二将放手以搏、鼓勇大战。怒发上来,气冲牛斗声惊山岳;刀枪挥处,将帅失色三军生寒!
当场交锋二十余合,桑士龙不敌金将力猛。眼看落入下风,其弟桑士豹抢先一步,驱马挥刀上阵来助。
场上金将安察,斗到此处已知对头力怯。冷眼看见义军有将飞马扑来,一声暴喝,左手刀隔开刺来一枪,右手刀拦腰砍去,一刀早将桑士龙斩落马下!
桑士豹眼见其兄落马,血亲份上悲愤难忍。马未近前,怒骂一声:“杀我兄长,岂能饶你!”趁那安察不备,抖手甩出飞镖一枚!
金将安察一刀斩杀桑士龙,拨马再来迎斗桑士豹。未及当面交锋,不防暗器先到。闪身躲处镖中左膀,一时疼得举不动手中钢刀。
桑士豹一镖得手飞马上前,突起一枪当胸搠去。满以为对头受伤之下难躲难防,却不料这金将安察异常凶猛。当场强忍疼痛闪开枪尖,右手随手劈来一刀,又将桑士豹砍下马背!
梁山义军当场连折二人,不由恨坏了阵前众将。其中桑士虎难忍撕心裂肺之痛,驱马上阵要报兄弟之仇。
不想马未驰出,却被一旁朱世雄一把扯住甲绦。丢落马下叫一声道:“兄弟且留一条命,待俺上前替你报仇!”叫声未落,挥棍拍马杀上场心。
金将安察臂膀受伤难以再斗,眼看义军有将扑来,不免拨马下场,先回阵前自去裹伤。
金军大将呼尔都见状怒吼一声,高举一柄狼牙棒杀上阵来。飞马扑到场心,截住朱世雄交锋便斗。义军一边却趁二人当面交手,抢回桑士龙兄弟尸身抬回城中。
话说两军阵前、沙场之上,敌我二将交马一处、互博生死。这边义军大将朱世雄,自幼从军守边,久历战阵斩将无数,人送绰号下山虎。手中这条包金镔铁棍重约八十余斤,横扫六合、威震八方。那边金军勇将呼尔都,征战疆场多年,攻城野战一马当先,军中称号万人敌。手中一柄狼牙棒排就瘆人钢牙,见者胆寒、应者丧命。
二将这场恶斗,自然不比他人。但看战马嘶鸣、霜刃掠影;怒火填胸、吼声动地;当场大战七八十合,斗到好处犹自难分难解。
梁山阵前阮鲲看到此处,不由怒发心间。喝令中军猛擂战鼓,激励将士大喊助威。
阵前鼓噪声起,场上朱世雄陡生杀心。飞骑驰逐直似猛虎下山,铁棍挥舞犹如神兵天降。一路棍放手打将去过,招招要命、式式惊心,直欲一棒下去便将金将结果于当场。
眼看朱世雄神威大发,金将呼尔都自然不甘稍露下风。手中一柄狼牙棒舞开,风雨不透迎击有余。二人发狠斗过百合,金将虽然蛮力不减,技艺份上却自难从人愿。
但看两个斗到间深之处,朱世雄放马近前,引诱呼尔都飞马扑来一棒砸空。却趁门户洞开之际,劈头一棍将其打死马下!
金将呼尔都一头摔死马下,登时气坏了龙虎大王洛索。手中令旗一挥,金军拐子马呼啸而起,径奔义军两翼杀来!
太和城上,军师宫诚见状急挥令旗。义军左右两翼统军大将花霖、孙腾应令而起,率领壮士前迎金骑结阵而待。
话说梁山义军再奉君命助战江淮,军师宫诚算定临阵必有恶战,胸中不免暗谋应对之策。日前一战击溃韩昌,兵发太和之时,看见路边大片竹林,遂令将士伐竹入城。诸将不知所用,当面问时,宫诚但笑不答。
昨日龙虎大王军杀至城下,梁山诸将初见金兵拐子马,正自吃惊不小。宫诚却令将士连夜截竹,锐其两端以为丈余竹枪,备于军中待后而用。
今日出战城外,先选敢死之士,分由花霖、孙腾二将引领。怀短刃、持竹枪,结阵于两翼。待看金军拐子马扑来,当锋斜植竹枪于地,敢死之士伏于枪后。排成竹枪之阵,专备金骑猛冲猛突。
金兵自犯中原以来,心欺宋军少马多步。诸帅常以拐子马部置两翼,专为兜击宋军侧后,以此连获大胜。
今日龙虎大王故技重施,意欲临城一击,大破梁山人马。却不料计谋算就,事与愿违。金军拐子马扑来义军竹枪阵前,将士查觉不妥为时已晚。只恨铁骑如潮易进难退,马虽装甲难当义军竹枪尖利。迎头撞上,登时破甲洞胸。人喊马嘶声中,瞬间翻倒一片!
金军前锋拐子马遭遇竹枪死伤一片,后骑收蹄不住接连被绊,一时士仆马翻,当阵乱作一团。
义军伏下敢死之士,猛从竹枪阵后杀出。各持短斧利刃突入金骑阵中,近身肉搏、大杀大砍。金军骑士马上马下仓皇迎战,难当义军将士白刃奋击,激战不久伤亡惨重。
梁山中军门旗之下,统领阮鲲眼看两翼得利,急命李定远挥众杀出。中军诸将一时大呼而起,引领三千劲骑直奔金将洛索阵前扑去。
龙虎大王排兵布阵,专以两翼拐子马为重。中军人马多杂蕃汉叛附之众,临阵其心不坚,遇战难效女真将士勇悍。今与梁山人马当面交锋,将士直待两翼获胜趋利上前。不意拐子马一时受创,中军反遭梁山劲骑突击,一经接战阵脚随乱。
义军众将纵骑劲捣,杀入阵中肆意驰突。金兵抵挡不住,惊怕之中由不得抱头鼠窜。
龙虎大王见势危急,急引亲军上前应战。不想乱卒在前一时排挤不开,座下战马只在原地兜圈打转。
新投义军大将叶世兴,有心当阵见功。一马杀入乱军之中,挥刀砍开乱卒,径奔金兵中军扑来。龙虎大王眼见义军一将马到跟前,急挥大刀来迎。仓促之间不及招架,忽被飞来一刀斩断马腿,不由一头撞落马下。叶世兴就势补上一刀,龙虎大王登时死于乱军之中。
金将龙虎大王一死,其众遂即溃散开来。一军将士弃甲丢刃,争相逃离太和城前。
混乱之中,大将安察裹伤而走。不想义军二仲兄弟,心感昔日桑氏兄弟救命之情。乱军之中,死死盯住不放。连辔追杀上来,一刀一枪竟将安察当场搠下马鞍,就地割了头颅带在身边。
龙虎大王一军崩溃,义军将士奋刃追杀一场。于阵斩杀龙虎大王以下有名上将十数员,毙其士卒几近五千。
收军之时,李琎不由感叹道:“军师之才,可比先贤。不意南山之竹,今致金军拐子马临阵无功!”
义军收起人马,方知庞君弼不幸战死于乱军之中。阮鲲得闻,虽胜不喜。亲自棺殓三将,城外择地安葬。献上金将安察首级,引领众人祭拜一场方回城中。
晚来幕府叙功,军师宫诚于座看见阮鲲郁郁不欢。当面劝慰道:“目下军情正急,兄长且忍一时伤悲。”
阮鲲长叹一声道:“想我兄弟九十九人聚义梁山,誓同生死。而今南来勤王,初战淮上已损其五。此情此景,怎不令人深感心伤!”
李琎从旁再劝道:“壮士生当乱世,扶社稷、复疆土,捐此一身义不容辞。战死疆场马革裹尸,实乃我兄弟幸事尔。”
阮鲲道:“贤弟不知。兵发梁山之前,曾于得胜城中偶得一梦。记得兵出水泊大战淮上,襄助三帅破金兵、擒金帅,一举收复京城。金殿庆功,今上亲赐御酒三杯。于后辞殿游玩京师,与三五十辈兄弟,登临万岁山极目远眺。但觉身临绝顶,白云缭绕,足慰生平之志。如今出师未捷,兄弟已逝,岂不可惜可伤。”
李琎又劝道:“今值朝廷檄告天下,三帅兵发淮北,后事当如哥哥所愿。定能一举荡平金虏,收复失地廓清疆域。待后天下平定父老安生,却好告慰战死兄弟之英灵。”
军师宫诚听完阮鲲说梦,沉吟多时开口慢道:“兄长此梦恐非吉祥之兆?”李琎不欲阮鲲添忧,接话说道:“梦乃日之所思,何预吉凶后事?”
宫诚犹自担忧道:“顶者绝地,云也危境。人临绝危之处,只恐后事可忧。”李琎更道:“军师言重。我兄弟虽然孤军敌后,却也兵精马壮与敌周旋有余。后事岂有可忧之处?”
军师宫诚虽然深怀复国之志,却查自从淮西兵变南北议和以来,今上已有放弃中原以保江南之志。暗自担忧时事微妙,后事当难如人所愿。此番兵发江淮助战,唯恐朝廷一朝变心,致使众兄弟深陷进退两难之地。
此时听了李琎言语,不免说道:“贤弟不知。今日可忧之处在内不在外。试想靖康以来,目观朝廷用兵抚帅猜忌不已,收复国土立意不坚。如今更有权臣专柄蒙蔽圣听,虽有良将在世,难以知人善任,后事不可不忧。”
宫诚话落,在座众人忆及日前南北议和,中原义勇无端遭弃一事,当场各自默默无语。
其时,花霖、葛元超在座。耳听军师说到此处,不由想起昔日一事。当下说道:“记得昔年大闹青州金帅校军场,逃出山东欲投江南从军。途经淮南路寿春府钟离县,不巧遇上一伙贼人。幸得白鹭村儿郎相助,方能毙其贼首荡其巢穴。后于二仙山上清宫得遇真仙玄清仙长,送我兄弟黄绢一符以喻后事。只恨天机难悟,至今不解其意。今听哥哥、军师说话,不由想起此事。”
宫诚问道:“字符何在?”花霖袖出黄绢一幅递于军师,随后说道:“此乃真仙所赐,后又送我几个两句言语,道是:欲把片帆济江海,却返棹头入湖泊。”
宫诚听罢,细看黄绢之上赤书写道:空怀亡国恨,百年意未穷。江南蔽双木,元来一场空!
军师宫诚看罢字符,只觉其中词意不吉。又恐当面深究,一时冷了众兄弟心肠。不免慢道:“真仙后面两句言语不难明白。不过暗喻你四人过江不得,返来梁山相聚之事。只是绢符之上四句真言一时难明,留待后日应验便了。”
话道此处,阮鲲不以为然道:“谶言偈语之事,不足深以为信。我兄弟只当心怀社稷、尽忠报国,后来之事自安天意。”
众人于帐正自闲叙,探马连夜来报。金兀术顺昌受挫,再失龙虎大王军。恼恨之下,解围顺昌。亲帅金骑四万,来寻义军报仇出气。另外,金人新除宿州知府事叛将李师雄,运粮来援金师,其众已至蒙城境内。
阮鲲听罢,再与宫诚、李琎计议道:“义军尚缺粮秣,今可迎敌蒙城。一来暂避金帅兵锋,二来寻机夺粮用以赡众。”
当下吩咐胡洪、张策、范无忌、李天佑四将,引骑一百于前探路。再令罗再遇、关存孝、陈亭、肖八郎四人,跟随其后以待接应。大众次日拔营出城,一路赶往蒙城地面而去。
话说金人新除宿州知府李师雄,先为伪贼太子府选锋军领军都统制。以后金人废齐,录为行台元帅府马步都虞候。金兵此番南侵,又命为宿州知府事,令其押运粮草策应金军后路。
李师雄一军多为强盗巨寇,临阵凶悍善斗。兵锋到处烧杀抢掠,所过地方为之一空。世人恨其行事歹毒,暗里号为李魔头。其麾下大将高元炳、商中彦,骁勇悍战号为虎将,乃为一军之翘楚。李师雄依为左膀右臂,每逢恶战多籍二人之力。
今奉金帅之令运粮淮上,探得梁山义军败骊琼、破韩昌、杀洛索,心中不免大为担忧。师至蒙城地方,特命大将高元炳领骑一千在前探路。戒其但遇梁山人马,万勿与之恋斗。
高元炳恃勇不以为然,领命率众一路急驱。进至蒙城万佛寺,前军二将骆全忠、周秉荣,突与义军胡洪、张策四将遭遇一处。
两家人马接战不久,高元炳率众从后杀到。眼见义军人马不过百骑,挥众上前围住。自家提刀拍马杀入乱军之中,正好一头撞上义军将领胡洪。
二人交马杀在一处,当场斗不过二十合,胡洪已显力怯技穷。门户稍开,遂被高元炳刺马扑来,暴喝一声一刀劈落马下!
一旁张策瞅见胡洪手下不妙,急忙抢前来救。乱军之中,不防早被贼将骆全忠冷眼盯上。趁其不备,拍马上来。从后偷偷送上一枪,将其刺死于马下。
义军二将战死,叛军人马围攻不辍。范无忌、李天佑二人正自难以招架,却好后路接应人马赶到。义军大将罗再遇一骑马、两条锏当先杀上,打开宿州人马拔出被围二将。
贼将骆全忠一枪得手,一时气焰正盛。眼见罗再遇驰突如飞无人可当,拍马扑上前来挥枪便刺!
罗再遇听闻胡洪、张策不幸战死,一时怒不可遏。眼见一员贼将猛然扑来,拍马上前敌住。交马只一合,一锏便将骆全忠打死于马下。随后一人一马杀入敌骑当中,双锏落处,惊呼声起。宿州叛军将士非死即伤,接连不断跌落地上!
贼将高元炳,看到梁山一将所到之处无遮无挡,心中一时不由大怒。正待拍马上前,猛然想起军中日前传闻,梁山大将罗再遇善使双锏。为人骁勇善战,名列梁山八虎榜。一念至此,当场不免心生胆怯。
再看远处尘埃突起,又恐义军大股人马杀来,自家一时不慎坠了一世英名。不免强忍心中恼怒,呼哨一声,拨骑挥众退后便走。
罗再遇、关存孝引骑追杀一阵,斩骑过百,生擒高元炳亲随军校王金龙以下数十人。于后收起胡洪、张策尸身,拨转马头来见后路阮鲲。
阮鲲率众从后赶到,得知胡洪、张策遇敌战死,心中一时悔恨不已。吩咐李琎留下安葬二将,自帅人马径向蒙城杀去。
于路,得闻李师雄全军退缩城中。不免再向宫诚求计:“李师雄宿将知兵,其众于我不相上下。要报二位兄弟之仇,今当如何用兵?”
宫诚言道:“小可闻听李师雄部下多聚悍勇之徒,初战得利其心正骄。当用小小一计,诱其出斗城外。”
当下遣人止住后路李琎、李定远,令其暗伏两侧待令行事。自与阮鲲率众直抵蒙城,排开人马,牵出高元炳亲随军校王金龙等人,依次斩首于城下。
话说叛将李师雄得知高元炳遭遇梁山人马,急忙挥众退守蒙城。等到义军人马杀至城下,引领诸将稳坐城头不理不睬。待看王金龙等人被斩城前,心中不免暗怀恼怒。
大将高元炳跟随城上,恨其心腹城前丢了性命。大怒之余,出班请令开城一斗。
李师雄于后查看梁山人马不过数千,以为凭城一决战守有余,也不愿坠了一军士气。便令副将许文廉坐守城上,自与高元炳、商中彦率领马步军兵,打开城门杀出城外。
梁山军师宫诚,眼见李师雄亲帅人马杀出城来。挥令将士退后列开阵势,遣使葛元超出马上前挑战。嘱其临阵斗将只许输不许赢,但诱宿州人马杀离城前便可立功。
李师雄军中久闻梁山上将之名,今见一将白马铁枪闯上阵来,知其定是青州壮士葛元超。正思遣使何人上场斗将,不防身边高元炳心欲立功,二话不说提刀飞马扑上场心,迎住葛元超照头便砍!
葛元超马临阵上,牢记军师一番叮嘱。眼见贼将高元炳杀来挥槊战住。一槊一刀、一开一合,城前盘马大战三十余合过后,虚晃一槊掉头便走。
贼将高元炳杀到好处,以为葛元超力怯惧斗。高叫一声:“葛贼手段不过如此,今日须当放你不过!”驱马挥刀,从后急追上来。
叛军阵前,李师雄久闻义军大将声名。今见葛元超临阵斗不过三十合便走,唯恐高元炳马前失手。急挥手中令旗,驱使人马杀过阵来。
梁山将士不敌叛军人马势众,一经接战局势不利。厮杀之中便斗便退,两家人马渐渐远离城前。
李师雄以为梁山义军一路赶来疲敝不堪,难敌自家人马以逸待劳,哪里晓得早已上当中计。
眼看义军人马频于崩溃,兴奋之下,不免高呼于阵:“今日不获贼首阮鲲,我众誓不收兵回城!”宿州将士闻令鼓勇,呼啸声中争奋上前!
梁山将士拼死抵挡,两家人马搅作一团激战正酣,忽听后面传来两声炮响。掉头去看,早见一左一右突来劲骑数千。扬起一片白刃,径向叛军背后杀来!
正是:叛将贪功妄逞勇,不及军师巧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