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起草莽,少年称英名。相逢不相识,一锤定输赢!
话说青山口结义六兄弟,自淮南一路走来山东,欲投济州石碣村去见阮鲲。不想马到梁山水泊岸边,路经一处杏林坡,突然遭遇一枝伪贼兵马。
黑金刚秦万霆一时眼红车上之物,扑出杏林一锤砸死一员贼将。众人随后杀散路上贼兵,当场劫下几辆车马。
秦万霆劫路得手,看到车上有酒有肉正自高兴。不防一个黄脸后生猛然从后闯上前来,挥舞一对混铜锤要夺路上车辆。
秦万霆大怒之下,拍马上前挥锤去斗。不想交马两合连砸四锤,非但奈何不得对头,却将那黄脸后生怒火激起。
但听他临场暴喝一声:“黑贼休慌!”回马之间,手中高举一柄混铜锤,流星赶月一般直冲秦万霆当头砸下!
秦万霆两番交马过后,已知这黄脸后生膂力惊人。今见他混铜锤当头砸来,一时那敢托大。急忙鼓起全身力气,架起双锤上前去挡!
二人马交一处,但看那黄脸后生铜锤落下,随着一声巨响,当场眼见秦万霆面如土灰、气衰力败,登时暴出一头冷汗!就连座下那马受此一击,也由不得四蹄战栗,一时嘶鸣不已。
须知这秦万霆素日自喻膂力兼人,自从闯荡江湖以来,一对金瓜锤下尚未遇上对头。为何今日在这杏林坡前,却受不了对面那黄脸后生一锤之击?
原来,秦万霆虽则膂力过人,却只不过是一般粗笨蛮力。今日不幸遇上这黄脸后生,如何敌得住他一身天生神力?
又怎知日后梁山群雄树帜举义,力气份上此人当为众将之首,你道秦万霆如何是他对手?难怪今日遭这一吓,自此以后,直令这黑金刚睡里梦里也怯他三分!
不说秦万霆勉强接下一锤心中发慌,就连丁万兴、樊文忠等人看到那黄脸后生神力惊人,不由也自瞋目结舌、变脸失色。
而那黄脸后生眼见秦万霆再不敢上前来斗,收起混铜锤,笑一声道:“黑贼,你能接住愣爷一锤,也算世间一条好汉。俺不为难于你,只须放下路上车马,便饶你这几个性命走路!”
秦万霆虽然当场落败,气恼之下口中却也不肯认输。叫一声道:“黄脸小儿休要得意,待俺与你寻一个对头!”
拨马回来,却冲葛元超说道:“三弟,你果然生有一副盐酱口,今日之事不幸又被说中。眼前这一黄脸小儿一对大锤端的厉害,只怕兄弟也非他对手。今日虽然打劫下几辆车马,只恐美味又难到口。不如丢下车上羊酒,你我兄弟趁早溜之乎也!”
葛元超眼见对面黄脸后生得意洋洋,耳边又被秦万霆一番言语聒噪得甚不耐烦。当下不由发怒道:“二哥休说丧气话,卧云庄兄弟出道以来何曾遇强便溜?今日败在此人之手,日后如何行走江湖!”说不了,一骑马、一柄槊杀上前去。叫一声道:“泼贼休要得意,青州壮士葛元超在此!”
花霖见状一时大急,于后大叫道:“三弟小心,万不可恃勇恋斗!”回过头来,埋怨秦万霆道:“三弟今番中了你这激将法,不见输赢怎肯下场?”
秦万霆笑道:“哥哥不知,这黄脸小儿功夫非同一般。不使激将法,三弟怎会放出手段,拿下这厮替俺出气!”
花霖恨道:“眼见对面那人气力过人,三弟上场若不恶斗一番,怎会轻易赢下他那大锤替你出气?”
不提兄弟两个这里斗口,且说那边黄脸后生,急欲夺下路上车儿救人。不想刚刚一锤击败秦万霆又见有人来斗,心中不由大生恼怒。拍马抡锤迎住葛元超,二人当场又自厮杀一处。
此时,后面路上扑来一彪人马。为首八九位壮士,看见坡前二人厮杀一处,不免排开儿郎远远观斗。
这边丁、樊兄弟不知对面一伙好歹,一时又唤不回葛元超下场,只好各打精神暗自小心戒备。
当下只见场心二人,各怀恼怒、奋勇相争,一槊两锤交锋当面,马来马去倾力火并。这场好斗,正堪为:棋逢对手不相上下,将遇良才难分输赢!
当场但看:一个天生神力,一个绝技在身;一个抡百斤铜锤,一个挥百炼精兵。展手段各怀恼怒,献武艺倾力争锋;锤打来山摇地动,槊刺去鬼哭神惊!
一来一往斗到间深之处,一时惊呆了丁、樊兄弟,不由看傻了对面观战之人!
这边花霖眼看他二人恶斗已过五十余合,场心之上犹自难分难解。心惊肉跳之处,内心不免苦笑道:“莫不是今日果真应了三弟言语,我等又要在此杏林坡前闯祸不成?”
气恼之下,正待高声唤回葛元超。却见对面一人,拍马上前喝一声道:“兄弟且住,休要误伤无辜!”
场心黄脸后生斗杀正酣,一听此人言语,双锤挡过葛元超槊锋,叫一声道:“非是俺斗你不过,只为后面哥哥将令难违。今日到此为止,日后有缘相会,那时再论输赢不迟!”一声叫罢,收锤拨马退下一旁。
葛元超斗得性起,一心要分输赢。眼见对手罢斗下场,一时愤恨不已,犹自不肯收槊回马。
对面那人分开了这场好斗,又冲这边喊道:“对面一伙壮士听了,我等要救哥哥,无心与人拼命厮斗。只须留下路上两辆囚车,其余车马任凭你等赶走!”
花霖细看对面那人,身穿连环锁子甲,手提金环青龙刀;面貌英爽、气宇不凡。一不是金、伪之人,二不似绿林好汉。
不免拍马近前,施礼问道:“壮士听了,我等本是过路行客。来此杏林坡前遭遇伪贼人马,动手劫下几辆车儿,实不知车上囚着何人。后遭这位黄面小哥不问青红皂白上前来抢,当场不合厮杀一场。小可无识,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花霖说罢,只听那人答道:“壮士在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只俺便是东平府独龙岗上李琎!”
对面那人此言一出,花霖当下不免大吃一惊。脱口再问道:“你莫不是梁山好汉扑天雕李应伯父之子李琎哥哥?”
对面李琎闻此一言,当下也吃一惊。急忙瞅定花霖问道:“你是何人,怎知俺先人名讳?”
花霖大喜,滚鞍下马一头拜倒在李琎马前道:“哥哥在上,小弟花霖这厢有礼!”
李琎一听,也自惊喜不已。急忙下马还礼扶起,拉住花霖细看一番道:“果然是俺花霖兄弟!想我兄弟自从梁山一别无缘再会,不知今日何故在此能够见面?”
花霖一时喜极而泣,拭泪叹道:“哥哥不知,说来话长。小弟人在青州大闹金人校军场,惹恼金帅完颜昌。逃出青州欲投江南从军报国,却遭金、伪人马截杀不得过江。困于淮南进退两难之时,有心返来山东济州投奔阮鲲哥哥。”
花霖话到此处,李琎急忙拦住道:“兄弟且住!一时只顾了你我相见,险些误了此行大事。兄弟要投阮鲲哥哥,快随俺来见过车上之人。”一把拉了花霖,一同走去后面车前。
两边众人见他两个拜揖路上,当面相见如逢亲故,一时不知其中情由。不免一同下马,慢慢围拢过来。
众人来至囚车跟前,动手搬开木栅。但见头辆车上一人须发披面满身血污,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李琎一时忍不住心中悲痛,含泪拂开须发,一把抱住车上之人大哭道:“哥哥不听先生相劝,今日却受牢笼之苦,却不痛煞小弟也!”
一旁花霖眼见车上这人面阔口方、两额如角;牙关紧咬、双目不开。不免于后问道:“哥哥且忍一时悲伤,敢问此位壮士却是何人?”
李琎忍痛说道:“兄弟快快上前见过,此位便是石碣村阮鲲哥哥!”
花霖兄弟一听大惊,再看车上阮鲲血迹斑驳、身无完肤。当是身遭拷打伤得重了,于今一丝两气、毫无知觉。不由落泪问道:“阮鲲哥哥何故落在伪贼之手,又是如何身遭这般大罪?”
李琎道:“此事待与贤弟慢慢道来,你我先护哥哥回寨疗伤要紧。”说罢,众人动手先将阮鲲及后面马行周两个小心抬下,随后安卧在备好车辆之上。吩咐儿郎赶了车马,当下一起护车上路,离开杏林坡径返水泊岸边。
一行到得泊子岸边,早有寨内儿郎在此摆船等候。众人登船过湖,抬了阮鲲、马行周两个上山入寨。榻前查看外伤虽重内脏无损,急用刀创之药内服外敷包扎一遍。于后服侍二人睡下,方才聚来厅上相见叙话。
众人面当一处,花霖先将丁万兴、樊文忠、萧如玉、秦万霆、葛元超引见一番。随后再把青州大闹金帅校军场,小苍山伏击伪太子之事细细分说一遍。
李琎等人听了,当下不免感叹一番。落后听到花霖几个有心投来梁山一同举义,山上原有兄弟个个大喜不已。
秦万霆自从杏林坡一战,至今心神不宁。一旁拉住李琎,悄声问道:“借问李琎哥哥,适才岸上与俺交手相斗那位黄脸兄弟却是何人?”
李琎听了,拉过杜先。笑对秦万霆道:“秦家兄弟不知,此位兄弟不是外人,乃杜兴叔父之子杜先是也!”
秦万霆心有余悸说道:“原来也是梁山好汉后辈之人,难怪这位兄弟有此好大力气!”
杜先适才误斗一场,此时心中也感惭愧。当下见过秦万霆,急忙施礼道:“秦家哥哥休怪无礼,只因要救阮鲲哥哥回山,一时心急难免出手莽撞。所幸适才交手之时,当场也恐误伤无辜,俺手下只用了七分力气。”
秦万霆听了,不由当面吐舌叫道:“好兄弟,真个亏了你也?那时你要用上全力,俺此时只怕早已成了废人!”
说笑之中,张乾、李璞等人上前与花霖兄弟一一见过。不免将冀州开元寺打劫金人国师,以后投来石碣村,借助阮鲲之力落脚梁山之事述说一番。
丁万兴、樊文忠等人听了,吃惊之余羡慕不已。当下称赞一番,不免问道阮鲲后来如何遭受了这般牢笼之苦?
只待李琎当场细说一番,丁万兴、樊文忠兄弟方知事情根由原来如此!
可叹:处乱世古道热肠,施暗箭小人难防!
话说日前阮鲲勇闯梁山,一棒打倒贼人赵步夺下山寨,众兄弟当下一心尊其为首同赴国难。
却不料阮鲲心以父辈落草之事为憾,辞以王师不发时机未到。引了宫诚等人告别李琎、张乾下山,竟自返回石碣村庄上去了。
回到家中,阮鲲心忧李琎兄弟人马孤弱后事可忧。日遣渔家儿郎暗里打探金、伪官府消息,但备应对突发不测。时过多日未闻异常,不免稍微放下心来。又因年节将近,日里不免料理一些庄上事物。
这日,正与宫诚、马行周书房闲话。邻村鲶鱼湾几个渔家,忽然跑来庄上诉苦。说是太平镇上薛家庄少庄主薛孝,引领一伙庄兵突来村上。强行索要鱼税钱粮,此时正于村头绷拷渔家渔户。
阮鲲听罢,不由大怒道:“鲶鱼湾乃我湖边渔村,薛家小儿怎敢越俺胡行?今日若教这厮得手,此后湖边势必永无宁日。待俺前去略施惩戒,却教这厮们日后再不敢靠近湖边半步!”
宫诚一旁急忙拉住说道:“兄长且慢。试想湖边一带村坊多年承蒙兄长看顾,薛家父子怎会不闻、何为不知?今日三虎薛孝引领庄兵突来,其中怕有不测之情!薛万里自从投靠伪朝官府肆行凶恶,素视石碣村为眼中钉、肉中刺。只不过惧了兄长大名,一时不敢当面撕破脸皮。近日李琎兄弟救下娄家小姐,岸边又是兄长出面解救,当场不免得罪了薛家三虎。久闻此贼乃为八虎首恶,行事歹毒、十分凶残。今日放胆跑来湖边,其情不免大有可疑之处?”
阮鲲听了,恨道:“薛家八虎虽为济州一霸,尚不足放在俺阮鲲眼中,一个薛孝怕他何来?待俺赶去鲶鱼湾,当面惩戒这厮一番,当令此贼日后再不敢跑来湖边撒野!”
阮鲲说罢,不听宫诚劝阻。带了马行周闯出庄去,村前叫了几个渔家儿郎。划了一条船,竟自摇向鲶鱼湾而去。
话说阮鲲渔船未近鲶鱼湾,早听一片叫嚷哭求之声远远传来。站立船上看去,先见岸边村头之上,簇拥着一片明晃晃刀枪,当中撒下一把交椅,上面大咧咧坐定一条壮汉。再看一边老槐树上,吊着几个渔户。树下围着一群村民,正自哭求那大汉饶命。
但看那大汉不睬村民哀声哭求,指定树上渔户只顾骂道:“你这厮几个休要仗了石碣村之势,放胆来与俺薛家庄较真。今日薛孝到此,一日不纳钱粮鱼税,俺便吊你一日。两日不纳,便吊两日,看是那个敢来替你说情!”
船上阮鲲看那大汉正是薛家庄三虎薛孝,心中不由大怒。不待船近岸边,涌身一跳早到岸上。大踏步赶上前去,喝一声道:“薛家小儿,你在太平镇上撒野也就罢了,如何敢来泊子边行凶吊人。快快将人放下,不然休怪俺手下无情!”
三虎薛孝素日见了阮鲲毕恭毕敬,今日看见不知为何一反常态。于座大模大样冷笑一声道:“叔父息怒,你敢是不知。湖边一带村坊钱粮鱼税,皆已包在薛家庄名下。新朝府县告示各处张贴遍了,顽户刁横不纳,俺来催要,怎是撒野行凶?”
阮鲲再喝道:“自从金人祸国百姓遭殃,田庄荒芜、鱼樵皆废。村人救命不暇,那里又有钱粮鱼税献纳贼人官府?你父子变节投敌,交结金、伪官府,欺压一州百姓。远近杀掳,日行凶恶。不怕朝廷北还之日,报应到头么?”
薛孝听了,于座又笑一声道:“叔父好不晓事。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称英豪!而今天下金人当国,新皇行权。我父子为求富贵,也只好做个顺民。俺劝叔父识机通便,休要再替那赵家老儿出力。不然,金人到时知晓,捉你下在牢中吃苦,那时悔之晚矣。”
阮鲲听了,不由更怒。骂一声道:“鼠子大胆,竟敢当面口出狂言。今日不教你吃些苦头,须不知俺阮鲲手段!”骂声未落,大步跳上前去,要拿这薛孝当场出气。
薛孝见他来得猛,于座跳身而起。顺势从庄兵手中扯过一柄枪来,叫一声道:“阮鲲,你这厮仗了梁山好汉声名唬人,使我父子多年不得遂意。今日赶巧在此遇上,俺便在这鲶鱼湾村头与你斗上百合,看是谁个手段高强!”一声叫罢,演几式枪法,立个架子,当下要与阮鲲厮拼一场!
阮鲲恼恨这薛孝嚣张,正要闯上前去空手夺枪。忽见旁边悄然闪出一人,横身上前登时拦在二人中间。
阮鲲定睛看时,只见此人星冠鹤氅、云履素袜;腰间吕公绦、手中玉拂尘。面带笑意站立当场,合掌拱手道:“功德无量天尊!三郎暂息雷霆之怒,且听贫道一言。我等今奉老庄主之命,来邀阮庄主镇上一会。当面动刀动枪,只恐伤了两家和气。贫道无能,敢请阮庄主屈驾一往。”
眼见此道现身当场,阮鲲心中不由一愣。只因听人传道,薛万里庄上蓄养着一个游方道士。智谋过人、诡计多端,相傍薛家八虎多行不义,心中不免早怀戒意。今日偶然相逢于此,不能不让人当面心疑。
话说阮鲲面前这一道士,正是薛万里身边那一心腹谋士。此道俗家姓朱,单名一个泰字,乃是微宗朝臣六贼之一朱勔之族人。此人自幼学道终南山,道号称名“云中子”。通晓天文地理,熟识人情世故;识机多变,运筹如神。
建炎年间,金人攻陷汴京。乱兵盗匪焚掠山中寺庙宫观,云中子逃命下山。无奈流落在江湖之上,只身漂泊于大河南北。以后辗转来至济州境内,巧于太平镇街头遇上薛万里。
二人当下见面,云中子因闻薛万里乃是当地有名豪杰,心欲依附此人趁乱而起雄霸一方。待观南北之势,寻机谋取日后一场富贵。当下便仗三寸不烂之舌,尽情纵横鼓说一番。
薛万里本乃有勇无谋之辈,也欲借助国难称霸一方。一时得遇此道,恰如大旱逢甘霖、久病遇良医。当下力邀回庄拜为军师,遇事相商言听计从。日里直将此道与两个护庄教头雷光远、郭守玉,视为左膀右臂,时刻不离身边。
说这云中子一朝得志,果然不负平生所学。数年之中,出谋划策,竟将一座薛家庄调理得庄固粮丰、兵强马壮。渐次扫灭远近山寨村堡,一庄独霸济州全境。
只因此道恶名远播,阮鲲此前虽未与之谋面,今日也知面前当非此人莫属。不由暗道,此人乃是薛万里身边第一要紧之人,今日相遇此处,只怕后事凶多吉少。
当下听了道士一番言语,心中虽知中了他人诡计。面上仍自坦然一笑道:“道长请了。今日事敢莫是道长所为,阮鲲只怕是要竭力周旋一番了?”
云中子微微一笑道:“慈悲,慈悲,阮庄主圣明。你今日中了贫道调虎离山之计,欲保性命只怕是要随贫道薛家庄走上一遭。”
阮鲲听了,再笑道:“非是阮鲲夸口,一二百儿郎须不放在俺眼中。反倒是道长欺师灭祖、助纣为虐,怕是自保不暇,焉能设计害人!”
云中子听了,一声冷笑。拂尘一挥,但闻后面几棒锣响,猛见村中抢出数百薛家庄兵。当下由两个护庄教头领了,齐发一声喊,登时便将阮鲲、马行周围在鲶鱼湾村前。
云中子跟着又是一笑道:“阮庄主,你纵有飞天之术,也当难逃天罗地网!今日休怪薛家庄下手凶狠,只因你曾窝藏冀州开元寺,打劫金人国师一伙行凶贼人。我家主人接到济州知府严命,要拿你去州城交差,说不得当面有所得罪!”
云中子话音未落,三虎薛孝引领庄兵一拥而上。拽开两张打鱼网,直冲阮鲲、马行周当头抛下!
试想阮鲲二人不慎误入陷阱,任你再有冲天本事,此时怎逃恶人暗算?渔网抛来登时受困,眼睁睁看那庄兵手持挠钩扑上前来,就渔网之中放倒两个,登时按住绑了个结实。
阮鲲遭祸,湾子里船上渔家儿郎见事不妙,弃船赴水鱼潜逃回石碣村去了。
薛家庄人马也不去管他,只顾扛了阮鲲、马行周两个,打个得胜旗鼓,竟回太平镇上去了。
却说几个渔家儿郎,潜水逃回石碣村。奔入阮鲲庄内见过宫诚,喘吁吁将鲶鱼湾之事述说一番。宫诚听罢,不由拍案惊叫一声:“今日事果被小可料中,实不该放他二人鲶鱼湾一行。眼见薛家父子设下阴谋,轻易便捉得兄长去也!”
余化龙、阮鲛在外听得消息,赶来庄上见过宫诚。气愤愤便要纠合村上儿郎,赶去太平镇上抢人。
宫诚急忙拉住道:“今日阮鲲兄长遭祸,眼见是薛家庄有意而为。二位贤弟赶去,岂不正是飞蛾投火,自寻死路一条!俺料薛万里此举意在除去心腹之患,日后好自强霸湖边一带村坊。今日捉得兄长去,明日怕不发兵前来。到时阖村老幼,只恐皆有性命之忧!”
余化龙、阮鲛听罢,也觉薛家庄用心险恶。一时意气用事,只恐丢了阮鲲、马行周二人性命。不免强压胸中怒火,面向宫诚求计。
面当眼前突发横祸,不知宫诚胸中有何妙策,能否救得阮鲲逃出生天?
正是:强贼做祸,致使梁山泊内英雄小聚义;道士弄险,反令薛家庄前豪杰动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