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中说道,白鹭村仁义老店内。青州卧云庄三兄弟一时大意,中了店东油葫芦暗中毒手,害得秦万霆被那药酒当场麻翻。
花霖见状,情急智生。将计就计打翻桌上盘盏,诱骗店东油葫芦进屋一把拿下。逼问一番之后,得知村后仙峰山上两个强盗大王歇在后院。不免吩咐萧如玉看住油葫芦解毒,自与葛元超挺剑闯去后院,来会仙峰山上两个大王。
兄弟二人闯进后院立脚未稳,早见两条恶汉手提板刀快斧,跳出房门迎头砍来!仓促之间,说不了一家接住一个,捉对分开与之斗杀于院中。
仁义老店地处村口,院落深幽、地方宽展。一时翻作战场,却也好教人放心腾挪赌斗。
四人当院动手,只见花霖一柄剑敌住使刀一个大王,葛元超一柄剑战住挥斧一条恶汉。抖起精神、放开手段,在这寂静荒村之中好一场恶斗!
说这仙峰山上两个坐寨大王,手段却也十分了得。一个挥舞两把板刀,一个抡起一对快斧。仗着手中兵刃沉重,一来一往猛扑恨砍,一招一式声势吓人。直逼得花霖、葛元超两兄弟,一时难寻破绽下手。
四人正自僵持不下,忽听一阵脚步声响。偷眼看去,只见萧如玉手握一对鸳鸯剑,挺身闯来后院。
原来,前院上房之中,店东油葫芦与秦万霆服下解药,萧如玉看他慢慢醒来,不免担心花霖二人后院遇险。便让家将相伴葛山守在房中,自提双剑赶来后院探看。
人到后院,看他二人正与两条大汉恶斗不解,不免挥剑上前来助。却不料仙峰山两个大王跟有几个亲随伴当,看见有人闯来,齐舞兵刃早将萧如玉截过一边。
萧如玉虽为弱闺,自幼随父军中学艺,一身击技非同一般。正可谓:巾帼不让须眉!此时以一敌众,一双鸳鸯剑施展开来,神出鬼没、变幻莫测。与仙峰山大王几个亲随正好斗个旗鼓相当,一时也自难分难解。
话说三人分作三处,与那仙峰山贼人恶斗多时,当场不免渐分优劣。眼看葛元超与那操斧大王斗到间深之处,瞅准破绽躲开双斧一剑刺去。只听一声响亮,早见那大王抛了双斧,一头睡倒在地!
这边大王一倒,那边一个大吃一惊。急叫一声“不好!”猛挥双刀逼退花霖,跳出圈外扭头便走。
花霖斗到好处,岂肯容他脱身。叫声“休走!”跳步上前,一剑砍去。又见这一大王惨叫一声,一头扑去墙下慢慢挣命去了。
仙峰山两个大王一死,剩下几个贴身亲随不免惊慌。萧如玉趁机挥剑刺去,接连放翻几个。余下两个见事不济,趁乱脱身翻过院墙,一溜走入村后山上去了。
花霖三人眼见无人再斗,不免仗剑入去各处房中一搜。杀了油葫芦逃入后院小厮,又找出两个啼哭不止女子。问话多时,方知二人刚被仙峰山两个大王,从近处村坊掳掠至此。花霖得知其情,不免将两个女子带入前院,交由萧如玉家将暂为看护。
此时,天色已暗,房中掌起灯来。灯下看见秦万霆服下解药,坐靠椅上已无大碍,花霖不免将后院之事述说一番。家院葛山听罢,方才放下一颗心来。
葛元超怒犹未解,于后采过油葫芦,正待细问仙峰山贼人根由,忽听院中一片大乱。
葛元超以为仙峰山贼人闻讯大至,不由大怒骂道:“这厮们如此大胆,真敢返来寻仇!今日看来不血染此店,我兄弟便自难以脱身!”怒骂声中,仗剑一跃便先跳出房门!
花霖担心三弟吃亏,吩咐葛山看住油葫芦,自与萧如玉拔剑抢出院中来助。
三人扑入院中正待动手,暮色之中,却见眼前乃是一伙乡老村壮。当下不由诧异问道:“你等是店东家人,还是仙峰山上贼寇?”
只见人群之中,走上一个儒巾乡绅。哆哆嗦嗦,躲过地上店伙尸身。近前拱手说道:“壮士误矣。吾等非贼非寇,也非店东亲戚。都是这白鹭村中良善百姓。只因晚来听得村头店中传出厮杀之声,吾等不免又惊又怕。后闻仙峰山上两个大王,被人杀死后院。一时担心村中遭劫,故此结众来店探看。”
花霖听罢,方知眼前这伙并非强人贼寇。不免收起剑来说道:“老丈休惊。俺兄弟远来淮南避难,只因天晚投宿误入贼店,不慎险遭店东油葫芦暗下毒手。一怒之下,不免捉了店东,后院杀死仙峰山上两个大王。俺问老丈,你等既是良善之人,如何留此恶贼在这村前店中害人?”
乡绅当面见问,不免摇首叹道:“壮士不知。我等安居荒村世奉王化,突遭国难无拳无勇。不免外遭金人掳掠,内受仙峰山一伙强人薅恼。日夜心惊肉跳生不如死,又何敢与此辈变脸为敌?”
花霖见那乡绅说道伤心之处,不由老泪涟涟,心中一时不忍。当面劝道:“老丈休悲,请去房中坐下慢慢叙话。”
那乡绅引了几个年尊长者,跟随花霖兄弟入去房中。灯前叙礼坐下,开口问道:“老朽眼看几位壮士年少英雄,非是一般行路之人。兵慌马乱之间,来此穷乡僻壤却为何故?”
花霖说道:“长者在上,不敢相瞒。我兄弟实乃山东青州人氏,只因大闹金军校场,杀死金兵金将无数,逃出青州欲投江南从军。只为躲避金人追杀,不敢放马大路,专拣小路而行。今日赶路天晚行经此间,看这村头有家车马客店,故此前来投宿歇脚。”
花霖说罢,在座乡绅长者听了,灯下连连点头道:“敢则如此。难怪几位壮士误入贼店,一时险些坏了性命。”
葛元超问道:“敢问老丈,不知店主油葫芦在此坏了多少过往客人性命,平日又与那仙峰山贼人有甚瓜葛?”
乡绅叹口气道:“壮士不知,说来话长。弊处地方僻静,村落幽深。周遭两面环水,后面林木茂盛。春夏之时,多有白鹭栖息于此,因此地名称作白鹭村。村后有山两峰对峙,形似二仙传道,有名唤作仙峰山。山中原有上清宫一座,乃是道家弟子修真养性之所。旧日宫内有一得道真仙,法号‘玄清’。此人精通天文地理,能知过去未来。人有疑难杂症,点拨之处妙手回春。因之,太平时节这上清宫远近闻名、香火不断。国难之后,天下大乱。一伙贼人窜来此间,占住上清宫坐寨聚众,打家劫舍四处杀掳。忽一日,人马闯来村上,将村前仁义老店王姓店东男壮杀死,妇女抢回山上。于后留下今日店主万三儿,与几个小男女以为暗窟眼线。专为打探远近消息,谋害过往客人。”
秦万霆被人暗算有苦难言,听到此处不由恨道:“店东油葫芦如此阴险,难怪乃是仙峰山贼党一伙!”
那乡绅又道:“这万三儿并非本村人氏,也非贼人一伙。原是逃难之人,辗转路过此间。穷困潦倒之际,幸被仁义老店主人收留下来。只因能说会道、颇善应酬,相帮店上料理前后得心应手,日久深得店东看重。得意之时,暗慕店主女儿貌美,意欲入赘为婿。因遭店东相拒,不免怀恨于心。日久积怨成仇,暗里交结后山贼人,领来杀了店东一家,霸住这仁义老店为恶至今。”
秦万霆听罢大怒:“此贼凶恶,不杀不足以泄愤!”花霖随后说道:“原来如此。虽然我兄弟险遭毒手,好在侥幸扫荡了这处贼窟,杀了后山两个贼首,也算替你这村坊百姓除了一害!”
那乡绅听了,灯下只顾摇头道:“尚未,尚未。”
花霖不解道:“山上两个大王已死,店中贼人皆已丧命。只有油葫芦要讨他解药,一时不免刀下留人。今看老丈之意,莫不是怨俺饶他一死不成?”
乡绅听了,又自连连摆手道:“非也,非也!”
葛元超在旁不由焦躁道:“非此非彼,却是何故?”
那乡绅道:“壮士休急,且听老朽慢慢道来。须知那仙峰山上大王原非两个,其实共为六人。个个手段高强,号称仙峰山六将。为首一个,江湖人称‘飞天豹’王雄。第二的唤作‘银枪将’张开,三一个刘盛,四一个田广。今日店中被杀死的,乃是五将赵挺、六将郝相。这六人结为异姓兄弟,手下聚着三五百儿郎,占住这仙峰山坐寨为王称霸一方。远近地方饱受其害,人都暗里称他作仙峰山六贼!须知今日两个大王在此店中坏了性命,山上四个岂肯善罢甘休,后事其实令人担忧。”
葛元超听那老乡神一番话说罢,不由起身叫道:“老丈休要担忧。我兄弟既与仙峰山六贼结仇,明日索性一发前去洗荡了贼巢,也好还此处一方平安!”
葛元超一言说罢,在座乡绅、长者连连摇头叹道:“壮士大言,休怪我等胆小。常言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胳膊拗不过大腿。壮士兄弟人单力孤,只恐难敌那仙峰山上数百贼寇?”
葛元超笑道:“长者年尊,岂不闻常言也道,擒贼先擒王!此等山贼本乃乌合之众,毙其贼首其下自散!非是俺当面夸口,明日贼人有胆来时,便叫你等眼见为实。”
在座乡绅、长者闻听此言心中欣喜,急忙起身离座就地便拜。
花霖、葛元超赶紧上前扶住:“几位老丈何故如此,岂不当面折了晚辈草料!”
乡绅、长者感泣而道:“一村百姓饱受贼人荼毒多年,其苦着实难言。今日能得几位壮士行侠仗义,去此心头之患。犹如拨云见日,重获新生。吾等老朽无能,甘愿来生变为牛马,以供壮士驱使!”
花霖道:“长者言重。我兄弟恶了仙峰山六将,已为村上父老伏下大患,不荡平贼巢难以心安。适才后院有那大王亲随漏刃而去,不免逃回山上报信。贼众得闻,定会倾巢而出来此寻仇。到时,俺兄弟自当以身应之,敢劳村中健壮儿郎临阵助威。也好捉拿逃散贼人,休使他一个漏网逃回山上!”
花霖说罢,在座乡绅、长者未及答话,院中白鹭村子弟儿郎纷纷簇拥门前叫道:“告禀几位壮士,俺村上子弟儿郎也有不下三四百人。待我等连夜唤来,备下棍棒到时好帮几位壮士动手!”
花霖听罢,大喜道:“如此甚好!敢问长者,村中到那仙峰山寨上有多少路程?”老乡绅道:“一路走上山去,当有三十里以上路程。贼子脚力再快,赶回贼巢怕也得过了二更时分。”
花霖道:“既是如此,今夜不打紧。俺兄弟自落店中,便与贼人斗杀一场,至今未暇饮食。劳烦长者厨下安排些饭菜,好解肚中一时饥荒。”
几个乡绅、长者眼见花霖兄弟成竹在胸,心怀不免大放开来。急忙唤进几个老成之人,让他速去后厨安置饭菜。
秦万霆于座一直闷声不语,此时起身说道:“哥哥三弟在此稍坐,待俺让那油葫芦去寻几坛好酒来饮。”从旁采起店东,牵往后院去了。
这里萧如玉先让家将带出救下两个女子,交与乡绅、长者,托人领了去寻父母家人。白鹭村儿郎随后抬走院中贼人尸身,自去村后僻静地方埋过。几位乡绅、长者,则陪了花霖兄弟房中闲话。
不一时,秦万霆与村人搬了酒肉菜肴,先后来在房中。花霖看见酒坛当面,不免心怀“杯弓蛇影”之憾。当下说道:“可着店东来前,当面再行认过此酒无毒。”
几个帮厨村人听罢,一时灯下挤眉弄眼,悄声嘀咕道:“店东今日撞上大运,碰上天煞星下凡,已然碎了葫芦撒了油也。”
花霖见状,不解问道:“却是何故?”但听秦万霆不急不忙说道:“哥哥休怪,俺已将那厮割了项上人头,让村中儿郎丢去后院枯井之中去了。”
在座乡绅、长者一听,皆各高兴道:“此贼罪有应得,今日天假壮士之手,却替那王店主一家报了灭门之仇!”
秦万霆又道:“俺已让油葫芦认过剩下酒中无毒,厨下有的是大块牛肉,哥哥三弟尽可放心饮用。”
葛元超眼看秦万霆已然无恙,一旁打趣道:“待俺先给二哥斟满,再痛快吃上他几碗!”秦万霆一听,不由苦笑道:“三弟休要笑话。俺今日着了油葫芦道儿,一时不免倒了胃口,怕是数日再也闻不得酒味了。”
秦万霆说罢,众人哄然大笑。遂即调开桌椅叙礼落座,乡绅、长者陪着兄弟几个饱餐一顿。
席散,乡绅、长者起身告辞,兄弟几个自在仁义老店安置歇息。
晚来,白鹭村人唯恐仙峰山贼伙趁夜来袭。自去安排子弟儿郎,藏身村后五里路头暗哨不提。
次日卯时,村上儿郎慌里慌张跑来报说,仙峰山大股贼人杀下山来。
花霖兄弟听了,急忙抓扎起来。各提兵刃出店上马,赶来村后看时。只见村中数百子弟儿郎,手持叉耙棍棒已然簇拥在河边白沙滩上。
花霖兄弟看见,不免心中高兴。上前与之会合一处排开阵势,专待仙峰山贼众到来厮杀一场。
白鹭村一边列阵未久,但闻锣声大作、人喊马叫。尘土飞扬之中,只见仙峰山三四百贼众,蜂拥扑来在白沙滩前。
话说仙峰山四个大王,引众杀到白鹭村后。看见白沙滩上有人列阵而待,不免也将贼众当面排列开来。四个大王随后马出阵前,喝令手下儿郎摇旗鼓噪大呼叫杀。
两家人马在那白沙滩上射住阵脚,一片喊杀声中,只见仙峰山三大王刘盛,一骑马、一柄枪出至阵前。隔阵摇枪大叫道:“你这几个外乡贼人,怎敢大胆坏了俺两个兄弟性命?今日若不捉你回山碎剐了喂狼,怎消俺胸中这口怒气!”
白鹭村一边阵前,秦万霆一夜歇息气力全复。此时眼见贼人猖狂,怒叫一声:“何物泼贼,直敢如此嚣张!”催马待出,却被一旁萧如玉抢先一步,跃马挺枪杀至阵上。
仙峰山三大王眼见有人来斗,拍马挺枪上前迎住。二人马交当面、双枪并举,力拼十数个回合,却好战个旗鼓相当。
场上二人苦斗难解,各自不免暗寻取胜之策。萧如玉看那仙峰山三大王枪法娴熟,一时难以力取。又一合里虚晃一枪,拨马脱阵落荒便走。
仙峰山三大王见状,以为战到此处对头力怯,不由心中大喜。急叫一声:“哪里去!”挥枪拍马从后便赶!
仙峰山三大王逞勇猛追上前,待看马头将及马尾,摇枪只在萧如玉背后虚晃比划。兴头之上,却不防前面萧如玉挂枪马上扯弓在手,扭回身来,突然放出一枝冷箭!
后面三大王刘盛不及躲避,雕翎飞来正中面门。只听一声叫苦,眼见脱镫落马登时摔死在白沙滩上。
仙峰山贼人眼见三大王落马,上上下下一时大怒。二大王银枪将张开大叫一声,手提一柄亮银枪,胯驱一匹白龙马,飞扑上阵来报兄弟之仇。
白鹭村一边,秦万霆早已等个不耐烦。眼见那边二大王出马,抡锤拍马上前截住。叫一声道:“强贼不要慌,先来尝过俺这对大锤滋味!”叫声落处,换下萧如玉,迎住二大王刘盛抡锤便砸!
那边二大王一马杀上阵来,眼见这边对头都是一些年少之人。不由破口大骂道:“竖子大胆,敢来阵前寻死,先吃俺张开一枪!”拨开大锤一枪刺回。
秦万霆闪身躲过,带回马来抡锤再砸。二人在那两家人马呐喊声里交马大战,你来我往恶斗多时,当场竟自难分难解。
仙峰山二大王苦斗多时,眼看奈何对头不下。一时发起狠来,只欲一枪便将对头搠个透明窟窿。只见他又一合里圈回马来,两手捻定这柄亮银枪,觑定秦万霆当胸,双膀发力一枪刺去。大叫一声道:“大胆小儿纳命来!”
秦万霆正待寻他破绽,眼见他临阵心燥失智,先自躲身鞍旁避开那枪。却趁两马相交之际挺身而起,暴喝一声挥锤砸去。当场但听那二大王惨叫一声,抛了银枪一头撞下马背!
仙峰山两个大王落马,恨坏了大大王飞天豹王雄。但看他倒提一柄方天画戟,亲自出马阵上。恶狠狠叫道:“哪里走来这几个无知波贼,竟敢连伤俺几个兄弟性命?飞天豹王雄在此,今日教你个个都死!”
秦万霆正待鼓勇再战,场下葛元超担心他体力未复连斗有失。急忙拍马挥槊闯上阵来,迎住王雄先自斗杀一处。
说这仙峰山大王飞天豹王雄,乃是军伍出身。历经战阵,手段高强。自从落草为寇,一柄画戟在手,面前从未有过对头。今日阵前眼见两个兄弟连丢性命,便知对面一伙绝非等闲之辈。当场不免使出浑身解数,舞开手中画戟,觑定葛元超就是一阵猛刺。
一来二往,交手恶斗二十余合。未将对头挑落马下,反觉自家渐显胆怯力乏。
你道何故?原来,葛元超艺高人胆大。一条银缠槊在手,当场舞动开来飞光流影,不免让人触目惊心。斗到间深之处,手下越发放出家传绝技。招招要命、式式索魂,怎不令这仙峰山大王胆战心惊!
这边王雄坐寨为王妄自尊大,多年酒色淘虚了精力。临阵恶斗多时,难免气力不支。又一合里,马交当面。心慌意乱之处,眼见对头槊锋迎面刺来,急忙横戟去挡。却被葛元超挑开画戟,竟去心窝一刺,叫声苦,翻身一头栽倒马下!
王雄当场落马,仙峰山贼众不免惊呼一声。余下四大王田广眼见这边几个手段如此,心知独木难支。惊慌之中,怯战拨马转头便逃。手下喽啰丢了旗鼓,随之跟上一哄而散。
白鹭村子弟儿郎看到好处,趁势大呼上前。叉耙棍棒掩杀一场,早将半数贼人撩翻在白沙滩上。
花霖心知贼人虽败巢穴犹存,白鹭村父老日后难免遭受报复。当下便让萧如玉引了一半子弟儿郎守在村上,自与秦万霆、葛元超领了剩下一半,一路追杀至仙峰山上。
四大王田广慌里慌张逃回上清宫,贼巢一时闭关不及,早被花霖兄弟随后杀将入来。气急败坏之下,拥领残众回马来斗。却被花霖乱中飞来一弹子,竟将一眼当场打瞎。登时一跤跌落地上,被那乱马踩踏而亡。
四大王一死,余下贼众眼见大势已去,不敢招架四散而走。白鹭村子弟儿郎奋勇上前打死大半,剩余残留逃出上清宫,翻山越岭走了个无影无踪。
花霖兄弟杀散贼众,随后搜遍上清宫数进宫殿,再未看到一个贼影。却见三清殿上有一老道长,鹤发童颜、星冠云履,合目打坐在蒲团之上。
白鹭村子弟儿郎有知晓的,一旁悄悄说道:“此位真人便是玄清仙长,宫中修行已历百年。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是以贼人虽自强占上清宫以为巢穴,素日却不敢冒犯此位仙长半分。”
花霖听罢,急与秦、葛二人座前拜道:“弟子无状,血污仙宫。冒犯之处,尚望真仙恕罪。”
三人拜罢,那玄清仙长座间慢慢展开双眼,把花霖兄弟细看一番。随后开口说道:“福生无量天尊!仙境在心,污秽何碍?汝辈仗义行侠,还道院一片清净,安乱世一方百姓。功德无量,何罪之有?”
花霖再拜道:“弟子欲往江南从戎报国,日后前程之事,祈请真仙指引一二。”
那仙长受拜不语,于座袖出黄绢一幅隔空抛下。花霖接过看时,只见上面写道:空怀亡国恨,百年意未穷。江南蔽双木,元来一场空!
花霖看过不解其意,再拜道:“道法高深,弟子难以解悟,还望真仙明示一二。”
只听那仙长开口言道:“天机不可泄露,日后自有应验。”随后拂尘一挥,叫声:“咄!”于座厉声道出两句真言。
正是:“欲把片帆济江海,却返棹头归水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