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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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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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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义水浒传》连载

第九十七章 第九十六回 太子坡义释雷文进 玄妙宫怒斥长生子

上回书中说道,大名府一窝蜂壮士刘庭望,恼恨关存孝、卢棐劫路不成反遭刘承父子暗算。一怒之下,不待义弟田克用城中打探消息回来,领了人马连夜赶来太子坡设伏。

次日天光大亮,眼见一队贼人兵马,稀稀拉拉押了数十辆车儿来在坡前。不免引领手下儿郎,大呼而起杀上前去。

押车贼兵一时不敌一窝蜂儿郎勇猛,眼看招架不住,刚好后路人马及时杀到。啸叫声里,遂将刘庭望手下义勇合围一处,内外夹攻攒刃猛击。

刘庭望不敌贼兵势众急于脱围,乱军之中斩杀几员贼人裨将。杀开一条血路,正待引领儿郎走路,却见贼人一员大将迎头扑来。只听他摇枪大叫一声:“大名府大将周子达在此,强贼待走哪里去!”

刘庭望身在大名,自知刘承父子麾下收有金士杰、俞通海、周子达三员虎将,军中称号大名三杰。今日太子坡前遭遇其一,心中不免暗吃一惊。

马上仔细看去,只见眼前这员贼将:面如锅底,睛似灯盏;声发霹雳,势若猛虎;擎钢枪威风凛凛,驱战马气势汹汹!

刘庭望眼看周子达来势凶猛,无奈要救手下儿郎脱围,一时也顾不了许多。拍马挥刀迎住周子达,一顿猛砍猛剁思欲闯开一条走路。

可恨面前之人号称大名三杰,功夫手段自非等闲。自得刘承父子赏识厚遇,一心为其出力卖命。今日引领后路人马杀来,眼见一窝蜂义勇不过三五百人,有心当场一网打尽,岂肯让这刘庭望当面溜走。

眼见他是这伙首领人物,拍马杀上挡住走路。弄精神、放手段,明晃晃枪尖专寻破绽之处递来。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只顾一味猛刺狠搠。

交马不过十合,刘庭望一刀早落下风。眼前只办得架隔遮拦,哪里再有还手之力。竭力支撑不久,眼看周子达这条枪拨开自家这柄刀,恶狠狠分心刺来。一时不由心凉如水,当场苦叫一声道:“我命休矣!”

说时迟、那时快!刘庭望正待闭目领死,忽听有人大叫一声:“罗再遇来也!”

睁眼看处,只见一人一马撞开乱兵,刺斜里飞扑过来。一对凹面鎏金锏,猛然伸来架开眼前钢枪。恰与千钧一发之际,救下自家一命!

不提刘庭望侥幸逃过一死,带马躲去一边连叫惭愧。且说周子达一枪刺去眼看得手,却被一人飞马闯来挥锏挡开,心中不由大动肝火。

忽听来人报出罗再遇三字,当场未免一惊后又一喜。惊的是,大名城中连日之事已知乃是有名酒徒罗再遇所为,今日遭遇此间不免先吃一惊。喜的是,金士杰、俞通海接连丧命,正是自家大显身手之时。今日如能当场拿下此人,魏国公面前自然少不了一场大大好处。

想至此处,一时兴起。免不了高叫一声:“泼贼来得好,周子达有心正待一会!”当下放过刘庭望,拍马挺枪径奔罗再遇。

罗再遇自被田克用带来太子坡,眼瞅刘庭望一伙正自吃紧,一时来不及多想。领了陈亭几个杀下坡来,,一头撞入乱军之中,挥锏打杀贼人一员裨将。夺下马来突入场心,恰巧救下刘庭望一命。

此时眼见周子达拍马突上,恶狠狠一枪当面刺来。不免挥锏迎住,与之交手恶斗一处。

这边周子达贪功心切,急于拿下罗再遇回城领赏;那边罗再遇一心救人,思欲杀开一条走路。两个免不了各展绝技,互逞手段。一条枪、两柄锏;你来我往、反反复复斗过三十余合,贼将周子达当场难敌大名酒徒罗再遇之勇。

着忙之处,一来阵前难以脱身,二来不情愿丢了昔日颜面,情知不利一时不肯罢手。勉强再斗数合,手脚一慢却被罗再遇拨开钢枪,拦腰一锏放下马背!

可叹:好汉莫夸当年勇,能人背后有能人!

大名府贼人兵将眼见周子达落马,人人不免心惊,个个不由胆颤。只因日前已知打死金士杰、斗杀俞通海之人,正是大名酒徒罗再遇。今日当面看见周子达在他双锏之下丢了性命,哪个还敢上前一步?

一片惊慌之中,却见一员小将拍马抢出人群。头顶撒缨盔,身披铁叶甲;胯驱追风马,手擎三尖刀。扑上前去叫一声道:“罗再遇休走!别个怕你,俺雷文进却也不惧。今日赢了俺手中这口刀,那时放你走路不迟!”

罗再遇听他报出名姓,当下不由一愣。原来,这员小将也乃大名本地人氏。只因身出将门世家,自幼练下一身好武艺。便弓马、精骑射,临阵敢于冲锋陷阵,一身胆勇闻名军中。其父雷老将军,仕宋曾为大名府马军统军使。为国守边多经血战,忠勇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从东京陷落宋室南迁,无奈埋名隐居于陋巷之中。

刘承来镇大名府,遍访宋朝在世名将。闻其大名,逼其出仕伪朝为其效力。雷老将军为保一门性命,不得已推说年迈力衰,遣子雷文进挂名军中。只因不忿伪贼祸国,常戒其子不得杀掳百姓,不得与宋军义勇当面血博。

无奈雷文进年轻性急,今日阵前眼见主将周子达落马,深恐若不力斗,回城难免坐罪。逼不得已,不免挥刀上前。

罗再遇身在大名,自知雷氏父子武艺过人。今见雷文进一马一刀扑上前来,眼看一时不能脱身,不免迎住便斗。

二人当场交马斗过二三十合,罗再遇不免暗赞这雷文进一身手段果然不凡。一来不想伤他性命,二来又恐夜长梦多,说不得打起精神寻他破绽。斗到间深之处,放他一刀劈来闪身躲过。却趁两马相交之际,探身一锏径去他胸前一点!

雷文进虽有护心镜一挡,却也受不了这镔铁锏猛然一杵。只见他大叫一声抛了三尖两刃刀,一头栽落马下去了。

罗再遇一招得手拨马回来,收锏叫道:“看在雷老将军昔日为国血战份上,今日且不杀你。识事务时,休要再替贼人父子出头卖命!”

大名三杰周子达一死,部下将校早有走意。今见雷文进跌落马下,个个再无丝毫斗志。仓皇之中,丢下路上生辰纲,抢起周子达尸身,扶了雷文进上马,乱哄哄逃离太子坡前去了。

留下罗再遇几个,实不曾想来此救人,反倒有幸劫下贼人生辰纲。眼看车马横在路上,正待上前检看,却见田克用拉了义兄走上前来。

刘庭望听说救命恩人罗再遇,便是连日大闹大名府那不知名壮士,急忙一头拜倒在地。

罗再遇还礼扶起,众人见面过后,知此不是久留之地。刘庭望当下收起残余人马,掩埋了斗死儿郎,打裹了劫下生辰纲分头去藏。随后遣散义勇,令其各回自家村坊。他兄弟二人则领了罗再遇几个,返来城西那座古刹之中。吩咐亲随儿郎寻些酒肉之物,拉了众人殿上团团坐下,推杯换盏欢饮一场。

刘庭望本乃性情中人,自从听到罗再遇大闹大名府早已仰慕不已。今日太子坡前见过锏打周子达,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把盏之中,不免萌生结拜之意。

罗再遇久闻二人乃为大名地方义勇之士,今日当面相见,难免惺惺相惜。于座知其心意,哪有不允之理。

六位英雄当下焚香烧纸叩拜一番,在这小小庙宇之中结为了异姓兄弟。叙齿落座又与方才不同,兄弟几个痛饮一场,便于殿堂之上寻地歇息下来。

次日起身,罗再遇将救人之事当面说出。刘庭望、田克用其初也有此意,奈何人单力孤不敢妄自行事。今见罗再遇有意此举,又知他一身武艺绝伦超群。当下愿意纠合一窝蜂义勇,到时相帮劫法场救人。

众人当下细议一番,商定行刑之日:罗再遇先行藏身十字街口牌楼之上,突起跳下斩杀监刑贼人官员;陈亭、肖八郎、苏定保引领一半义勇混入人群之中,法场之上单待趁乱救人;刘庭望、田克用引领剩下一半暗伏东门城下,到时砍杀守门贼兵,却好接应众人杀出城中。

话说六位英雄日前庙中计较一定,到了行刑之日依计行事,法场之上果然救下了关存孝、卢棐四人。

罗再遇挥舞双锏杀出十字街口,眼瞅头上阴云低垂大雨将至。不免趁着街上大乱,引领众人径奔东门而来。将到城门之下,却见刘庭望引着手下儿郎迎面跑来。看到罗再遇便喊:“劫城失手,丢了田克用兄弟性命!”

这边几个救人得手,一心急于出城。听到刘庭望未能拿下东门,反倒丢了田克用一命,人人不由心头一惊。

罗再遇情急之下,大叫一声:“都随俺来。今日拼了这条命,也要打开城门!”叫声未落,挥舞双锏当先闯上前去。

众人随后杀至东门城下,但看阴云笼罩之中,一员贼将全身甲胄、横刀立马。领着十数员裨将、数百兵卒,挥舞刀枪恶狠狠挡在门前。

看见罗再遇一伙闯上前来,举起大刀怒喝一声道:“强贼大胆。直敢闯我军州劫我法场,目我大名无兵无将!今有大将史季伦在此,尔等要想出城,先来刀下领死!”

罗再遇等人久居大名,刘承麾下有名大将莫不知晓。一听面前贼将报出姓名,都知这史季伦昔日曾为狼山寨贼首,武艺出众、胆勇过人。手下统领数千人马剽掠地方、隳突州府,所到之处无人能当。

刘承来镇大名,闻知此人贪财好色,封以重金美女诱其来投。授其为总管府步军都统一职,平日宠遇不在三杰之下。

史季伦受宠若惊,一心甘为刘承父子效死卖力。今日领兵把守东门,有心提防罗再遇劫法场救人。一早引领门徒心腹,排兵门下单待厮杀。

刘庭望、田克用不识其人厉害,听到十字街口大乱声起,不免依计引领义勇径前夺门。

无心之中,那料史季伦早有防备。看见一窝蜂儿郎扑来拍马敌住,乱战之中一刀劈死田克用。随后驱马挥众,将一窝蜂义勇儿郎赶离了东门城下。今见罗再遇闯将过来,免不了挥众迎前再斗。

罗再遇此时前遭强敌后迫追兵,情知一旦刘守礼兄弟引兵杀到,再想出城势比登天还难。不由怒火猛生、胆气陡增,挥舞双锏便奔史季伦。

那边史季伦已从小校口中得知面前这位正是大名酒徒罗再遇,一时哪敢心存大意,拍马挥刀便欲动手。

二人正待大战一场,谁都不会料到,贼兵之中猛然闯上一员小将,手起一刀竟然先将史季伦斩落马下!

两家人马哪防有此一变?惊诧之中,又见那员小将挥舞手中三尖两刃刀,连斩史季伦几员心腹将校。随后横刀立马大喊一声:“俺雷文进不甘贼人祸国,今日斩了史季伦,要放壮士罗再遇出城。你等要替刘承父子卖命的,只管上前与俺厮杀!”一声叫罢,喝令亲随家将打开城门,便放罗再遇一伙出城。

贼人兵将眼看史季伦丧命,雷文进倒戈,一时吃惊不知所措。罗再遇此时顾不了许多,吩咐刘庭望等人,背了关存孝几个闯关先走。自家留在城下,横锏断住后路。

待看众人出城远去,那员小将方才下马近前施礼道:“雷文进年轻不知深浅,太子坡前冲撞壮士不当。今奉父命倒戈城下,在此专待接应罗壮士出城!”

罗再遇急忙还礼道:“小将军将门之后血性男儿,果然不负了雷老将军昔日一场名声。今非小将军城前相助,只怕我等皆当丧命城中。无奈此举必当牵累家人,但不知小将军日后有何打算?”

雷文进道:“家父日前已趁贼人多事无备,引了家人躲去乡间。留言叮嘱罗壮士心怀复国之志,必不忍坐看刘承父子行凶杀人。但等行刑之日一到,法场之上救下关存孝,就此跟随罗壮士待为复国出力!”说罢,忙将夺下史季伦战马牵来跟前。

罗再遇闻言大喜,拉了雷文进一起上马,并辔杀出城中。赶上刘庭望一伙走不多远,早听后面杀声传来。

罗再遇情知一时难以走脱,便让刘庭望、陈亭几个护了关存孝等人先走。自与雷文进并马路上,单待贼人兵马追来大杀一场。

眼看刘守礼、刘守信兄弟引兵杀到,一场恶斗在所难免。忽听惊雷起处,暴雨突降眼前。雷电交加之下,对面不辨敌我,避之唯恐不及,哪会有心动手厮杀。

只待大雨稍息,刘守礼兄弟收拢人马。再看大路之上,哪里还有罗再遇人影一个?分头追赶多时不获,无奈返回城中去见父帅复命。

却说罗再遇、刘庭望事先已在城外备下车马,直待救出关存孝先去投奔梁山,方好引领义军人马来救几家老小。

法场之上得手,巧得雷文进相助,众人侥幸杀出府城。再值老天突降大雨,方才解去刘守礼兄弟一场追杀。众人赶去藏下车马之处,先将日前打劫节礼给散一窝蜂义勇,让他各自回家躲避,然后收拾起车马投南便走。

众人只顾匆匆赶路,不防关存孝四人牢中受刑多日,眼下虽然不致伤残,却是个个羸弱不堪,难耐车马颠簸。

众人见此,于路商议不妨先寻僻静之处藏下身来。待为寻医讨药疗治创伤,稍事恢复再行赶路不迟。

只因事先无备,一时难觅落脚之地,只好冒雨勉强而行。走过数里,苏定保忽然指着路旁树林,叫一声道:“有了!那边枣林之中,有太乙玄妙宫一座。灵官殿内华阳道长,素与师尊交往过厚。小弟日前多曾随师来此拜访,知那真仙丹炉之余颇善医药。远近施主但有疑难杂症来宫拜求,皆能妙手回春。加上此间林深路僻地方幽静,哥哥不如随俺前去,求那真仙方便一二。就便讨些膏药,与他几个疗治创伤。”

罗再遇听了,以为有理。众人当下赶了车马下路,去那枣林之中七扭八拐走过多时,忽见一座道观耸立眼前。

此时,大雨方停,天色转晴。众人下马打门多时,吱呀声里,观门一开。只见一人身披鹤氅、手执拂尘,引着一个小道童走出宫来。

正是:

时见月前访道友,偶遇松下诵真经。

兴起驾鹤赴瑶池,闷来呼猿撞晚钟!

话说宫中走出来这一道士,眼看雨后门前站定七八个陌生汉子,一个个血迹斑驳手提兵刃。不免吃惊叫道:“无量寿佛!太乙玄妙宫乃是出家人清静修行之所,与世无争、与人无怨,更不曾藏污纳垢结交贼盗。尔辈好汉如欲寻仇,祈望移足他处!”说罢,连连打躬不已。

苏定保认出门前这一道士,乃是华阳仙尊座下弟子。急忙上前合掌道:“长生子师兄请了,俺乃府城大悲寺弘忍师尊座下记名弟子。只因师尊与华阳真仙素日交好,是以今日有难来投仙宫。敢求师兄知会真仙,暂容我等入宫躲避一时。”

那长生子闻听此言,意下稍安。再把众人打量一眼,开口慢道:“师兄休怪贫道无礼,只因今日师尊真仙外出访道,宫内不敢着落生人。何况汝辈凶器在手、面露杀气,一时怎知善恶良莠,委实不敢容你入宫藏身。”

苏定保再拜道:“师兄不知。俺与师兄罗再遇,今劫法场救下昔日梁山好汉关胜之子关存孝。因遭贼人兵马一路追杀,慌不择路闯来此间。眼看无路可投,祈请师兄看在二位师尊相交份上,大开方便之门,好歹救我一救。”

长生子闻听苏定保口中道出罗再遇姓名,抬眼又把观前众人细看一番。不由和颜悦色当面作揖道:“罗壮士近日诛魔头、除三杰,大闹大名府,消息传出到处称快。贫道虽处三界之外,也知国家有难、匹夫有责。适才不知众位英雄,救出梁山好汉后人赶来此间,当面相拒实感惶恐。既知众位皆乃节义之士,快随贫道入宫,暂且躲过后面贼人兵马追杀。”说罢,忙让道童打开宫门,礼让众人赶车进去。

罗再遇一行入得玄妙宫中,长生子先将关存孝四人送去观后净室躺下。仔细看过伤势,寻来膏药与几个贴敷一遍。随后吩咐身边道童,快去膳堂打火煮药。

待后事定,领了众人走入灵官殿后丹房之内坐下。叙话中间,问及罗再遇大闹大名府,诛杀三杰之事,于座难掩敬佩之情,赞美之言不绝于口。

当下吩咐道童整治素斋馒头,调和时薪果蔬,先后铺排于丹房桌上。自去搬来真仙藏下两坛好酒,恭请众人坐下饮食。随后面称谨守师尊之戒不便相陪,自去后面看那道童煮药去了。

众人当日打杀一场,逃来此间正自饥肠辘辘。酒饭在前顾不了荤素,不免开坛满盏大快口福。

酒足饭饱之处,又见那长生子手摇拂尘走进丹房,笑吟吟面对苏定保说道:“师兄真个以为此间玄妙宫,乃是汝辈避难之所么?”

众人闻听此言,于席不由一愣。苏定保急忙问道:“师兄此言怎讲,莫不是大名府贼人兵马已然追杀到此?”

长生子一笑,开口又道:“那到未必。只不过今日之事,却应了世间一句俗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苏定保闻言色变,挺身而起待要上前。却见那长生子拂尘一挥,指定面门叫一声道:“住、住、住!”

说来也怪,随着长生子话一出口。众人再看那苏定保似是着了魔魇一般,摇摇晃晃重有跌回座上去了。

陈亭几个不由大怒,摔碎盘盏便要起身上前。却又见那长生子不慌不忙,一指众人再叫:“倒、倒、倒!”话音落处,但见席间诸位接二连三扑倒在地。

长生子眼见众人中计,轻摇拂尘笑一声道:“妙、妙、妙!今日赵公元帅照命当头,无来由送来这场富贵与俺。你这几个休怨俺长生子手狠,只怪尔等大闹大名府,太子坡前劫下魏国公金玉珠宝无数。吾等正自眼红心馋,却不想今日不费吹灰之力,坐等尔辈送上门来!”

长生子一番笑罢,再唤道童进来:“徒儿何在?快去后院唤来俺那几个兄弟,将这几个死倒拖去碎剁了抛尸!”

长生子笑罢叫罢,正待走上前去检看一番,忽见席上尚有一人独坐未倒!

当下不由大吃一惊,脱口叫道:“罗再遇,你果然是条好汉,中了俺酒中迷药犹自不倒!只可惜俺那药酒十分霸道,但凡入口半点,任你凭般好汉,休想挪动半分。今日事已至此,说不得再须费俺一剑之力。”说罢,抽出背后一口青龙剑,迈步便走上前。

长生子满以为自家药酒无人能解,殊不料席上罗再遇见他拔剑上前,于座恨一声道:“三清门下,清修之所,想不到竟然也有你这般龌龊之徒。你既不仁,休怪俺不义,今日说不得要替太上天尊料理门户!”话未说完,挺身而起。

长生子眼见罗再遇神志清醒行动自如,不由惊慌喝道:“你是人是神,喝了俺那药酒,竟自一身无事?”

不怪这长生子惊慌失措,原来罗再遇自从夜闯兴圣宫之始,深知纵酒误事,自此以后滴酒不沾。今日众人不备长生子包藏祸心,一不小心误中他人机关,唯独罗再遇幸免于祸。当场眼见长生子得意非凡,不免稳坐席上看他如何行事。

长生子此时已知药酒无效,一时心惧罗再遇名声。斗胆大叫一声:“是好汉的,且随俺来!”一声叫罢,收剑转身跳出丹房!

正是:府城战罢血未干,仙宫重摆斗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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