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宋高宗绍兴四年秋,伪贼皇帝刘豫,心忌南宋不灭终为后患。遣使心腹大臣知枢密院事卢伟卿,赶赴金邦谒见金主。当庭上表献策,意欲连兵一处南犯天朝。伪贼使臣到庭,金主吴乞买览表大喜。
其时,金邦都元帅完颜杲先以疾阻,金主升任完颜宗翰为兵马都元帅。以完颜宗辅权为左副元帅,完颜昌权为右副元帅,右都监完颜宗弼为前军都统,大起诸路兵马兴师南下攻宋。
逆贼刘豫闻讯,遂命太子刘麟为天下兵马大总管、领东西道行台尚书令。统领各路人马与金人连兵数十万,分路而下先犯淮南。
江北谍报传至江南,高宗君臣举朝震恐。随驾大臣纷纷献言,宜速遣散诸司百官,再奉皇帝海上避难。
时任宰相赵鼎当庭驳斥道:“战而不捷,走未晚也!”急奏高宗:“张浚锐于功名能得众心,措置军事可以独任。”
赵鼎,字元镇,解州闻喜人氏。四岁而孤,幼从母教,熟通经义百家之书。崇宁五年登进士第,累官仕为河南洛阳令。时任宰相吴敏识其才能,擢为开封士曹。金人初犯围攻京城,逼使朝廷大臣议割三镇,赵鼎上书极言:“祖宗之地不可以与人,何庸议。”
及后京城失守,二帝被掳北国。金人议立张邦昌,赵鼎与臣僚胡寅、张浚逃入大学之中,拒不签书议状。高宗即位,除授户部员外郎,旋迁殿中侍御史。国难之中,犹以敢言直谏、整肃军纪,深得高宗眷顾赏识。
建炎四年,韩世忠大败金兀术于黄天荡,军民一时大为振奋。时任宰相吕颐浩急于复国,奏请高宗下诏亲征。赵鼎以为目下兵力虚弱,上书极言不可轻举。吕颐浩恶其异己,改除为翰林院士。
赵鼎得旨不拜,改授吏部尚书又不赴任。上书奏帝:“陛下有听纳之诚,而宰相陈拒谏之说;陛下有眷待台臣之意,而宰相挟挫沮言官之威。”遂即抗旨坚卧不出,上疏条陈宰相过失凡千言。高宗得奏,罢免吕颐浩相位而以赵鼎代之。
金人兴兵再来,高宗心知再欲避难而走国将不保,意欲亲总六军临江决战。当下采用赵鼎之策,启用张浚知枢密院事,委以统兵制敌之重任。
其初,金人谋犯川、陕,高宗诏令张浚为宣抚处置使,前往川、陕督师御敌。张浚到任,一心急于进取。富平一战,措置军事不当临阵大败,又以擅杀大将曲端而失川、陕民心。遂遭言官弹劾,罢为资政殿大学士、左通奉大夫,奉旨提举临安府洞霄宫去了。此番金兵再犯,国事正值危急,遂由赵鼎力荐方得复任。
张浚赴任,亲往镇江前线视师。檄令淮东宣抚使韩世忠扼守镇江,淮西宣抚使刘光世兵屯健康,再以神武右军都统制张俊为浙西、江东宣抚使,令其驻防采石矶。随后令下各地调兵遣将沿江布防,严防金、伪人马过江来犯。
张浚措置江防以为兵力不足,深恐金、伪连兵大下一举过江。在野因闻梁山好汉后人阮鲲树帜举义,奏帝颁诏授为山东一带义军副统领、兼知济州事。遣使渡江急赴梁山,令其率部迅即南下策应敌后。
不提南朝君臣忙于江防战事,却说梁山义寨之中,得闻金、伪连兵大举南犯。兄弟们正于议事厅上商议此事,忽接得胜城来报,说是岸边捉得奸细二人。
阮鲲听报,命人押来寨中。未等当面询问,两个农夫装扮之人,开口便称乃是朝廷密使。今奉枢密院张相公之命,身负军事机密,过江来见梁山义军首领阮鲲。说罢,发髻之中取出一颗蜡丸密诏当厅呈上。
阮鲲打开一看,果见蜡丸之中藏有帝旨一道。当下知道二人真乃朝廷密使,急忙设案焚香引领众兄弟领旨受命。
拜罢起身,不免设宴款待二使,就便询问江淮战事。密使急于复命不便久留,遂将张浚相公交代之事细说一番,便自匆匆告辞阮鲲兄弟,连夜下山去了。
阮鲲送走密使,返回寨中再与宫诚、李琎商议军情。在座兄弟自从举义梁山,早已怀定报国之心。今得朝廷恩命,无不欢欣鼓舞,争相叫嚷引领儿郎即刻下山。
阮鲲当下便与宫诚、李琎商定,留下张乾、李璞、余化龙、阮鲛四人把守梁山。其余兄弟挑选麾下七千精壮人马,即速下山前往江淮助战。
只因军情似火,刻不容缓。次日一早,梁山义军兵发下山。大众船渡上岸,阮鲲下令,索云龙、史从进、柴彦卿、楚丰四将以为前军探路先行,李定远、马行周二人引兵断后。自与其余兄弟统领人马居中,前后相隔不远,一路疾速南下。攒行旬日过后,人马已至淮上地方。
这日,安营扎寨歇住将士,急遣探马四处打探消息。得知金虏前军统帅完颜宗弼大兵渡淮,遭到淮东宣抚使韩世忠扼守要道,厮杀数场难以取胜,一时不得挥众过江。后又探得金军辎重粮草,屯积泗州境内刘家集。暂由金军大将尼玛哈,引兵一万把守。日发粮车百余辆,前往支应军前。
阮鲲接到探报,聚众帐中商议道:“吾闻虏将尼玛哈,乃为金帅完颜宗弼麾下有名上将。建炎年间,曾随金帅渡江南犯,屠城掠地势不可挡,致令今上闻名大感不安。今统金兵一万守护后路粮草,可见完颜宗弼用心良苦。义军奉命前来淮上袭扰敌后,今以七千人马只恐难以力取。欲破此贼,不知众位兄弟有何良策?”
众兄弟皆知此来助战军情重大,稍有闪失必致损兵折将。听罢阮鲲言语,皆不敢冒然献策。于帐都道:“今日如何用兵,还待军师哥哥妙手调遣。”
宫诚于座言道:“我兄弟孤军敌后以寡敌众,只可智取难与力斗。欲破金将尼玛哈,不免借用调虎离山之计,方好焚其粮草大营。”
李定远问道:“何谓调虎离山?”宫诚再道:“尼玛哈如若持重守寨不出,我兄弟自当无计可施。若要巧用妙计诱其离巢,方好乘虚一击破之!”
索云龙着急问道:“金将身负护粮重任,岂可轻易离营出寨。但不知军师有何良策,能诱此贼前来上当?”
宫诚笑道:“贤弟莫急,且听愚兄细言。俗话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金帅拥兵在前,粮草一日不给,必致军心摇动。为今之计,兄长可遣几位兄弟引领人马,暗伏半路截杀粮运。先令一粮一秣,不得赶至金帅军前。不过两日,金帅势必遣使责问。尼玛哈恼怒之下方寸必乱,势必离巢前来与我寻斗。至时,其营空虚,当可乘机动手劫之。”
阮鲲听罢,一笑说道:“先生此计看似简易,其实正中尼玛哈软肋!事不宜迟,当趁此贼不知义军突来淮上作速行事。樊文忠兄弟久居江淮之间,稍识此间地理道路。可与丁万兴、花霖、秦万霆、杜先引领人马,前去截杀金军粮草。我兄弟随后抵近尼玛哈粮草大营,暗里歇下人马专待相机行事。”
阮鲲令下,丁万兴、樊文忠五人于帐领命。当下引领三千人马出营,由探马带路赶出二十里路。来在金兵运粮路上,一个叫作老鸦口的地方。
五兄弟驻马细看此处地貌,眼前但见:山不高草木丛生,路不宽绕滩转林;近无人不见烟火,远无村野坳荒岭。果然是截径之险地,诚乃为行凶之杀场!
五兄弟看罢老鸦口地貌,以为此地进退方便,不免商定劫杀金人粮草之计。
当下先去不远处草创一座小寨,安下人马埋锅造饭歇息一晚。次日飨士已毕,五人分开人马,再去老鸦口前后悄悄伏下,单待金兵运粮来前。
当日近午时分,但听远处“吱吱呀呀”车马之声不断传来。兄弟们探首林外看去,早见路上金将两员引兵千余,押着粮车百余辆,慢慢走来跟前。兄弟们林中悄悄看罢,不免互递眼色会心一笑。
话说路上押送粮草两员金将,皆乃尼玛哈手下得力心腹。此番护粮军后少经恶战,是以粗心大意之下,以为宋朝兵民皆乃无用之物。
今日押粮行至老鸦口,知道此间路窄难行。二金将横枪马上,引领五百金骑当前开路。车夫丁壮护车居中,部下小校领了其余人马押住后路。前后排成一字长蛇阵,慢慢走进老鸦口来。
金军粮车半入老鸦口,忽听一声呼哨响起。突见路旁林中窜出无数健儿,手持短斧利刃,一拥而上扑前便砍!
押粮金骑毫无防范,又被粮车隔断前后。慌乱之中仓促而斗,难以招架梁山人马短兵奋击。一片叫呼声里,纷纷坠马而亡。
乱斗之中,两员金将先后受创落马,被人就地拖至丁、樊兄弟面前。
樊文忠也不管彼此言语不通,横鞕指定二人骂道:“鞑子听者,俺乃山东梁山义军将领樊文忠是也。今奉都统哥哥将令,专待在此截杀尔等粮车。今日留你二人性命不杀,回去见过尼玛哈,就说义军南来缺少粮草,可多将车马牛羊辇来此处,我兄弟理当照例一一查收!”喝骂一通,命人割了二将耳鼻放他走路。
二金将遭此一劫,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但能挣脱性命,一时顾不得创伤疼痛。急扯衣衫包裹了头面,一溜烟走回后面刘家集大营去了。
丁、樊兄弟放走金将,杀散残余金骑。正待聚拢人马去收路上粮车,不防刺斜里闯出数百壮士,趁着梁山将士扫荡金兵之余,抢了一半粮车,赶下路去就走。
秦万霆看在眼中不由大怒,挥锤骂道:“何方野贼,敢动梁山义军截下粮车?黑爷在此忙活多时,不争被你这伙泼贼拣了便宜,却教我兄弟落得个忙而无功。都不要走,赢得黑爷这对大锤时,便将粮车让你!”一边骂一边拍马追上前去。
丁万兴、樊文忠几个怕他性急有失,一边喝令儿郎收拢粮车,一边急忙从后赶上前来。
两股人马一前一后进入一道山谷,只见前面那伙壮士就地屯住粮车,排开人马但待当场厮斗。
这边秦万霆一路咆哮,怒火高炽。猛见劫粮这伙止住人马列开阵势,头前摆着三员头领单待厮斗。不由骂道:“黑爷若不砸扁了你这几个泼毛团,洗荡了你家这片山场,便算不得梁山好汉!”
那边三人眼见秦万霆来得凶猛,銮铃响处早已抢上一人。挥刀拍马,竟冲秦万霆迎面扑来!
马到跟前,只见此人:一张赤面、两道竖眉;上面裹一顶靑巾,下面坦露着上身。胯下骑就一匹白龙马,手中擎定一杆斩将刀。一马闯近前来,迎住秦万霆挥刀便砍!
秦万霆挥锤架住反手打回,二人当场不及通话,便自恶狠狠杀在一处。
交马斗不多时,丁、樊等人随后赶到。看见二人当场厮杀正酣,不免列开人马大喊助威,待看这场争斗胜负如何。
当场只见:马上二人一红一黑,怒发之时状如庙塑天王;手中兵刃单长双短,夺命之处恰似闪电惊雷。为争一口忿气,阵前舍生忘死;要见好汉手段,当场不让半分!
话说场心两个大战二十余合,一时分不出上下输赢。梁山一边见状,当下气坏了丁万兴。拍马闯上场来叫道:“贤弟少歇,待俺来斗此贼!”秦万霆斗得性起,岂肯不见输赢就便收锤下场?
对面一伙壮士,眼见梁山一边有人上场助斗,也早飞出一骑。马到场上,摇枪大叫一声道:“是好汉的,休要以多欺少。且来合俺斗上几合!”
梁山兄弟再看此人,只见他:身量不长不短,面色不靑不白;一张雷公面唬人心胆,两只豹子眼夺人魂魄。胯驱一匹青骢马,手执一柄点钢枪。马到场上截住丁万兴,两个别做一处,交手缠斗一起。
一时之间,场上四人分作两处。马驰当面兵刃交击,你来我往各逞武艺。一似风中云团,滚来滚去变幻不已;又如倾巢蜂群,忽东忽西时聚时散!
眼看他四人恶斗多时不见胜负,梁山一边又早气恼了一人。一怒之下,拍马抡锤便要上场!
一旁樊文忠看见,急忙拉住说道:“杜先兄弟且慢!俺看此一伙人马不似金、伪之人,苦斗伤损有害无益。待俺上前,问个仔细再说不迟!”说罢,催马上前叫道:“你这一伙是何处人马,为何来夺俺兄弟截下金人粮车?”
那边阵前为首壮士,眼见樊文忠上来正待出马迎斗,听他喊话不免收刀在手。随后唤回场上两个兄弟,自家上前叫道:“俺乃泗州壮士康方立是也!今与义弟雷彦威、苏光进结寨于此,专待劫杀金人粮草。此地本乃我兄弟山场,鞑子之物见者有份,路上粮车何为你有?”
这边樊文忠一听此人报出大名,当下不免又惊又喜。急叫一声道:“你果真是那泗州壮士‘穿云燕子’康方立么?”
那边康方立闻声一愣,反问一声道:“你是何人,怎知俺江湖之上绰号大名?”樊文忠忙道:“俺非别个,乃亳州人氏樊文忠是也!”
那边康方立久居江淮之间,也闻亳州壮士樊文忠之名。此时一听人在当面,急忙抛刀下马,引了两个兄弟——赤面的雷彦威、雷公脸的苏光进——上前拜道:“樊兄之名如雷灌耳,今日当面相见,实乃三生有幸!”
这边樊文忠急忙拉了丁万兴等人下马,上前与三人见礼过后,大喜说道:“江淮之间久闻康兄大名,只恨无缘不得一面。实不想今日在此相逢一处!”
众人互通姓名,不免当面寒暄一番。康方立得知樊文忠已投梁山举义,今奉义军统领阮鲲之命来劫金军粮草。不由大喜说道:“江湖之上传闻梁山好汉后人阮鲲、李琎举义梁山,不才兄弟早已有意去投。只恨南北对峙道路不通,一时不得成行。今日在此巧遇樊兄几个,可谓天随人愿!”
梁山兄弟见这康方立容貌清瘦、目光炯炯;身形劲捷、神采不凡,一时皆各喜爱不已。又闻他与雷彦威、苏光进皆乃江淮之间有名壮士,都愿与之结识一场。
说这康方立本乃世家弟子,自幼喜好拳棒功夫。艺成常骑一匹五花马,善使一柄斩将刀。时人爱他身轻如燕来去如风,送他一个绰号唤作“穿云燕子”。
鞑虏南侵,百姓遭劫。康方立一怒而起,与好友雷彦威、苏光进聚集一伙壮士,结寨自保佑护一乡,专与金、伪人马放对厮杀。因闻江湖之上盛传阮鲲、李琎大名,仰慕之下有心去投,不想今日在此巧遇丁、樊兄弟。
彼此见面心中一时高兴,当下力邀众人入寨少歇,就便商议共襄义举之事。
丁、樊兄弟几个,见他三人愿投梁山不免大喜。一边收起粮车随之入寨,一边急遣快马赶回大营,就将劫粮之事细报阮鲲知道。
梁山大营之中,阮鲲得知丁、樊五人劫粮得手,又收得康方立三人同赴国难。高兴之余,再令索云龙、史从进引领一千人马,赶来老鸦口相助丁、樊行事。
再说尼玛哈部下两员金将逃回大营,不免将遭遇梁山人马劫粮之事哭诉一番。
尼玛哈眼见二将耳鼻被割,再听粮车被劫。不由大怒骂道:“何物梁山义军,敢劫大金国四太子军前粮草!这个不是猫儿舔虎须,活得不耐烦了?可恨你这两个无用之物,竟连一伙劫路之贼也敌他不过。丢了粮车不说,又自大损一军声威。今日逃回本该斩首,念你征战多年份上暂且饶你不死。罚去营中以为哨卒,提铃喝号以儆效尤!”骂出二将,再遣勇将三员,领兵三千押运粮草赶赴军前。
三将领命出帐,次日一早押了粮车上路。近午时分,赶至老鸦口前,看那道路狭窄草木丛生,心中不由也犯嘀咕。
三员金将打一商量,二人引了两千人马在前探路。一人领了一千人马,护住粮草于后跟来。走过一半,不见道路两旁有甚动静。正自暗道侥幸,忽听一声炮响。只见两旁草木之中,跳出五六千人马。扑上前来一冲,早将金军兵将前后撞散。随后乱舞兵刃,大砍大杀起来。
金骑押运粮草部伍不整,突遭伏击难免慌乱。白刃扑来一时驰突不开,叫呼声里纷纷坠落马下。支撑不久其众崩散,丢下粮草争相逃命而去。
乱军之中,三员金将二人战死,一人当场被捉,依旧割了耳鼻放回金营。留下一路粮车,又被义军笑纳囊中。
却说尼玛哈营中坐帐,眼见押粮金将又被割了耳鼻逃回,不由直气得两眼窜火。一怒之下,竟将逃回金将一剑挥为两段!
震怒之余,恐违军令。次日再备粮草,点起六千人马。自家披挂起来,上马当先开路,杀气腾腾直奔军前而来。
尼玛哈在前一路闯出老鸦口,却不见有人上来劫路。正自心有不甘,忽听后路人马大乱。回头看去,早见后面粮车一溜烟火腾起,已然烧作一条长龙一般!
尼玛哈见状大惊,情知又中了梁山贼人伏兵之计。情急之下,急忙挥众杀回。
不想老鸦口道路狭窄,手下兵多反而误事。好不容易引领人马杀回,却见路上粮草早被烧做黑炭一般。尼玛哈见此惨景,心中恼怒一时不可名状。眼看那伙劫路人马尚未走远,不免引领金骑追杀上前。
怎知前面这伙专拣坡陡林密之处走去,引逗尼玛哈翻过两道山岭,累得金骑马力不继再难上前。而劫路这伙看到金兵慢下脚步,却又停住不走,只冲后面大声笑骂不停。
尼玛哈在后又气又累,欲待拼命驱赶部下追杀,实知手下金骑不及这伙贼人脚力。想要退兵回营,却又忍不下胸中满腔怒火。一时恨不得肋生双翅飞上前去,拿住这伙劫路贼人,一个个活剥了出这一口恶气。
正然无奈,军前探马赶来急报:大营遭劫,粮草被焚!尼玛哈听罢,不由冷汗暴出如浆,至此方悟中了他人调虎离山之计。情急之下,不得不忍恨挥众退下,一路杀回后面粮草大营。
金骑杀回刘家集,早见一座粮草大营被烧得黑黢黢一片,留守人马全然不见了踪影。尼玛哈至此一腔怒火全消,有气无力发泄。无奈灰头土脸引领部下草创营寨,遣将四出征集粮草,遣使军前乞求金兀术调兵来援。
可叹:军师小试诱兵计,初战江淮第一功!
原来,金将尼玛哈粮车连番被劫,一时恼怒失智。亲引人马押运粮草而走,营中只留下老弱伤残不足两千把守。
阮鲲得报不由大喜,急遣快马赶去老鸦口。吩咐索云龙、史从进等人相机劫路,挑逗尼玛哈滞留山中,使之不得及时回援大营。
随后拔营都起,先行劫下一队伪贼运粮车马。再令李定远、柴彦卿、楚丰换过衣甲押车在前,大军跟随于后,一路赶来直扣尼玛哈营门。
金人守门小校见是送粮车马来营,验过旗牌令信即便开门放进。不防李定远等人突起发难,砍散金兵夺下营门,却放义军后路人马大呼杀入营中。
金军突遭劫寨,留守老弱难敌义军人马猛扑。苦斗一番支架不住,不免四散逃出营中。梁山兄弟也不追杀,先收甲杖粮秣装车赶了出营。然后放起一把无名火,遂将金营烧成一片火海方才收兵。
话说梁山兄弟两处得手,收兵赶来老鸦口。康方立迎进寨中,众人当堂相聚一处。
樊文忠领了三个,上前来与众人见面。阮鲲看这康方立、雷彦威、苏光进,一身勇武不在义军兄弟之下。满口应允收下三人,一同征战疆场为国效力。
康方立三人得允大喜,急命儿郎宰牛杀羊铺排宴席,就于寨中一连欢饮数日。
话说金兀术挥众南犯天朝,大军渡淮突遭淮东宣抚使兵马阻挡。两军对峙难决胜负之时,不防后路尼玛哈败报接连传来军前。恼怒之下,担心粮草不给军心摇动,急忙遣兵五千去助。并让尼玛哈移营稍近军前,专备一旦有急,易于大军及时前往驰援。
尼玛哈增兵添将气焰又张,遣兵到处掳掠民夫丁壮,掘堑树栅重立粮草大营。并以金人四太子之命,征调河南、山东伪贼州府钱粮速援军前。
梁山人马一路赶来江淮,大战过后其众已疲。又因水土不服时疫不断,一时难与金人再行恶战。
阮鲲眼看康方立义寨不足容纳众多人马,问询一番,得知此间有卧佛寺一处,依山傍水地方僻静,不免亲去探看一番。
见那寺院虽遭时乱难免破败,却也殿堂无毁禅房宽展,足以容下上万人马。便与宫诚、李琎商议迁营于此,歇马养士待后再战。
义军刚刚扎营卧佛寺,军前探马来报。金将尼玛哈增兵添将胆气复壮,掘堑围栅移营军前,严防梁山人马再度偷营劫寨。
众人听罢,无不犯愁道:尼玛哈今有金兀术大军遮护,再欲劫营只恐难上犯难?
阮鲲听了不以为然,一笑说道:“尼玛哈此番长了见识,扎营军前严防劫寨,看似无懈可击,其实却又不然。”
李琎一旁不由动问道:“哥哥有何良策?”阮鲲不急不慢说出一番言语,在座众位兄弟听了,当下不由茅塞顿开!
正是:奉君命江淮助战,扰敌后连建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