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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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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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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义水浒传》连载

第五十章 第四十九回 超脱轮回恶僧涅槃 日暮途穷小人得志

话说孙腾引领众兄弟夜闯佛光寺,与那玄通师徒大战宝殿当院。自家一条棒结果了三尊铜头铁罗汉,遂又接住大和尚玄通斗杀一处。

说这恶僧玄通一身功夫,果然名不虚传。手中一对金刚杵舞动起来,狠如恶狼、凶似猛虎。与孙腾放对一处,正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二人交手火并多时,当场正自难分难解。忽听旁边捉对厮杀之处一声响亮,两个里头先自睡倒了一个!

院中打斗众人偷眼看去,眼见倒下一位不是别个,正是与桑士虎放对的一个行脚头陀!

说这死去行脚头陀,原本乃是登州本地之人。与另外一个,同为一乡之党。二人自幼习武,娴熟拳棒功夫。金人祸国期间,同投磨盘山强人“满天飞”大王寨中为盗。因与满天飞争风吃醋,火并一场不幸落败。不免杀出磨盘山贼寨,结伴流落在江湖之上。后为遮人眼目,假扮一对行脚头陀,到处招摇撞骗混吃混喝。一日行经佛光寺,偶遇恶僧玄通。言谈之间,脾胃相投一见如故。不免挂搭寺内,助其行凶为恶。

孙腾兄弟夜闯佛光寺,禅房之中两个头陀听到动静。一个提刀、一个操棒,双双抢来大雄宝殿院内。看到一伙生人打将入来,有心要替玄通出力杀人。前面一个横刀敌住桑士虎,后面一个挥棒战住仲凤鸣。四人分作两下里,交手便自斗杀当场。

话说操刀头陀与桑士虎杀在一处,初一交手便知遭遇劲敌。当下不免使出十二分气力,恶狠狠舞动手中一柄戒刀,连人带刀滚将上去,照定对头便是一顿乱砍。一时但见:惊风掠起夺人魂魄,寒光陡闪坠人心胆!

对面桑士虎本乃军班子弟出身,自幼跟随父亲习武练技,十八般兵器烂熟于胸。今日伙同孙腾打上佛光寺,有心一显自家身手。一旦与人当面交手,哪里会把这行脚头陀放在眼中。

眼看面前头陀一柄戒刀泼风一般攻来,免不得放开手脚,舞动双刀与之争锋火并。斗到间深之处,胸中不由激起一股五陵豪气。当场使出一路伏虎刀法,手中双刀团花飞影,罩定头陀砍将过去!

这边头陀斗过多时,但觉对头越发勇猛,心中不免渐显慌乱。只因身在佛光寺助贼为恶,放纵酒色免不了血亏内虚。与人恶斗时间一久,怎能敌得住桑士虎一身后生精气。竭力支撑不过多时,心慌意乱之处,却被桑士虎左手挡开那把戒刀,右手探怀而入,透心窝一刀杀死在地!

这里桑士虎一招刚刚放倒面前头陀,另一边孙跃与双头蛇兄弟当中一个,也已斗到分际之处。

火把光里,只见他闪开那柄三尖两刃刀,挺身而进一刀砍去。眼见对头不及躲闪劈面受刃,抛了三尖刀一头栽倒地上去了!

二人各自结果了对头冤家,桑士虎就近去助仲凤鸣。孙跃跳去一旁,来与桑氏兄弟合力斗那莽和尚。一时之间,佛光寺宝殿院中打斗双方局势大变,眼见恶僧一伙处境渐显难堪。

且说另一个使棒头陀,情知仲凤鸣要报日前之仇。眼看他已然杀红了双眼,一味挥刀拼命上前,不免暗暗心生胆怯。

当看桑士虎舞动双刀扑将过来,登时心知大事不妙。情急之下,虚晃一棒,骗开仲凤鸣,转身抽棒跳出圈外拔步便走。

仲凤鸣杀得性起,由不得怒火攻心,哪里肯将面前仇人轻易放过?跳步赶上,飞去一腿,早将头陀踹爬地上。跟着就地一刀砍去,眼见两个头陀先后赶去阴间作伴去了。

孙腾兄弟一边接连得手,佛光寺一伙恶僧不免人心大乱。大盗双头蛇兄弟剩下一个,挥动手中这条齐眉镔铁棍,正与孙鹏斗到好处。忽见自家这边接连有人倒地不起,就连兄弟一招失手也自当场丢了性命,由不得心中一阵发毛。

惊慌之下,情知今日遇上了恶煞星照命。再不寻机走时,只恐殿上佛爷也难救下自家这条性命。

心中定下应敌策,免不了三十六计走为上。当下猛挥几棒打退孙鹏,撤步抽身掉头就走。

孙鹏一时追赶不及,眼见双头蛇变作了一条单头虫,闪身混入人群之中,登时不见了踪影。

再说那玄通师弟莽和尚,为人暴躁性情凶猛。一条装金禅杖在手,登州一境无人敢以招惹。无奈今夜遇上冤家对头,仅凭一己之力,怎能扭转一片乾坤?

初与桑士龙斗杀一处,眼看尽占上风待要下手伤人。不防桑士豹突然杀来,被其坏了眼前一场好事。气恼之下,猛挥禅杖正与兄弟二人火并到难分难解之处,又不备孙跃猛然挥刀砍上前来!

莽和尚大怒之下,放出素日疯癫身段。一条装金禅杖挥舞开来,冲前撞后、上下翻舞,如狼似虎一般恨扑猛打!

恶斗多时,终究难当对手转马灯一般合围猛攻。一招不慎当场失手,遂被桑士龙三人刀枪齐上,登时搠杀在殿院当中!

可怜:任你无敌莽和尚,到头也只一般样!

此时,佛光寺宝殿院中,只剩下恶僧玄通一人犹自发狠苦斗。眼见身边之人连连送命,座下僧徒被人乱砍乱杀,一时不由气急败坏。

当场抡起手中两柄金刚杵,失心疯一般只顾狂舞不停。口中不住声大骂道:“叵耐你这几个贼汉子,直凭如此可恶。不要走,且教你都来杵下还我徒儿性命!”

孙腾眼见他心智已乱、形如困兽,知其已然山穷水尽。挥棒迎上前去,也骂一声道:“秃贼作恶,终有报应。大限已至,尚敢逞凶!”奋神威架开这对金刚杵,赶去腰间送上一棒,应声便将恶僧打倒地上!

仲凤鸣一旁看见,纵步抢上前来,一刀砍下斩落光头,就地裹了却又系在自家腰间。

玄通一伙被杀当场,活着的一窟恶僧不由大乱。灯笼火把丢落一地,哄叫一声当场逃个净光。

孙腾兄弟掩杀一阵,眼见寺中再无恶僧上前来斗,方才捡了地上火把,跟随桑士豹来看仲凤举。殿旁廊下见他气息虽弱性命无忧,众人不免放下心来。

孙腾急忙吩咐仲凤鸣背了,桑士豹一旁护了,先自出寺上马返回十里坡店中。余下几个举了火把,赶去各处殿院打一搜,就手结果了十数个未及走脱的恶僧。随后打裹了一些金银器物,孙跃、孙鹏便去殿上到处放火。

说这佛光寺乃为一座百年古刹,殿堂画廊到处皆是积年干木。一遭火种四处延燃,不一时大火隔窗窜出,咆哮声中,竟将整座寺院烧作火龙宫一般摸样!

孙腾兄弟几个,山门之前看那大火嘶吼、夜风呼啸,不免叫声:“聒噪!”当下一齐上马,一鞭落下刺马疾驰而去。

话说佛光寺一场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方才渐渐平息下来。登州地方父老,一恨玄通师徒为害一方,二惧一窟恶僧淫威凶狠,三不知夜来起火之因,远近竟无一人赶来救火。

待后慢慢知晓玄通一伙死于寺中,不免家家置酒交相庆贺。都道玄通师徒辱没佛祖、作恶多端,恶报到来惹怒天庭。致使玉皇大帝遣下雷公火神,来替登州父老除了一害。

佛光寺遭遇走水消息渐次传播开来,不免惊动了登州城中一个人物。

你道此人却是哪个?原来不是他人,正是执掌一州生杀大权、伪贼镇抚使霍世杰。

却说伪贼刘豫,大逆不道篡国立朝。一旦权柄在手,亲族故旧得道升天,个个趁机捞到不少好处。

霍世杰便是借其宠妾胞兄之身份,骤得镇抚使一官来在登州任职。此贼为人贪婪成性,自来登州赋税繁重大肆搜刮,劫掠地方如同贼盗。登州百姓祸不旋踵,整日如处水火之中。无奈暗地里送上一个绰号,唤他叫作“活剥皮”。

说这霍世杰为人阴毒狡诈,且又猜忌多疑,素日极好鬼神之事。只因多行不义内心不安,闻听佛光寺住持玄通大和尚佛法高妙,每每遇事常来寺中烧香拜佛,就便面求玄通指点迷津。

恶僧玄通见其愚迷无识,正好故弄玄虚装神做鬼。一来使其莫测高深惧怕自家手段,二来就便借机诈骗一些钱财。一套屑小伎俩多年玩弄下来,直令霍家父子虽然执掌一州军政之柄,而不敢小觑这佛光寺一分。

今值玄通师徒遭遇横祸,佛光寺突起无名大火。霍世杰听到耳中,当下怎能不吃一惊?

遣人前去查看,回来报说玄通大和尚以下数十口,似是被人杀死寺中。整座佛光寺,早被一场大火焚毁无余。捉得附近村中百姓问话,都道此乃天灾,非为人祸。

霍世杰当下听罢,心中不免又惊又疑。自家暗里思忖道:“天灾之事,未免让人难以置信。试想那佛光寺中僧徒众多,即便一时不小心稍有走水,怎会致使整座寺院焚毁无余?再者,那玄通大和尚法术高深,人莫能测。且又身强力大武艺精通,门下更有如狼似虎众多弟子。在这登州地方称霸多年,莫道寻常之辈不敢近身,就连俺这一州之长也惧他几分,怎会有人暗里胆敢打他主意?假如此事乃是歹人所为,又是谁个有此本事能耐,一夜之间便自轻易结果了他性命,灭了他这一寺众多门徒?”

霍世杰想到此处,心中一时不由害怕。当下不免担忧道:“俺知登州一伙贱民,将我父子与那佛光寺、麻家庄视为三害。如今玄通大和尚稀里糊涂丢了性命,倒让俺日后不得不加倍小心!目下钦差大人身在登州,日前曾言亲信差官二人出城公干一去未归。我儿也曾多遣将校沿路巡检寻找,事到今日却不知一行下落。以俺看来,此事怕不是那残宋余孽暗中捣鬼,不知躲在何处暗里结果了他等性命。今日加上佛光寺一事,假如杀死玄通之贼与之同为一党,日后免不了成为我父子心腹大患!”

霍世杰一人越想越觉后怕,心烦之余,不免唤来心腹近臣李元冰当面向其求计。

说这李元冰自打日前门客从野雀林中逃回,得知几匹健骡财物被人劫走。心疼之余,不免大为恼怒光火。但恨钱财份上,不便让霍家父子知晓。也只好忍痛学了那哑子吃黄连,心中有苦却不好在他人面前道出。

事发之后,自家暗地里也曾遣人多方打探。无奈一则事发隐秘,二则地方偏远。眼见作案之人犹如石沉大海,再也寻不到他半点踪影。不得已时,默数登州有名好汉壮士,不由暗里深疑十里坡前孙腾兄弟。只不过一时苦无把柄,也不好央求霍家父子下手前去捉人。

今日来衙见过霍世杰,听他说到佛光寺一事。当下不免献策说道:“登州强人好汉,虽然数不胜数。若论敌视新朝如寇仇者,莫过孙显、孙腾。他兄弟借了昔日父辈梁山好汉名声,自誉为当世一代豪杰,从不与官府之人来往,专好替人出头抱打不平。下官知那孙腾假设酒肆于城外十里坡前,暗地里做些个不着本钱勾当。钦差心腹与佛光寺之事,保不定是他兄弟背后动的手脚。大人意欲坐稳镇抚使之位,不除孙显兄弟,难保日后地方一片安宁。眼下可请兵马司小将军密遣眼线,暗缉孙腾兄弟一行一动。但有破绽到手,却好就机一网打尽。到时登州一境强人好汉不免闻风丧胆,莫不束手臣服于大人膝下矣。”

霍世杰听罢面前一番话,虽然不知李元冰心藏暗鬼,却也觉得大有道理。只不过忌讳孙显兄弟身在登州声名过盛,冒然行事只恐难压民心。不免唤来其子霍天爵,叮嘱他多派眼线,暗暗打探孙腾兄弟行踪。不得确凿干证,且勿当面打草惊蛇。

霍世杰衙中嘱咐一番,霍天爵当下领命而出。自拣干练心腹,暗去行事不提。

却说孙腾兄弟火烧佛光寺返回店中,先将所得金银之物大半送于桑氏兄弟,让他悄悄回城自去躲避风头。再将仲凤举藏于店后房中养伤,自与仲凤鸣带了玄通、夜度郎两颗人头,赶去仲家庄上,相帮料理二老丧事。

只因乱世当头,先后牵连下几场人命大事,哪里顾得上依俗守礼。待将二老及遭祸家人奴仆匆匆安葬停当,留下仲凤鸣守墓,孙腾兄弟自回十里坡店中去了。

孙腾担心几场人命大事惊动贼人官府,吩咐孙跃、孙鹏不许外出生事,日遣店伙进城打探各处消息。数日过后,不闻霍家父子有甚动静,兄弟三人方才慢慢放下心来。

一日午后,兄弟们正在房中闲话,忽听店前人喊马嘶噪声突起。三人急忙出店来看,早见一伙伪贼官兵手舞刀枪摆在店前。

仔细看去,只见前面七八匹快马之上驮定几员将校。刀枪在手杀气腾腾,恶狠狠觑定孙腾兄弟,满眼露出一片凶光!

孙腾见此光景,递一眼色先让孙跃、孙鹏暗中戒备。自家随后走上前去问道:“尔等那里兵马,来俺店前何干?”

孙腾话音未落,只见当面将校之中突出一人。马上挥枪指定孙腾,怒喝一声道:“孙腾泼贼,你还认得俺否?”

孙腾闻声一愣,打眼看去。但见马上之人:靑缨狮盔罩头紧,百花战袍束身牢。山间林下曾为盗,摇身变为军中校!

孙腾眼见此人面貌似曾相识,不免仔细一瞅。但看此人三旬上下年岁,面白髯细、双目隐晦,不由大吃一惊。当下脱口叫道:“你不是松月庵中安三儿么?”

马上安逢辰闻言大怒,又喝一声道:“你这泼贼听仔细了!俺乃大齐登州兵马使霍小将军驾前十三太保,身份非比从前。再敢当面无礼,休怪俺手下无情!”

孙腾实不知这安逢辰逃出松月庵后,如何摇身一变,却做了霍天爵身边一员义儿亲将。听他当面大话吓人,不由又气又笑道:“你便是玉皇大帝殿前太保,却又干俺何事?孙腾一介平民,太平时节尚不与官府来往,如今乱世当头,何劳尊驾过访。”

安逢辰怒道:“孙腾泼贼!你兄弟所作之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待瞒哄那个?登州连日几场命案,人人都道乃你兄弟所为。我等今奉小将军旨意,前来你店中搜检。到时拿得干证时,须教你兄弟个个都死!”

安逢辰当场叫骂不停,孙腾未及答话,一边孙跃早已跳上前去喝道:“安三儿,你休要血口栽赃、仗势欺人。可知日前韩家庄之事,又乃何人所为?”

孙跃说出韩家庄三字,不由戳到安逢辰心中痛处。正待破口大骂,又见身后一将拍马上前。刀尖指定孙跃叫道:“泼贼休要强辩,待俺从你店中搜出干证,自会捉你兄弟去小将军面前讲个明白!”

孙腾着眼看去,但见马上这个又是一个不相识的。原来此人非是别个,正是安逢辰那结义大哥朱登云!

朱登云犹自叫骂不停,后面安逢辰早已不耐。当下高喝一声道:“众儿郎还不与俺动手!”一声喝罢,身后兵卒一拥而上。刀枪攒处,早将孙腾兄弟隔在一边。随后发声喊破门而入,一拥打进店中去了。

孙跃、孙鹏见状大怒,当场正待发作,却被孙腾一手一个牢牢扯在店前。但听店内嘁哩喀喳一片声响过,伪贼兵卒接连出来报说,店内寻不见丝毫可疑之物。

原来,孙腾为人做事格外小心。凡是到手之物都去别处藏下,店内不留一分一毫。是故伪贼兵卒一通乱搜,到头却是一物未得。

安逢辰到此,不免大失所望。因无证据到手,也不好拿孙腾兄弟当场开刀。只得别找话头恨一声道:“今日念在多年同乡份上,暂且放你兄弟一马。日后再敢妄生事端,小心你一门老小狗命!”

当场撂下一番狠话,遂与朱登云一起,领了一行兵将打马返回州城去了。

看着安逢辰人马离去,孙跃心中恼怒犹自难止。于后恨道:“这厮直凭如此欺人,不是哥哥捉牢俺手,俺今日便要动手碎劈了这贼!”

孙腾劝道:“不屑小人,何足动怒。俺道这厮那夜松月庵中逃走,一时惧怕我兄弟手段,定当远走高飞潜往他乡去了。实不料他却投靠了伪贼官府,做了霍家父子身边一条走狗。我兄弟日前把柄既已落在他手中,真个要防他栽祸于我,遇事还需格外小心才是。”

说罢,拉了两个兄弟入店。一边收拾家伙,一边遣人再去州城。仔细打听安逢辰如何投在霍天爵帐下,侥幸做了他身边一员军将。

次日,伙计赶回店来。不免将州城之中打听到消息,仔细说与孙腾兄弟。

原来,安逢辰三个那夜逃出松月庵后。心知惹恼了孙腾兄弟,登州地方再也立脚不牢。朱登云、侯耀宗二人不免商议远投他乡,且往别处寻找落脚之地。

安逢辰听了,一边却道:“二位哥哥且住。男儿身处乱世,贵当识时务通机变。如今天下大乱,到处安身不牢。须知我兄弟也乃登州地方有名壮士,何能学那乌龟缩首穴藏此生!今既得罪了孙氏兄弟,倒不如反过来去投霍家父子。凭我三个见识手段,不难做个裨将小校。一来目下能保逢凶化吉,二来日后不难飞黄腾达。到时果能如愿,孙腾那厮其奈我何?”

安逢辰一言既出,朱、侯二人大不以为然。当下皆各摇头说道:“兄弟莫不是在说梦话!试想我等几个,与那霍家父子往日无亲近日无惠。他为新朝高官,我为市井草民。一时遇难冒然去投,只怕连人也见不上一面,何能得做一个裨将小校?”

安逢辰笑道:“二位哥哥须是忘了霍家父子乃为何许人也。现放着韩家老儿心疼不着的大把财物,却不是手边好一块敲门砖?常言说得好,红颜生祸水,黄金动贪心。又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今日且忍一时心疼,多把一些与他,如何不肯许我一官半职?一旦眼前如意,儿郎簇拥自在请受,岂不强似藏藏掖掖,暗地里做个没兴贼人!”

安逢辰一番言语出口,一时不由说动了朱、侯二人。兴起之时,也道此事可为一试。

三人当下细商一番,不免赶去事先藏下财物之处。捡出一些金玉珠宝,装盒分做两担挑了。赶入城中,直去兵马司衙门投进一纸拜帖。

话说霍世杰之子霍天爵执掌一州兵柄,手下统领马步军兵五千。兵强马壮,威震登州一境。素日借助金、伪之势,暴横贪虐、肆行杀掳。州人惧其手段凶残,谓之杀人不眨眼之魔君。暗地里也传他一个绰号,唤作“活阎王”!

这日,正于使司后院观看将校厅前演技,忽见小校近前递上一道拜帖。霍天爵看过帖上安逢辰之名,也知登州有此一号人物,不免喝令小校唤进衙中来见。

安逢辰兄弟三人,提心吊胆走进兵马司。来到后院,眼见当中演武厅上摆下一把交椅,上面横身坐定一人。身旁站定数员熊虎大将,两边摆着百十个恶狠狠侍卫军校。一时不免心惊胆坠,满手攥起两把冷汗!

三人为盗多年,那里见过此等阵势。急忙趣步上前,倒身拜伏地上。偷眼看那椅上之人如何摸样,一时但见:掌令信威风八面,拥旗纛状若天神。挥三军胆气英豪,镇雄州指画一方!

安逢辰三人叩拜过后,起身侍立一旁。但听厅上霍天爵厉声喝道:“你三人今日见俺有何话说?”

安逢辰急忙俯首躬身回道:“自从镇抚使大人节制登州,小人兄弟心慕小将军年少英雄。有心当面拜识,只恨无缘不得相见。近日有兴觅得一些珠宝古玩不敢私藏,特来献于小将军麾下,望乞当面不吝笑纳。”

安逢辰说罢,朱、侯二人遂将带来礼盒小心捧于厅前。随后慢慢打开,露出里面明晃晃金玉珠宝。

霍天爵眼见安逢辰三人当面献宝,内心不免也觉欢喜。正身说道:“俺虽执杖一州兵马专事征伐,也知世间有句俗话,道是无功不受禄。你三人今日前来献宝,必有要事相求。今日衙中无事,不妨当面讲来俺听。”

安逢辰三人急忙再拜厅前,放胆说道:“小人兄弟久习拳棒,粗通弓马。如今新朝初立欲求功名,乞求小将军收录麾下,以效犬马之力。”

霍天爵笑道:“当今皇恩浩荡惠泽苍生,你三人愿为朝廷出力,可谓通晓时务。如今用人之际,想补一个军职不难。只是朝廷军阶非比儿戏,俺便允你只恐身边将校不依。你既有心,不防当面一试。如有胆力不惧生死,过得此关,便补你三人军中为将。无胆力时,一切休谈。但不知你三人可敢当面应承?”

霍天爵话音未落,但听身边将校暴叫一声。当场直震得安逢辰三兄弟,头皮发麻、双耳欲聋!

正是:奢心欲寻生快活,放胆须向死里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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