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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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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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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义水浒传》连载

第九章 第八回 逞豪杰一棒定梁山 为将种二童祸青州

上回书中说道,阮鲲引领众兄弟上得梁山。宴席之上,三义寨大寨主赵步,被其言语所激大怒而起。一脚踢翻面前桌椅,抄起一条哨棒,当场要与阮鲲比武试艺。

二寨主张景、三寨主许继恩一旁见状,各自不由面露杀机。于后涌身而起各抢刀棒在手,一齐跳出堂外。回身恶狠狠瞪定阮鲲,只待相帮赵步动手。

阮鲲看他三人如此摸样,不由冷笑一声。起身撇去外面长袍,也去一边就手顺起一条棒来,挺身走出三义堂外。

李琎、张乾几个,眼见赵步中了阮鲲激将之计。暗里打一眼色守在堂前,专待见机行事。

赵步一朝变脸,不由怀怒在胸。眼看阮鲲气定神闲大步走来,恨不得上前一棒劈做两半,立地掏出他心肝下酒。

心急之下,先于堂前空地之上抡起棒来。扯几个架子,立个门户。随后高叫一声:“来,来,来!是英雄是好汉,交手便见高低!”不待叫声落地,一跃跳上前来,照定阮鲲挥棒便打!

话说宋人习武,推崇拳棒功夫。比武较艺,尤以棒法为重。而棒之法,在技不在力。有打、劈、盖、压,穿、挑、撩、拨等手法,讲究以静制动、刚柔并用。

世人习练至精妙之处,身棒合一、随心所欲;奇正开合、变化无穷。故此留下一句老话:拳怕少壮、棒怕老郎。

所用之棒,长短不过六尺,攻防尽在数步周圆。临敌趋生门、避死地;进退如风、闪转似影。守门户坚若城壁,趋破绽急如迅风!

今日梁山寨内当场放对较棒,试想梁山好汉后人阮鲲乃为何许人物?

一身武艺饱经名师,拳棒功夫烂熟于胸。有心要为兄弟们夺下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说不得一展身手当场献技。

赵步身出京城禁军龙骑卫,身上功夫也自非同小可。二人当面一经交手,三义堂前各逞手段、互施绝技,一来一往斗在一处。

当场只见两条棒:护周身密而不疏,吐奇招险象环生。扫六合团花舞影,战八方劈空惊风!

二人当场交手斗过六七个回合,围观众人尚未看出谁优谁劣,阮鲲已然试出赵步一身功底。

自家于心暗道:“这厮身为禁军龙骑卫军校,本事却也不过如此!”当下量形度势,不免思定取胜之道。

又一合里一棒打去,假作失手稍露破绽。骗得赵步使出一式“夜叉探海”来撩自家下阴,却叫一声:“来得好!”拨开那棒顺势打回,一棒正中对手小腿。在场众人只听赵步痛叫一声,惊看他抛了手中棒往后便倒!

要说阮鲲终是心存宽厚,今日登山夺寨原也不想伤人性命。不料一式“点石成金”打去,虽则只用了七分力道,那赵步犹自受用不起。当场紧抱伤腿滚倒在地,怪叫连声痛呼不已。

可怜:花拳绣腿怎敌当世英雄,禁军龙骑难怪马前失蹄!

眼见赵步被阮鲲一棒打倒,一旁张景、许继恩两个不由大怒。当下各挥刀棒在手,恶叫一声一左一右便扑上来。

二人坐寨一时托大,不防堂前马行周眼疾手快。只见他猛从兵器架子上抄过一把朴刀,刺斜里扑将上去,大叫一声:“洒家在此,妖人余孽怎敢猖狂!”一刀挥去,早将张景就手砍翻在地!

许继恩见状急呼一声:“儿郎何在,还不与俺动手!”叫声未落,堂前堂后杀声忽起,只见数十辈喽兵如虎似狼一般猛扑出来!

原来,赵步三人闻报阮鲲拜山,惊喜之中也防来者不善。不免暗地里预先伏下心腹死士,但备生发不测之祸。

如今赵步受伤,张景身死,许继恩已知着了他人道儿。恼恨之余悔之已晚,不免唤出心腹死士出斗堂前。

心急之下,又不防堂前几个渔家儿郎,眼见伏兵杀出,各拔短刃迎上前来,劈头便是一顿乱砍乱杀!

许继恩见状不由吃惊,到此方知这几个也非良善之辈。说不了,自引心腹死士上前恶斗一场。

却说愣爷杜先鞭伤已愈,今日也随众人来至山上。一旁看见马行周得手,贼寨伏兵猛然杀上。趁乱也去架子上顺过一条短棒,大叫一声一头闯入人群之中。

一人一棒猛打开来,犹如虎荡羊群、鹰驱雁阵。眼见赵步、许继恩心腹死士难当其勇,惊呼声中瞬间便被放倒一片!

三义堂前大乱突起,阖寨贼人闻讯大惊。一片叫喊声里,争舞刀枪围上前来。

阮鲲见状,上前一脚踏住地上赵步。举棒叫道:“谁敢上前,便教这厮立地做鬼!”

许继恩初看杜先神威大发,后见赵步受制于人,一时不由心虚起来。急忙止住喽兵,远远退离三义堂前。

再看阮鲲挥棒指定赵步面门,怒喝一声道:“识相时,阮某不伤你性命,今日事你待怎讲?”

赵步重伤在身,又被阮鲲当场制住。再看张景已死,伏下死士无功,心知大事已去。虽自万般不愿,嘴上也只好服输道:“赵步甘拜下风,愿将梁山大寨拱手相让。”

阮鲲再喝道:“但有反悔,那时休怪俺棒下无情!”赵步于地恨一声道:“男儿一言,如白染皂。如有反悔,甘愿受死!”

阮鲲闻言,收棒放起赵步。随后说道:“既是如此,俺不为难于你。寨中钱帛尽可带走,甲杖马匹皆须留下,儿郎去留各从所愿。且容你二人稍事收拾,即可做速下山!”

赵步听了不敢不依,唤过许继恩打一商量。一壁厢指派心腹打裹钱帛细软,知会山上山下各处喽兵;一壁厢让人扎起一乘兜轿抬了赵步,收起张景尸身。料理一定,气愤愤也不来面辞阮鲲,一行匆匆下山过湖去了。

赵步、许继恩一走,阮鲲吩咐渔家儿郎聚拢不愿走的二三百喽兵。当众说道:“阮鲲不才,今日上山夺寨,非是容不得江湖中人。只为赵步三人实乃妖贼郭京余党,逃来山东劫掠地方、祸害百姓,其罪可诛!今日俺有兄弟张乾、李琎等,皆乃昔日梁山好汉之后,欲借此寨暂栖人马,以待王师北伐!你等儿郎既愿身留寨中,日后皆须禀命行事。再不得搅扰地方,劫掠逃难之人。敢有违令不尊、嚣张跋扈者,皆当立斩不赦!”说罢,让余化龙、阮鲛将喽兵之中凶恶残暴,远近闻其恶名者五七辈採出部伍,当众斩首于堂前。

寨中留下喽兵眼见阮鲲行事如此果决,当场只吓得丢魂丧胆、不寒而栗。一个个拜伏地上,皆愿遵命而行。

阮鲲接着拔出精壮喽兵三人,当众委作新头目。一个领人去守山前金沙滩,一个派去看住山后鸭嘴滩,一个留下把守山上三关。其余儿郎分为数部,各付执事管领。众儿郎惊怕之余,又见阮鲲恩威并施、指挥得当,当下无不欢欣从命。

诸事粗定,余化龙、阮鲛引领儿郎将堂前杀死喽兵拖去山后埋过,撤去厅上残席,兄弟们重新登堂落座。

众人坐定,阮鲲开言道:“我兄弟得天相助,侥幸夺下梁山大寨。日后之事,愿申拙见以供众兄弟当面斟酌。今值朝廷南渡中原大乱,正当壮士豪杰尽忠报国之时。水泊梁山,湖阻八百里之阔,山连三关之险,足使众位兄弟安身立命聚合人马。待时辅佐王师剪灭金虏,迎还二帝名标青史!切记我辈行事非为一时快活,应守父辈之志替天行道以救苍生。且不可掳掠村坊、劫杀行人,坏了梁山好汉先日声名!”

阮鲲说罢,众人皆各言是。张乾随后起身说道:“哥哥金玉良言,我等兄弟自当遵命行事。只是自古有道: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我兄弟今日立寨梁山,如想据此替天行道,与金、伪人马放对为敌,非有不世才略统领不足成事。如今哥哥声名远播江湖,天下英雄仰若天神。小弟有意便尊哥哥为梁山之首,率领我兄弟举义帜聚壮士,共谋国事。不知众位兄弟意下如何?”

张乾一番话说罢,李琎等人听了大喜。起身近前拜道:“弟等愿尊哥哥为梁山义寨之主。”

话说阮鲲自幼粗涉史书,长大深以父辈落草之事为憾。今见众人当面相求,一笑辞道:“非是愚兄不愿与众位兄弟相聚一处,只缘时机未到王师不举,目下冒然树帜,只恐难敌金、伪之势。愚兄不如先在村中保聚乡民,与梁山共成犄角之势。日后也好一处有难,相互驰援。今日寨主一事,可别做商议。”

张乾等人一番苦求,阮鲲意定终是不允。李琎测度阮鲲心事当是不愿再负草寇之名,虽则惋惜不敢相强。一旁言道:“既是哥哥不愿留在山上,寨中不可一日无主。小弟意下,就举张乾哥哥为首,先为统领山寨。”

张乾闻言,着急摇手说道:“贤弟此言差矣!想俺张乾无才无德、见识粗浅,文不能援笔成章,武不能排兵布阵,今日怎敢虚居梁山寨主之位?”

李璞一旁言道:“既然阮鲲哥哥不愿留在山上,我兄弟当中张乾哥哥年长,寨主之位当非哥哥莫属。”

张乾笑道:“贤弟休矣!今日梁山头领虽则只我兄弟数人,儿郎也不过三百。只恐日后义帜一举,豪杰壮士慕名来投者应接不暇。到时统领天下英雄以敌金、伪兵马,非有过人胆识者不足胜任。既是阮鲲哥哥不愿留在山上,方今寨主之位非李琎贤弟莫属!”

李琎一听,急忙推辞道:“哥哥怎可戏言!小弟一介凡夫,怎堪坐上寨主之位?”

阮鲲一旁笑道:“张乾贤弟所言极当。李琎兄弟侠肝义胆、胆识过人;推诚守信、名闻天下,今日正堪做个梁山寨主。”

李琎还待推辞,杜先一边叫道:“一个鸟寨主推来让去有甚乐趣?眼下李琎哥哥只管暂居此位,日后待等阮鲲哥哥上山,那时再行商议不迟!”杜先说罢,众人当场不免大笑。

适才堂前一场搏杀,杜先当众勇猛过人。阮鲲看在眼中,其心深自赞许不已。见其言语爽快,不由接话道:“杜先兄弟痛快直爽,俺看就以他意甚好。”阮鲲说罢,众人同赞。起身拉住李琎,按在第一把交椅上俯身便拜。

李琎此时再也不好推辞,急忙还礼道:“李琎不才,暂摄此位以待哥哥上山。”

众人当下大喜,急设香案于堂。祭拜天地山神以后,吩咐厨下大排席宴,阖寨先自庆贺一场。

话说众兄弟堂上分礼坐下,主位一边李琎、张乾、索云龙、史从进、李璞、杜先,客位一边阮鲲、宫诚、马行周、余化龙、阮鲛,十一位英雄放开心怀,举盏共贺初定梁山,一番畅饮只至入夜方散。

次日,阮鲲几个告辞下山,李琎、张乾那里肯放。当下把臂拖回,椎牛宰羊急备宴席,再留阮鲲、宫诚共坐欢饮。

阮鲲不愿拂了兄弟情义,只好答应寨中多留几日。其间吩咐余化龙、阮鲛下山,划船接来李、杜二母并李琎家小,安置后寨住下。众兄弟于后一边饮宴,一边督众修缮关隘寨栅,整备刀枪弓箭。一连忙碌数日,寨中诸事粗备。

阮鲲再辞下山,李琎、张乾苦留不住。不免将出开元寺夺来金玉珠宝,分出一些送于五人。

阮鲲推说山寨初立,正需财物资助分毫不受。李琎、张乾无奈送下山去,再于金沙滩小寨设宴饯行。

席间,李琎请教宫诚道:“小弟几个不堪金人凌辱国家,大胆去河北道上截杀了金人国师。今遭金、伪兵马缉捕,一路逃来济州,辛蒙阮鲲哥哥与几位兄弟仗义援手,方得梁山落足安身。日后如何行事,还听先生教诲当面。”

宫诚自与众人结盟其心已坚,此时见问,正色言道:“目下急要,无非筹粮聚众二事。贤弟立寨梁山,日久消息必泄。金人为报国师之仇,势必遣将来攻。山寨如欲立于不败之地,一须广筹粮草、多造器甲;二当招贤纳士、收揽兵马。只待粮草充足兵多将广,那时方可与金、伪人马匹敌放对。阮鲲兄长山上已然说过,时机未到,不宜倡义树帜。近时江湖之上,但称梁山兄弟可矣。”

李琎听罢,大喜说道:“先生良策,足开肺腑。我等只管从命行事便了!”众人当下痛饮一场,阮鲲、宫诚几人方才辞别李琎、张乾,登船返回石碣村去了。

李琎、张乾送走阮鲲、宫诚返回山上,兄弟们细议一番,将赵步“三义寨”牌匾摘下,重书一块堂匾写上“招贤堂”三字。分派索云龙去守金沙滩,李璞屯住鸭嘴滩,史从进提调山上三关。随后拿出带来金玉珠宝,多遣得力儿郎出湖招兵买马,多方筹集粮秣上山。

于后,招来工役匠人,打造兵器修整关堞。再挑耳目伶俐、手脚机灵儿郎扮作难民路人,下山远近打探金、伪官府消息。兄弟几个则在山上练兵演阵暗作戒备,待与金、伪人马放对大战。

正是:举义帜大展经纶手,待从头收拾旧河山!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李琎、张乾坐寨梁山,正愁势单力薄,难敌金、伪兵马。却不料值此国难当头、民怨沸腾,各处地方难免生出一些事来。逼使壮士豪杰风云际会,促成梁山后人干出一番壮举!

书到此处,放下梁山李琎、张乾之事不提,且先表说青州城中生出一事。

话说先日梁山好汉“小李广”花荣,跟随宋公明征剿方腊得胜还朝,因功受封应天府兵马都统制一职。到任不久,夜得异梦。醒来之后,思念宋公明不已,不免告假前往江南探望。

赶到楚州地方,方知宋公明先被朝廷赐酒身亡,已与李逵一同葬于城外蓼儿洼。

花荣赶去祭拜,墓前巧与吴用相逢。二人见面情义难舍,又各担忧朝廷难容功臣。当下双双自缢墓前,一缕英魂追随宋公明而去。

吴用、花荣自缢而亡,各自随从得知已晚。无奈报与当地官府置备棺木,就将二人葬于宋公明墓旁。

事毕,花荣亲随返回应天府,花荣之妻闻讯大哭。几番价意欲亲去楚州祭奠亡夫,奈何路途遥远子在孩提,日久不得成行。

应天府官吏得知花荣死讯,暗测朝廷之意。上表夺去花荣官阶,免去后嗣俸禄,并将一门妻小逐出使司衙门。

花荣妹子自从“霹雳火”秦明战亡,携子跟随兄嫂过活。遭此大难,姑嫂远处他乡无人可依。不免强忍悲痛雇下车儿,由花荣几员家将护送,竟自返回青州老家。

以后托人买下西城近旁一处旧宅,姑嫂勉强安顿住下。又不料花荣妹子思夫念兄身染沉疴,不够一载竟自抛子而去。花荣妻子遭此惨状,不免再哭一场。于后强打精神托人寻回秦明骨殖,遂将夫妻二人,合葬于城外蟠龙岭上。

丧事已毕,花荣妻子自家思忖,身为女弱无寻营生之处,花荣虽然留下一些金银钱物,难免坐吃山空终有尽时。不免打定主意遣散家将、家仆,只留下一对老成夫妻,相伴照养一子一甥。

却说花荣之子单名霖,秦明之子双名万霆。花霖齿长一岁,与秦万霆同为梁山寨中所生。二子本乃将种,自小胆勇过人。虽遭家道下落,却是童年无忌。恰似一对混世魔王下世,今日城东,明日城西,赶鸡撵狗闯祸生事。

花霖多智,秦万霆性勇。二子相得益彰,整日价淘气不了。搅得那满州城人人头痛、个个抱怨,提起二子大名,一时皆各哭笑不得。

可叹:乱世英雄起草莽,将种难为寻常人!

州人怜他母子孤弱,又乃梁山好汉后嗣,任由二子淘气,不忍为难与之计较。

但只苦了花霖母亲一个,今日张家赔礼,明日李家谢罪。事后虽也有些家法管束,奈何心慈手软无济于事。

无奈要寻先生教授二子诗文,也好有些拘禁。但苦家无主事之人,又避男女之嫌只好不了了之。欲寻近处私塾纳些束脩送子入学,不料先生一闻二子大名连连摆手。就连那些学子父母,唯恐带累坏了自家孩儿,听在耳中都来学中聒噪不休。

花霖母亲见此只好作罢,自在家中唉声叹气,整日价暗自垂泪不止。

花、秦二子哪里理会母亲难处,无拘无束只管撒野淘气。直至宋高宗建炎初年春上,生出一桩事来,二子方才改弦易辙学为人道。

话说这年清明时节,二子随母蟠龙岭扫墓。返家途中悄悄撇下母亲,又早溜去一处地方淘气。

原来这蟠龙岭下柳河岸边有一处庄院,依山傍水颇显幽静。庄后有一小巧花园,浓荫匝地、清凉宜人。园角墙下摆设一溜兵器架子,上面插满刀枪剑戟各式兵刃。

花、秦二子城外淘气,暗里早已留意多时。碰巧今日扫墓路经此处,回家路上一时耐不住心痒。悄悄撇下母亲溜至庄后,翻过园墙跳将入去,一溜小跑直奔兵器架子跟前。

花、秦二子本为将种,看见架子上各式兵刃不由心中喜欢。花霖看中一柄撒缨点钢枪,当下操在手中把看不已。

秦万霆相中一对六瓣金瓜锤,提在手上满心欢喜。说那一对金瓜锤重可二十余斤,秦万霆虽则年少却有两膀好力气,提在手中却也不甚费力。

二子当场高兴,一时不免舞枪抡锤,便在园中空地上戏弄起来。得意忘形之际,不小心弄些声响出来,却早惊动了庄上主人。

只见角门之内跳出一个未冠少年,迈步近前,伸手指定二子叫道:“甚人大胆,敢来庄上偷俺兵刃!”

花、秦二子住手看时,只见眼前少年公子:面如冠玉、唇若途脂;英姿飒爽、神采熠熠。上面穿一身绣云锦小巧箭衣,下面踏一双纳云跟鹿皮快靴。更显人品出众,眼见家世非凡。

正是:先祖曾为大梁将,后世隐逸山林间。

花霖虽则年少,胸中大有豪杰之风。见此少年公子英武,一时满心喜欢。急忙插枪上前施礼道:“公子息怒。俺兄弟二人家住州城,今来蟠龙岭祭墓路过庄后,看见园中许多兵刃,心中喜欢一时把脚不住。不合跳进园来饱看玩耍,实无偷拿之意。”

那少年公子一听不信,叉手再喝道:“不告主人,越墙而入,非偷既盗。被俺当面拿住,此时尚待何说!”

花霖又待分辨,却不料一旁气恼了秦万霆。此子生性直爽,虽在州城闯祸多年,却不曾偷拿他人一丝一物。今日被人当面骂为贼盗,当下不由怒道:“你骂那个是贼?青州城内兵马司演武场上也曾常去偷玩,精巧兵刃见得多了。不争大老远跑来你这鸟庄,暗里偷你这对打油锤!”

那少年公子一听更怒,喝一声道:“眼见你手中有俺双锤,怎敢当面强辩,待俺捉你去见爹爹治罪!”

秦万霆那肯服气,叫道:“这小厮怎敢大话唬人?小爷手段不见得便输于你,看你如何捉得俺去!”抛了大锤跳上前来,仗着力大挥拳便打。

秦万霆一时性起和人当场放对,却不料那少年公子原是一个练家子。年岁虽少,一身功夫却自非同小可。眼见秦万霆扑来,急舒双臂上前接住。使一式小巧跌法,只一跤早将秦万霆摔翻地上去了。

花霖羡慕少年公子英武,原想结识与他。如今在旁看见秦万霆吃亏,一时也顾不了许多。叫一声:“怎敢伤俺兄弟!”扑上前去,要与少年公子争斗当面。

秦万霆猛不防被跌一跤,心中恼怒一时不可名状。跳将起来,与花霖两个放开拳脚,一前一后合力来斗这少年公子。

实不想这少年公子武艺真个了得,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交手之中,花、秦二子不曾一招得手,反倒连连倒翻地上,直气得秦万霆连声大叫不止。

可叹:世出虎将赴国难,威震天下美名传!

三子正自争斗不已,不防角门之内慢步踱出一人。冷眼看去,但见此人:面色白净,神清气爽;颏下三缕长髯,年岁不过五旬。胸储绝技立身豪杰,淡泊名利世外隐逸!

只因三子斗武引来此人进园,后事直令:青州城内,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校军场上,丢了辽军数千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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