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中说道,梁山水军统领翟士信欲破刘猊水师,单舸来探白龙庙敌营水寨。飞舸近得寨前,挺身站立船头之上,正与阮鲛遥看内外,不防早被水城之上巡哨守卒发现。
当值小校急忙报进中军帐,言说湖面之上,有轻舟一艘摇近寨前,船首二人遥望寨内指画不已。
刘猊水军统领陶江、陶海兄弟,正与部将三贼、六鬼等人议论军情。闻听有人前来探寨,当场不免大怒。
白龙陶海跳起身来叫道:“我兄弟今统水军两万扎营于此,大战一触即发。远近渔家农夫避之唯恐不及,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直抵寨前探我虚实?以小弟度之,此必梁山贼人水寨领军人物。船上之人,非翟士信必余化龙、阮鲛之辈。如若任其巡看水寨殆遍,势必留下无穷后患。哥哥且坐帐中,却待小弟引领健儿杀出水寨,擒捉船上二人回来。如能侥幸拿住翟士信,日后去破梁山贼人水寨,须当易如反掌!”
黑龙陶江也自恼恨探寨之人忒也小看了陶氏兄弟,眼见白龙请命出寨,不免叮嘱道:“闻听贼人水寨统领翟士信,胆勇过人、武艺娴熟,实乃襄樊之间有名壮士。而余化龙、阮鲛久居湖上,熟识梁山水泊地利。贼首阮鲲任命三人为水寨统领,可见其用心良苦。兄弟今日出寨,千万多加小心!”
黑龙话音未落,帐内冯、蔡兄弟纷纷起身叫道:“我辈兄弟也乃江淮之间有名好汉,何惧他翟士信一个襄樊人物?我等愿随白龙将军出寨,拿住小船看是何人。果真是那翟士信大胆来探水寨,却不正好鱼入罗网自投虎口!一旦侥幸擒杀此贼,可令梁山水寨登时土崩瓦解!”
白龙陶海眼见众人都愿跟随出寨,不由笑道:“轻舟一条,贼人二辈。纵是天降神兵,在我寨前有何能为?今日不劳众家兄弟出马,但着冯兰、冯秀两位兄弟相助可也。”
白龙说罢,蔡家兄弟之中五鬼、六鬼也欲逞能,再请将令愿与白龙同行出寨。待看黑龙陶江应允之后,五人分乘战船两条,引领水寨健儿近百,张帆摇橹一前一后开栅杀出水寨之外。
话说义军水寨统领翟士信,正与阮鲛仔细观看伪师水上大营,不防白龙陶海两条战船悄然杀出寨外。眼见两条大船一左一右猛撞过来,后舱船工不由惊呼一片!
翟士信眼见敌船杀出寨外,瞩目细看当先一条船上高悬伪贼水军帅旗一面。心知船上当有黑白二龙兄弟,一时不由心中暗喜。不慌不忙喝令船工搬桨迎上,自家挺身站立船头之上,迎着敌船大喝一声道:“梁山水寨翟士信在此,今日探寨特为拜访陶氏双龙!”
这边白龙陶海一伙,闻听当面船上果然乃是梁山水寨统领翟士信,个个不由大喜。三贼兄弟冯秀急于立功,挥刀抢上船头,高声叫道:“吾乃陶江将军麾下大将冯秀是也。贼将有胆时,可敢放船近前一斗!”
说这冯秀只顾逞勇搦战船头,却不备对面翟士信早已怀定杀贼之心。眼看敌我两船迎面接近,只见他开弓张弦一箭射来。可怜这边冯秀躲闪不及,怒矢飞来正中面门。当场不及叫出一声,一头先自栽倒在船板之上!
后面白龙陶海见状不由大怒,一边喝令船工奋力扳桨扑上,一边急命身边健儿上前放箭。
翟士信眼看对面乱箭飞来,喝令船工搬转船头。飞舸急速驶离敌寨,径往湖心而去。
白龙陶海出师不利,寨门之前先自折损了一员大将,怎肯轻易放走翟士信。喝令健儿迎风扬帆,驾驶两条战船从后追上前来。
若论义军飞舸其行甚速,避开白龙两条大船追杀,只是轻而易举之事。无奈翟士信今日亲来探寨,有心临湖一斗堕敌心胆。眼见敌船满帆追来,不令船工全力搬桨。但与后面两船间隔一箭之地,直向湖中水面宽阔之处慢慢驶去。
后面白龙一伙一味逞勇,哪防翟士信有心诱人上钩。见其船行不速,只顾喝令健儿乘风使舵努力赶上。一时之间,但看湖面之上,一小两大三条战船,渐渐远离伪师水寨,径向湖泊深处驶去。
水面之上约摸过得十数里,翟士信眼见后面白龙两船紧追不舍,知其已然中计。便让阮鲛指引船工,慢将飞舸划进一片芦花荡。
后面白龙远远看见,以为翟士信急于逃命慌不择路,一时误入芦花荡中。不由站立船头之上,大喜叫道:“铁怕落炉,人怕落荡。翟士信不识地利,妄称水上好汉。今日船入死路,定当难逃我手!”
一声叫罢,再看入荡水路狭窄,容不得两船并行。而蔡家两个兄弟贪功心切,已然驾船冲在前面。当下便令他二人入荡穷追,自家一条船绕过芦花荡前去截杀。意欲前后围堵,就于芦花荡中一举擒下翟士信。
蔡家二兄弟奉命驾船杀入芦花荡内,眼见义军飞舸近在面前。不由激励手下大叫道:“速速赶将上去,拿住翟士信却好回营请功领赏!”
蔡家兄弟一心贪功逞勇,哪知一时不慎早已掉入他人圈套之中。
话说此间这片芦苇荡,方圆不下十数里。其中水路狭窄,弯汊极多。平日里,就连泊子岸边渔夫船户误入荡中,急切里也难寻找出路,故此有名唤作“鬼见愁”。
其时正值夏初天气,荡中芦苇丛生、密不透风。一旦误入其中,但觉遮天蔽日,难辨东西。迷茫之中,早已不知身在何处。
蔡家兄弟纵横江淮为盗,水面之事见得惯了。一时大意,不防早已掉落陷阱之中。高兴头上,驾船一气猛追数里。眼见义军飞舸渐行渐慢,急令船上健儿放箭。欲将前面翟士信几个,一股脑儿射做一堆肉泥方逞自家心愿。
实不想不等乱箭飞去,却见前面义军飞舸猛然转头。驶离荡中水路,一头钻入芦苇丛中去了。
蔡家兄弟眼见煮熟的鸭子在前飞走,直气得迭脚大骂不止。喝令健儿赶上前去,也待转头再追之时,却见芦苇丛中哪里容得下大船驶将入去?
眼望满荡芦苇,深悔贻误良机。情知翟士信潜踪而逃,只怕再也不会现身荡内。
兄弟二人当面懊恼一场,正自商议退出芦花荡,去寻白龙陶海返回水寨。忽听身后有人嘲歌道:“扁舟载酒卧残阳,天长水阔芦花香。醉里投下香料饵,不钓锦鲤钓鬼王!”
蔡家兄弟听了,不由大吃一惊。着急回头看时,却见义军飞舸早已来在自家船后。
惊慌之下,但看对面两条大汉张开雕弓,箭发连珠,径向自家船上猛然射来!
蔡家兄弟船上健儿皆以为翟士信寡不敌众,一时惧斗而走,哪防他回马一枪偷袭船后。乱箭飞来措手不及,接连被他放倒一片。手忙脚乱转来船后,不及开弓对射,却见义军飞舸掉转船头,又早远远躲去了一边。
五鬼、六鬼兄弟,眼见手下被翟士信一顿乱剪射杀不少。当场气得直翻白眼,破口大骂泼贼狡诈。一怒之下,喝令健儿掉转船头,速速上前再去追赶。
适才已然说过,此间芦苇荡水路狭窄。大船驶进本就不易,如想转头退出更是难上加难。蔡家兄弟只顾发狠斗气,哪知一船健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掉过船头,再看义军飞舸又早没了踪影。
蔡家兄弟水上为寇多年,见识自然不同于凡人。恼怒之余,眼见此情此景。方悟一味逞勇斗恨,当是不慎着了他人道儿。不由暗自思忖,战船若再滞留荡中,兄弟二人必被翟士信那厮戏弄而死。想到此处,不得不忍下肚中一口臭气。吩咐手下健儿将船驶出芦花荡,先行躲过伤人暗箭,待后再做打算不迟。
船上健儿眼见许多同伴丢了性命,适才一团高兴早已丢去脑后。一闻将令,撑帆摆橹慢慢将船驶出芦花荡。
眼见前面水路渐宽,战船已离荡口不远。个个正自庆喜不已,又听有人大叫一声道:“来由得你,去由不得你。留下命来,再走不迟!”
叫声之中,忽见义军飞舸刺斜里扑上前来。弦声惊起冷箭再至,二蔡船上健儿应弦又早跌倒一片!
五鬼、六鬼兄弟见状,不由跳脚大怒。扑至船舷一边,挥刃大骂道:“强贼翟士信,你枉称襄樊之间有名壮士,何为行此偷袭之事?是男儿的,敢和俺兄弟火并几合么?”
先前说过,蔡家兄弟急于争功。出寨之时,自与手下健儿皆不曾戴盔披甲。今以血肉之躯,如何能挡飞矢无情。翟士信眼见兄弟二人气急失智,喝令飞舸迎头杀上。阮鲛当先一箭射去,蔡家哥哥五鬼应弦跌落湖中!
兄弟六鬼眼见哥哥中箭身亡,一时不由悲愤交加。待看两船将要接近一处。怒吼一声,涌身一跳。越过丈余水面,飞鸟一般扑将过来。身落义军飞舸之上,抡开手中一对板斧,竟奔翟士信砍来!
翟士信不防六鬼越船拼命,一时不及拔刃,只好暂用手中雕弓勉强遮拦。六鬼此时已然恨红了双眼,气坏了心肝,一心置敌于死地而后快。眼见他手中一对板斧,旋风也似舞将起来。照定翟士信一顿乱砍乱剁,直欲一斧下去登时分做两半!
义军飞舸之上,地方狭窄、腾挪不便。翟士信手上一张雕弓,不几下便被砍做数段!
双斧之下,眼看性命不保。不防后面阮鲛抛了手中弓箭,抽出腰间快刀。刺斜里跳上前来,大叫一声:“不要慌!”双手抱刀上前一捅。但听六鬼一声惨叫,抛了双斧,侧翻身一头摔落水中去了!
可怜:伏波踏浪弄潮儿,水龙宫内度余生!
话说蔡家五鬼、六鬼兄弟接连丧命,船上余下健儿不能不慌。除了受伤走不迭的,当下呼叫一声,争先恐后赴水逃命而去。
翟士信、阮鲛也不追杀,跳过船来,拿住受伤健儿喝问一番。得知另一条贼船之上,果然乃是刘猊水军副都统陶海。二人急忙驾驶飞舸杀出芦花荡,再来湖上寻找白龙放对。
白龙陶海初见义军飞舸入荡,以为蔡家兄弟从后追杀,自去荡前截住他走路,任你翟士信肋插双翅也难飞走!
却不料茫茫湖面之上,芦苇丛生左遮右挡,眼前水路乱如迷宫。战船赶过芦花荡后,一时难寻入荡水路。绕来绕去,一船健儿不由乱了方寸。好不容易寻得一条水路驶进船去,却又误入芦荡深处。
焦躁之中,闻听远处喊杀之声传来,无奈难以跟寻而去。一船人直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钻来绕去,白白浪费一番功夫,也寻不到厮杀之处。
过了一个多时辰,好不容易寻到蔡家兄弟战船。却见水面血染芦苇,船上尸身狼藉,五鬼兄弟早已不见了踪影。
白龙见状,一时直惊得瞠目结舌、状如木偶。意乱心慌之余,半天回不过神来。
蔡家兄弟船上逃得性命健儿,于芦苇深处听得白龙来前。钻将出来上船哭诉一番,白龙方知今日中了翟士信诱兵之计。可恨一时不慎,害得蔡家兄弟双双丢了性命。
恼怒之下,也顾不得打捞蔡家兄弟尸身。喝令健儿驾船杀出芦苇荡,径来湖面之上寻找翟士信决斗。
只可惜,任你两家皆有杀敌之心,无奈湖荡不遂人意。偌大湖面之上,两家战船兜来绕去寻找多时,再也无缘遭遇一处。眼看天色渐暗,白龙陶海泄气之余,无奈返回芦花荡内。捞起蔡家兄弟尸身,牵了那条战船,垂头丧气悻悻归去。
再说翟士信有心杀贼,不想湖上绕行多时,却不见白龙战船踪影。失望之余,也自担心出寨时久,寨内兄弟心躁妄动。便令桨手搬舵掉头,驾驶飞舸返回寨来。
船至寨前,余化龙等人果然正于敌楼之上远远眺望。看见翟士信、阮鲛无恙归来,急忙步下水城迎回寨内。
帐内坐下叙话,得知今日湖上一战,斩敌三员水军大将,人人无不击掌称快。都道:“黑龙兄弟一伙水寇,江湖之上浪得虚名。哥哥今日一战,当令堕胆丧魂。”
翟士信听了,却连连摇头道:“非也,非也!时人都知黑龙兄弟实乃江洋巨盗,一战小有折损,怎会堕胆丧魂?何况冯、蔡兄弟与之乃为生死至交,今日丧命湖中,陶江兄弟岂能轻罢干休?以我所料,不日当会倾寨而出,杀来寨前与我决斗,众兄弟万万不可掉以轻心。须知水寨不守,梁山局势必危。”说罢,戒令一寨将士夜张灯火轮番巡检。再派飞舸暗伏湖上,严备黑龙兄弟趁夜发兵前来偷袭。
再说白龙陶海出临湖上欲擒翟士信,引领冯、蔡兄弟冒然杀出水寨。实不想湖上一战,先自折损了三贼冯秀,蔡家五鬼、六鬼三员大将。无奈之余,不免垂头丧气驾船返回水寨。
黑龙陶江得知湖上一战详情,一时惊怒不已。冯、蔡兄弟更是捶胸顿足,力促黑龙兵发梁山水寨。拿住翟士信剖腹剜心,好替冯秀、五鬼、六鬼三人报仇出气。
黑龙一恨翟士信欺人太甚,二恼白龙此行丢尽颜面。情知不即发兵报仇,日后难以压服众将。但忌夤夜之间敌情不明,冒然兴师一旦受挫,刘猊面前须当不好交代。
帐内斟酌再三,压下一腔怒火劝住众将。命人先将冯秀、五鬼、六鬼三人盛殓起来,遣人送回乡下交与家人自去安葬。
待至四更时分,黑龙下令军中造饭。饷士已毕,点起装成战舰百余艘、水师健儿六千余众。大开水寨栅门,依次驶出战舰。湖面之上排列已就,陶江一声令下,浩浩荡荡杀奔梁山水寨而来。
话说黑龙战舰出至湖上,早被义军飞舸探到消息。翟士信得到飞报,即与众将引领水寨儿郎登城备战。
当日午时过后,伪师水军战舰扑近梁山岸边。黑龙先令白龙陶海,三贼兄弟冯春、冯兰,各领战舰五十艘,远远暗伏水面之上。自领战舰四十艘逼近义军水城,列卒船头摇旗鼓噪,连声大喊一味搦战!
蔡家大鬼、二鬼兄弟,一心急于报仇。全身甲胄,携弓操刃。各乘战舰一艘,直抵义军水城之下。扬声大骂道:“逆贼翟士信,你杀我兄弟,弃尸野荡,此仇不报枉为好汉!你有种时,可敢出寨与我当面一斗!”
蔡家二鬼临城叫骂不已,当下气坏了水城之上义军众将。翟士行、李宏立等人怒道:“黑龙今以数十艘战舰越湖来攻,大有小我之心!区区三两千人马有何惧哉,敢请哥哥将令一枝,愿率飞舸出寨,与之一决雌雄!”
翟士信身为义军水寨之首,深知此番与金、伪十万人马对决非同小可,而两军水战势所难免。如不能寻得破敌良策,万不敢与黑龙兄弟轻易接战。
今见贼人水师逼近城下,其中一艘楼船之上高悬帅旗一面,心知黑龙陶江亲自前来挑战。
但看所领战船不过数十艘,测其湖上必当留有伏兵。水城之上,不免笑对众将言道:“众位兄弟稍安勿躁,且听愚兄一言。黑龙陶江兄弟虽然出身卑微,可知闯荡江湖多年,阴险狡诈、老谋深算。今以数十艘战船携怒来犯,其中必怀不测之谋。我兄弟既受阮鲲哥哥重托管领水寨,面当大敌理应慎重应对。枉逞一时之快,负气出斗多杀伤士卒,于我有何益处?愚兄昨与阮鲛兄弟探敌水寨,已查贼人水师实力不凡。与之决战湖上,当非我之所利。今料黑龙亲来,不过借机试探我兄弟虚实。但须凭城不出,此贼自当无功而走!”
众将大怒之下,虽欲出斗一场。听了翟士信一番言语,一时都无异议。个个压住怒火,任由蔡家兄弟叫骂不停,只管稳坐水城之上不理不睬。
话说刘猊水军统领陶江日前已得探报,早知梁山水寨设施牢固、易守难攻。今日率众来犯,心中并无强攻之念。只欲引诱翟士信出斗湖上,待其远离水寨城下,却好发伏围而歼之。
实不想兵临义军水寨跟前,枉于城下叫骂多时,却不见翟士信一人一船杀出寨外。
丧气之余,站立船头之上,细看义军水寨。眼前但见:水城雄伟、敌楼高悬;寨栅坚固;刀枪密布、旌旗招展;防守严密、无隙可乘。
不由临风叹道:“翟士信深谙水面之事,真乃襄樊之间有名健儿也。阮鲲委任此人管领梁山水寨,实乃我兄弟之劲敌也!”
陶江自于船头之上感叹一番,眼见梁山水师闭栅不出。不免令人唤回蔡家兄弟,挥令战舰退离义军水城。回合湖上两枝伏兵,一路返回岸边水寨不提。
翟士信看见黑龙战舰退离寨前,也不率众出城追杀。待其远走而去,方接湖上探子回报。黑龙陶江此番亲自来战,暗伏战船百艘于湖上,但待引诱义军出战寨外合而围之。只恨妙计不能得逞,不免含忿率师退去。
水寨众将得此一报,方知翟士信此前料敌无误。不免感叹一时不查,险些中了他人一场诡计。
翟士信一旁却道:“黑龙陶江虽为一军之统领,今日携怒仓促发兵,暗行屑小之伎俩,何足深惧?”遂命军中多储火药,分派人手加紧操演水上攻战之法。再令众将引领飞舸巡检湖面,但有敌情急速报回寨中。
翟士信一声令下,水寨将领奉命行事。分头引领健儿巡检湖面,严防伪贼水寨人马再度杀来。
这日,轮该翟士行、翟士忠兄弟当值。二人引领飞舸两艘绕行湖边一遭,水面之上不见有黑龙水军动静。
午后申时,二人正待吩咐桨手拨棹返回,忽见远处芦花荡里摇出扁舟一条。但看一人蓑衣斗笠站立船头之上,遥遥嘲歌唱道:“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韶关一夜愁白发,放歌吴市谁人识!”
翟士行、翟士忠水上巡检半日,未逢一船一人。今见此人孤身一人泛舟湖上,不由生疑道:“两军对垒之际,大战一触即发。何人如此大胆,直敢孤身一人轻临险境,不是贼人细作却是哪个?待咱赶上前去,拿住此人当面问个仔细!”兄弟二人说罢,喝令桨手拨转船头,径向那一叶扁舟急急驶去。
但看两船相离不远,翟士忠张弓搭箭叫一声道:“兀那汉子,汝是何人?敢于两军大战之际,一人放舟逍遥湖上!”
对面扁舟之上,那人看见翟家兄弟飞舸近前并不惊慌。开口回道:“俺乃山野鄙人,喜看湖光水色。今日泛舟湖上,待寻几条锦鲤晚来饮月。但不知你两个又是何人?”
这边翟士忠厉声喝道:“俺乃义军水寨大将翟士行、翟士忠兄弟,今奉统领哥哥将令巡检湖上。汝非贼人水寨细作,会事时可远离湖上!”
那人听了,一笑说道:“在下世居此间,专靠打鱼为生。一日不出湖上,一日衣食无着。你自寻斗,俺自为生。两不相误,何为远避?”
翟士忠闻言大怒,再喝一声道:“这厮大胆!听你言语,当是贼人水寨细作,前来湖上打探消息。且不要走,先吃俺一箭!”叫声未落,张开弓来便要射去。
一旁翟士行耳听对面那人言语不卑不亢,知其当非凡夫俗子。当下急忙喝住兄弟,自家上前问道:“兀那汉子。看你装扮,不似此间打鱼之人。听你言语,又有怀才不遇之憾。此时孤身泛舟湖上,只恐别有下情。俺看你也是一条好汉,能否将心中之事说来一听。”
那人闻言又笑道:“是你不知。俺兄弟久慕梁山水寨统领翟士信,乃襄樊之间有名壮士。今日大胆闯来泊子里,是要将一桩好处拱手送上。既然这位将军冷颜以对毫不领情,请恕在下冒昧。你我就此別过,彼此再不相识。”说罢,拱手一揖,喝令船夫划桨便走。
正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扁舟一叶涉江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