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中说道,朱世雄三兄弟护送忠良之后李小姐回乡。一时不慎误入狗头山,排云阁上险遭贼寨之主何藩药酒暗算。辛亏义士李天佑暗中示意,方才侥幸躲过大难一场。
兄弟们大怒之下,诛杀何藩、汪焕、田师行于排云阁内,再将一窟贼人剿除干净。于后找到李天佑,当面谢过救命之恩。
壮士豪杰患难相逢,相见之间不免感慨万分。当面叙话,说到情投意合之处,难免大有相逢恨晚之意。
说这义士李天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与三人叙话中间,听到朱世雄怀有复国之心。当下便欲追随左右,甘愿助其一臂之力。
朱世雄得知其情,心中大喜。四人不免结拜一场,就于狗头山寨中欢聚一处畅饮一晚。
次日起身,白宗庆护了李小姐车马先行。李天佑牵了何藩留下那匹靑鬃马,跟随朱世雄出寨。冯无忌四下里放起几把无名火,一座贼人山寨登时变作了火炉一般。兄弟们看到高兴之处,不免叫声:“聒噪!”一起上马下山而去。
兄弟几个赶出狗头山,走过两日之后,车马已至李大人故里麒麟村前。
众人驻马村外,先自看那山村景象。放眼之处,一时但见:炊烟渺渺绕村长,小河柳堤散牛羊。世外无争武陵源,人间清闲杏花庄!
众人看罢那山村风景,眼见村前绿柳夹河成荫,河上横跨一座白玉栏杆石桥,免不了打马近前过桥进村。
车马方近桥下,却见那石兽栏杆之上,忽地跳下两个年少儿郎。身后引着五六个伙伴,一头拦住众人去路。厉声喝道:“何处车马,直敢大胆闯来村前!”
朱世雄几个马上看去,却见面前两个儿郎年在十五六岁之间:一个穿紫,一个穿青;一个面白,一个貌赤;一个眉清目秀,一个面阔口方;一个手执宝剑一柄,一个操定钢刀两把。
冯无忌在前看这两个比白宗庆还则年少,不免笑道:“你这两个童儿,一身乳臭未干,怎敢当面操刀弄剑。还不快快将路让开,让俺好去村中寻人。”
那面白少年眼见来人当面轻视自家,一时不由动怒道:“匹夫大胆!在俺麒麟村前,怎敢小觑俺混世魔王李凤、闯祸都头陆登!是好汉的放马上来,与俺火并几合,赢了俺手中宝剑,那时开口借路不迟!”
冯无忌眼见这面白后生胆大口快,不怒反笑道:“好后生,真大胆!你虽是混世魔王在世,闯祸都头下凡,可俺今日却无心降魔捉怪与你当面玩耍。趁俺高兴,快躲去一边淘气,休要耽误了俺兄弟眼下正事。”
那混世魔王眼见来人真个把自家当作了无知孩童,不由怒上加怒。大喝一声道:“贼匹夫。目中无人,欺人太甚!莫道你会降魔捉怪,便是玉皇老儿下凡,若不当面报出名姓,今日也休想过得俺村前这座石桥!”
混世魔王一声喝罢,动手抖起一团剑花。跳步扑上前来,当场便要对冯无忌下手。
冯无忌眼见这混世魔王真要动手,一时也不免有些着恼。正待跳下马来吓唬一番,却听后面车轿之内娇声喝道:“兄弟且慢动手,姐姐素心在此!”
说这混世魔王李凤,自从伯父李正彦离家做官。数年之间,未与姐姐见面。今闻车内乡音呼唤,一时不免心中生疑。当下收起剑来叫道:“你等端得从何而来,车上又是何人说话?”
众人尚未搭话,车内李小姐又道:“这几个都是姐姐救命恩人,兄弟不可无礼。”
至此,众人方知这桥边混世魔王,原与车上李小姐乃是同堂兄弟。冯无忌由不得苦笑一声道:“这个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笑罢,带马一旁,让那混世魔王近前去与李小姐当面认亲。
混世魔王自幼曾与小姐一同玩耍,以后虽然分别有年,彼此不难当面相识。车前见面,知晓伯父守城战死,姐姐不幸身遭磨难,当下不免痛哭一场。
李凤哭罢,收泪谢过众人搭救姐姐之恩,吩咐身边伙伴速回家中报信。自与好友闯祸都头陆登,陪了朱世雄几个护持车马过桥进村。
李正彦同胞兄弟家中闻讯,引领家人齐集门前相迎。夫妇二人得闻胞兄为国尽忠,侄女虽遭劫难却幸无恙而归,当场不免一悲一喜。
李老早知朱世雄乃保定府有名勇将,见其搭救侄女还家,一时感激不已。见面过后,先让老妻家人扶了侄女回房,再邀众人入庄叙话。接着堂上大摆宴席,请来族中长者作陪,先为朱世雄四人接风洗尘。
宴席之上,李老见这朱世雄年过二旬、相貌英爽,内心不免大加赞叹。
言谈之间,知其因为战乱未曾婚配,暗里一时爱惜不已。因知侄女年将及笄,担心日后屈居乡间耽搁了终身,当下有意就将小姐许配朱世雄为妻。此念一生,免不了借口更衣抽身后堂。夫妻暗里计较一番之后,先由妻子悄悄去探小姐口风。
李小姐前于府衙之中,也曾多闻朱世雄忠勇之名。自遭劫难身陷不测,多亏了他仗义搭救,方能虎口逃生安然回到家中。此时双亲已故,身处乱世之中,也不愿错过了这天赐良缘。婶母当面问话,便自颔首默许下来。
李老得知小姐首肯婚事,心中不免大喜。因知朱世雄难在庄上久留,得便暗央席间长者居间婉转一二。
实不想朱世雄不听则罢,一听大怒而起。先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后对席间众人说道:“俺朱世雄虽则一介匹夫,生平不昧天良、不欺暗室,实乃顶天立地一男儿。此番搭救忠良之后,实欲告慰李大人在天之灵。如存半点私欲,日后当如此杯下场!”
说罢,将酒杯去桌面之上一击而碎,一揖离席。喝令白宗庆牵马提棍,唤来那对赶车夫妇,引领冯无忌、李天佑转身下堂朝外便走。
李老与在座长者,虽闻朱世雄乃保定府军中骁将,却不知他性情如此刚烈。当堂看他大怒而起,一时不免又惊又急。眼见他脸色大变,谁都不敢上前挽留。个个呆愣于座上,眼睁睁看着他大步走出庄去。
可叹:壮士一怒满座惊,凡夫不识真英雄!
话说朱世雄一场义举被李老当面误解,心中恼怒一时发泄不出。庄外腾身上马,一鞭落下径奔村前石桥而去。
后面冯无忌几个看他如此大怒,都自埋怨李老不识真佛乱念外经。当下又不敢上前相劝,不免加鞭刺马随之奔走出村。
众人各怀不忿,一马驰离麒麟村。走不多远,忽见前头路上立定两人。近前细看,原来又是那混世魔王与闯祸都头。
冯无忌此时正无好气,见他二人挡住马头,不免喝一声道:“你那老儿好无道理,直把俺哥哥看做了落井下石之人。反倒牵累俺几个兄弟,好酒好肉也不能到口。此时车马出村,你两个又来歪缠则甚?”
这边冯无忌恨声未落,那边李凤、陆登双双跪倒在众人马前说道:“李凤、陆登自幼从师学艺,在此村坊打架闯祸多年。自知如此下去,算不得什么真男儿。适才侍候堂上,闻听朱将军心存复国之志。我二人甘愿追随鞍前马后,去往疆场之上,一刀一枪博一个功名,日后也好光宗耀祖。”
李天佑看他二人一片志诚,不免好言劝道:“你二人年岁尚少,那里知道厮杀场上刀枪无眼、飞矢无情。一时不慎枉丢了两条性命,到时岂不害苦了各自爹娘。听俺相劝,快快起身回家去吧。”
李凤、陆登二人心意已定,那里肯听良言相劝。双双又道:“俺二人心意已决,朱将军如若不允其情,便当常跪此间再不起身。”
李天佑还待劝说,却不防一旁朱世雄手起一棍,将路边一颗榆树拦腰打断。随后一横镔铁棍,指定地上二人喝道:“再敢近前半步,便教你两个如此树一般下场!”一声喝罢,拨缰带马,引了众人只顾远走而去。
李凤、陆登吃这一吓,一时不敢则声。于后再看那颗歪倒在路边榆树竟有大腿一般粗细,瞪眼吐舌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朱世雄负气一马离开麒麟村,上得路来担心白家庄军帑被贼惦记。不免吩咐白宗庆领了李天佑先去报信,就便护送那对赶车夫妇返回青龙镇。自与冯无忌径奔府城跟前,先来打探金军消息。
四人路上分手,不提白宗庆引领李天佑赶往白家庄而去。先说朱世雄、冯无忌于路冒酷暑、忍饥渴,攒赶数日过后,眼看离那保定府城越来越近。
这日,二人正自贪赶路程,不觉头上天色大变。只见狂风起处,漫天乌云压顶而来。一阵电闪雷鸣过后,瓢泼大雨顷刻而至。
盛夏时节,天气多变。一年当中,雨势最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常让路上行人防不胜防。
话说这场大雨来得十分厉害,片刻之间,便将朱世雄兄弟二人浇作了落汤鸡一般。猛然遭此一下,哪还有心驱马赶路。急寻避雨之处,模模糊糊看到雨幕之后,似有一片市镇当路而立。
二人慌忙打马来到镇前,早见偌大一处庄院坐落在镇首之旁。兄弟两个一时顾不了许多,急忙上前落鞍打门。不想连扣数遍无人出应,却见两扇大门半掩,耳听院内雨声正急。
二人躲在门檐之下一边避雨,冯无忌一边焦躁道:“我兄弟打门多时,不见有人出应门户。看此光景,此间莫不是一处弃园荒宅?”
朱世雄道:“兵荒马乱之间,村坊人家朝不保夕。此处傍临大路,又离府城不远,主人家为避兵火,弃家他迁也未可知。看这天色过午大雨方兴,我兄弟也只好进院寻一处闲房住下。晾干衣衫,歇息一晚。明日再往府城跟前,打探消息不迟。”
冯无忌听了,无奈道:“眼看大雨滂沱无休无止,我兄弟也只好如此而行。”
二人说罢,正待推门。忽听院内雨水之中,一阵脚步声响传来耳边。接着“吱呀“一声大门开处,只见一人张着一把黄油伞走出门外。那人看见朱世雄、冯无忌二人檐下避雨,急忙开口问道:“何人,何事?”
朱世雄细看这人三旬年岁、面色白净,身上穿戴干净,形容不类门房奴仆。不免当面施礼道:“小可兄弟欲往府城寻亲,马到贵处突遭大雨拦路。情急之下,冒昧登门前来借宿。敢烦管家告禀宝庄主人一声,且容我兄弟入庄躲避一时。”
那人闻言,先是一愣。待看二人遭遇大雨浇濯,十分狼狈不堪。不由一笑说道:“客人雨天借宿不易,却不知我家主人躲避金兵杀掳,早已领了家人躲去了田庄之上。如今只留下小的一人看守庄院,此时教俺禀告何人?遭遇这般天雨,只怕神仙也难赶路。你二人但随俺来,客房之中放心安歇就是。”
那人说罢,领了朱世雄、冯无忌迈步进去院内。入去东厢房中安下,先寻一些七长八短衣衫与二人换过。再去庄外牵回马匹,后院槽上拴牢喂草。
于后,重来房内与二人闲话道:“客人方才说过,欲往府城寻亲。是你二人不知,金兵攻破府城气焰正凶,每每纵兵出城烧杀,远近村坊不得安宁。俺这里人家犹自躲避不迭,谁个有胆敢近府城跟前半步?你两个莫不是吃了豹子胆、老虎心,一时连死都不怕了?”
朱世雄心中感激这人容留避雨,不免实话实说道:“管家不知,我兄弟二人实乃府城军将。城陷之日,曾经立誓必复军州。今日来此,一为打探金人消息,二为收拢逃散将士。却好聚起人马,再与金人交锋厮杀。”
那人闻听二人乃是保定府军将,先是一惊,继而摇头说道:“客人莫不是被大雨浇昏了头脑,一时竟会痴人说梦。自从金人犯国、天下大乱,当今圣上父子被掳北国,康王泥马渡江一去不回。如今中原遍地到处金兵,谁个还敢为赵家江山舍命出力?以你二人之力欲复保定府,这个不是有心无力,到头只怕难、难、难!”
那管家一边摇头,一边口中倒出无数个难字,直令一旁冯无忌听了大不耐烦道:“管家胆儿太小,要与金人厮杀又有何难。刀临头上,大不了一死而已。天下之人都似你这般胆小怕事,还不是任由金人宰割,再无出头之日!”
冯无忌说过一番气话,转过话头又道:“俺看你这里离府城不远,昔日随同吕骧押运粮草也曾走过几遭,只是一时忘了这里市镇地名。”
管家听了,勉强笑一声道:“有道是贵人多忘事。军家须忘了此间乃是清风镇地方,离府城也不过三十里路头。太平时节,俺这里镇上也有上千户人家。沿街店铺连檐,酒楼客店相对。实乃府城以西方圆数十里之间,有名第一大市镇。”
管家话未说罢,冯无忌听他口中道出酒楼二字,急忙问道:“敢问管家,近处街上可有酒家买酒?”
管家道:“好教客人取笑,而今非比太平时节。自从靖康国难之后,镇上商贾人家早已逃亡过半。此番金将粘罕拥兵来破府城,镇人逃命不迭,谁个还敢留此开张营生?”
冯无忌听了,一时失望道:“连日忍饥挨饿,一副肚囊空空如也。遇此市镇,实指望安稳讨得几碗酒吃,一时却又不能如愿,想来怎不恨煞人也!俺身上尚有一些银两,劳烦管家不论哪里胡乱寻些酒肉可好?”
管家一听,一旁不免苦笑道:“莫说这般大雨出门不便,既是晴天日头,却教小的哪里去讨酒肉?客人实在肚饥,厨下现有一些干粮菜蔬,可供二位暂且充饥。”
冯无忌听了,一时不情愿道:“无有酒肉解馋,终是下口无味。”
管家眼看冯无忌着实犯馋,小心陪笑道:“客人不知。日前主人田庄突遭大雨,河滩之上淹死几只羊儿。主人念俺舍命看护庄院,一时心下不忍,昨日让人提来几只羊腿。小的上火炖得稀烂,却又一时消缴不了。今当暑夏之时,不知客人会不会嫌他腥膻?”
冯无忌失望之余,闻听此言不由大喜。急忙叫道:“好人,好人!你既有肉在锅,何不当面早说,无来由让人着急上火。老冯眼前有肉到口,哪里管得了许多。劳烦管家趁热大块盛来,待俺吃得爽快之时,免不了多把些银两当面谢你!”
管家眼见这冯无忌十分有趣,自家不免也显高兴。急忙冒雨赶去厨下,功夫不大,端进来一大盆烂熟羊肉。
屋内香气飘散开来,惹得那冯无忌两眼放光,由不得口水一时倒流。扑近桌前就手捞起肉来,便是一顿狼吞虎咽。得意之时,犹自埋怨道:“肉便到口,只恨无酒下肚,终是让人不得畅快!”
朱世雄一旁笑道:“贤弟可谓既得陇、复望蜀。管家如此厚赐,我兄弟已是大幸,岂可得寸进尺。”
管家一旁听了,却道:“客人且慢!小的想起主人临行辞亲,酒宴之上剩下半坛老酒尚在厨下。小的不会吃酒留他无用,既是客人喜欢,待俺取来先与二位畅快一番。”
管家话一出口,冯无忌一天烦恼登时丢去了九霄云外。当下连连迭脚叫道:“管家为人真个有趣,端得倒好吊人胃口。你知道俺自正害酒馋,还不快去将酒取来。待俺吃得高兴,今日少不得赏你一锭十两大银!”
管家笑道:“俺敬二位军家心存报国之念,岂敢当面求赏。只是酒要热吃,客人休急,待俺厨下先去烫来。”
冯无忌叫道:“时当暑夏,冷吃最好。快快取来,再休多口,莫要馋坏了俺一肚子酒虫!”
管家一笑出门,少时捧着几个盏儿,怀中抱来一坛老酒。桌上小心斟满三盏,自家笑道:“军家莫怪。小的侍候主人多年,滴酒未曾到口。今看此位军家害些酒馋,俺也不免有些兴头。却趁主人家不在,不妨尝尝此中滋味。”
管家笑罢,端起一盏,先自一口灌入肚中。坛中老酒许是有些性烈,管家不识酒性,只见他一口下肚,早被呛得面红耳热,当场引来好一顿暴咳。
一旁朱世雄正为在此庄院之中,要肉有肉、要酒有酒十分好奇。看到管家如此一番窘态,一时放下心来,不免与冯无忌好一顿爆笑。
兄弟二人一来连日赶路辛苦肚腹正饥,二来大雨之中难得庄上管家如此厚遇,免不了要拿这盆中肉、盏中酒醉饱一场。
可叹:莫夸江河伏波勇,须防阴沟倒翻船!
话说朱、冯二人眼见庄上管家一片热心,难得一时高兴。免不了箸不离手、盏不离口,自顾大快口福。正然畅快之间,忽见桌前管家换过一副面皮。一手捋着颏下短须,一手指定二人。当面叫一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我把你这两个不识起倒的贼溃军,清风镇上龙四爷,也是你随意呼来唤去的贱仆?此时酒肉到口,你两个还不与我倒、倒、倒!”
朱世雄、冯无忌桌前忽见管家变脸,心中一时不免惊愕。正待起身喝问,早觉头昏脑胀、天旋地转,已是有口张不开三分,有腿挪不动半步。各自肚中连珠箭般苦水倒不出一口,当下双双扑翻在桌面之上!
那管家眼见二人着了自家道儿,不由笑一声道:“俺龙四爷自在清风镇上做好汉,与你二人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今日是你两个上门自讨苦吃,落得如此结果须也怨不得哪个?阎王殿上你须记好,明年今日是你两个周年。”
管家笑罢,再冲房外唤一声道:“你兄弟几个都进房来,将这两个牛子剥了衣衫,抗去后院丢进枯井之中,也好省得那门房老奴做鬼孤单。”
这里龙四爷话音落处,早见四五条大汉冒雨撞将进来。屋内看到龙四已将两个客人放翻,七嘴八舌叫道:“还是四哥手段高强,不显山不露水,便将这两个野汉子放倒在地。得了两匹好马不说,保不定包裹之内还有许多金银。”
说话中,一个精瘦汉子上前打开炕上包裹,看到里边露出明晃晃金银。不由高兴叫道:“今日老天开眼,不是这般大雨,也送不来这两个财神。四哥做事滴水不漏,天幸教我兄弟好好快活几日!”
这个说罢,又见另一个黑大汉,提着一把泼风也似板刀,恶狠狠叫道:“俺在后院见这两个马匹之上都带兵刃,中间一条镔铁棍,不下百十斤沉重。打量这厮两个也非良善之辈,却不知因为何事闯来镇上?”
龙四爷道:“他自说是保定府内逃出两员军将,痴心梦想欲复军州。是俺怕我兄弟之事被他看破,不得已,肉中暗里掺些麻药,将他两个弄翻当场。”
黑大汉听了,再叫道:“既是如此,为防后患,不如将他项上人头割了,再丢去井中不迟!”边说边举起手中板刀,觑定桌面狠狠剁将下去!
话说朱世雄、冯无忌始与金兵血战连月九死一生,后救忠良遗孤数临险境无伤性命。却哪里会想到今日路过这清风镇,一时大意阴沟之中突遭翻船。
眼看黑大汉板刀临颈,性命关头挣不得半分。一时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英雄末路,让人不免叹恨万分!
正是:纵有翻天覆地勇,一时倒运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