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孙腾兄弟劫杀伪贼钦差,返回城外十里坡店中。于后打探得州城之中无人知晓此事,霍家父子官府更不见有甚异常,不免暗暗放下心来。
这日午后,天逢大雪。三兄弟摆下一桌酒菜,畅饮多时方才各自回房歇息。
酣睡之中,忽被人声惊醒。披衣出房来看,只见店外火光映着漫天飞雪,耳听前后一片声叫嚷道:“逆贼孙腾听者,你兄弟劫杀钦差一事已然被人告发,登州使司霍小将军亲领兵马前来拿你。会事的及早出来当面受缚,可免眼下忍受刀兵之苦!”
孙腾眼见此情此景,当下由不得心慌。情知昆嵛山之事已然发作,一时哪里顾得了许多。
急命店伙速去后面备马,兄弟三个扎缚起来。都背了弓箭,提了朴刀在手,吩咐店伙操持兵刃紧随其后。上马打开后门,头顶漫天大雪一头闯出店外!
兄弟三人闯出店后,早被霍家军兵马迎头堵住。火把光里向前看去,眼见迎面马上贼将不外昔日仇家,正是那松月庵中朱登云、侯耀宗二人!
看他两个一人横握大刀一把,一人倒提钢枪一条。恶狠狠瞪定孙腾骂道:“大胆泼贼,父帅今引一千人马,已将十里坡围了个水泄不通。你兄弟就有天大本身,此番待走那里去!”
孙腾心知大难临头,急切里又惦记着鹿鸣原庄上一家老小。眼见二人迎头挡住去路,一时可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由怒喝一声道:“孙腾在此,马前挡路者,刀下绝不留情!”叫声未落,拍马挺刀径闯上前!
这边朱登云料定孙腾兄弟,已如栅中困兽笼中囚鸟。一来要报日前夺宝之仇,二来要在霍天爵面前献功。眼见孙腾杀上,也骂一声道:“你兄弟登州称雄多年,使我辈壮士不能如意。俺今要借父帅之力,活剥了你这五虎之皮!”叫骂声中催马上前,迎住孙腾挥刀便砍!
若论两个手段,朱登云自知稍逊孙腾一筹。只怪今日霍家军发来上千兵马,合围三兄弟于荒坡孤店之中,气势头上自然不比松月庵那场夜斗。一时正应了世人那句俗话:得势猫儿欢似虎,落架凤凰不如鸡。当场一旦交手,恨不得一刀下去,便要力斩孙腾于马下!
说这朱登云借了霍家军人多势众,一味逞勇上前。殊不知对头孙腾自幼胆大包天,自与孙跃、孙鹏十里坡开店,专取金、伪官府之人性命。数年之间,杀人越货无数,事发早晚已在意料之中。
今日大祸一旦临头,一身手段反倒放得开来。当场看那朱登云大刀高举怒吼一声,使足十二分力气一刀斜劈过来。急架朴刀于头上,先自挡住这要命一刀。待后却趁双马错镫,二人傍身之际。大喝一声道:“今日刀要见血,先把你这厮拿来试刃!”转过刀柄顺势一挥,一刀早将朱登云斩落马下!
可怜朱登云伴了安逢辰快活多年,近又投在霍天爵帐下自在请受,睡里梦里也不曾想到大祸临头,一条性命就此撒手人寰。也只怪有眼不识泰山,一时放胆逞勇,稀里糊涂反倒做了他人刀下之鬼!
店后霍家军将士,眼见孙腾只一刀便将朱登云剁下马背,个个不免大吃一惊。
为首大将二太保胡天和,奉命率众来堵孙腾后路。见此光景一时胆怯,不敢上前独自来斗。挥枪驱众合围上前,欲趁乱斗之中,寻机擒下孙氏三兄弟。
孙腾担心鹿鸣原庄上家人急于脱身,一刀斩杀朱登云,趁势拍马挥刀奋勇闯围。孙跃、孙鹏两柄朴刀护住左右,三兄弟大杀一场,硬生生砍开一条血路。顶风冒雪驰离十里坡,放马一路急走而去。
二太保胡天和生怕走了孙腾,霍天爵面前不好交代。先将七八个店伙悉数砍杀,再驱人马上前猛追。不过二三里地,早将孙腾兄弟围裹起来。
孙腾兄弟哪敢与人恶斗,奋力撞开一道缺口脱围再走。飞马急驰之中,又听呐喊声起。眼看霍家军二三百精骑突将上来,一拥又早挡住马前去路。
原来,霍天爵今日亲领人马杀来十里坡。意欲当场拿下孙腾兄弟押往东京,好解钦差刘时命丧昆嵛山之祸。
人马打进店去,听得孙腾兄弟已从后门逃走。大怒之下,立命二太保胡天和引领精骑上前追赶,严令勿使他兄弟逃脱一个。
胡天和奉命率骑猛追上前,不及数里,又将孙腾三兄弟合围一处。孙腾兄弟一时不及走脱,只好返马来斗。人喊马嘶声中,连斩霍家军精骑二三十人。直杀得浑身血染、刀锋曲卷,方又寻隙脱围再走。
霍家军二太保情知孙腾兄弟已然日暮途穷,岂肯轻易罢手而止。引领将士大呼喊杀,连骑踏雪又追上来。
孙腾兄弟大杀几场,早已气败力亏。心知再被登州兵马追来围住,定当尸抛雪野之上。情急之下,抛了手中朴刀,都取弓箭在手。飞马之中,接连向后放箭不停。
霍家军人马眼见孙腾兄弟已如网中之鱼,皆以为功在漏刻之间。个个奋勇追赶之中,不妨冷箭迎头袭来。飞羽到处,当先将校接二连三摔落马下。后骑见状,一时吃惊。勒马躲避时机稍纵,眼睁睁看着孙腾兄弟渐行没入雪夜之中去了。
话说孙腾兄弟杀出重围,再看鞍前马后那里还有一个店伙。无奈长叹一声,驱马直奔鹿鸣原庄上而去。
天晓时分,三兄弟一番疾驰马踏原上。提心吊胆看去,远见皑皑白雪之中,庄前庄后无有人踪,一时不免暗叫侥幸。赶至庄前下马,叩开庄门直奔中院来见兄长孙显。
孙显一早方才起身,猛见孙腾三人头顶雪花浑身染血,心急火燎闯进房中。大惊之下,忙问三人却为何故?
孙腾性命关头,来不及细说。只将昆嵛山中劫杀伪贼钦差,霍家军夜围十里坡之事略述一番过后,便劝孙显及早携家出庄避难。
孙显不听则罢,一听不由心中大急。脱口埋怨道:“老母年高,又当乱世。一家人消停保命犹自不暇,你怎敢闯下如此大祸?日里劝你休惹金、伪官府,怎知全当了耳边之风。知你三个在十里坡前做些无本生涯,只须不妨大事,俺也懒得管你。今番大弄一场招来如此大祸,却教俺仓促之间如何应对,一门老小又去何处藏身落脚?但凡有些山高水低,又教俺如何去见地下父祖!”
孙腾心知今日之事,迫在眉睫时不我待。不顾孙显当面埋怨,扑通一声跪倒地上。着急叫道:“兄长只管责骂,小弟毫无怨言。奈何事已至此,容不得片刻迟疑。霍天爵既已发兵十里坡,如何会放过鹿鸣原?为救一门老小性命,你我兄弟速当出庄躲避方为上策!”
孙显大怒道:“都是你胆大包天不识厉害,闯下大祸方知害怕!今当隆冬严寒大雪封途,一门老小数十口,一时走往那里去。又有哪个不怕霍家父子,肯容我一家老小藏下身来?”
孙显当场大怒,孙跃兄弟几个不免大惧。一齐陪了孙腾,跪倒地上连声苦苦哀求。
孙显不睬众兄弟当面苦求,犹自连声怒骂不止。其妻王氏知晓事急,走出内室上前劝道:“夫君止怒,听妾一言。二弟设肆十里坡,打劫过路金、伪官吏。所得财物大多救济乡邻难民,其余才来贴补家用。一门老小赖此救急,乱世之中有幸不至冻饿而死。今既惹下一场大祸,只顾抱怨有何益处?夫君今为一门之长,大难临头当为家人留意,何效仆妇一般喋喋不休。妾闻霍家父子毒如蛇蝎,屠家灭门犹如儿戏。眼下去留之计,不容稍作迟缓。”
孙显眼见孙腾几个跪地苦求,又听其妻一番劝说,心中怒气不免稍止。当下也知责骂一场于事无补,不由抚掌愁道:“近无至亲,远乡路险,一时去投哪里好?你几个且都起来,闯祸之事待后再说!”
孙腾眼见孙显大怒稍止,拉了几个兄弟起身说道:“兄长无需发愁,小弟事先已与登云山王胤有约。今日事发,当须暂往山寨躲避一时。以后之事,慢慢再作计较不迟!”
孙显听了,无奈叹口气道:“为保一门老小性命,也只好依你而行。只是母亲面前教俺如何圆说,都是你惹得一场好事!”
叹罢,吩咐其妻去唤孙腾妻子,聚起家人打裹衣物。再让孙跃兄弟备车备马,自家引了孙腾走入上房,先来见过母亲。
话说孙立之妻乐氏夫人,一早听到家人言说。孙腾兄弟闯下大祸,十里坡前逃出霍家军兵马围杀回到庄上,自家不免暗暗打定一个主意。
此时眼见孙显兄弟二人走进房来,当面不惊不怒。问清事发原因之后,自家叹口气道:“自从鞑子乱我国家苍生遭劫,破家灭门已然屡见不鲜,孙氏一门苟活至今有幸多矣。老身已值风烛残年,此时他乡偷生适足为你兄弟之累。汝等但可护了家小出庄逃命,日后侥幸遭遇圣明天子,辅助国家洗荡胡尘,可望再享太平盛世。”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画瓶,抬头便将瓶中之物一吸而尽!
孙显一旁正待小心劝说,却见母亲双目紧闭脸色发青,口鼻蠕蠕血出,慢慢合身倒于椅背之上。兄弟二人见状,方悟乐氏夫人已然服毒身亡!
孙显、孙腾不由心如刀割,上前抱住尸身大哭起来。众兄弟闻声赶来,看到此景无不跪地放声嚎啕!
话说鹿鸣原一庄家人,先见孙腾兄弟一早血淋淋闯进庄来已觉大事不妙。此时听得老夫人服毒身亡,惊慌之下一齐拥在房前悲哭不止。
孙家庄内正自大放哀声,忽听外面呐喊声起。仔细听去,但闻庄前庄后一片声大叫道:“今奉霍小将军将令前来捉拿钦犯,孙家庄内不问老幼,休要放走一个!”
孙氏一门闻声大恐,上下不由乱作一团。正自不知如何是好,孙显反倒止住悲声,红着双眼吩咐道:“母亲不幸亡故,愚兄万念俱灰。如不是顾及一门老小性命,一身甘愿坐受刀兵屠戮。如今不是尽孝之时,你几个兄弟且都起来听俺说话。须知大敌当前,非血拼一场不足使家人脱险。小弟须当在前开路,三弟、四弟护住家人老小,二弟断住后路。如能侥幸逃脱出庄,都去投奔登云山好了。”
孙显一番话说罢,用布裹了母亲尸身亲负背上。提了父亲留下那柄竹节钢鞭,领了众人赶至后院。也不管妻悲儿哭,都叫上了车马,打开后门一拥闯出庄来!
此时,大雪方霁,天色已明。孙氏兄弟闯出庄来,早见眼前拦着十数骑快马,两边又摆着数百名恶狠狠儿郎!
雪地里这伙看到孙氏兄弟闯出庄来,人群当中闪出一骑。但看马上之人,撒缨盔、锁子甲;铁掩心、鹿皮靴。手提一柄三尖两刃刀,闯上前来骂一声道:“孙家小儿,你也有今日今时!你兄弟勾结登云山贼人,偷往昆嵛山中劫杀钦差,已然犯下十恶不赦之罪!是俺兄弟暗里缉访多日悉知其情,将你告发在兵马司衙门,这才领了霍小将军帐前太保赶来拿你。如今大兵到处插翅难逃,想活命时快都下马受缚!”
孙腾兄弟听了对面一番叫骂,再看眼前马上之人。却见此人非是别个,正是昔日仇人麻家庄上老大麻福!
你道麻家兄弟自从那日十里坡前大败而归,真个怕了孙氏五虎闭门不出,再也不敢招惹半点是非?
可知俗话得好,十指连心个个是肉,兄弟之仇焉能不报?麻家兄弟明里虽然不敢动刀动枪,暗里却无日不思除去仇人而后快。是以多布眼线,遍撒耳目,单待缉访孙腾兄弟破绽到手,那时方好寻机报得日前之仇。
有道是: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时日已久,孙腾兄弟防备麻家庄之心渐渐放下。火烧佛光寺,行劫昆嵛山。纠合几家兄弟,引领近千人马,动静难免弄得忒过大了。风声飘去,无一不被麻家兄弟偷听耳中。欣喜之下,意欲借刀杀人,当下出首告发在使司衙门之中。
霍家父子正为钦差一事不好交代大犯愁眉,得知实情蹙眉立展。为防孙腾兄弟走脱,当下分拨人马两头前往行事。一路由霍天爵亲自引领,赶去十里坡前对付孙腾三兄弟。一路由大太保姚文定引领,发兵来围鹿鸣原上孙家庄。
麻福有心报仇出气,自告奋勇愿助霍家父子一臂之力。正值天降大雪趁人不备,兄弟几个纠合了庄上无赖光棍,领了二三百庄勇。与大太保姚文定一道赶来鹿鸣原上,遂将一座孙家庄团团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眼见孙显兄弟未及逃脱出庄,麻福不由欣喜若狂。由不得当先出马先来一通臭骂,待后要与孙氏兄弟大动手脚。
孙氏兄弟恨这麻福歹毒小人,为泄私愤竟然勾引霍家军发兵前来围庄。小弟孙杨一时气愤不过,拍马抢出怒喝一声道:“你兄弟瞎眼无珠不辨是非,甘愿助贼为恶,着实令人可气可恨!今日是你自寻死路,须也怨不得哪一个!”喝声未落,马到跟前,一条亮银枪直冲麻福搠将过去!
麻家庄兄弟,除了六弟麻喜日前斗死在十里坡前。剩余五兄弟今日倾巢而出,欲借霍家军之力,来与孙氏五虎做一了断。
当见孙杨突马挥枪扑上前来,麻福有心当场报仇。怒叫一声:“俺若惧怕你时,今日便不来这鹿鸣原上!”拍马挥刀上前接住,两个先在雪地里放对斗杀起来。
话说孙杨记着兄长孙显庄内一番叮嘱,心知一门老小性命全在自家身上。今当仇人在前,免不了放开手段尽力施展。马交当面一枪刺去,锋刃到处险将麻福当场挑落马下!
后面麻家兄弟见状,刀枪并举一轰杀上。围住孙杨转马灯一般,轮番上前猛砍猛刺。
孙杨被人围住丝毫不惧,大叫一声:“来得好,今日放走一个,便不见小爷手段!”一人一枪,快如闪电急似暴雨。驰突之中,麻家老二、老四接连中枪落马,当场不幸血染白雪横尸地上。
麻福眼见两个兄弟落得如此下场,一时不由痛彻心扉。大骂一声:“孙家小儿,今日不是我便是你!”抡开手中三尖刀,拍马猛扑上前照头便砍!
孙杨已然杀得性起,一时不能收怒罢手。不待麻福三尖刀从头落下,飞马探身透心窝一枪,早将麻福送去了马下!
可怜:遇事但留方寸地,何来大祸傍家门!
此时,孙腾兄弟已与麻家庄勇厮杀一处搅作一团。乱斗之中,麻家老五突被孙跃扑马近前,一刀剁下一条臂膀。不由忍着剧痛抛了兵刃,远远逃离孙家庄前。其余无赖光棍抵挡不住孙氏五虎刀枪乱搠,惊呼声中闪开一条路,竟让孙氏兄弟护住家小逃离原上去了。
再说霍家军大太保姚文定,率卒杀进孙家庄。眼见庄内空无一人,急忙挥众杀来庄后。听闻孙氏兄弟已然逃走,不免引领人马从后追来。
霍家军五太保看到孙家兄弟已然远走,唯恐回去吃罪不起。飞马赶上前去,张弓搭箭觑定后面孙腾便射!
须知这五太保武应春乃为霍家军中第一射手,箭法无双,弓开便要伤人。
孙腾急走之中,难防身后暗箭。命悬一线之际,却不料大太保姚文定一把拦住武应春。喝一声道:“小将军有令,须当活捉孙家兄弟,解上东京问罪。此时万不可伤了他等性命!”一声喝罢,驱众从后追杀上前。
孙腾兄弟力经十里坡、鹿鸣原两番恶斗,早已精疲力竭。眼看霍家军兵马追赶上来,情知再斗下去必死无疑。好在十里坡突围全仗了弓箭之力,是故兄弟几个回到庄上,身边多多备下弓箭专备不时之需。
此时眼见事急,孙腾引领兄弟驻马开弓向后急射过去。一通乱箭放出,霍家军头前几员将领应弦落马,身边精骑随之跌倒一片。后面将士一时要躲那箭,纷纷勒疆驻马不敢上前。孙腾兄弟趁势拨转马头一路急走,方才护住家人远离鹿鸣原而去。
大太保姚文定一时追赶不及,不免引领人马返回孙家庄前。看那麻家庄勇放起几把无名之火,正将一座庄院烧得通红一片。不免面对大火叹息一番,随后引众返城复命去了。
再说麻家兄弟一场恶斗下来,仅存老三麻寿一人不死不伤。眼看一场大弄下来,二兄一弟又死,五弟已成废人。到头下来捞不到丁点好处,不免心灰意冷黯然神伤。气恼之余,不得不收拾起尸身垂泪而归。
日后得悉韩家庄之事实乃安逢辰三人所为,一时暗自后悔不已。怯于安逢辰正然得势,一来不敢寻他当面理论,二来又怕孙氏兄弟于后寻仇。情知登州再也安身不牢,一日引了家人远投他乡去了。
却说孙腾摆脱霍家军追杀,路上急遣庄客赶去州城、仲家庄两处。知会桑、仲两家兄弟,让他速来登云山躲避一时。
庄客领命分头而去,孙腾兄弟则赶上前头孙显。一起护了家小,竟奔登云山而去。
一行车马慌慌忙忙来至山前,把关头目报入寨中。王胤、刘昭、赵延寿三人,急忙开关下山来迎。
众人当下见面,王胤三人知晓昆嵛山消息已然泄露。孙腾兄弟血战一场,方才护住一家逃出性命。当下不由多说,急忙领了孙显兄弟入去寨中。然后遣人下山,赶去近处村坊寻来一口棺木。乘殓孙母于堂上,暂于寨中发哀举丧。
孙显上得山来,伤感母亲身逢乱世遭此横祸,跪倒灵前不吃不喝日夜哀嚎。孙腾兄弟不敢相劝,一边陪了痛哭不已。
其间,仲凤鸣兄弟逃脱贼兵捕杀,已与报信庄客一起上得山来。而去州城报信庄客匆匆赶来山上,言说桑氏一门老小已遭屠戮,兄弟三人今已下在州衙死牢。霍家父子单等拿住孙腾兄弟,却好一并解去东京问罪。
孙腾兄弟闻讯,不免悲愤交加伤痛不已。二仲兄弟感念桑氏三雄日前救命之恩,几番价不顾性命,意欲下山劫牢救人。
孙腾、王胤心知此时前去救人,不仅无济于事,反倒飞蛾扑火白白送了性命。不免扯住两个,牢牢看住在寨中。
随后接连几日,寨中探子轮番来报。钦差刘时遭劫一事,已然惊动了逆贼朝廷。刘豫得迅不免大怒,再遣心腹使臣赶来登州。立督霍世杰捉拿凶犯,限期解去东京开刀问刑。
霍家父子性命份上慌了手脚,遣人多方打探,已知孙腾兄弟逃往登云山。不免点拨人马,就由霍天爵亲自领了前来攻打山寨。
近处伪贼莱州太守,害怕钦差一事受到牵连。也遣大将引领马步军兵两千赶来登州,准备相帮霍家父子动手行事。
山上众人听罢各处消息,皆知刀兵将临,一场大战势所难免。眼看孙显悲痛难止,桑氏兄弟身陷囹圄,到此寨中尚无应对之策。一时群龙无首,不免扼腕以对。
正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