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登云山西河店二仲兄弟,赶来十里坡孙家店中。闲话之时,说道今遇一事颇有疑难。孙腾听了,不免说道:“如今国难当头,时事难为。你我兄弟情同手足,有事自当鼎力相助。但不知眼前所遇何事,竟然让你两个无法摆布?”
仲凤鸣道:“此事说来话长,且待小弟慢慢讲来。”说罢,先自饮下一盏酒,于后徐徐道出日前所遇一场怪事。
原来,登云山脚下有一朱家庄。庄主朱老财主为人和善家道殷实,乃是当地有名大户人家。夫妇膝下生有二男一女,二子皆已成家,小女尚自待字闺中。
说这朱家小姐年方二八,正当妙龄。人物生得:面如芙蓉出水,身赛桃花浴春;眉弯春柳直令王蔷失色,眼横秋水敢欺西施无容!
正是:摇柳腰千娇百媚,露花容国色天香。
说那朱财主夫妇老当乱世,爱女惜如珍宝。当龄择婿不是门楣不当,便是人品有嫌,生怕女儿受了一星儿半点儿委屈。一来二去,高不成、低不就,姻缘不谐反倒弄得女儿闺名远播尽人皆知。
俗话说得好,红颜生祸水,黄金动贪心。朱老财主煞费苦心为女择婿,不防暗地里歹人闻讯,一时萌生淫心。
话说一日夜里,朱家小姐身边丫鬟,睡梦之中忽被惊醒。迷迷糊糊之中,似觉房内有人。起身张灯看时,突见一个红袍锦冠、状若天神之人站立眼前!
那人眼见丫鬟张灯来看,扬手迎面抖出一团白雾。丫鬟一时不及躲闪,叫声苦抛了手中灯盏,一头栽倒在地!
次日早饭时分,家人发现房中丫鬟倒地不起,急忙禀报主人知道。朱老财主父子来房看时,眼见丫鬟已被家人扶起,坐在地上直瞪双眼不言不语。当下以为着了魔魇,急忙取来冷水泼醒。慢慢细问一番,方知夜来忽有神道现身小姐房中。
朱老财主听罢,心中一惊不由变脸失色。冷汗之余,口中不由连连暗叫惭愧。
原来,小姐昨日习学女红。晚来伴宿嫂嫂房中,刚巧躲过夜里一场大祸。
朱老财主惊怕之余,生怕神道再来庄上。急忙摆香案、贡三牲,烧香拜祝祷告一番。一家男女乱了一场,晚来吩咐老妻伴了女儿自家房中歇息。父子引领家人高张灯火轮番巡更,但防神道再番降临。
朱老庄上厮仆奴婢传闻神道夜里现身,人人心中惊恐不已。稍有风吹草动,无不骇炸尖叫满地乱窜。一连数夜,都说听到异样响动,弄得一庄老小个个惊恐不安。
朱老财主本乃乡僻村老,胆小怕事养家心重。突遭神道临门,不免忧心忡忡。整日里愁眉紧锁,茶饭无思。无计可施之处,只好连烧高香,乞求皇天保佑平安。
却好庄上有一家养奴仆,诨名唤作白迷糊。素日为人机敏、办事伶俐,善能讨得朱老财主跟前欢心。皆因常年跟随庄上管家外出负贩,大小也曾走过几个州县,可谓见多识广熟谙世情。
自从神道现身庄上,眼见主人满脸愁烦。不免上前献言道:“告禀老爷。小人闻得州城重阳宫内有一得道真人,道号纯阳子。师承五雷正法之术,善能驱神捉鬼点将遣兵。远近人家但有不详之事,前去宫中相请多能如人心愿。今日庄上有事,老爷何不请这真人到庄做些法事,遣散了夜里神道,得保一庄老小平安无事。”
朱老财主正自焦躁烦恼,一听此言恰如大旱逢甘霖、久病遇良医。当下满心欢喜说道:“好、好、好!老夫也闻这真人法术高妙善解人忧,只怪连日愁烦一时失于计较。不是你当面提起,直须忘了这纯阳子法师。”急忙唤来管家,速备几色酒礼。就让白迷糊作伴,遣他二人赶往州城去请那真人来庄。
当日下晚时分,管家请得那真人来到庄上。朱老财主夫妇迎出堂去,不免先看那真人如何模样?
眼前但见:云冠鹤氅美风姿,玉口真言黄庭词。夜骑青牛访明月,日遣白猿采灵芝。
朱老财主眼见这纯阳子真人法冠高戴、道貌岸然,心中不免大为喜欢。急忙延进堂上,分礼两边坐下。献茶已毕,先将庄上夜现神道之事细说一番,即便祈请真人做法驱神。
说那真人听罢朱老财主一片言语,座间合闭双目竖掌胸前,口中喃喃有词一时不断。过了多时,猛开双眼顾盼四隅,大声但念无上太乙度厄天尊!
朱老财主眼见真人如此,心中一时未免发毛。急忙再拜问道:“敢问真人,老夫不恭,敢是得罪了哪位神道?”
但见真人于座拂尘一挥,正色言道:“施主休慌。适才贫道灵魂出窍遍查天庭,已知庄上神道非是别个,乃是那灌江口二郎真君则个!”
朱老财主一听,不免大吃一惊。当场失色脱口叫道:“小老儿夫妇吃斋礼佛多年,诸神面前不曾失礼,何故招惹来此位真君降罪?恳求真人大施妙手,礼送真君回归天庭,保我一门平安无事。待后事毕,真人面前不敢少礼。定当封下重金,谢过救命之恩。”说罢,不免俯身拜倒于座前。
真人眼见朱老财主如此,开口慢道:“施主不要慌。须知贫道自幼学道重阳宫中,师授五雷正法之术。上可遣将收神,下可擒妖捉鬼。就连那灌江口二郎真君,暗里也不免畏惧贫道三分。施主但可备下香烛纸马、猪样三牲,夜来待看贫道略施法术,与你遣送那二郎真君驾回灌江口便了。”
朱老财主听这真人有着如此神通,一时哪敢怠慢。急唤管家铺排席宴,自家小心陪了尽情款待一番。
说这纯阳子法师,果然乃是得道神仙。只见他宴席之上少拘礼数不忌腥荤,且是量豪善饮。饱噇一通,当场不免醉意朦胧,眼见活脱脱变成了一个醉八仙摸样!
一场宴席撤去,刚好入更时分。朱老财主已让管家先去女儿房中搭定法台,高张灯火。案上摆下猪样三牲,单待纯阳子真人升座施展妙法。
朱家庄一门老幼环顾之下,只见那真人慢步小姐房中,稳身高坐法台之上。令牌在手,拂尘轻挥。闭目竖掌,先念几遍真经咒文。然后离座下台,仗剑画符、口吐真火遍驱四方。一场法事作罢,却又披发仗剑移步出房。去往前后院中满地里周巡数遭,方才重回房中再登法台。
朱老财主一庄老小,暗里看罢这纯阳子真人如此一番施为。个个不由神魂颠倒,人人一时摸头不着。
说来也怪,纯阳子真人一连两夜如法施使,朱老财主庄上再也不闻有甚异样,一家老小大安如故。朱老财主夫妇暗喜不已,夜里床帐之间不免商议多备重利,也好恭送真人回宫再去修仙。
次日一早,朱老财主夫妇尚在梦中,忽听房门被人打得一片声山响!
朦胧之中,但听管家门外连声叫嚷祸事。财主不由大怒,张口骂道:“真人在庄,何来祸事?这厮莫不是自家着了梦魇,在此一派胡言乱语!”披衣开门出看,却见管家满脸惊慌浑身打颤,一时说不出别样话头,只管拉了财主就走!
主仆来至后院,早见家人奴仆围在当院慌作一团。朱老财主闯进人群细看过去,却见地上一片血污。当中横身躺定那纯阳子真人,却又不见了项上一颗人头!
朱老财主此时方才转怒为惊,一时吓得屁滚尿流,半天不则一声。好不容易定下神来,方才知晓庄上已然惹了大祸。战战兢兢四下里检看一遍,最后却见纯阳子真人那颗头颅,无缘无故安放在小姐房中法台之上。
可怜:不在人间驱暗鬼,却去天庭拜真神!
乱世之中,庄上招惹如此大祸,怎不让人胆战心惊。朱老财主不得不强打精神,吩咐管家寻来一口上好棺木,缝合了真人尸身盛殓起来。再请那重阳宫观主来庄,备出重礼说尽好话,好不容易方才将那真人尸棺送出庄外去了。
朱老财主一番折腾不得遂意,一时正可谓: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虽然真人事了,但看神道越发大弄难保家人无事,正自愁烦加倍。却又见那白迷糊走上前来,当面献计道:“老爷莫怪。既是这真人敌不得那二郎真君,小的又知州城安国寺中,有一圣僧罗汉法号通禅。此僧在寺修行多年,神通广大、佛法无边。远近善男信女一时遇难,前去拜求者无不如人所愿。今日庄上事急,老爷何不请这圣僧来庄一试。”
朱老财主遭这纯阳子真仙一吓,不免心有余悸。听了白迷糊一片言语,一时不无犹豫道:“老夫想那纯阳子真仙身具五雷正法,尚自不敌这灌江口神道。而那通禅罗汉乃为佛门中人,平日里只会礼佛打坐撞钟坐禅,能有何等妙术降伏这二郎真君?”
白迷糊听了,说道:“今日之事,诚所谓事急抱佛脚,病危乱投医。老爷须忘了空门之中法力无边,而那二郎真君既然身列仙班,佛祖跟前也当有着几分情面。果然能请得那圣僧到庄,真君看在佛门弟子情面之上,一时移驾归位也不见得?”
朱老财主一来庄上惹下血光之灾,深感后事大为可忧。二来又被白迷糊当场说动了心思,暗里想到果然能请圣僧到庄,即便不能送神归位,借他法力祓除不详也是好的。便又让管家收拾一担花红酒礼,吩咐白迷糊挑了,再往州城去请那圣僧到庄。
当日午后,管家请得通禅圣僧到门。朱老财主迎进庄来看时,眼前只见:科头跣足破黄衫,醉卧狂歌一蒲团。世人不识圣僧貌,疑为混世酒中仙!
朱老财主眼看这圣僧相貌惊人,一身装扮超凡脱俗,一时不免心中打鼓。说不了,迎入庄中备下素斋设席款待一场。
只因管家曾从圣僧徒儿口中得知,师尊素日极喜一样食物,施主人家如能当面献上,天大祸事可保烟消云散。
朱老财主得闻,不免忙问管家此乃何等物事。管家一旁暗暗说出食物之名,朱老财主方知此物乃是:曾上九天衔麦种,常与主人守门庭。偶来园圃戏鸡鸭,闲去庄前卧槐荫!
话说朱老财主听罢管家一番言语,当下不免言道:“这个不难。庄上现养着许多条看家犬儿,把来一头肥的杀了,供这圣僧享用便是。”管家得令,即去厨下督人杀狗。功夫不大,大盆烂熟狗肉便自端上席来。
座间圣僧罗汉眼见此物来前,一时不禁眉开眼笑。吩咐管家多捣蒜泥,就便再开一坛冷酒。自去盆中捞起大块狗肉,蘸上蒜泥,一口肉、一口酒大快口腹。一顿席,直吃得盆尽坛空方叫畅快。然后自用衣襟抹净嘴脸,起身离席走去客房之中,放倒头脚一觉便睡!
朱老财主先见这圣僧盆肉坛酒一顿猛噇,已然吃惊不小。后又看他一觉放倒鼾声大作,越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惴惴不安之中,自家不免疑惑道:“大凡神仙圣人,常以超凡脱俗之貌示人眼前。我辈凡夫俗子,自是难解其中之味。今日圣僧一番所为,似乎正合其意。老夫但求庄上无事,一切只索由他去罢了。”
说来又奇,自打通禅圣僧来庄。一连几日吃了睡、睡了吃,从未诵经打坐,也不见他施展半点法术。然而庄上却自消消停停平安无事,再也不闻有甚神道动静。
家人见此,都道佛门弟子不同凡响。眼见这通禅圣僧果然乃是罗汉转世菩萨下凡,真君神道遇上他时自然躲避不迭,哪里还敢再来庄上生祸?
朱老财主听说,也自满心欢喜。斋食之间越发精细,狗肉当然一顿不曾落下。
好不容易平安过得几日,不想一天清早,家人来报,庄上不见了圣僧踪影。
财主听了,不免又吃一惊。心下只恐又出意外,拉了管家急忙赶去圣僧下处。仔细看过不见有甚异样,庄里庄外寻找多时,哪里见他一个人影?于后问遍一家老小,个个都道未曾见这圣僧出庄。
朱老财主不由犯些嘀咕道:“圣僧行事端得不同于常人,眼见是遣退神道隐身出庄,已然回那安国寺参禅礼佛去了。如此一场血光之灾烟消云散,女儿家人得保平安无事,不免全拜这圣僧罗汉所赐。日后说不得亲去安国寺烧香拜佛,当面叩谢一番也就是了。”
思想一番,财主心中不免高兴。即便吩咐管家,先去打扫女儿闺房。管家领命,引了奴仆来在小姐闺房。推门而入立脚未稳,怪叫一声掉头便跑!急切里不及避让,房门之前不免与众奴仆乱哄哄跌作一团!
朱老财主在后见状,登时气得勃然大怒。脱口骂道:“一群无用蠢物,直凭如此胆小。青天白日,神道已退,何故又做出凭般模样!”
管家强挣起身子,哆嗦着上前说道:“老爷不好,圣僧吊在小姐房内!”
朱老财主见这管家吓得两腿打颤、双眼翻白,心知此话当非谎言。一时不免转怒为惊,脸色不由为之大变。仗着胆子门前向里张看一番,早见正中房梁之上,一道白绫悬在半空,高高吊着那通禅圣僧!
可怜:百年修行伴孤灯,今朝有缘蹬仙境!
话说那朱老财主,不向房内看时万事皆休。打一看时,不由直觉:分开八瓣顶阳骨,倾下一桶雪水来!整个人由不得浑身打颤,彻骨生寒。连日里满心一团高兴,登时化作一片云烟!
惊怕呆愣多时,朱老财主没奈何又自强撑起来。先领管家奴仆放胆走入房中,解下圣僧停尸庄上。于后拿出整锭敲丝纹银,再让管家赶去安国寺方丈面前打点一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方才按下这场人命大祸,不致别生事端。落后不免多出银两,买住圣僧座下徒儿口舌。好说歹说央求他抬走圣僧,驮回寺中焚尸造塔去了。
经此两番折腾,朱老财主不免精疲气竭。一时心疼祸事不去,反倒丢了大把银两。正自暗生闷气,冷眼瞅见一旁白迷糊正与庄上奴仆窃窃私语。
财主不看便罢,一看心中怒气不打一处滚出。当下喝令管家将那白迷糊採近跟前,指着面门骂道:“蠢杀才,献得连番妙计!害得庄上神道未退,反倒丧了一道一僧二命,又使老夫枉折了许多真金白银。养你这等蠢杀才只会噇饭,急切里哪有一点有用之处!还不与俺快快滚了出去,更寻真神高人来庄驱神。再如前番模样,进门便打断你这厮狗腿,让人丢去山中喂狼!”
朱老财主叫骂一通怒气不解,喝令庄上奴仆叉耙扫帚上前一通乱打,直将白迷糊抱头赶出了庄门。
可怜:好心献得锦囊计,无缘东风助周郎!
不提朱老财主庄上大生恼怒,却说白迷糊被人打出庄来,也早憋了一肚子臭气。由不得暗骂主子翻脸不认人,老颠糊涂不识好人心。怒发上来难以解气,不免又骂一番真人圣僧徒有虚名,竟连一个二郎神道退他不得,反倒害得自家在主人面前大丢颜面。
一人骂够多时,心中怨气虽也出了不少,却不知该往何处去寻那真神高人。满地里溜达多半日一无所遇,眼看日落西山天色渐暗。没奈何了,只得垂头丧气返回庄前。远远路旁坐了,一人不免长吁短叹。
说这白迷糊正自无计可施,忽听銮铃响处,一阵马蹄之声传来耳边。站起身子顺着大路看去,但见远处两匹快马驮定两条大汉。后面跟着三四个健步伴当,正自风尘仆仆赶来跟前。
近得前来,白迷糊认出马上二人不是别个,原是近处西河店村中仲大户二子仲凤鸣、仲凤举。
但见兄弟两个身着短袄快靴,腰挎硬弓利箭。后面几个伴当手提挠钩钢叉,肩上扛了一些野兔山雉。分明是:山中射猎归庄晚,待整野味饮月明!
因是近村居住,白迷糊自与二仲兄弟彼此相识。思及正在没趣之时,欲待下路躲避一时。未及拔脚,心中忽然念道。俺今日原被主人逼得急了,一时哪里去寻真神高人?即便寻得着时,怎保他手段胜过前面真仙圣僧两个。再如前番依样丢了性命,这个不是俺白迷糊造下一番罪过。如若空手还庄,家主老爷真个恼怒起来,只恐又受不了他那棍棒之苦。俺闻世人常道,神鬼怕恶人。想那仲家兄弟年轻气盛、性情刚烈,且有一身好武艺。平日里专好替人抱打不平,地方上常常周济于人。今日若能拉他兄弟入庄去见老爷,一来可好躲过眼前一顿棍棒。二来神道看他血气方刚一身正气,一时暗里惧怕,也许自行悄悄走了。假如侥幸退了神道,主人面前圆回脸面不说,更能讨些好处也不见得。好计,好计,正是这般主意!
白迷糊心中思忖已定,扑去路上迎着二仲兄弟马首,一头便自拜倒在地。
仲家兄弟时逢天晚,正自急待赶路回庄。忽见路旁窜出一人拜伏马前,当下不由先吃一惊。急忙勒缰收马,喝问一声道:“汝是何人,何故拦住俺兄弟马前去路?”
白迷糊急忙叩头道:“小的乃是朱家庄上白迷糊,在此专候二位郎君搭救一命!”
说这仲家庄因与朱家庄相邻不远,平日里仲大户与朱老财主也有一些邻里之情。是故二仲兄弟,自也认得朱老财主庄上几个奴仆。今见地上之人原是白迷糊,急忙问道:“原来却是朱家庄上迷糊哥,你有何事要我兄弟帮忙,且请起来慢慢说话。”
白迷糊为救目下之急,于地一味装苦道:“小的大祸临身,二位郎君不肯出手相救时,左右也是一死。俺便跪在此地,一生一世再不起身。”
二仲兄弟听了,不由笑道:“如今乱世当头人命难保,死了一万口,只当五千双!男儿汉何故如此,所为何事且请起来讲明。能出手时,俺兄弟自当救你。”
白迷糊见他两个中计,急忙起身拜揖一番。先把朱家庄神道之事细说一番,随后央求二仲兄弟同去走上一遭。
二仲兄弟听罢白迷糊一番言语,不由好笑道:“迷糊哥敢情真个是迷糊了。须知我兄弟只会舞枪弄棒,却不谙旁门左道之术。怎能驱神捉鬼,又如何与那二郎真神放对为敌?迷糊哥自去他处寻人,让开道路好容我兄弟回家。”
白迷糊好不容易捞到一根救命稻草,哪里肯放他两个轻易走路。当下死死扯住缰绳,哭哭哀求道:“二位郎君乃为登州有名壮士,敢挫豪门富户,能诛恶霸奸徒。凛凛正气神鬼难傍,一身手段无人能敌。如能随俺到庄,神道暗里闻你两个大名,一时惧怕自当远远避之。可怜小人命苦,今日请不得高人到庄,定被家主老爷打断双腿赶出庄门。再者,我家老爷与仲老太爷素日颇有交情。看此面上,二位郎君好歹走上一遭,也好暂解小的目下倒悬之困!”
白迷糊连哭带说一味求情,委屈模样不免让人可怜心痛。二仲兄弟年少气盛,平日素以豪杰自誉。今日一来看这白迷糊可怜,二来被他言语挠着痒处,一时不免心软下来。当下便让几个伴当先回庄上告知爹娘,二人随了白迷糊竟自来在朱老财主庄上。
实不成想,正是兄弟二人无心之下一诺之允,却不料招至后来大祸突然临头!
正是:救人难反遭横祸,报冤仇身陷贼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