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中说道,史万宝身边庄客董进、孙环,回乡路上巧遇故交白文锦。三人雪店吃酒,董进、孙环恨不过大把钱财落在他人之手。面红耳热之时,不免将史万宝兄弟打劫刘豫金玉纲之事,当面说了个详细。
白文锦为人阴狡贪婪,自做腾云庄都管,借机中饱私囊,油锅之内也敢伸手捞钱。今闻史万宝兄弟劫下皇纲,吃惊之余贪心顿起。眼见董进、孙环于席愤愤不平,不免献计道:“是你二人不知。俺在主人面前说一不二,不如暂将二位兄弟引荐入庄。一来兄弟相聚一处也好照应,二来慢寻良策,再与史家那厮计较不迟。”
董进、孙环闻言大喜,离座便拜道:“久闻腾云庄主李光,乃为京师一带雄豪人物。得他收留在庄,一场富贵不难到手。今日全仗哥哥援手引荐,日后但有进取之处,大恩必当厚报!”
白文锦急忙扶住二人道:“你我至交,何言相报?今日天幸相遇此间,不如痛饮一场再回庄上。”三人重新落座,推杯换盏饮至午后。待那大雪稍停,相伴一起走回腾云庄去了。
话说腾云庄主李光,世为此间富豪。平日交结官府武断一乡,素以一代雄豪人物称名京师地方。因其一身拳棒功夫,打遍河南无敌手。江湖之上,传他一个绰号唤作“李腾云”,名其庄为“腾云庄”。
这日,突遇大雪在庄闲坐。张灯时分,都管白文锦回庄来见。领进董进、孙环二人叩拜过后,不免就将伪朝节礼之事细说一番。
李光听罢,一时吃惊道:“时人皆道李光大胆,俺看这史万宝竟然胆大包天,就连当朝御封皇杠也敢动手!这厮素以侠义自居,与俺腾云庄结怨有年。有心除之,奈何无机可乘。今日皇杠一事生发,话柄落在俺手中。说不得明日京城走上一遭,眼前却不是大功一场?”
李光正自得意,白文锦急忙上前劝住道:“主人且慢!小的听人传道,今上登基任亲为贤,官职肥缺轻易不肯授人。主人素日所交,不过府县典吏之辈。身无势要援引,如何能在新皇面前邀功?弄得不好,再被此事牵连进去,到时落得个人财两空也不见得。”
李光满心兴奋,被这白文锦一盆冷水泼醒。不由意冷道:“你也说得是。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御批钦案非同儿戏,即便有些好处,须被他人贪攻冒领。到时免不了弄个竹篮打水,空喜欢一场!只恨史万宝坐拥金山,怎不让俺眼热心烦,难道真个就便宜了这厮不成?”
白文锦陪笑道:“主人乃为当世豪杰,奈何一时犯了糊涂?官府招惹不得,难道史家庄也怕他不成?”
白文锦一语出口,不由点醒梦中之人。李光听了,大喜叫道:“说得好!是俺一时贪功,想要博取一个官职,一时忘了官家之物须在史万宝庄上。不要慌,待俺唤来几个结义兄弟,点起儿郎庄客,连夜赶去史万宝庄上。一来就手结果了史家兄弟,二来抢回这桩无主之财!”
白文锦急忙又劝道:“主人休急。人道史万宝兄弟武艺高强,以庄主手段倒也无所惧怕。只是庄主忘了,适才董进二人言道。有一大名鼎鼎之人在他庄上,此人万万不可轻易小觑!”
李光大言道:“俺乃京师地方有名豪杰,其惧梁山贼人之后黄天龙!终不成闻他大名,便断了俺心中一番念头?”
白文锦又道:“京师地方,主人自称好汉第二,哪个敢道天下第一?黄天龙一个落魄之人,自非庄主对手。只不过要动皇杠念头,须犯不着和他火并一场。”
李光素知白文锦为人多谋,不免向其求计道:“管家有何良策?”白文锦卖弄道:“黄天龙辈虽则少有顾忌,但史万宝那结义兄弟焦奇有何惧哉?主人但需如此如彼,必使黄天龙、史万宝当面束手就擒!”
李光一听,不由击掌大喜道:“好计,好计!待俺皇杠到手,便和你八拜为交,日后富贵免不了一同共享!”
白文锦也喜道:“主人抬爱,小人当效犬马之劳!”主仆当下细细计较一番,次日即便打点动手行事。
话说多日过后,史万宝探得京城伪贼官府一无所获,不免渐渐放下心来。这日正与黄天龙计较后事,忽见焦奇家人匆匆赶来庄上。见面过后,言说夜来有盗入庄绑走主人,留下书信一封,交与史庄主当面开拆。
史万宝听了,大惑不解。打开书信看时,只见上面写道。侍生李光顿首再拜:昨夜捕盗于郊,误获贤昆仲好友焦奇。君念旧盟,可与黄天龙将军移驾来庄一晤。
书信看罢,史万岁先自怒道:“李光大胆,直敢太岁头上动土?待俺赶去腾云庄杀了这厮,救回焦奇兄弟!”
史万宝急忙拦住道:“且住!此事大有可疑,须防中了他人阴谋诡计!”
史万岁一听,不由说道:“天下无有不透风之墙,又道是无风不起浪。莫不是日前荒草洼之事走漏了风声,此贼以此要挟与我。果真如此,只怕焦奇兄弟性命难保!”
史万宝取些银两,先遣报信之人回去安抚焦奇老小。转身再道:“腾云庄与我结怨甚深,今日之事,眼见是要诱我兄弟上门,却好一网打尽。李光那厮党徒甚众,我兄弟投鼠难免忌器,似此如何是好?”
兄弟两个焦躁不已,黄天龙一旁却自慢道:“此事不必大动干戈。只须小弟一人应约前往,待看此贼用意如何?”
史万宝急道:“腾云庄李光果欲谋财,势必存心坏了我等性命。贤弟孤身前往,岂不是羊投虎口,正好中了他人奸计!”
黄天龙笑道:“无妨。他见二位哥哥不来,必不敢轻易加害小弟。”史万岁劝道:“兄弟不知。那腾云庄李光手段毒辣,无所不用其极。一但误如虎口,岂能轻易脱身?”
黄天龙又道:“焦奇命在顷刻,不赴贼人之约,岂不坏了兄弟义气。二位哥哥但允小弟一行,到时见智使智、见力使力。有俺这口宝剑在身,不道得轻易便丢了这条性命!”
黄天龙说罢起身,吩咐庄客备马带路。一人一剑出庄上马,竟奔腾云庄而去。史万宝兄弟百般拉扯不住,无奈扎缚起来,带了各自兵刃,引领庄客随后跟来。
却说腾云庄主李光,知晓史万宝兄弟为人仗义。朋友份上,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故依都管白文锦之计,捉来焦奇意欲诱使到庄,却好从容下手行事。
他那庄上窝伴着江洋大盗王周、姚琦,更有胞弟李晃相助。却还担心人手不够,又邀来结义兄弟马坊吕纪、东河何圭。再从庄客里边挑下刀斧手三十人,暗伏后园花厅四周。聚起几家儿郎百余众,摩拳擦掌但待人到动手。
一切安排停当,庄客来报,黄天龙一人一马来到庄前。李光听了,一时吃惊道:“人道黄天龙勇过三国赵子龙,今日看来此言不虚。只是俺一番巧计设就,奈何不见史万宝兄弟到庄?”
大盗王周叫道:“但只服侍下黄天龙,不怕史万宝那厮走到天边去!”
李光听了,一时不由胆壮。叫一声道:“说得是!管家自去门前相迎,我等都去花厅等候。到时,只看俺眼色动手行事!”说罢起身,领了几个气昂昂一拥赶去后园花厅之上坐下,但待黄天龙入庄来见。
话说黄天龙随了都管白文锦一入腾云庄,看见百余众儿郎自庄门至后园花厅夹道亮刃对面而立,不由暗笑一声。心中不为所动,款步走进花厅。见过李光等人,略事寒暄遂分宾主各自落座。
众人坐定,李光当先开言道:“在下久欲结识史家兄弟,无缘不能遂意。昨夜侥幸救得焦奇,欲约三位到庄一叙。在此等候多时,如何只见黄将军一人前来?”
黄天龙道:“庄主好意,史家二位哥哥已然心领。只恨偶染小恙不便造访,故遣黄某来此当面谢过。待领焦奇无恙还庄,日后定须亲来庄上当面拜谢。”
大盗王周于座笑道:“他兄弟坐讨清闲,怎能指望焦奇轻易还庄?”
黄天龙听了,笑一声道:“鞑虏犯我,国贼篡逆。当此之时,壮士豪杰抑或为国为民奋起抗敌,抑或附贼为逆戕害同类?黄某不才,恭请王壮士不吝赐教。”
王周一听,不由怒道:“黄将军休拿国事当面搪塞。赵家老儿自弃天下,又与我辈何干?生逢乱世命同草芥,求安自保何罪之有?”
黄天龙再笑道:“借国难以逞武力,欺苍生肆行杀掳。如此行事恐非自保之道,也为天下有识之士所不齿。”
大盗姚琦闻声大怒道:“黄天龙,你以忠义自居,怎敢目我兄弟为强盗!谁个不知,自从京师土崩瓦解之日,汝惶惶如丧家之犬,走来此间与史万宝兄弟结为死党。得罪新朝,多行不法之事,今日何来无端责我?”
黄天龙正色说道:“黄某之仇,非鞑虏即逆贼。平生所为虽然无功于国,扪心自问却也无愧于人。”
东河店何圭跳起身来,抽刀击案叫一声道:“黄天龙,你枉逞口舌之辨!今日入得腾云庄,怕是来由得你,去却由不得你?”
黄天龙不为所动,看一眼何圭慢道:“黄某孤身一人来此,何得壮士如此动怒?”
李晃在旁,不免讥笑一声道:“事到如今,谅你也飞不到天上去!”
李光与黄天龙素未平生,今日当面一见,看其相貌无奇身量不长,实不与江湖传闻相符,以为此人名不副实。
坐间见他唇枪舌剑以对众人,不免动怒道:“俺知焦奇与史万宝兄弟结识多年,今日险遭不测不来看恤,岂非不仁不义?”
黄天龙早已瞧见董进、孙环二人侍立座后,心中已然坐实李光此举必为伪贼节礼一事。当下不免笑道:“只恐庄主今日之举非为焦奇,是故史家哥哥独遣黄某前来相见。”
李光听了,恨一声道:“即是如此,今日之事,黄将军可愿一力担承么?”黄天龙道:“岂敢。黄某今日到此,但凭李庄主当面赐教。”
李光道:“明人不说暗话。俺知黄将军与史万宝兄弟于封丘一行所得甚丰。如今世道艰难,看在我兄弟家小份上,敢望将军少赐一二。”
黄天龙笑道:“此事易耳。在座诸位如能与黄某共谋复国之举,逆贼之物人皆有份。如欲中饱私囊以求富贵,只恐今日一物难得。”
黄天龙一言未尽,李光大怒而起。一脚踹翻桌案,指定黄天龙骂道:“泼贼大胆,待和你非什么闲话!力士何在,先与俺结果了这厮,再赶去史家庄杀了那两个兄弟!”
李光骂声未落,外面伏下刀斧手应声而起。一声哄叫,亮刃扑进花厅,登时便将黄天龙堵在一隅。
黄天龙孤身来此,已然测度免不了一场恶斗。眼见李光变脸,刀斧手扑上。拔出剑来,跳身而起。一人闪转于花厅之上,一剑腾挪于乱刃之中。但看那口冷泉剑锋刃到处,断斧裂刃、摧肠破肚。一片惨叫声里,李光伏下刀斧手瞬间躺倒一片!
话说黄天龙手中这口冷泉剑,非同一般兵刃。乃是其父初镇青州之时,重金礼聘世传铸剑匠人。依古法仿唐剑覆土烧刃,精研细磨,打造七七四十九日而成。其剑六棱八面、暗隐龙纹;剑锋如雪、寒光逼人。斩铜截铁、应刃而断;近身搏杀、无坚不摧!
今日花厅之上,李光伏下刀斧手心欺黄天龙孤身一人,却不识他所佩宝剑如此厉害。冒然扑上动手,一时不免吃了大亏。
李光眼见刀斧手跌倒一片,不由暴叫一声拔刀上前。王周、姚琦等人跟着一齐发难,各挥兵刃围住黄天龙一通乱砍,恨不得将其乱刃分尸于当场。
黄天龙多年习剑于古刹之中,一身功力时人难以估量。今日花厅之上以一博六,步踏乾坤、旋身如蓬;剑飞白练、飘忽不定。寒光闪处,当先撂倒姚琦,随后放平何圭。吕纪一时胆怯要走,又被飞来一剑剁翻在地!
李光见状,怒瞪双眼,舞动钢刀上前拼命。却被黄天龙一剑劈来,连人带刀应刃断为四截。
大盗王周惊骇之下转身急走,一不小心却被地上死尸一跤绊翻。黄天龙一步抢上,一剑挥来又早送了他一命。
花厅之上,到此剩下李晃一个。眼见断肠满地、四壁血染,一时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顾得上替兄报仇。叫声苦,抱头弃刃逃出花厅去了。
时值史万宝兄弟引领庄客赶到,闻听腾云庄内一片大乱,不免挥刃闯进庄来。
李光、王周等人手下,已知刀斧手当场无功。再看黄天龙血人一般杀出花厅,后面却不见李光等人现身,一时皆知大事不妙。惊慌之中,又被史万宝兄弟奋击一场。性命份上,不免纷纷逃离腾云庄。
黄天龙、史万宝大杀一场收刃而罢,放过李光一门老小,后去马厩之中找到焦奇。看他一身棒伤命无大碍,急忙解了绑绳,交由庄客先让背了出庄。
史万岁闻听董进、孙环现身李光庄上,情知二人走漏了风声。提刀寻遍庄内,却不见他两个身影。于后不免愤愤而罢,相伴众人先自返回自家庄上。
却说董进、孙环二人一念之差,惹得大把钱财不能到手,反将一条性命险些丢在腾云庄上。
花厅之上,眼见黄天龙神威大发,一剑血刃群雄。二人惧怕之下,暗里逃离腾云庄。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正自一路奔走不停,忽听一声大喊。猛见路边伸来几杆挠钩,早将二人一头拖入草中,就地被人背剪了起来。
董进、孙环才离狼窝,又陷虎口。着急挣扎看时,眼见四旁站定十数条汉子,手握刀棒恶狠狠瞪定自家,不由连连叩首求饶。
众汉子哪管许多,去二人身上打一搜,摸出两袋珠宝。打开看时,不由两眼冒火。哄叫一声道:“我把你这两个牛子!听口音不是京师人氏,看摸样又非良善之辈。不是坐寨强人,定是江洋大盗。可怜我侪为人做奴提铃喝号,何时又有出头之日?今日天可怜送来此宗珠宝与我,不如就地分了,各自远走高飞去寻一时快活。”
众人七嘴八舌正自说得热闹,却听为首一个喝一声道:“你等切莫乱说!而今天下大乱,一时哪里去寻快活之处。弄得不好,也似这两个牛子被人捉了,却往哪里去讨后悔药?何况国舅爷最恨叛逃之人,一旦脱身不得,岂不见日前王三几个下场。不如将这两个牛子带回庄上,送于闫七爷讨赏,当下还能得一个醉饱。却不强似被人宰了,抛去野地里喂狼?”那人几句话,说得众汉子心凉如水。无奈何牵了董进、孙环二人,七扭八拐来至京城郊外一座庄院门前。
董进、孙环两个被人强行牵来,心惊胆颤之处,举目看那庄院时。眼前只见:黑云压林溪水寒,烟锁荒郊竹影残。松柏列就刀枪阵,楼阁排成鬼门关!
话说众汉子将二人搡进院内,牵进后院一间偏房。只见地上拢着一盆炭火,桌前几个彪形大汉正自吃酒赌钱。看见众汉子牵进二人,其中一个面带不悦之色,恨声说道:“国舅爷日逼皇杠下落,不得已遣使尔辈出庄踩探,不想连日只捉来一些个无知村夫交差了事。今日又是那个三家村不开眼的被你几个撞上,还不与俺快快轰了出去!”
眼见大汉动怒,适才为首那人小心陪话道:“闫七爷息怒。今日捉回二人,原非此间人氏。看他怀中藏有两囊珠宝甚是可疑,小的们一时不敢自专,故此带回庄上听侯七爷当面发落。”一边说,一边将两囊珠宝小心摊开在桌上。
闫七爷看见桌上这堆珠宝,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嗖地拔出一柄解腕尖刀,刀尖抵住董进面门,恶狠狠喝一声道:“你两个姓甚名谁,何处偷来许多珠宝?当着俺面快快道来,但有半句谎话,即便剜出你心肝下酒!”
董进、孙环一日之中连吃惊吓已然破胆,此时何敢少有遮瞒。面对无情刀锋,慌忙将珠宝来历分说一番。
闫七爷不听则罢,一听不免大吃一惊道:“怪道当今皇上捉拿贼人不获,原来此事乃是史万宝兄弟所为。这厮们行事太也巧妙,远远赶去封丘地面打劫了皇杠,却自返来天子脚下逍遥快活。难怪国舅爷心疑此事乃是京师近处壮士所为,不想果真被他猜中。”
一声叫罢,急忙收起刀来。吩咐手下先将二人押下小心看守,自家带了珠宝赶去后院来见主人。
话说闫七爷来至中院暖厅,侍童传进话去。不一时,但见内室走出一人,拥着两个侍女,歪身坐在椅上。开口问道:“今日可有皇杠消息?”
闫七爷小心奉上两囊珠宝,再将捉获董进二人之事讲述一番。那人听了正身而起,盯着珠宝两眼放光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闫七爷听了,不免陪笑道:“不枉了国舅爷费尽一番心机。今日得获二人,明日却好去太子面前献功,高官厚禄自当唾手可得。”
闫七爷自顾一味奉承,却不料坐间国舅爷冷冷一笑,开口说道:“你哪里知俺心意?俺为此事非图高官厚禄,只为那皇杠财富无计其数,些许到手数世享用不尽,一时难免有所动心。俺看新朝初立国人不附,后来之事大为可忧。还不如未雨绸缪早做打算,也好留下一条后路。今日既知皇杠下落,你这几个领了人马,与俺连夜赶去史万宝庄上。灭了那厮一庄活口,夺了皇杠回来见俺。”
闫七爷一听此言,不由心生胆怯道:“国舅爷见告。须知史万宝乃为京师地方有名壮士,黄天龙又是梁山好汉之后。我兄弟几个虽能拽拳飞腿、舞枪弄棒,要与一般江湖好汉对垒,尚能不落下风。今日若与此二人弄精神、拼手段,只恐一时弄他不过。一旦当场落败,只怕误了国舅爷一番大事。”
那国舅爷听了闫七一番言语,心中不免恼火。喝一声道:“无能之辈要你何用,还不去请二位教师来见!”
眼见国舅爷发怒,闫七爷不敢吱声。急忙施礼转身出门,不一时引领二人走来暖厅。
只见领进来这两个:身形壮硕、如狼似虎;威风凛凛、气势昂昂。近前参诺一声,分开两边站定。
话说闫七爷领进二人,一个名唤王玉,一个名唤郑玄。皆乃将门之后,仕宋曾授殿前侍卫将军、禁军枪棒教头之职。
那国舅爷久居京师,素闻二人大名。自从攀附逆贼得势,收留二人侍从身边,宠幸过于他人。
今见二人来前,不免问道:“京师地方,皆知梁山贼人之后黄天龙胆勇过人。你二人曾在军中供职,可曾见识过此人手段?”
王玉、郑玄见问,躬身回道:“勤王之时,军中也曾见过数面。他也只是常人一般身包胆,不见其胆包身。如若当面厮拼,他须不是我两个对手。只不过自从新朝得立,再也不闻此人下落,不知国舅爷今日问他何故?”
那国舅爷道:“俺已打探得悉。此人身负叛逆之罪,现今窝藏在城外史万宝庄上。今欲遣人前去捉拿,不知你二人可敢领命一往?”
王玉、郑玄急于邀宠,躬身一诺满口应承不迭。不料此间一时放胆大话,哪里会想到后来之事竟难如人心愿?
正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螳臂当车以弱撑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