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中说道,清风岭义军首领朱世雄,辞别昔日府城二将胡洪、张策。马回清风岭义寨路上,忽见一处村坊鸡飞狗跳一片大乱。
兄弟四人以为金兵出城在此杀掳,赶上前去一看,却见原是一伙强人正在打劫这里村坊。
朱世雄一怒之下,拍马上前拦住路头。挥棍大喝一声道:“泼贼大胆。不念国难当头父老遭殃,竟敢聚众打劫地方村坊,行凶戕害无辜同胞!”
朱世雄喝声未落,对面一伙当中窜出一匹快马。马上之人头包靑巾、身披战袄,手中捻定一条点钢枪。指定朱世雄骂一声道:“俺三义庄兄弟在此寻些道路,何劳你这厮无端多管闲事!识相的快快让开道路,不然休怪俺王龙枪尖无眼!”
那人不提名号还则罢了,一提三义庄三字,朱世雄心中不免更恼。横开手中镔铁棍,厉声喝道:“俺朱世雄在清风岭举义不足两月,早闻你这三义庄多行不义恶名远扬。你兄弟趁国难打家劫舍,借时乱祸害百姓。今日教俺当面遇上,正好待替地方除了你这三害!”
对面那人一听朱世雄报出名号,当下不免大吃一惊。正待开口再问,不防后面一条壮硕汉子,手提一柄砍山刀,纵马闯上前来叫一声道:“你可是保定府军中大将,人称下山虎的朱世雄么?”
朱世雄喝道:“你虽知俺名号,俺却不识得你面皮。不将劫掠之物交还村中父老,今日休想在俺棍下逃生!”
那汉子听了,大笑一声道:“朱世雄,你待吓唬哪个?自从你父子来在保定府,今日人呼美髯公,明日又称下山虎。数年下来,聒得俺耳朵都起了膙子。须知俺孙兴祖也乃保定府地方有名壮士,怎肯让你一个外乡之人压了名头。今日在此撞上正合俺意。且和你当面戏耍几合,一来显俺手段,二来让你识趣。须教你日后再也不敢招惹俺三义庄兄弟!”孙兴祖一番话尚未说罢,挥刀拍马早已闯上前来!
这边朱世雄大怒之下,早已不耐。刺马挥棍,上前迎住孙兴祖这柄刀。两个马交当面、刀棍并举,在那村边草地之上,一对一当场动手厮拼起来。
你来我往力拼二十余合过后,朱世雄一腔怒火渐熄,心中反生爱惜之意。暗里不由赞叹这孙兴祖一身功夫,果然如他所说非同一般。一时心存不忍,不愿与之火并下去。斗到间深之处,马上卖一个破绽,晃他一枪走空。轻舒铁棍拦腰一拨,早将孙兴祖扫落地下去了。
孙兴祖一跤摔落马下,不及翻身爬起,又被朱世雄铁棍点住面门喝道:“事到如今,你待怎讲?”
说这孙兴祖,乃是府城以东有名壮士。自恃家传一身枪棒功夫,结交下本地两个一般好汉。一个名叫王龙,一个名唤曹虎。三人合伙卖酒放赌,暗地里专做些个无本生涯。
金人犯国,天下大乱。为保家人性命,孙兴祖三人聚起五六十条好汉据庄自保。对外自称三义庄,横行地方、劫掠远近,府城一带村坊无不饱受其害。
今日引领人伙来此劫掠,不巧当面撞上朱世雄。只因素日恨他父子声名压了自家一头,一时按捺不住,不合上前动手比武。无奈技不如人,当场却被对头一棍扫落马下。此时躺在地上心虽不甘,也知这下山虎一身手段果然名不虚传。眼看面前铁棍就要落下,嘴上一时不肯倒草服气。于地恨一声道:“俺已落马,愿杀愿剐但凭你意!”
眼看孙兴祖被朱世雄一条铁棍定在地上,三弟曹虎急忙提刀来救。一马闯上前来,却被朱世雄当面喝住:“要活命时,休要上前动手!”
后面王龙为人精明伶俐,一听朱世雄口中带有饶恕之意,急忙拉了曹虎一起下马。双双拜倒在朱世雄马前,叩首不停连连乞求道:“只愿保得哥哥一条性命,我三人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朱世雄见他两个马前求情,收起铁棍说道:“你三个作恶乡里为害匪浅,今日遭遇此间本当为民除害。念在国难份上,不忍同类相煎。今日要俺放过尔等不难,一要交还掳掠之物,二要引领儿郎去投清风岭聚义。日后同为国家出力,也好一洗日前罪名!”
王龙、曹虎听了,马前再拜道:“但依将军言语,不敢少违半分。今与将军当面约定,明日午时不过,定当引领儿郎去投清风岭义寨入伙。”
王龙、曹虎二人当场拜罢,起身扶了孙兴祖。喝令手下丢了劫掠之物,灰溜溜一路走回三义庄去了。
看着三人离去,冯无忌在后不免埋怨道:“哥哥今日不该放他三个走路。岂不闻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既甘心做贼,岂肯受我兄弟管束?”
朱世雄道:“兄弟所言极是。只不过临场爱惜孙兴祖那厮一身武艺,一时不忍下手伤他性命。今日暂且放他三人一马,待看后来缘分如何。”
兄弟二人谈论之间,村中父老壮胆上前来问。知晓乃是府城有名上将朱世雄赶走劫匪,夺下村民被掠之物,一时当面拜谢不已。
朱世雄、冯无忌好言抚慰一番,不免与李凤、陆登辞别村前父老,驱马赶回清风岭。
朱世雄四人返回义寨,霍存等人已将夺来粮帛运上岭来。兄弟几个初战告捷,当下免不了置酒欢庆一场。
话说朱世雄有心约来胡洪、张策二将加盟举义,次日一早,便遣何良、何刚、李凤、陆登四人分路下山。前去州城附近,打探金将图克坦守忠消息。自家则与霍存、冯无忌等人整点人马,单待消息报回,却好下山截杀此贼。
当日午时过后,不见何良等人回山,更不见孙兴祖三人引领儿郎来投义寨。
冯无忌一股子无名火窜将上来,开口叫骂道:“丈夫一诺,千金不易。孙兴祖三贼言而无信实非男儿,日后但让俺老冯撞上定死不饶!”
李天佑一旁劝道:“人非禽兽,孰无赴义之心?他三人心感哥哥棍下留情,日后改恶从善,再不祸害地方,不来聚义也罢。”
兄弟们谈论之中等到傍晚,何良四人返回山来,皆道不闻金将图克坦守忠消息。
朱世雄听罢,不免焦躁。次日再遣四人下山打探,苦等到晚,回山又道,不见金将图克坦守忠出城。
朱世雄强捺性子,又忍一晚。次日一早起来,寨中造饭已毕,吩咐只留李天佑一人守山。其余兄弟分引骑卒,前去打探金将消息。自与霍存领了健儿二百,下山伏于府城以外十里路头,专候佳音到来。
白宗安眼看朱世雄如此心燥,一旁不免问道:“那胡洪、张策二将有何过人之处,值得哥哥如此费神费心?”
朱世雄道:“兄弟不知。一者胡、张二将久经战阵、颇识兵机,得此二人来助,必使清风岭义寨如虎添翼;二者愚兄有诺在先,一旦失信于人,只恐冷了远近壮士之心。今日下山再不见金将出城,俺当直抵城下挑战,不擒此贼誓不回山!”
此言一出,众兄弟心感义兄仗义守信,又恐他任性有失,不免纷纷劝阻一番。无奈这下山虎心意已决,不从相劝决意下山。兄弟们一时无奈,只好先去府城跟前打探,但盼今日能有金将出城消息。
不提清风岭兄弟,今日是否能够等来金将出城。先说三义庄孙兴祖,虽然为人草莽,性情却也十分耿直。那日输在朱世雄棍下,心感放过自家一条性命。返回庄上,吩咐家人收拾细软、打点行装,只待次日去投清风岭聚义。
二弟王龙在旁见状,急忙上前拦住道:“哥哥收拾行装要往哪里去?”孙兴祖好奇道:“日里与朱世雄放对输在他那棍下,不是二弟答应去投清风岭入伙?”
王龙听了,笑一声道:“我兄弟在此三义庄上,要酒有酒、要肉有肉,逍遥自在不好,非要去投清风岭受制于人方好过活?”
孙兴祖听了,不无好气道:“二弟又来?日里是你二人求那朱世雄饶俺一命,当面应允去投清风岭入伙。何故过得一夜,便要变卦反生后悔?你岂不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性命关头份上,允人一诺当非儿戏。今日一旦爽约,日后传到江湖之上,岂不坏了我三义庄兄弟名声?那时又要提心吊胆,每日防备清风岭这伙来庄蒿恼不清!”
王龙听了,不免大笑道:“哥哥为人,忒也仁义。如今天下大乱,哪里管得了许多。想那朱世雄占住清风岭,勉强聚起数百人马,便要与金人放对。这个不是痴人做梦、以卵击石。不待我兄弟去投入伙,只怕那清风岭早已玉石俱焚、片瓦无存。那时看是谁个,再敢来找我兄弟麻烦?”
说这孙兴祖虽有一身好武艺,处世为人却是甚无主意。自与王龙结识一起,在他花言巧语之下,遇事无不言听计从。今日听罢当面一番话,不由也道:“二弟所见高明。是俺孙兴祖一时糊涂,险将一门老小投入虎口。想那清风岭要与金人对垒厮杀,一时自保不暇,何来庄前生事?我兄弟且吃几日消停酒,却待风声过后,再做打算不迟!”
三义庄老三曹虎为人性直,平日不惯二哥所为。常常暗恨大哥遇事不分青红皂白,素日多行不义之事。今日见其反悔,从旁劝道:“大哥且慢。俺闻康王南渡,已于临安立朝,他日必遣大将北伐中原收复故土。朱世雄梁山好汉之后,如今树帜举义清风岭,日后必得朝廷封授。我兄弟平日所行不为人齿,枉负了一世男儿之名。今日不如以约去投清风岭,看在为国出力份上,日后也不难博取一场功名!”
曹虎话音未落,王龙又笑道:“三弟说哪里话来?今当乱世,须知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逞英豪。想那赵家父子宠幸奸臣祸害百姓,自将花团锦簇一片江山,弄到如今凭般摸样,这时却来埋怨哪个?如今二帝被掳北国生不还朝,康王南渡无处立足。眼见中原已是金人天下,还有哪个肯为他家出头。我兄弟有福不享,何故与那下山虎一般自讨苦吃。不如趁机多聚钱财,待后天下平定,却好安稳自在做一富家翁过活。”
孙兴祖怕他二人伤了和气,接过话头说道:“俺也看那赵家老儿气数已尽,我兄弟休要冒死前去撩拨金人。果然惹不起那清风岭时,不免将了这几年攒下钱财,躲去僻静之处,去寻一个下半世快活。”
曹虎见他二人情投意合,心虽不愿也只好暗生闷气。孙兴祖看他闷闷不乐,不免吩咐家人备来酒菜。兄弟三人一连吃了两日闷酒,躲在庄上暗里打探清风岭消息。
这日,三人正在庄上闲坐。忽听庄外人喊马嘶,一片大乱。兄弟三人猛吃一惊,以为是那清风岭义军打来庄上。跳起身来出堂去看,早见门上庄客飞来报说。一股金兵人马突然杀来,已然围了整座村坊!
孙兴祖知晓金兵自下府城,每日纵兵出城杀戮。所到之处,鸡犬不留。今日突来村上,后事定当凶多吉少。正自叫苦不出,早见一伙金兵已然扑进庄来。兄弟三人顾不了许多,王龙、曹虎忙引庄客上前抵挡,孙兴祖则去呼唤家人急从后门逃命。
话说孙兴祖三人,护住一门老小好不容易杀出庄后,却又被村外金兵上前围住。
三人当下血拼一场,身边庄客儿郎死伤殆尽,却难当金兵来势凶猛。眼看一门老小即将受戮当场,忽听一声马嘶,但觉惊风突起。只见一人猛驱赤焰驹、高擎镔铁棍,勇如猛虎下山,巧似神兵天降。闯近前来马踏棍劈,早将金兵放翻一片!
孙兴祖性命关头,突遭有人来救。定睛看去,只见那人不是别个,正是清风岭义军首领朱世雄,一时不由暗叫惭愧。急与王龙、曹虎再鼓余勇,趁机护住家小舍命杀出村去。逃出三五里路,待看后无追兵,吩咐家人先去投亲避祸。自与王龙、曹虎杀回村前,来寻朱世雄谢罪。
孙兴祖三兄弟拨马杀回村前,乱军之中,却寻不见朱世雄人马。但听村子东头杀声正酣,远看枣林岗上一片大乱!
书到此处,你道朱世雄不在州城跟前等那金将图克坦守忠出城,何故突然来在这三义庄前?
原来,朱世雄当日欲擒金军骁将图克坦守忠。自与霍存引领健儿二百,暗伏城外十里路头,专候众家兄弟消息传来。
巳牌时分,忽见白宗安、白宗庆兄弟引领十骑远远赶来。朱世雄以为金将已然出城,急忙近前去问:“可有金将消息?”
却不想白家兄弟连连摇头说道:“未闻金将出城,但只探得金骑二百一早出城,前去围了城东石楼村。因知孙兴祖家居彼处,一时恐误了哥哥大事,是故着急赶来报信!”
朱世雄不闻金将消息,一时又不免暗自泄气。霍存恨那孙兴祖言而无信,从旁说道:“那厮不听哥哥言语,今日只恐误了一门老小性命。”
朱世雄却道:“此辈无识,终属同类。我兄弟为国起事,却不能见死不救。于此苦等无益于事,还不如引众赶去石楼村,先救下那里一村父老再说!”
白宗安一旁迟疑道:“只恐我兄弟所引步卒难敌二百金骑。”朱世雄道:“金骑纵兵掳掠部伍不正,趁乱击之,可出其不意一举毙之!”
当下吩咐白宗安,在此等候其他兄弟消息。自与霍存引领十骑在前,白宗庆引领二百步卒于后。快马加鞭一路驰至石楼村,趁乱杀来金骑背后,恰巧解了孙兴祖受困之围。
话说朱世雄、霍存杀到村边,奋力冲突一番。金骑不当二人之勇,叫喊声中纷纷逃窜开来。
朱世雄挥棍追杀之中,忽见村外远远一处枣林岗上,有十余骑金兵簇拥一员金将,指手画脚正在那里远观金骑烧杀掳掠。
霍存久处边上,少通金人言语。捉住一个受伤金兵喝问一番,方知岗上金将却非别个,正是那金军骁将图克坦守忠。
朱世雄一听,不免大喜过望。叫一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高擎镔铁棍,猛驱赤焰驹,旋风一般便冲枣林岗扑来!
说这金将图克坦守忠,骁勇善战勇冠三军。一身勇武,深得大将粘罕赏识看重。粘罕自奉金帅之命会师南犯,留下其子驻守保定府城。遂命图克坦守忠为押衙亲将,使典侍卫中军。
图克坦守忠恃勇骄横,不惯坐守孤城。每日引领金骑出外,到处烧杀掳掠。这日闻听城东石楼村,多有大户人家。一早引领金骑二百突然闯来,围住村坊喝令金骑扑入村中烧杀。自家则与亲随军校十数骑,驻马村外枣林岗上远远观望。
谈笑之间,忽闻马蹄声骤。回头看时,只见两匹快马,一前一后飞扑岗上而来!
图克坦守忠身边亲随军校,眼见马上二人皆乃中原装束,手中各操兵刃,当下不免半惊半奇。说不了,连辔攒刃上前来挡。
急切里,不防朱世雄马如旋风、人似猛虎。马到跟前,撞开金骑。铁棍落处,劈杀几员金军将校。眨眼之间,已至图克坦守忠马前!
金将图克坦守忠,此时尚不知天降煞星、大祸临头。眼看马上大汉铁棍高擎劈头打来,急挥手中狼牙棒上前抵住,与之交马斗杀一处。
但看二人纵马对扑、棍棒对舞,在那枣林岗上一来一往驰逐多时,将将战个旗鼓相当。
搏杀之中,金将看清对头胯下一匹赤焰驹,手中一条包金棍。不由心疑此人,当是保定府宋军大将朱世雄。一念至此,心中吃惊不小。斗到间深之处,渐渐难敌朱世雄之勇。心虚胆怯之时,突被对头一棍打来,手中狼牙棒应声掉落地上。惊慌之下,拨马逃走不及,早被脑后一棍打死马下!
朱世雄一棍打死金将图克坦守忠,遂即抽刀下马。就地割了首级,牢牢系在鞍后。
金将侍卫军校眼见主将落马,一齐扑马上前来救。不防霍存马到岗上,操弓在手突发冷箭,接二连三射杀多人。余下几个亲随军校,不防在此遭遇劲敌,又见图克坦守忠已死。心惊胆颤之余,再也不敢稍作停留,抱鬃策马逃下枣林岗去了。
朱世雄力毙金将图克坦守忠,驻马岗上看到白宗庆引领步卒赶到。便与霍存引领骑卒扑下岗来,回合一处大呼杀入石楼村中。
金骑村中下马乱于烧杀,不防背后遭人突击。当不得三人引领健儿短刃扑前,慌乱之中,不由倒卷逃出村中。
于后得知图克坦守忠已然战死,哪里还有苦斗之心。刀锋之下丢下多数人马,只有五十余骑侥幸逃回府城。
朱世雄大杀一场,夺下好马七八十匹。村外收众之时,孙兴祖兄弟正好赶来相见。三人当下谢过救命之恩,皆愿就此随同上山举义。
朱世雄听后,不免大喜。吩咐霍存引领人马与孙兴祖兄弟先行回寨。自与白宗庆携带金将之首,赶去那处庄院来见胡洪、张策。
话说兄弟二人一路打马疾驰,当日午时未过,已至那处田庄门前。下马进去看时,却知人去庄空,里外不见人影一个。朱世雄到此不免黯然神伤,一时连连叹息不已。
白宗庆看他面色不悦,从旁劝道:“此间二将与人无信,不足贵也。哥哥休得替他惋惜不已。”朱世雄再叹道:“胡洪、张策二将与金人厮杀多年,受创无数多立战功。今日不愿为国出力,实乃朝廷冷了国人之心。”
白宗庆又道:“哥哥今日力毙金将图克坦守忠,足令府城金军丧胆。不如且回清风岭,先与众兄弟庆贺一番。”朱世雄也道:“二将既与清风岭无缘,我兄弟在此也是无益。”说罢,寻一僻静之处,埋了金将首级,自与白宗庆上马回山。
朱世雄返回清风岭,众兄弟得知胡洪、张策二将已去也是无奈。倒是担忧金军丢粮折将,必当携怒来攻,不免连夜严垒布防单待大战。
不想两日过后,不见金军发兵山前。却听探马回来报说,府城不见一人一骑外出,金军紧闭四门城防甚严。
朱世雄不测金人意图,一时不免纳闷。免不了一边多加戒备,一边再遣众兄弟下山仔细打探消息。
这日,王龙下山打探消息回山,言说自于城西罗睺寺遭遇一伙府城残兵。问话之时,得知为首一人乃是大将高文礼。因与此人同属乡里,不免驻马攀谈一番。当知高文礼手下统有散卒数百,战马百余匹,不免劝他前来清风岭聚义。高文礼有心来见朱世雄,却道其下聚合之众人心不一。朱将军如能亲来当面劝谕,定当举众来投入伙。
清风岭正缺敢战之士,朱世雄闻听此事不免大喜。当下便要亲自下山,前往罗睺寺走上一遭。
王随后龙却道:“虽与高文礼同乡长大,毕竟分别日久,难知其心腹之事。俺闻兵法有云:受降如受敌。朱将军如欲下山去见,俺愿与孙兴祖哥哥引领健儿待后接应,到时以防不测发生。”
朱世雄听了,不以为然道:“俺与高将军从伍多年,深知其为人仗义胆勇忠壮。既知下落,不必多虑。即便其下怀有二心,区区数百余众,还不放在俺眼中。”
朱世雄一心下山,李天佑不免担心。上前说道:“此事不可托大。哥哥要去,小弟愿引骑卒相伴前去走遭。”冯无忌也道:“俗话道:不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待俺也随哥哥前去看来!”
朱世雄不忍拂了众兄弟好意,当下商定由李凤、陆登引领精骑二十,随同自家去见高文礼。再由孙兴祖、王龙、曹虎做一伙,冯无忌、李天佑做一伙。两伙各领健儿二百,分伏左右但待上前接应。岭上义寨,则由霍存等人留下把守。
分拨已定,众兄弟不免分头各自干事。但说朱世雄与李凤、陆登引领二十骑,下得山来一路赶往城西。快马来到罗睺寺前,看那寺门紧闭左右无人。不免留下骑卒于外,三人下马推门直入寺中来见高文礼。
话说三人入寺,在那殿院之中呼唤数遍,却不见有人出应一声。
朱世雄眼见此情此景,猛然想起日前吕骧一事。当下不免大叫一声道:“寺中有鬼!”急忙拉了李凤、陆登,转身掉头便走。
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