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登州城外十里坡前孙家店内,孙、桑、仲三家兄弟会聚一处,暗地里商议劫杀伪贼钦差一事。仲凤鸣说到登云山王胤、刘昭、赵延寿一枝人马可以借用,众人听后皆各大喜。
孙腾一旁则道,三位义士有仲家兄弟一面之交,义气份上当能唤来相助。只是劫杀贼人钦差一事非同小可,无有那人相助,到时只恐难破霍家军兵马。
众兄弟急切里询问此人姓甚名谁,却听孙腾不紧不慢开口说道:“此人不是别个,便是舍弟孙扬!”
孙腾此言一出,众兄弟不听则罢,一听不由抚掌大喜。桑士龙先自高兴叫道:“可知登州坊间有句歌谣传唱道,孙氏五虎、其末最强。此事果能得到孙扬兄弟出力相助,到时破那霍家军兵马须不难矣。”
他人正自一团高兴,孙跃、孙鹏却在一旁只顾摇头道:“哥哥此言差矣,此事怎敢让庄上孙显兄长知晓?一旦不小心稍露风声,不但小弟出不得庄门半步,就连我等也当束手而罢!”
孙腾笑道:“你二人所料不差。但不听俺适才已然说过,欲求孙扬兄弟出马,需用一个小小计策诳来加盟么?”
孙跃不免怀疑道:“兄长素日管束孙扬兄弟甚严,但不知哥哥有何妙计,能瞒得过庄上家人耳目?”
孙腾正色说道:“你我兄弟皆知霍天爵兵统五千余众,麾下将校不下数十员。其中帐前十三太保,更是武艺超群身手不凡,真可谓儿郎虎豹兵多将广!此番贼人钦差动身返京,他父子为免路上生事日后担责,必遣重兵一路护送出境。我兄弟面当如此大敌,除去以计智取之外,难免苦斗一番。临敌摧锋陷阵之时,须少不得孙扬兄弟手中这杆枪!汝二人可借回庄探望伯母之词,就说孙扬兄弟闷坐庄上多日无趣,意欲邀来店中欢聚几日,就便同去山中射猎玩耍。碍于伯母之面,孙显哥哥必当应允小弟出庄。”
孙跃、孙鹏听到这里,方知孙腾早有妙策在胸,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仲凤鸣则在一旁笑道:“哥哥行事,可谓面面俱到。今有登云山人马可以调用,更得孙扬兄弟出力相助。到时须教那伪钦差狗贼,插翅也难飞出登州地面!”
桑士龙也自高兴道:“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下来如何动手,还看哥哥有甚妙计?”
孙腾说道:“真要动手,事不宜迟。仲家兄弟今日便须赶去登云山上,邀请王胤三人下山来此相见。桑氏昆仲自回州城,暗地里仔细打探清楚,伪贼钦差动身之日并出境路途。到时皆来店中相聚一处,抢先一步安排行事便了。”
众兄弟听罢孙腾吩咐皆无异词,于座欢饮一场,到晚出门各自分头干事去了。
且说伪贼沙淘使刘时,来在登州两月有余。纵使手下搜抢民间私储窖藏,掘发豪门名贤墓冢,聚敛到手金玉宝物可谓丰厚。恰值冬日已至,年节将临。欲将宝物装车运回东京之时,因思前日两员差官至今下落不明,又闻登州沿途义勇强人多如牛毛,一时担心路上遭遇不测,不免请来霍世杰共商动身离境之事。
霍世杰情知钦差刘时乃为刘豫身边要人,登州境内自然不容少出些许纰漏。当下面议离境之事,于座答应就让其子霍天爵亲引兵马两千,一路护送直出州境。
两个商定动身吉日,各自分头准备一番。霍世杰遂即大排宴席,亲与钦差饯行。一连欢饮数日,直待选定吉日到来,方才礼送钦差一行动身出城上路。
话说霍天爵领了父帅之命,亲自护送钦差一行动身离境。只因担心世面难安,人心不稳,是以留下大太保姚文定、二太保胡天和、三太保韩守礼引领人马守备州城。自与四太保以下将校十数员,马步精卒两千,扈从钦差一行出城上路赶往京城而去。
人马一出州城,霍天爵遂即吩咐众太保调拨手下儿郎,前后护住钦差一行车马,浩浩荡荡奔西便走。
一路之上,只见将校狰狞儿郎骁勇,刀枪耀目铁骑雄壮。沿途强人好汉见此架势,远远躲避开来,一个也不敢近前半步。车马一连攒行数日,早至登州边上牟平县地方。
说这牟平县西边,有着昆嵛山一座。其地山高谷深、峰险林密,方圆数十里之间,虎豹为患荒无人烟。大路蜿蜒穿谷而过,出得山去便是邻近莱州地面。
霍天爵一路之上不见一个强人好汉露面,心中难免暗自得意。引领人马来至昆嵛山前,又接探马来报。说是莱州大将已帅兵马赶至山后,单待接引钦差大人一行入境。
霍天爵得报,不由大喜。以为过得眼前昆嵛山去,此行便可无灾无祸大功告成。当下亲引一半人马在前开路,留下一半断住后路。两头护住钦差车马,前后排成一字长蛇阵,直往昆嵛山谷中钻将进去。
却说通往莱州官路沿谷而行,盘旋十数里方出山后。临近山口出处,一侧悬崖立削,深不可测。一侧奇峰陡立,高不可攀。只因地势十分凶险,当地人称此间为杀虎口!
当日,十三太保安逢辰与朱登云、侯耀宗,引领精骑一百作为前哨,穿谷而过一路驰出杀虎口。眼看山中未曾遇上一个强盗,不免遣人知会后路霍天爵,让他放心引领人马速速出山。
霍天爵在后得报,急忙遣人禀报钦差大人催促车马上前。自家引领前路人马先行一步赶出杀虎口,来与十三太保安逢辰回合一处。
前路人马出得昆嵛山来,部下将士喘息慢行之中,忽闻身后有声传来。霍天爵勒住人马回头看去,但听后面山谷之中响起一片喊杀之声!
霍天爵不听则罢,一听不由头皮发麻、浑身肉跳。心中不由猜测,后面钦差大人必是遭遇了劫路贼人!
心惊之下,急忙引领众太保拨转马头,原路杀回谷口,赶来救应钦差大人。
部下将士刀枪出鞘怒气腾腾掉头杀回,不料马到杀虎口,忽听一声呐喊,只见半山之上尘土飞扬,滚木乱石飞落而下,登时塞断了进山路口!
霍天爵吃这一惊,马上抬眼望去。早见杀虎口半山腰处,聚集着一群草莽好汉。挥舞刀枪指着山下,大声笑骂道:“霍家小儿,你有胆时可敢打上山来!”
霍天爵护送钦差离境,一路担着老大干系。此时突遭暗算,心头一股怒火不由直窜发梢。眼看半山这伙劫路之贼,封住谷口截断入山之路。当下顾不得山势陡峭,喝令众太保即刻近前攻山。
众太保奉命不敢迟疑,急领儿郎扑至山前大呼杀上。不想人马未至半山,却遭一阵木石当头落下。早被砸得头破血流断腿折臂,哄叫声中一拥又自退了回来!
霍天爵看到此处,心中直如火上浇油。驱令将士不顾死活接连猛扑,急于杀入谷中去解钦差之围。无奈这伙草莽好汉占据半山之险,木石乱箭当头飞下,直令众太保损兵折将一时不能如意。
霍天爵几番挥众攻山不能得逞,眼见木石塞满山前路口,耳听谷内人喊马嘶杀声大乱,直气得破口大骂无计可施。一时不知何人如此大胆,竟然不将自家手下两千人马放在眼中,敢来此间暗打钦差大人主意。
书到此处,不用多想你也知道,山中设伏劫杀伪贼钦差一伙当是哪里人马?
原来,孙腾早知牟平昆嵛山中有险可借。于后探得伪钦差动身上路之日,不免纠合桑氏三雄、二仲兄弟,以及王胤、刘昭、赵延寿三人,引领登云山八百儿郎先行赶来。人马分作三处设下埋伏,但待劫杀伪贼钦差车马。
山后杀虎口,由二仲兄弟引领二百壮士搬石伐木,专待截断霍天爵回援之路;谷中则由孙腾、桑士龙两家兄弟,引领壮士三百单等伏击伪钦差一行;山前又由王胤、刘昭、赵延寿相伴孙杨做一处,引领剩余壮士去截霍家军后路。
三处事先约定,但听谷中杀声一起,山前山后一起动手,务使霍家军人马前后不得相互接应。
孙腾分拨一定,众人分头赶去山前山后埋伏下来。当日伏至午时过后,早见伪钦差一行车马走来昆嵛山中。孙腾、桑士龙待看霍天爵前军远远走出杀虎口,中路伪钦差车马渐渐来近。二人一声令下,六兄弟引领壮士大呼而起,挥刃扑入谷中先行砍杀起来!
话说伪钦差自从离开登州回京复命,一路之上,担惊受怕整日心慌不安。进得昆嵛山中,又逢初冬时节。放眼望去,但见树木凋零景色萧条,不免深觉忧郁加倍伤感。
恰逢当日浓云低布、阴风刺骨,又见道路两旁山高林密、峰险谷深。一时更为提心吊胆,两手不由暗暗攥起满把冷汗。
只待霍天爵遣人来报,说是山中不见一个贼人,前路人马已出山口。一颗高高悬起之心,方才重新落回肚中。
正自放下心来有暇顾盼一眼初冬山景,忽闻路旁林中一声大喊。跟着惊风起处,一阵乱箭飞来,眼见身边侍卫将士随之跌倒一片!
人荒马乱之中,又听有人大叫一声:“昆嵛山八千好汉全伙在此,休教走了那伪钦差狗贼!”叫声一起,眼看崖前林后蜂拥扑出无数壮士,各操短刃飞奔上来寻人便砍!
伪钦差自由心腹亲将引卒三百随身护卫,赶路之中突遭埋伏,乱箭之中先自倒下不少。余下将士惊慌之中仓促拔刃上前招架,叫呼声里又被接连放倒无数。
伪钦差眼见此状不能不惊,急呼身边亲随速去谷前谷后,召唤霍天爵两头人马迅即来援。
心腹亲随领命分头而去,不成想前面两个出不得杀虎口,便被山上飞下乱石砸死山涧之中。后面两个还算侥幸,飞奔之中一头撞上后路人马,不免大呼领军将领速去解救钦差大人。
话说霍天爵后路人马,原由帐下四员太保引领。为首六太保听到前面杀声大起心知不妙,依照霍天爵事先吩咐,急忙挥众赶上前来救援。
奔走之中遇上两个报信亲随,方知钦差大人果然中了埋伏。心急火燎之下,催促将士杀向前来。远见前面钦差一行,正然遭受一伙壮士奋刃围攻。
六太保急挥人马上前来救,却听山谷之中一声呼哨。猛见一彪人马刺斜里杀将出来,一头截断了前去之路!
六太保勒缰一看,只见面前攒定三四百草莽好汉,手中操持七长八短各色刀枪棍棒。当先为首三个头领,箭衣短袄、浑身结束,手中各自提着一口朴刀。
却说霍家军六太保眼前三人不是别个,正是那登云山义士王胤、刘昭、赵延寿。
只因前日二仲兄弟上山拜访,三人得闻孙腾一伙筹谋劫杀伪贼钦差一事。义气份上,一来不甘落人之后,二来有心就便结识孙腾兄弟。当下引领八百精壮儿郎下山,先与众人会合一处当面见过,随后一起赶来昆嵛山中设下埋伏。
此时,依照孙腾事先吩咐,引领儿郎截住霍家军后路人马。三条朴刀指定霍天爵麾下四员太保,高声叫道:“昆嵛山八千义士相聚于此,今日待取伪钦差一条狗命。尔等识相时,速速掉头逃命去也!”
霍家军六太保眼见面前三人不着盔甲又无脚力,身后领着一群草莽之众。一时不由笑道:“无识毛贼,焉敢挡我登州霍家军六太保马头?俺须不费吹灰之力,便当拿下你这三个去见父帅请功!”前边六太保笑声未落,后边七、八、九三员太保,驱战马、挺刀枪,早冲王胤三人迎面撞将过去!
王胤三人眼见三员太保猛扑过来,挥动朴刀奔前迎上。一家当场接住一个,马上步下恶狠狠杀在一处。
且说霍家军后路几员太保,深惧霍天爵素日军令严酷。今日生怕驰援不及丢了钦差性命,自家跟着一起遭殃,不免放出手段恶斗当场。有心早早结果了王胤三人,驱散面前这伙乌合之众,却好赶上前去解救钦差大人。
王胤、刘昭、赵延寿三人,一则步斗不利要防快马冲撞,二则朴刀嫌短难敌对手大刀长枪。斗不多时,当场便现不支之态。霍家军士卒眼见三个太保临场得势,无不欢呼雀跃,争舞刀枪一拥杀上前来。
这边登云山儿郎不甘示弱,各操刀枪棍棒迎住霍家军兵马,叫呼声里与之乱战一场!
话说山谷之中,两家人马白刃交舞、斗杀正酣。不防一旁树林之内,猛然窜出一人一骑,直如闪电一般闯上前来!
两家人马偷眼看时,只见马上之人靑巾遮面、白袍罩甲,手中握就一条青缨点钢枪。飞马之中,大叫一声:“贼将休要得意,某家来也!”
霍家军六太保驻马场外冷眼观斗,眼见三员太保渐渐得手正自高兴,忽看此人杀来一时不以为然。当下也叫一声道:“强贼来得好,俺六太保在此等你多时!”叫声落处,舞起手中一柄枣木槊,拍马上前截住那人迎面便刺!
说这霍天爵帐前六太保,本乃行伍出身。精通骑射,娴熟马槊。霍家军中虽则名列五虎将之后,一身武艺却也非同小可。
今日奉命统领一千人马断后,有此可见,平日里深得霍天爵赏识重用。今值山中遭遇强人劫路,眼见为首三人身手一般。大意之下,不免有些恃技轻敌。私心以为刺斜里杀出来这一白袍之人,手段也当不过如此。当场有心彰显自家威风,一时按捺不下胸中怒火,拍马挥槊闯上前来迎面便刺!
六太保有心当场力擒对头,实不料今日一番临阵搏杀,一时可谓:螳臂挡车不自量力,飞蛾扑火一心找死!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两匹快马、一枪一槊,眨眼之间迎面杀上。交合之时,寒光一闪。只听一声响亮,但看两个里头先有一个大叫一声,倒翻身躯一头栽落马下!
两家人马搏杀之中,见此光景不免大吃一惊。注目细看,方见摔落马下之人并非别个,正是那霍家军六太保!
可怜: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再说那白袍之人交马一合,立刺六太保于马下。遂即拨转马头,挥枪来突霍家军步卒。
霍家军三员太保厮杀正酣,猛见这一白袍之人,初一临阵便将六太保刺杀于马下,当场不免大吃一惊。震怒之余,方知此人乃是劲敌。一时丢下各自对头,三匹马、三般兵刃围拢过来,意欲当先拿下此人再来对付其余。
霍家军三员太保以为合了三人之力,马到跟前不难拿下对头。却不料这白袍之人一身武艺,实在超乎三人之想象。
眼看他一柄银枪在手,躯马快如飞龙。不待三员太保合围近前,早见银枪闪处,九太保当先心窝中枪。随着一声怪叫,先自倒翻身摔死于马下!
余下两员太保见状,情急之下管不了许多。马到跟前刀枪并举,一左一右猛搠上来!
须知阵前与人交锋火并最忌胆怯,胆怯不免气亏,气亏便不能发力。霍家军四员太保转瞬之间折损二人,余下两个内心不能不慌。吃惊之余,技艺不得全力施展。马交当面,被那白袍之人一枪刺来,又见一员太保应刃跌落马下!
余下一个见此光景,当场不敢上前再斗。顺势带马急走之时,却不防登云山壮士王胤刺斜里跳上前来,赶去马后一刀将其砍落地下!
白袍之人马临谷中,霎时连挑霍家军三员太保落马。一身武艺手段,可谓超凡出众。霍家军将士不知此人是谁,眼看他当场力毙三将,个个不免胆战心惊!
话到这里,可知此人非是别个。正是那孙氏五虎之末,梁山好汉孙立之子孙扬!
说这孙扬身出将门世家,自幼习武心灵手巧,得人稍加点拨便得其中要领。
孙立在世,心知其子日后武学之上当有一番作为,便将家传绝学倾囊而授。是以孙扬长大艺成,一身武技遂为孙氏五虎之首。
素日手中贯使一柄撒缨亮银枪,当锋之际匹马闯阵少有人敌。又因年少气劲、性情刚烈,公义面前不屈于人。登州一境豪强恶霸但闻其声,无不畏惧退避三舍。
此番孙腾蓄谋劫杀伪贼钦差,盘算要破霍家军非其出马不可,不免巧使小计拉来加盟。今日奉命截杀霍家军后路人马,临阵交锋一展技艺,果然不负了昔日一场名声。
却说霍家军后路四员太保接连丧命,余下部众一时群龙无首不免大乱。王胤、刘昭、赵延寿,趁势引领儿郎奋勇上前掩杀一场。白刃之下砍死少半,余下的眼见已无胜望,一时破胆漫山遍野逃命去了。王胤三人收住儿郎不去追杀,急与孙扬一起赶来前面助战。
此时,伪钦差所领亲军苦斗多时,等不到前后人马来援,一时挡不住孙、桑六兄弟率众猛攻。心慌之下,又见王胤等人从后杀来。军心涣散无力再斗,乱纷纷相继弃刃逃散而去。
伪贼沙淘使刘时眼看其众已溃,又见求援心腹一去不回,情知眼前大事已去。趁乱里脱去官服,引了身边几个随身亲将。混入溃卒里边,直向深山之中逃去。
实不成想,他这一行一动早被孙跃、孙鹏暗里盯上。兄弟二人乱军之中奋刃追来,接连搠杀几名亲随将校。赶到一处山涧之旁,逼得那伪钦差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却被孙跃跳上前来一脚踢翻,踏住胸口恨声骂道:“逆贼,你在登州残害百姓,荼毒生灵,今若放你逍遥自在走回东京,真个天理难容。俺兄弟今日聚众来此,正当代替登州父老出口恶气!”话音落处,一刀砍下。眼见伪钦差一颗人头随刃而落,血淋淋滚去了一边涧水之中。
伪贼沙淘使一死,部下将士挣脱性命的一时散落山中去了。孙腾见状,急命众人收刃。也不管车夫脚力跪倒满谷一片声求饶,急将百余辆车子检看一番。随后打裹了车上之物,由登云山儿郎分开背了。唤回山后杀虎口二仲兄弟,当下会合一处赶出山外,一路径返登州不提。
再说杀虎口前,霍天爵引领将士一直等到谷中再无声响,半山之上不见了断路强人,方才近前搬开乱石滚木,引领人马杀回山中。
只不过此时谷中已不见一个强人身影,但遗满地尸骸血溅枯草,伤残之余哀声不止。看到霍天爵杀回,乱草之中走出一些残兵败将。问话多时,方知钦差大人已死,劫路强人早已去得远了。
霍天爵心知已然惹下一场大祸,心中恼怒一时不可名状。急忙让人寻来钦差尸首对合一处,用布裹了先行抬回登州。随后自领精骑一路追杀出山,待寻劫路之贼决斗一场。
不想这昆嵛山中连日阴沉、云悬雾谷,此时恰好纷纷扬扬飘下来漫天雪花。半个时辰不到,早将山林草地遮盖无余,路上再也寻不到强人半点踪迹。
霍天爵看到此情此景,不由仰天长叹,破口大骂造化弄人。恼怒半天,无奈只好收起伤残人马。一路赶回登州城中,去见乃父交差去了。
且说孙腾引领众人返回登州,心知此番一场弄得大了,伪贼官府绝不会轻罢干休。当下不敢将打劫之物分于众人,吩咐先由王胤带回登云山。随后嘱咐众人一番,不免解散人马各自回家。
众人路上分手,王胤三人引领儿郎回山,二仲再去守墓,桑氏兄弟藏了刀枪自返州城。孙腾兄弟赶回店中,歇息一晚,再让孙扬返回庄上。临走一再叮嘱,但有风吹草动,速与孙显哥哥引领家小去投登云山避难。
送走孙扬,三兄弟自在店中慢慢叙话。侥幸以为昆嵛山中虽然大弄一场,好在远离登州一二百里。动手之时,各自蒙面未以真容示人。霍家父子再过狡诈,一时也许疑心不到自家头上。因此份上,放心安坐店中,每日但遣店伙进城打探消息。
一连两日,店伙回来报说。活阎王霍天爵已然返回州城,伪贼官府上下不闻有甚异常。昆嵛山伪钦差被劫,尚未走漏消息,满城父老到此并无一人知晓此事。
孙腾听过,不免更觉放心。兄弟们当下商议年节之前再勿生事,先自打点店内生意,好装幌子瞒过伪贼官府上下耳目。
恰值连日大雪路断人稀,当晚兄弟三人摆下一桌酒菜,畅饮多时方才各自回房歇息。
可叹:一觉放开天地稳,不知日出已多时!
你道孙腾兄弟昆嵛山中之事做得一干二净,真个不曾留下一丝嫌疑落在他人眼中?
若是如此心怀侥幸,敢情一时打错了主意。须知世间之事:雁过留声,兽过留影。又道是: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更何况仇人在旁,无日不思寻人把柄。由你接连做下数起大事,如何不会走漏些许风声?
说这孙腾三兄弟当夜睡至五更时分,忽被一阵呐喊之声惊醒。朦胧之中,披衣出看。眼见店外一片火光映着漫天飞雪,但听前前后后一片声叫道:“逆贼孙腾听者,你兄弟劫杀钦差一事已然被人告发,登州兵马司霍小将军亲领兵将前来拿你。会事的及早出来当面受缚,可免眼下忍受刀兵之苦!”
孙腾三兄弟眼见此景,耳听此声,不由直惊得面面相觑心乱如麻。到此方知昆嵛山一事,暗里已然漏风发作!
正是:金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