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中说道,卧云庄三兄弟大闹七里墩金帅校军场。突破金兵重围,杀开一条血路,与辽军都统萧托辉父女落荒而走,不觉来至蟠龙岭下一座古刹门前。
那萧老将军下马入庙,观看这处善化寺地处荒野、山林幽静。心灰意冷之余,痛感时事无望。先将女儿萧如玉后事托付于花霖,然后突拔腰间龙吟,仰天长叹一声道:“只可惜了青州城中数千辽军儿郎!”叹声未落,横剑竟去项下一抹,顿时血溅荒草、魂附古刹!
萧老将军出人不意引剑自刎,卧云庄三兄弟当场不由大惊。眼看萧如玉扑倒地上悲哭不止,花霖强压内心惊慌。引了秦、葛二人扫净殿上香案,先将萧老统军停尸案上。随后嘱咐三弟葛元超,速回卧云庄报信。
葛元超奔马回庄,堂上见过父亲,不免就将蟠龙岭射虎结识萧如玉,以及校场斗将之事当面哭诉一番。葛员外不听则罢,一听不由惊呼一声,抛去书卷半晌无语。
落后长叹一声道:“汝辈年少气盛,学成绝技在身。当此国难关头,闯祸也在意料之中。事已至此,哭有何用。你且起来,为父有话吩咐。”
此时,卧云庄一门老小奴仆二十余口,闻听公子元超闯下大祸,都来堂前待看员外如何处置后事。
院君夫人看见爱子如此模样,眼含双泪心痛不已,急寻袍衫与他换下满身血衣。
说这葛云葛元外,虽则一生看淡名利、不求仕进,犹如闲云野鹤隐居乡野。为人处世却也豁达果决,心胸颇有先祖之风。
今日情知三子在外闯下滔天大祸,胸中已然办下应对之策。当下看见家人齐聚堂上,不免开口说道:“今日事急,无暇细言。霖儿三兄弟义气份上大闹青州校军场,杀死金兵金将无数,已然闯下灭门之祸。老夫意料,三儿自从蟠龙岭上结识萧如玉以后,辽将府上当有下人已知底细。金人追查起来,那时怎会放过阖庄老小?为今之计,唯有连夜举家远投,或许侥幸躲过大劫一场!”
葛元外说罢,先让家院引领庄客抬了一乘轿子,迅疾入城去接花霖母亲。接着吩咐夫人、长子元良速去整备车马,收拾金银细软以及上路行装。
自家随后领了管家出庄上马,就由幼子元超在前引路。先去近村人家购得一口棺木,再让庄客抬了径奔善化寺而来。
花霖、秦万霆早已等得急不可耐,看见葛员外来在寺前,迎着马首跪倒于地,双双放声大哭道:“孩儿不孝,一时大胆擅闯金帅校军场,弄出一场人命官司,牵累叔父、婶母不得安居。惶恐之中,直觉心如刀绞。只恨不尊叔父言语,方才惹出今日一场滔天大祸。”
葛员外下马,扶起二人安慰道:“吾儿休悲。世间本无后悔之药,事已做出,追悔何及?方今天下大乱,祸患相伴而行。可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今日祸事既已生发,善始善终方显男儿心胸度量。你两个快快起来,且随老夫料理后事。”
花霖听了,忍住泪水引领葛员外进庙见过萧如玉,看罢萧老统军尸身,不免再将前事当面细说一番。
葛员外听到动情之处,心痛萧老统军下场可怜,也自不免潸然泪下。
再看此处山幽谷静、林木葱茏,心中明了萧老统军心中意思。于后吩咐庄客抬进购来棺木,先将萧老统军盛殓起来。自去庙后踏勘一番,古松之下选好穴位。再让庄客掘开泥土,慢将棺木安放穴中。
封土成丘以后,葛元外引领众人坟前叩拜一番。然后对花霖、萧如玉两个说道:“乱世之下,汝二人有缘相识实属不易。萧老将军既有托孤之意,老夫也愿成全你二人。你两个可在坟前一拜,免使地下灵魂不安。后面嫂夫人处,自有老夫一力担承。”
花霖、萧如玉本就各怀好感,听了葛员外言语,双双拜倒萧老将军坟前,当下成就了一段意外因缘。
话说善化寺内事了,葛员外急引众人辞墓回庄。不想萧如玉与老父亲相依为命多年,此时父女阴阳两隔,哭了又哭不肯离开坟前。葛员外看到眼中伤感不已,无奈让她身边家将扶了出庙。
萧家父子身边三员家将之中,内有一人也乃女儿身份,此时自然随了萧如玉一同行走。另有二人乃是萧老统军心腹亲随,遭此一场变故难免心灰意冷。当下情愿留此庙中落发为僧,终身陪伴萧老将军一缕孤魂。葛员外一番劝说不开,也只好由他二人心意去了。
葛员外领了三兄弟返回卧云庄,花霖母亲已先到一步。知晓三子闯祸之事,难免也自大吃一惊。
此时看到萧如玉外则女扮男装,内实花容月貌,心中一时疼爱不已。不待葛员外替他二人分说,早将萧如玉抱在怀中,心肝宝贝当场抚慰一番。
葛员外明知眼下事急,那敢耽误片刻功夫。当下分些银两遣散不能随行的庄客家仆,赶车出庄载了家人,锁上庄门驰离蟠龙岭下去了。
车马匆匆而行,连夜走出百十里地。及明赶至一处岔路口上,葛员外吩咐止住车马,再唤花霖三兄弟近前。开口说道:“此处已离青州远了,金兵一时难以跟寻至此。老夫今有几句言语,当面交代你兄弟几个听来。”
花霖忙道:“但凭叔父吩咐,儿辈愿拼一死,以护叔父、婶母此行无恙。”
葛员外听了,淡然一笑道:“老夫生不逢时,先遇奸臣当道,后遭夷狄乱国。欲救苍生,却自有心无力。故此看破红尘,淡然山间林下。今日避祸远引,恰如鱼潜深渊,更不须儿辈费力护从。倒是汝兄弟日后去处,不免大是费人思量。”
花霖闻言愕然道:“叔父此言何意,莫不是担忧孩儿再惹祸端,无意让儿辈追随左右?”
葛员外道:“然也。此行吾则隐踪,汝则腾扬。诚所谓分道扬镳者也!”
花霖闻言大惊,急忙伏地拜道:“叔父休说气话。孩儿虽负教诲身闯大祸,奈何养育之恩未报,怎可一气驱为路人,使儿不得行孝于膝下。”
葛员外扶起花霖,随后笑道:“吾儿误矣。老夫之意,非是与儿辈恩断义绝。只念汝兄弟胆勇过人、绝技在身,日后终非池中之物。此时不去闯荡江湖,只恐耽误了一世前程。如今国难当头、南北对峙,正乃儿辈报国之时。理应挺身疆场,博取日后一番功名。何故追随老夫,屈身草泽之间,无端埋没了此生此世?”
花霖到此,方才明白葛元外原是一片好意。不免惜别伤感道:“孩儿自从学艺卧云庄,未曾少离叔父膝前。江湖之事知之甚少,一旦离别去投谁人?”
葛员外听了,身边取出一把短剑。当面交与花霖道:“老夫少壮之时游历汴京,曾与当朝张浚相公有着一面之缘,此剑便为张相公那时所赠。汝兄弟可持此剑过江去投,他念旧日情面定无所负。至于日后之事,则看汝兄弟造化如何。”
花霖跪身接过短剑,垂泪泣道:“叔父心意已定,孩儿不敢违命。只是叔父、婶母年老漂泊,儿辈不得追随左右,内心着实不安。”
葛员外道:“老夫私交遍于天下,身边更有汝兄元良相伴,行路落脚皆不须儿辈担忧。但待汝兄弟进取有日,可来泰山北麓、玉苻河畔相见。那时顺便接走嫂夫人,回去一家团圆。再者,汝兄弟初涉江湖,路途之上多伏不测。为防万一,吾让家院葛山一路相伴同去。此人年岁稍长见多识广,遇事可做一处商量。”
葛元外一番处置过后,众人皆知离别在即,不免各自伤情不已。花霖、萧如玉四人拜倒在员外夫妻、花霖母亲面前,久久不肯起身。
葛员外夫妻、花霖母亲扶起四人抚慰一番:“儿辈长大成人,当此国难之时,为国为民理应投身疆场,一展男儿之志。今日暂别,终有相会之时······”
话说三岔路口众人话别上马,不免含泪分路而去。不提葛员外引领家人去寻落脚之处,却说花霖四人由家院葛山相伴,将各自兵刃裹藏马上,一路投南匆匆便走。
在路为行方便,萧如玉与贴身家将依旧女扮男装歇卧一处。又为避开金、伪耳目,兄弟们驱马专拣小路而行。在路免不了栉风沐雨、风餐露宿,非只一日,不觉马到淮南地方。
这日赶路行至午后,兄弟几个免不了人困马乏、饥渴交加。马上投眼远望,正欲寻找村坊人家借宿。忽见不远林木掩隐之处,显出一片寂静山村。
兄弟们打马近前,来到村边驻马看去。眼前但见:“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一点飞鸿影下。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
花霖兄弟看罢那村庄外貌,忽见村头一处偌大宅院,傍街独处十分宽敞。车马大门之上,高挑着一道酒幌。上面写着“仁义老店”四字,且是惹人眼目。
兄弟几个看了不免高兴,秦万霆先自叫道:“连日攒赶走来,一路多是荒山野岭。不逢一处市镇村坊,不见一家酒肆客栈,难免让人整日害些酒馋。俺看此处想是远离官路,未遭金人兵火洗劫,故有村店犹自招揽客人。今日教俺侥幸撞见,却不正好解了肚中之急!”
葛元超一旁打趣道:“二哥休忙!眼下须不比太平时节,逢此荒村孤店,能避风寒也就罢了。那里会有琼浆玉液,解你一肚子馋虫!”
秦万霆斗口道:“三弟休说丧气话。不道事有侥幸之处,人有走运之时?人到落魄无奈之地,一时得幸交运也不见得。”
花霖听了,在旁插话道:“闲话少叙,且看此店留客也未?”
说话之中,兄弟们翻身下马。近前敲打几下店门,只听“吱呀”一声,大门开处,一个矮胖汉子现身出来问道:“天色将晚,甚人敲打店门?”
花霖上前拱手道:“店家请了。我等乃是逃难赶路之人,天色晚来欲借贵店歇马,不知店上可有闲房落脚?”
那矮胖汉子一颗光头油光铮亮,两只小眼颇显世故。眼见门前原是几个年少客人,不由满脸摊开笑意说道:“小哥不知,此间乃是淮南路寿春府钟离县地方。小人万三儿世居在此白鹭村中,平日靠着祖上传下这间仁义老店,专以留宿行商客贾过活。只因在此开店日久,南来北往之人,皆知小人能说会道、小心随和,传俺一个诨号唤作‘油葫芦’。俗话说得好,来得早不如赶得巧。今日店中无客,上房任由几位小哥挑拣。就请挪动尊步,随俺入店安置。”说罢,回头喊出店里小厮帮着牵马,自家陪了花霖兄弟迈步走入店中。
说这仁义老店乃是三进院落,除了后面由店家居住以外,前面两进皆乃留宿行人客房。
油葫芦领了花霖兄弟走进前院,让至正房安下身来。急忙吩咐小厮卸下鞍鞯行囊搬入房中,牵了马匹后槽喂料。随后打水净面、提壶沏茶,一通忙乱半天不清。
安置之间,油葫芦陪笑问道:“敢问几位小哥,今日赶路天晚,想是肚中早已饥渴。小的店上现有刚出笼的牛肉馒头,又能调和诸般菜蔬。若要用时,小的便去安排将来。”
秦万霆一听,不待他人答话,在旁急问:“馒头饭菜不打紧,借问店家,柜上可有酒否?”
油葫芦一听,大喜说道:“小哥若问别个,须也难为了小人店上。若要吃酒,非是油葫芦夸口。我家积祖善造酒浆,窖中现有数年藏好佳酿。甘醇浓郁、入口生香,是以远近有名唤作‘迷魂香’。今日店上更有烂熟牛肉下酒,最是畅快口福。小哥若吃,可将一坛搬来当面开看。吃得高兴之时,酒资但凭随意看赏。”
秦万霆闻言大喜,面对葛元超笑道:“三弟如何,可知二哥今日口福不浅!店家休要多话,速去将酒搬来,大块牛肉多多将上。我兄弟吃得高兴时,酒资定当厚酬店上!”
油葫芦一听满面春风,叫声:“妥当!”眯起一对小眼,一溜烟赶去后厨安置去了。
功夫不大,早见油葫芦引着店上小厮,穿梭一般搬来酒肉馒头,满满铺排在房中桌上。
因在客边难分尊卑,花霖吩咐内外间各安一桌。三兄弟自与家院葛山外间坐下,萧如玉则与贴身家将同坐内间房中。店家油葫芦不解其意,但听吩咐一边小心侍候就是。
众人坐定,油葫芦小心解开桌上酒坛泥封,慢慢倒出一盏,先让兄弟几个当面品尝。
桌上酒香溢出,秦万霆先自喝彩道:“好酒,好酒,此酒不枉了叫做‘迷魂香’!劳烦店家斟满桌上酒盏,待俺兄弟痛饮一场!”
油葫芦斟满桌上酒盏,随后慢道:“天晚人定,几位小哥消闲慢饮。若要添换酒菜,小的留下小厮门外听唤。”说罢,退身而出,掩上房门,自回厨下去了。
油葫芦一走,花霖于座说道:“连日赶路十分疲惫,吃一碗水酒解乏也好。只是二弟休要放量,在此荒村野店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秦万霆听了,一时不情愿道:“哥哥说话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青州校军场上,千万金兵金将尚不放在眼中,偌大一个白鹭村有何能人,敢奈我何?”不等说完,端起酒盏对唇便欲一吸而尽。
家院葛山一旁急忙劝道:“二公子且住!俺看此酒虽则香气诱人,盏中却是少显浑浊。为防万一,还是不吃为好。试想我等辗转南来,一路之上皆为兵火之余。不见一处像样客店,求一餐饱饭已属不易。到此荒村僻壤,何来酒肉待客?俺看这店东言语油滑、目光闪烁,不免让人心中生疑。”
秦万霆急于酒肉到口,听了家院言语,当下不以为然道:“山叔忒也小心。我等非是行商大贾,并无黄白之物动人歹心,他难为我等何来?此处店家诨名本作油葫芦,可见其平日做事油滑、人前多口。俗话说的好,车船店脚牙,神鬼也难拿。本就如此,何故多疑。再说酒坛泥封当面打开看过,甚时做得手脚处?你等疑心,且让俺先吃一盏,无事时同饮便了。”
秦万霆话未说完,端起盏中酒一饮而尽。畅快之中,连声叫道:“妙哉、妙哉!真乃过瘾!”说罢,连饮数盏,方才叉起一块牛肉送入口中。
众人见他酒肉到口吃像好笑,一时不免放下心来。都道适才疑心未免多余,一时耐不住饥渴捧盏便饮。酒方到口,忽见秦万霆双眼一翻,手中碗筷落地,叫声“苦也!”身子一歪,朝后便倒!
花霖、葛元超眼见此景,不免大吃一惊。家院葛山急忙抛去手中酒盏,叫一声道:“此间果乃一处贼店,秦家公子着了店家道儿也!”
花霖急忙放下酒盏,叫道:“山叔休慌!俺看此间贼人无多,我等暂且装作中计,等那油葫芦自家送上门来!”说罢,与葛元超打一眼色。先将桌面之上盘盏打翻,随后踢倒桌椅,拔出随身佩刃,两个都去房门两边藏下,静听门外动静。
屋内众人刚刚藏定,只听院中有人喊道:“好教三爷有兴!小的听到上房之内传出一片桌翻人倒之声,定是几个客人中了三爷蒙汗药酒,一时摔翻地上去也!”
喊声落处,似听东西厢房接连跳出数人。内有店东油葫芦扬声夸口道:“竖子大胆,不识江湖之上山高水低,也敢招摇于路,跑来淮南擅闯俺这仁义老店?俺万三儿略使小计,今日七八匹好马便可落入手中。俺看这几个稚儿当是大户人家子弟,行囊之中定有金银裹藏。你几个都随俺进屋,先将这厮几个补上一刀。然后剥了衣衫,全都丢去后院枯井之中,也好让他结伴做鬼上路!”
油葫芦说罢,又听有人劝道:“三爷且慢!俺看他行囊之内裹有刀枪,只怕这几个年轻后生皆非好相与之辈?为防万一,不若唤来后院两个大王,那时一起动手不迟。”
油葫芦笑道:“你这厮太过胆小,几个死倒何足为怪。是你不知,俺这酒中蒙汗药乃是祖传秘方合成,但凡人一入口,任凭你金刚罗汉般好汉,不得俺解药一世也休想醒转!今日剥几个死人,何须劳烦后院大王。你莫多口,都随俺来。”边说边领了众人推门走进房来。
众人推开房门打眼看时,只见桌上趴着一人,其他几个全然不见了踪影。
油葫芦看罢正自吃惊,早被门后花霖上前一脚踹翻在地。伸出剑峰抵住咽喉喝道:“泼贼大胆,敢施毒药暗里害人!”
油葫芦一倒,后面几个店伙见状大惊。齐叫一声“不好!”拔脚转身出房便走。
葛元超赶出门去,挥剑放倒几个。剩下一两个手脚麻利的钻入夹道之内,一溜烟逃入后院去了。
葛元超在后挺剑欲赶,花霖急忙喊住道:“三弟休赶,小心有贼暗箭伤人!”葛元超本乃心细之人,一听花霖呼喊,即便收剑退回上房。
油葫芦此时倒在地上,看那冷冰冰剑刃横在眼前,情知今日鬼打了双眼。不由于地磕头如捣蒜,一味苦苦求情道:“俺万三儿本乃猪狗之人,今日瞎了双眼,不识几位小爷真面。直敢太岁头上动土,实乃罪该万死!看在小的上有老母在堂,下有儿女成双。拜乞几位小爷高抬贵手,今日饶过小的狗命一条!”
花霖听了骂道:“方才听你院中说话,已知你乃积祖的滑贼。人前笑面背后黑手,在这仁义老店也不知谋害了多少无辜客人。今日落在俺兄弟手中,尚望活命么?”花霖边说边将手中剑锋在他脸上画圈不止。
油葫芦吓得连声苦求道:“小爷饶命。如今天下大乱兵火不息,小的无以为生,开此小店原为养活一家老小。今日不该看上小爷几匹好马,贪念起处一时迷了心窍,谋财害命实则该杀。只为上有八十岁老娘无人侍奉,恳求小爷剑下多多留情!”
葛元超从旁喝道:“你这厮要想活命时,快快讲出你店中实有多少贼人,后院大王又是何人?”
油葫芦急忙回话道:“小的店中只有这几个伙计,后院乃是村后仙峰山上两个坐寨大王。今日来此索要酒肉,一时落脚店中未走。”
花霖听了又骂道:“可见你这厮实乃滑贼,开此黑店图财害命不说,又与山寨强盗暗有交往!”
油葫芦急忙辩解道:“小爷开恩。小的与那仙峰山贼人实无交往。只为贼人山寨近在眼前,平日不敢触其威风,不得已委屈奉承而已。”
花霖再喝道:“闲话少讲。要想活命,快救俺兄弟醒来。稍有闪失,休怪俺剑下无情!”
油葫芦见有活命之望,急忙于地叩头道:“小的现有解药在此,和水与人服下,不过半个时辰便可醒转无事。”
花霖放起油葫芦去喂秦万霆解药,吩咐萧如玉守在房中。自与葛元超挺剑赶往后院,来看仙峰山上两个大王。
兄弟二人穿过角门,刚刚来到后院。立足未稳,早见房内猛然抢出两条大汉。一个挥舞一双钢刀,一个操定两柄板斧,扑上前来迎面便砍!
原来,店中小厮逃来后院。仙峰山两个大王,听得前院油葫芦栽了跟头。一时心中不忿,着急要往前院救人。不想刚出房门,便与卧云庄兄弟遭遇一处。
世间有句俗话说得好,仇人相遇,分外眼明。仙峰山上两个大王,眼见花霖兄弟闯来后院。当下话不多说,一家敌住一个,当场动手斗杀于院中。
只因四人在这仁义老店之内,一时不忿大动干戈,有分直教:村庄客店平添数辈冤鬼,荒山野岭剿除几条恶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