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中说道,太平镇恶霸薛万里庄上,后花园内有一座高楼。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朱栏回廊、富丽堂皇。皆因楼高数层耸起半空,故此名为“拂云楼”。
说这拂云楼独立园中拔地而起,高可三丈有余。人在楼上,近可赏玩园中花鸟池鱼,远可眺望庄外青山绿水,乃为薛家父子平日里赋闲宴乐之场所。逢有兴兵动武等机密大事,也多聚集在此一同商议。
自从暗伏人马于鲶鱼湾捉来阮鲲,薛万里父子便与军师云中子及两个枪棒教师,连日聚会楼上,共商应对梁山兄弟之事。
这日夜里,楼上众人正自议论后事。不防梁山张乾为救阮鲲夜探薛家庄,跟寻灯光偷偷来到庄后。借助老槐枝杈投身楼上,悄悄倒挂于廊内画梁之上。探耳窗前,暗里偷听已然多时。
听到薛万里担心梁山人马前来打庄,正向云中子当面求计。却见座上妖道拂尘一挥,冲外厉声喝道:“何人大胆,竟敢在此偷听楼内说话!”
梁上张乾闻声大惊,以为自家行藏已被楼内云中子看破。大惊之下,正待跳下画梁寻地躲避。却听胡梯之上一阵响,只见一人急匆匆跑上楼来,径去门前禀报一声道:“小的李三济州公干转来,着急要见庄主说话。”
楼内薛万里听了,急忙唤进楼内问话。李三入内,叩拜一番起身说道:“小的一路赶去济州,州衙之内托人奉上庄主书信。镇抚使荆超大人看过以后,命人传话小的,明日遣将领兵来解阮鲲赴州问罪。”
薛万里听了,着急再问道:“镇抚使大人可曾应允发兵前来攻打梁山?”
李三回道:“这个不曾。大人亲随只道,眼下京城太子大兴兵马以备南征,府城兵马调遣已空。梁山贼人之事,直须待后再议。小的当下不敢多问,又知庄主在庄着急。不免一路打马急走,连夜赶回报信。”
薛万里听罢,不免大失所望。于座叹道:“州城不遣兵马来助,我父子可奈梁山贼人何?”
话说窗外画梁之上,张乾已知适才之事乃是虚惊一场。听到明日贼兵来解阮鲲前往州城,暗里不免由惊转喜。
待那李三回话已毕下楼而去,探身窗前再去偷看。只见灯下三虎薛孝恨道:“可惜那日湖边不识东平府这伙贼人真面,不然休想放他一个逃上梁山。到得今日,须不至大为后事烦心担忧!”
旁边八虎也不由埋怨道:“那日只怪三哥顾了阮鲲那厮情面,却让小弟与那娄家小姐,一场好事至今难圆!”
一边座上,两个教师听了笑道:“庄主休要担忧,三郎切勿焦躁。不是俺两个当面夸口。自从辞师出道闯荡江湖,一身手段至今尚未碰上对手。梁山几个后生之辈何足挂齿?这厮们果真敢来打庄救人,正好庄前一齐捉了。到时一并解去济州,好与金人当面销案。一来显俺两个手段,二来让这薛家八虎天下扬名!”
对坐真仙云中子却道:“慈悲,慈悲。二位教师大意不得。今日梁山一伙,实乃昔日贼人后嗣晚辈。凶悍不让先人,等闲不可小觑。如想生擒此辈,还须依计而行。庄主明日可让州将先将阮鲲解走,我辈也好放开手脚与那梁山贼人放对!以贫道度之,梁山一伙义气份上必来打庄救人。庄主可遣探马远巡湖边,再拨一枝兵马暗伏庄外。等他一伙贼人杀来庄前,调集人马以逸待劳,备下滚木雷石先行挫其锐气。然后开门出斗庄前,伏兵突起从后杀上,一举必能临阵擒其贼首。得胜之后杀过湖去,借机便可荡平梁山!此乃贫道事先设就‘一石二鸟’之妙用。如能一举擒获梁山贼人解上州城,一来能在金人新皇面前讨功,二来又除了庄主日后心腹之患。到时,山东济州一带,谁个不惧庄主之威?”
云中子一番话说罢,薛万里听了不由大喜。于座谢道:“薛某无能,全仗真仙妙手施为。梁山一伙后生小辈,怎能逃过真仙神机妙算?待后讨贼一事完毕,薛某当在梁山起造仙宫一所。选备金童玉女、歌舞美妓,供奉真仙修真养性得道成仙。”
云中子一笑说道:“庄主言重,此时贺功尚早。当务之急可令三郎兄弟分守四门,贫道与二位教师居中调停。夜里多添庄兵守更巡哨,谨防贼人偷偷入庄······”
楼内云中子喋喋不休说个不了,窗外张乾听来不由连连暗笑。一笑这云中子虽自诡计多端,却不防俺笑面无常已在窗外偷听多时;二笑正愁不知土牢所在何处,却听得明日要解阮鲲身赴济州。
听到此处,画梁之上一时不由暗道:“既知你父子心中事,何必在此费功夫!”
张乾心中定下救人之计,随后轻轻跳下画梁。廊前纵身一跃,攀住老槐枝梢悄悄溜下树去。摸去墙边纵身一跃跳出园外,躲过庄兵沿寻旧路翻越庄墙护壕。去林中找到马匹,收拾一番上马出林,扬鞭打马径返梁山不提。
再说李琎、宫诚引领人马下山,赶至薛家庄二三十里地方扎下营寨,专待张乾探庄归来。兄弟们担心阮鲲二人性命有险,闷坐帐中彻夜未眠。
五更时分,李璞、杜先接回张乾入帐。兄弟几个团团坐下,听罢张乾探庄之事,知晓阮鲲二人性命无忧,不免暂且放下心来。
李琎当下说道:“张乾哥哥冒险探庄不虚此行。我兄弟就以哥哥之意,赶去济州一面,伏下人马专待劫路。待后救得阮鲲哥哥无恙回山,再来与薛家父子当面放对。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宫诚道:“贤弟所言极是。今日之事,救人当先。我兄弟可趁薛家父子严防梁山前来打庄,悄悄赶去济州路上先去救人。”
宫诚说罢,李琎急命造饭。士卒饱餐一顿拔营而起,兄弟们急速赶来济州路上。这才有了杏林坡杜先大战葛元超,李琎与花霖兄弟当面相会一节故事。
正是:探虎穴智建奇功,救阮鲲巧脱樊笼!
话说梁山众兄弟劫路得手救回阮鲲、马行周二人,即刻遣人下山寻医求药。远近请来几个地方名医,到寨看过二人伤势,都道外伤皮肉内无大碍。用些活血散瘀之药,煎成汤剂内服外洗。不过旬日,二人身体渐渐康复。
李琎、宫诚看到眼中,不免放下先前一片担忧之心。重金谢过几位名医礼送下山,随后吩咐儿郎大排筵席,阖寨先与阮鲲二人做个痊愈之庆。
这日,山上山下、前滩后寨设下数处宴席。满寨儿郎分散开来,一同坐下把盏同饮。李琎、宫诚则与众兄弟陪了阮鲲、马行周二人,自去议事厅上分礼坐定。
花霖等人上得梁山,兄弟们已知萧如玉身世。救回阮鲲以后,宫诚献议,得萧如玉首肯。让其拜在阮母膝下,与众人同为兄妹。这才卸去男装,还了昔日女儿之身。
如今十七位英雄豪杰风云际会、欢聚一堂,免不了推心置腹、开怀畅饮。
席间,秦万霆、葛元超笑谈大闹青州校军场,索云龙、李璞畅叙开元寺劫杀金人国师,丁万兴、樊文忠细说小苍山伏击伪太子。众人一一听来,于座赞不绝口,当场感叹不已。
兄弟之中,秦万霆最好杯中之物。淮南遇上樊文忠,二人遂成莫逆之交。此番上得山来,又与杜先结识一场。三人兴趣相投,一时相见恨晚,免不了共坐一处开怀豪饮。吃到高兴之处,推杯换盏、纵情叫呼。
酒到浓处,阮鲲起身把盏道:“愚兄身陷不测,非众兄弟舍命相救,此身只怕已赴鬼蜮,一门老小也当性命不保。今日化凶为吉、一身无恙,全仗了众兄弟之力。愚兄无以为报,愿以盏中之酒聊表心意。”
众人起身,举盏同声贺道:“哥哥遭此不测非为己身,都为援扶落难兄弟,遮护一方父老所致。今日得脱大难,实乃哥哥福德所祐,我兄弟何敢以此为功。敢请共饮此酒,愿哥哥与马家兄弟早日康复如故!”说罢,众人连饮数盏,方复重新落座。
正然畅快,岸上探子回山来报。杏林坡前伪贼兵将逃回济州,镇抚使荆朝得知有人劫走阮鲲,不由当堂大怒。当下遣使急赴薛家庄,逼问薛万里劫路之贼下落。
薛万里父子闻听此事,一时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更不晓得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劫杀州府兵将救走阮鲲。
原来,偷营探寨之人,大凡做事谨密计较周全。那日张乾夜探薛家庄,高来高去并未惊动一人。就连放倒恶犬两个牛肉馒头,暗里也早掺下一些不着君臣之药。事后药性一过恶犬醒来,犹自欢奔乱跳无事一般,哪里会引起薛家庄上下有所怀疑。
故此,军师云中子再过妙算,也无从知晓那里走漏了风声。心中虽自怀疑阮鲲二人被梁山一伙救回,却无论如何难知其中缘故。
阮鲲被救,薛万里大惊。急忙修书备礼,遣人赶去州城,再求荆朝发兵来助。随后依照军师云中子之计,吩咐八虎兄弟引领庄兵,连日赶去泊子边烧杀抢掠。到处放下话来,要与梁山兄弟一决雌雄!
意欲激怒梁山人马下山前来打庄,军师云中子又写下几句歌谣。让那远近村坊小儿传唱道:独龙岗下小儿,逃来梁山做贼。缩首能得几日,直教八虎杨威!
话说梁山寨内,探子报事未毕,座间先自气坏了风火二郎李璞。当下挽袖攥拳叫道:“薛家父子欺人太甚!不破此庄,须教天下英雄豪杰小看了俺梁山兄弟!”
阮鲛随之起身叫道:“当速发兵下山,灭了这厮气焰,与俺哥哥报仇出气!”二人说罢,众兄弟摩拳擦掌,皆愿下山过湖大战一场。
阮鲲见状,于座说道:“事已至此,薛家庄于我兄弟已非个人私怨。日后梁山树帜举义,不除此贼必伏后患。今值伪贼官府无暇来助,当可择机下山一战,先行灭其威风。”
李琎随后接道:“薛万里借了伪贼官府之威称霸一方,直敢小觑梁山兄弟如无物。不报以颜色,须空长了他父子威风。哥哥尚未痊愈,不可妄动肝火。却待小弟引领众兄弟下山走遭,与薛家父子做一了断!”
宫诚眼见阮鲲、李琎二人意同,当下不好强拦。从旁说道:“薛家父子近日所为,意在激怒梁山兄弟携愤下山。到时好借兵多庄固之利,以逸待劳一举得利。何况妖道云中子机诈百出、阴险难测,我兄弟直凭一腔怒气冒然与之相较,只恐当阵难以如愿。小可不才,愿随众兄弟下山走遭。到时审时度势、随机应变,谨防用兵之时,不小心中了妖道奸计。也好就便观察薛家庄地势兵力,待为日后破庄觅下一条良策。”
李琎听了,大喜而道:“此行能得先生参赞军机,我兄弟下山一战定无后顾之忧。今日已然不及,却待明日选点人马、整备甲杖,后日一早发兵下山!”
军令已定,众人兴奋不已。恨不得即刻下山,与那薛家八虎一决高下。当日席散,各自整理刀枪,但待过湖登岸前去攻打薛家庄。
动兵良辰一到,五鼓造饭已毕。阮鲲、马行周二人留在寨内养伤,索云龙、史从进仍守山前山后。李琎、宫诚引领张乾、花霖以下十一位兄弟,点起六百儿郎,下山登船度过湖去。一路赶至太平镇五里地方,树栅立寨、埋设拒马,歇住儿郎但待明日大战一场。
次日一早,飨士已毕。宫诚吩咐余化龙、阮鲛引领百人守寨,花霖、萧如玉引领百人去做伏兵。其余兄弟领了四百儿郎,大张旗鼓杀至薛家庄正门之前。排开人马扎住阵脚,摇旗鼓噪大喊叫杀。
李琎、宫诚驻马护庄壕前,看那薛家庄四门紧闭、吊桥高悬。敌楼庄城之上虚插旗帜,庄前庄后不见一人一马,心知妖道又在玩弄阴谋诡计。
正自吩咐众位兄弟小心戒备,忽听庄内一声号炮冲天而起。早见正面敌楼之上,高高扯起帅旗一面。一片喊杀声里,庄城之上突然拥起无数庄兵。明晃晃刀枪簇拥之下,但看一人全身甲胄,手捧七星令旗一面,现身出至敌楼之前。
再看那人身旁,左有一道手执拂尘含笑而立,右有壮士二人戎装以从。更有几个如狼似虎子弟,全身披挂整齐,气昂昂站立几人身后。
原来,梁山人马下山消息,早被伏路探子报回薛家庄。军师云中子得知以后,不免心头大喜。
自家以为梁山人马远离巢穴先失地利,已然中了薛家庄诱兵之计。忙与二位枪棒教师调度一番,先令五虎薛智、六虎薛信引领庄兵二百出庄设伏。当面约定,只待两家人马大战庄前难分难解之时,但以敌楼之上白旗为号,疾速杀上前来助战。随后多备滚木雷石,暗伏庄兵庄勇,紧闭庄门扯起吊桥,单待梁山人马近前打庄。
此时,眼见梁山兄弟携愤杀来。敌楼之上,军师云中子一挥拂尘,指定下面梁山人马。笑吟吟叫道:“大胆梁山贼人,尔等敢离巢穴,闯来太平镇上逞凶,便是死期到矣!贫道略施小计,便可将尔辈聚歼庄前,然后一举荡清水泊、踏平梁山!”
梁山兄弟眼看敌楼之上妖道如此嚣张,个个怒不可遏。急待李琎下令,杀上前去强行攻庄。
李琎先见薛家庄果如宫诚所言墙峻壕深、易守难攻,再看云中子如此一番施为,当下不为所动。
自家带马上前,扬鞭叫道:“薛万里老贼,尔父子借助金人祸国逞凶一方,屈膝伪庭荼毒百姓,其罪实不可恕!梁山李琎今领人马杀来太平镇,欲待替天行道,剪除尔辈恶贼,还济州地方一片净土!你那八虎号称天下无敌,今日可敢出庄一斗?”
薛家庄敌楼之上,闻听庄前叫骂之人正是李琎,人人不免又惊又怒。三虎薛孝一时按捺不住,扑近墙边冲下大骂道:“李家小儿,你家父子两世做贼,缩首藏尾于梁山巢穴,何敢在俺薛家庄前大言不惭!你这一伙强贼,去河北道上犯下灭门大案,躲避官府追杀逃来济州。今与阮鲲交结一处,竟敢与薛家八虎为敌。我兄弟庄中等你多时,是好汉的你便上前打庄!”
敌楼之上,薛孝大骂不休,不防梁山阵上早已气坏了一人。只见他突马扑至壕前,张弓搭箭大叫一声道:“竖子不肖,先教你见过梁山兄弟手段!”话音未落,弓开如满月,箭发似流星。一箭飞去,早将敌楼之上薛万里那面将旗射落壕中!
梁山儿郎眼见自家军中有人箭法如此,不由一声大呼,争看壕前这人却是哪个?
当场定睛看去,原来那人不是别个,正是新来聚义头领,相州陈留壮士丁万兴——丁一箭!
薛家庄敌楼之上,薛家父子眼见梁山兄弟有此技艺,当场无不变脸失色。就连军师云中子,不免也吃一惊。恼怒之下,拂尘一挥,庄兵凭城张弓怒射。乱箭飞下,丁万兴壕前立脚不住,不免拨马退回阵前。
李琎见状,挥众上前排弓放箭。两家对射多时,薛家庄人马终不出斗,梁山兄弟也不上前打庄,当日始终不得一决。
过后两家罢斗,李琎、宫诚收兵回寨休卒养士。夜里为防薛家庄人马偷来劫寨,周边掘堑、多添伏路暗哨戒备不提。
是夜无话,又至天晓。梁山寨中造饭飨士已毕,再留余化龙、阮鲛守寨,花霖、萧如玉仍做伏兵。其余兄弟领了儿郎,又来薛家庄前列阵搦战。
且说薛家庄军师云中子,昨日眼见梁山兄弟持重不来攻庄,心知今日再不出斗,不免堕了薛家八虎往日威名。
当见梁山人马再番杀至庄前,便与两个护庄教师商定开城一战,也好与梁山兄弟当面一决输赢。
天近巳时,只听薛家庄敌楼之上一声号炮响过。庄门大开,吊桥放下。大教师飞天龙雷光远,二教师卧地虎郭守玉,三虎薛孝、四虎薛礼、七虎薛忠、八虎薛义,引领八百庄兵大喊一声杀出庄来。依城背壕,与梁山兄弟对面排开人马,但待大战一场。
两家列阵已定,各用强弓硬弩射住阵脚。战鼓擂过数通,只见薛家庄阵前门旗开处,八虎薛义一身盔甲,手执点钢枪一条,飞马杀至两军阵前。耀武扬威大声叫道:“梁山贼人听者!薛家庄八虎薛义在此。今日上阵挑战,要拿你这伙贼人解去济州请功。看你那个先来俺马前领死!”
梁山阵前,风火二郎李璞眼见八虎上阵,不由勾起娄家庄前一场旧怨。当下拍马上前,高叫一声道:“这厮直敢上阵寻死,待俺先替济州父老除了这害!”飞马扑上场心,迎住薛义挥鞭打去!
阵上八虎眼尖,看见来人正是娄家庄前,飞刀伤了自家臂膀那东平府客人。新仇旧恨,不由一齐涌上心头。
当场纵马挺枪迎上,怒喝一声道:“你这厮前日坏了俺和娄家小姐好事,今日说不得与你做个了断。不要慌,先吃俺一枪!”拍马扑近,迎面便是一枪。
二人交马斗杀一处,一时但看:枪鞭对举、盘马互斗;一来一往、发怒相争。力拼十余合过后,谁优谁劣立现当场!
原来,八虎薛义为人虽然凶恶,临场武艺着实不济。斗到间深之处,手中这条枪一个遮拦不及。早被李璞透开门户,近前一鞭打落马下!
眼见薛义落马,薛家庄阵前一时恨坏了八虎兄弟。三虎薛孝怒喝一声拍马而出,抢上场来要为兄弟报仇。
李璞斗过一场气势正旺,看见薛孝挺枪扑来,不免挥鞭上前接住。两家士卒鼓噪声里,二人交马大战当场。
但见场心之上:人如下山猛虎,马赛飞天蛟龙;逞威风欲分高下,献绝技力争上风!
若论三虎薛孝一身武艺非同小可,八虎之中也当位列上乘。今日上阵,一恨李琎一伙占住梁山日后当为薛家庄大患,二怒李璞当阵斗杀自家兄弟。临场使出一路六合枪法,照定对头只管猛搠过去。来来往往走过十五六合,李璞难当薛孝之勇,临场气势难免落入下风。
梁山阵前,宫诚看出端倪。正待遣将去助,却见一旁葛元超拍马运槊飞上阵去,高叫一声道:“哥哥少歇,待看小弟斗上几合!”叫声未落,马到场上截住薛孝挥槊便刺!
阵上薛孝已然试出李璞功夫深浅,正待暗寻破绽取他性命。未等动手,却被葛元超一马闯来上前挡住。当下一股无名之火,不由填胸炸肺、透顶窜出!
说不得弄精神、放手段,挥枪与之大战一处。交马恶斗之中,恨不得一枪刺去,便将对头当胸捅个透明窟窿!
说这薛孝恼怒在胸,驱马猛斗数合不能得手。方觉面前这位一身武艺,与刚才那个不可同日而语。
此念一生,场上顿觉对方那柄银缠槊撩神晃眼、触目惊心!勉强再斗几合,但觉手下渐渐招架不迭,身前身后不由险象环生!
场上薛孝正自心慌意乱,阵前二教师郭守玉早已看出不妙。提刀突马杀上阵来,厉声喝道:“中原壮士郭守玉在此,泼贼看刀!”抢至场心换下薛孝,迎住葛元超劈头便砍!
葛元超杀得性起,也不管对头是他哪个。拍马挥槊,又与二教师斗杀一处。
话说二人这场斗,与适才两场又自不同。正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交马之中,一时只见:马踏紫燕驰飞龙,刃掠寒光舞惊风。气吞山河堕人胆,叱诧风云动苍穹!
两家儿郎鼓噪声里,但看场心二人,一来一往力拼三十余合过后。兵刃耀眼之处,电光火石之间。只听一声响亮,可怜里头一个,一头撞翻于马下!
正是:坐井观天成自大,枉笑天下无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