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身无主,命运似飘蓬。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
上回书中说道,水泊湖东壮士宇文璨因慕梁山兄弟义举,不甘屈身贼营为逆。假借押运水寨军前资储之机,遣使胞弟宇文瓒报信湖上,欲献箭船百艘来投梁山义军入伙。
义军水寨统领翟士信测度宇文瓒来意,以为其情非虚。一面遣将发兵湖上前去受降,一面求助后山李琎去接宇文璨家人。
义军将领索云龙、史从进、樊文忠领了李琎之命,连夜驾船赶来湖东。先在宇文璨门前不明不白斗杀一场,又于当坊里正陈大郎庄前,撞上刘猊水寨统领陶江手下心腹亲将黄葵。仇人当面,话未多说,彼此皆知遭遇了冤家对头。
黄葵心恨两个兄弟被人杀死,挥起一口朴刀一味上前猛砍。索云龙手中靑锋剑难敌黄葵朴刀凶猛,窘迫之际,却被史从进一旁偷眼瞧见。急忙挥刀砍翻当面几个贼兵,扑近前来与之合斗黄葵。
三人转马灯一般斗不多时,黄葵难当二人前后轮番夹攻。破绽露处,遂被索云龙当胸一剑刺去,登时倒地一命呜呼!
可怜:三魂幽幽归地府,七魄渺渺录阴曹。
黄葵一倒,手下健儿已然所剩无多。眼见义军三将大开杀戒,白刃当面不免各自顾了性命。当场乱叫一声,纷纷逃离陈大郎庄前。
索云龙三个急于救人,无心追杀黄葵手下一干健儿。捡起地上火把,闯进庄内自去寻人。
话说伪贼官府当坊里正陈大郎,世居湖东榆林庄。父祖聚赌放债起家,多年攒下一片家业。传至大郎兄弟,又趁国难附贼为祸,借助金、伪之势横暴乡里,渐渐成为湖东地方一霸。
因与宇文璨兄弟同处一村,素日水火不能相容。暗里惧其胆勇,担心祸发不测。无日不思寻找事端,害他兄弟两个性命。金帅兵发梁山,刘猊创建水寨,统领陶江强征宇文璨兄弟军中效力。陈大郎知他兄弟心在残宋,定不会甘心留在军营。眼见时机到来,不免图谋陷害一场。
计谋未定,可巧等来黄葵兄弟领了陶江之命,前来榆林庄搬取宇文璨家小。不免相帮捉了他一门老幼囚在庄上,暗里苦思杀害之计。
当夜闻听梁山兄弟赶来庄前寻人,陈大郎不由暗道:“俗话说得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俺不如借此断他后路,先行坐定他兄弟交通梁山贼人之实,也好永除后日之患!”
灵机一动,横下心来。却借黄葵出庄报仇之机,提起一柄刀来竟奔后院。上前一脚踹开厢房门扇,跳入房中,挥刀便将宇文璨一门老小杀了个干净。随后叫声:“快哉!”提了血淋淋钢刀,转身再奔前院而来。
要说这陈大郎心里,满以为梁山贼人此来村中不过几人,黄葵两个兄弟失手丧命,许是一时无心大意。现放着黄葵手下二三十辈健儿在庄,拿下几个有何难事。却不想转身刚到前院,早见索云龙兄弟门前结果了黄葵,举着火把闯将进来。大惊之下,不由急呼一声:“杀贼!”
大郎兄弟二郎听得庄前黄葵与人厮杀起来,已然聚起十几个庄客恶棍也待相帮动手。闻听大郎一声叫呼,都提了刀棒赶来前院相帮拿贼。
众人扑入院中,二郎迎头正好撞上樊文忠。火把光里见他挥鞭扑上,吃那一吓,早被一鞭打来正中当头。不及叫得一声苦,一头先自摔翻地上。
陈大郎在后见状,挥刀便奔樊文忠扑来。二人当面交手,先自火并于院中。
正巧大郎有两个结义兄弟,当日来庄探访。睡里听见庄上大乱,各操兵刃抢出房门来看。火把光里眼见二郎一头睡倒地上,当下不由大怒。一个挥舞哨棒一条,一个横操短枪一杆。恶叫一声,双双跳上前来,要帮大郎火并樊文忠。
索云龙、史从进打进庄来,正自挥刃乱砍乱杀。见他二人来得猛,不免就手放倒眼前几个庄客恶棍,一家上前接住一个,跳开两下里分头拼杀起来。
话说索云龙三个奉命前来榆林庄接人,原自以为悄悄而来悄悄而去,便可轻易救走宇文璨家人。实不想入得村来,便于宇文璨门首、陈大郎庄前连番厮杀两场,到底也不知宇文璨一家老小下落。此时又于陈大郎当院摆开战场,气恼之下,说不得鼓勇上前,发力再斗一场。
院中厮杀多时,大郎那两个结义兄弟,许是武艺稍逊一筹。一个手中一条哨棒,抵不住史从进一把钢刀。眼看他刀锋直寻破绽之处递来,一不小心登时伤了一条臂膀。忍痛跳出圈外要走时,却被史从进跟上一刀就地结果了性命。
另一个使枪的见状大怒,暴叫一声,端平短枪直冲索云龙心窝发力刺来。索云龙见他怒发失智,闪身避开回手一剑,登时将他刺倒在地。
陈大郎一番巧妙算计,到此大误一场。眼见剩下自家一个,走也不是,斗也不是。惊慌之时,早被索云龙三人围上前来,刀鞭落处随即了账。
索云龙三个结果了陈大郎几个恼怒难解,满地里寻人厮杀之时,不想那受伤黄二眼见时机不对,已然早从庄后远走而去。黄葵手下健儿,陈大郎庄客恶棍,眼见大难临头,个个无心恋斗,也早先后逃散一空。
三人眼看院内再也无人来斗,急忙打了火把遍地寻找宇文璨家人。前后院内检看一遍,却去后院厢房之中,寻见血淋淋一地死人尸身。
领路船夫大胆近前细看一番,认出房内正是宇文璨一门老小。索云龙三人眼见此景,不由痛感伤心,当场忍不住潸然泪下。正自不知如何是好,忽听炕尾传出一阵细细哭声。近前去看,却从血泊之中抱出一个小小孩童。
原来,陈大郎进屋行凶之时,宇文璨之妻眼看大难来临。情急之下,忙将怀中孩儿挡在身后,方才侥幸保住一条小命。可怜宇文璨一门老小十数口,到此只留下这唯一根苗。
索云龙火把光下眼看船夫怀中小儿啼哭不止,不由面色似铁、双目如灯。忍不住低喝一声道:“动手屠庄!”
樊文忠在旁听见,急忙上前拦住道:“哥哥且慢动手!我辈举义梁山,原为救国救难,扶助天下苍生。今日如效恶人所为,岂不有违初衷?”
史从进一边也道:“樊家兄弟言之有理,我兄弟拼此一腔热血征战疆场,只为奔赴国难、替天行道。虽当如此惨状,也不应以恶报恶,殃及无辜之人!”
索云龙被二人当场劝住,不免长叹一声,忍恨收剑而止。三人恶斗几场,却救不下宇文璨家人,心怀愧疚深觉难复李琎将令。
无奈之时,天光渐亮。眼看船夫怀中小儿悲哭不止,不免去村中唤来宇文璨兄弟族人亲友。多出银两远近寻来一些棺木,将宇文璨家人尸身敛起,抬去祖茔之上安葬下来。
事毕,三人谢过村上族人亲友,再留银两劳烦将黄葵等人尸身寻地埋葬。随后与船夫抱了宇文璨小儿,出村登船径回鸭嘴滩小寨而去。
不提索云龙三人,如何回去面见李琎交令。却说义军水寨余化龙、阮鲛、刘昭、赵延寿四将,领了翟士信之命,率领飞舸五十艘。由宇文瓒在前引路,驶出水寨一夜急驶。次日天晓时分,渐渐抵近湖泊岸边。几人打一商量,划进一处芦荡藏下人马,但待宇文璨押船来前杀出接应。
众人耐心伏至午后,遥见远处水面之上果然驶来大队船只。宇文瓒看见当头一条船上高插旗号,不由高兴叫道:“这个正是陶江水寨箭船!看那船头之上七星皂旗高悬,可知哥哥安排已就,但待俺引领义军将士上前动手!”
宇文瓒高兴说罢,众人不免依照定下计策动手行事。阮鲛、刘昭陪了宇文瓒,划船出荡去迎箭船。余化龙、赵延寿引领飞舸,待机杀出上前接应。
且说湖东壮士宇文璨,自遣兄弟宇文瓒偷去义军水寨报信。一时不知后事能否如愿,心中一直忐忑难安。当日领了箭船百艘,与刘猊心腹大将曹珖、周升登上头条大船坐下,暗里吩咐结义兄弟庞君弼,先去桅杆之上挂起七星皂旗一面。然后率船驶离刘麟岸边大营,沿湖边水路径往白龙庙水寨赶回。
船行一半路程,经过一片湖荡。忽见轻舟一条飞过湖面,径向箭船迎头驶来。
宇文璨站立船头,远远望见那条轻舟之上,兄弟宇文瓒后面跟定两条壮士,情知投诚之事已谐。心中一片愁云,不由迎风而散。急忙打一颜色与庞君弼等人,不动声色但待下手行事。
话说刘猊亲将曹珖、周升坐在船头,看见宇文瓒轻舟驶近前来。不由疑心问道:“二郎何故驾船在此,他身后两个汉子又是何人?”
宇文璨一旁小心回道:“二位将军不知。只因连日细作探报,得闻梁山水贼不时截杀湖上。是俺深恐与彼遭遇,一不小心丢了这百船粮杖不好回去交差。故遣兄弟先行一步,前去湖上打探水路。看他船上二人打扮,当是此间打鱼之人,特被小弟捉来领路。”
宇文璨此言一出,曹珖、周升二人疑心立解。说话中间,宇文瓒轻舟已近船前。宇文璨喝令手下搭上一块跳板,宇文瓒便领着身后二人登上船来。
三人上船,宇文瓒施礼见过曹珖、周升二将。后对宇文璨说道:“小弟禀领哥哥将令,探得贼人战船今日不曾出临湖上。此二人乃是附近渔家,今被小弟捉来领船带路,箭船但可放心跟随二人返回水寨。”边说边偷偷递过来一个眼色。
宇文璨眼见兄弟凭般摸样,已知登船二人定是义军水寨将领。随口便道:“探路幸苦,你自先去歇息。”宇文瓒领命,辞过曹珖、周升,留下阮鲛、刘昭,自向船后去了。
宇文璨吩咐阮鲛、刘昭船头领路,再对曹珖、周升二人说道:“二位将军但放宽心,前面水路畅行无碍,不待下晚时分,我等便当返回水寨。此行良苦,船上已然备下好酒牛肉。二位将军可随末将后舱小酌一番,也好暂解一身劳乏。”
曹珖、周升眼看阮鲛、刘昭皆乃渔家装扮,又见宇文璨行船小心做事周到,心中不免高兴,一时哪防他人有心暗算。听说船上有酒有肉,不由正中下怀。当下兴冲冲说道:“大郎真乃识趣之人,可知湖上行船毫无乐趣,又要担心梁山贼人上前劫船。既是前路平安无事,凭舷畅饮、饱看湖光水色,倒也聊解行船之烦。”
曹珖、周升两个说罢,先后起身离座。随了宇文璨步去后面,一前一后低头钻入船舱之中。
正是:一番巧计安排就,单待请君入瓮来!
话说刘猊心腹大将曹珖、周升,肚中馋虫一时作怪。一团高兴走来船后舱中吃酒,丝毫不曾防备有人暗算。
二人一头钻入舱中,眼前尚未看到酒肉在案,却见宇文瓒手持钢刀已然等侯多时。
看他两个一头撞入仓内,宇文瓒横目叫道:“你我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只怪俺兄弟要投梁山义军举义,今日说不得当面有所得罪。你两个休怪俺兄弟下手无情,谨记明年今日是你二人周日周年!”
宇文瓒一声叫罢,突前一刀早将曹珖劈头砍翻在地。后面周升吃这一惊,不免大叫一声掉头便走。不想宇文璨在后堵住走路,迎面一刀送来,应刃而倒又早丢了性命。
曹珖、周升二将突遭不测,身边心腹小校急拔兵刃上前。不防后面义军将领阮鲛、刘昭拔出随身短刃,与宇文璨兄弟一齐动手,接连将几个一一放倒在船板之上。
宇文璨一时得手,跟着一声呼哨响起。后面船上几个结义兄弟,庞君弼、彭万春、谢三、谢四、谢五闻声发作,引领手下儿郎随即动手。刀枪挥处,早将曹、周二将百十个亲兵接连搠下湖中。
这边宇文璨兄弟刚刚夺下箭船,那边余化龙、赵延寿也已杀出湖荡前来接应。两家船只会合湖上,众人跳上宇文璨坐船,都来相聚一处。
这边宇文瓒先把胞兄宇文璨,结义兄弟庞君弼、彭万春、谢三、谢四、谢五引见一番。那边余化龙,后将义军几员将领姓名一一报上。众人当面互拜,一时皆大欢喜。
宇文璨听到余化龙言说,已然遣人赶去榆林庄搬取家小,心中更觉宽慰。急令手下儿郎扳转舵头,引领船队驶离湖边,径奔义军水寨驶去。随后再让儿郎将船打扫干净,搬出事先备下几坛老酒,邀请众人团坐船头举盏同欢。
众人皆乃各处豪杰壮士,大战当前相逢湖上,免不了惺惺相惜、彼此相敬。这边宇文璨等人心愿已遂如鱼得水,那边余化龙几个箭船到手满心欢喜,众人由不得推杯换盏,开怀畅饮。
正然热闹不已,忽听船头儿郎回头叫道:“有大股战船从左舷扑来!”
宇文璨兄弟初离虎口,难免心怀余悸。一听有战船驶近,急忙跳起身来前去船头瞭望。
刘昭、赵延寿两个不以为然,于座笑道:“几位兄弟不必惊慌,此乃翟士行、李宏立几个奉了统领哥哥将令前来接应。待他船近前来,正好唤来一起吃酒!”
余化龙、阮鲛两个身兼重任,不敢留有丝毫大意。跟去船首远眺一番,眼见驶来船只船身高大、樯帆如林,不由惊叫一声道:“此非我义军水寨飞舸,乃是陶江兄弟战船驶来!”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都去船头看时,早见战船百余艘次第逼近,桅杆之上,黑龙兄弟水军将旗依稀可辨!
宇文璨眼见陶江战船逼来,不由叫道:“我兄弟今日行事,可谓滴水不漏,陶江兄弟何从知晓?如今水路被截,却便如何是好!”
刘昭于后接话道:“我船重载行迟,湖上难逃追杀。但被贼人战船合围,岂忍箭船再落敌手!”
余化龙熟识水面之事,情知遭遇贼人战船,一场恶斗在所难免。当下顾不得与他人商议,急忙让阮鲛带领二十艘飞舸遮护箭船速速离去。自与刘昭、赵延寿引领余下飞舸三十艘,径向敌船迎面驶去。
宇文瓒、庞君弼、彭万春三人,不愿跟随箭船先行。当下带了各自兵刃,跳上义军飞舸,跟随余化龙来迎敌船。
话说湖面之上驶来船只,正是白龙陶海亲自引领伪师水寨战船。只因宇文璨兄弟前去押运箭杖,一路之上虽有刘猊亲将相伴,水军都统陶江却不能放下心来。一早便遣兄弟率领战船百余艘,驶出水寨巡检湖上,但待箭船出临湖上却好接应。
当日午后,旗舰之上陶海忽接快报。说有大船百条自湖东而来,掉头驶离岸边径向湖心驶去。
白龙听了,不由心疑。自思而今湖上非我即敌,大船百条出临湖上,此非梁山贼人而谁?
仔细问过巡湖探子,听到大船满载慢行,更有轻舟数十护从前后。
白龙不由惊叫一声道:“宇文璨兄弟今去太子大营搬取粮杖,度期当至湖上。他兄弟不沿湖边而行,反向湖心而去,莫不是被贼人水寨翟士信动了手脚?今日侥幸,不是俺奉了哥哥将令巡行湖上,一旦丢了粮杖,回去刘将军面前怎好交代?一失一得,可谓天助。待俺引领战船赶将过去,一战夺回粮杖,尽歼梁山水寨贼人于湖上!”
白龙一声叫罢,喝令六鬼兄弟分兵一半兜前截路,自引三贼兄弟率众从后杀将上来。
余化龙引领飞舸杀来,不免迎头撞上白龙所率战船。两家相距一箭之地,皆已看清当面正是对头冤家。余化龙、陶海各自一声令下,一时弓弩齐发、乱箭交舞。两家船上当先士卒登时死伤相继,叫呼声里纷纷掉落湖中!
话说伪师水寨副统领陶海,日前受挫湖上,心恨义军水寨将领入骨。今见义军飞舸只有三十艘上前来战,不由心中暗喜道:“贼将惊慌失措,直敢以小船三十条来战,不死何待!”
自与冯春、冯兰兄弟各领战船一半,分为两翼包抄上前。借其船身高大,将义军飞舸夹在当中,居高临下大呼猛攻。近者攒枪刺之,远者乱箭射之。致使义军飞舸陷入合围,士卒着枪中箭一时死伤无数。
余化龙以飞舸三十来战,意在拖住伪师战船。当见局势不利不敢久斗,急挥令旗下令突围。义军将领刘昭、赵延寿闻令,持盾牌、操短刃,各乘一艘飞舸当先开路。
黑龙麾下将士眼见二人戴盔披甲站立船头,知是义军水寨领军将领。不免齐集弓弩,迎头攒射过来。乱箭到处,赵延寿面门之上猛遭数箭。不及叫出一声,先自翻身死于船上。
刘昭眼见赵延寿战死,一时不由悲愤交加。喝令士卒抢过赵延寿尸身,不顾乱箭交射,驱使飞舸硬生生撞开一条走路。余化龙、宇文瓒等人随后跟上,饱经苦斗奋力杀出敌船合围。
白龙陶海先胜一场,眼看义军飞舸剩余不及半数,也不上来追杀。引领将士满帆急驶,再去追赶前头宇文璨箭船。
余化龙杀出敌围,不见白龙战船来追,反倒掉头去赶箭船,一时不免心急如焚。当下顾不得士卒伤残,再领飞舸奋勇杀回。
白龙看见义军飞舸冒死再来,心下知其用意。喝令冯春留下战船二十艘断后,自引大众径去不顾。
冯春奉命来迎余化龙,两家船到近处发箭对射一番。余化龙箭枝将尽不敢恋战,引领飞舸掉头再走。伪师战船不及义军飞舸灵便,冯春放过余化龙,不免再去追赶白龙战船。
余化龙见状勉力而为,挥众上前再来搦战。湖面之上,两家战船你退我追、我走你赶。数番过后,将校皆失斗意,士卒无心再战。眼看前面宇文璨、白龙船队已然无影无踪,余化龙、冯春不得已各自引领将士,拨棹返回自家水寨。
再说黑龙陶海引领战船扬帆急驶,不过一个时辰,已离宇文璨箭船不远。大喜之下,不免喝令将士奋力赶将上去。
义军水寨将领阮鲛,眼见敌船迫近,一时以为余化龙等人已然战死。湖面之上,又不见翟士行等人杀来援助。眼看到手百船箭杖即将不保,一时不由心急如焚。当下吩咐亲随小校,引领宇文璨箭船先行,自率余下飞舸来挡白龙战船。谢三兄弟眼见事急,跳上义军飞舸同来助战。
阮鲛帅众拼死上前,心知以区区飞舸二十艘,无论如何也难当白龙大股战船。不免吩咐谢三兄弟分散杀入敌船之中,各自寻机而斗。
白龙陶江眼见前面箭船重载行缓,度其已难逃脱己手。当看义军飞舸拼死前来,不由怒道:“逆贼大胆,直敢以少犯我。今当教你片桨无返!”一声令下,排开战船迎头撞上前去。
两家战船迎面接近,白龙麾下将士簇立船头之上。乱箭齐发,飞矢如雨一般扑将过去。恨不得将义军飞舸,当面射他一个底破船翻。
义军水寨健儿不避生死,闯过箭雨杀进敌船当中,旋绕前后,各自拼死力斗。
白龙战船不敌义军飞舸迅捷,初一交锋,倒也被搅得上下忙乱顾前失后。激战不久,仗着船高人众,渐将义军飞舸隔开围住。枪林箭雨之下四面攒击,义军士卒登时死伤过半。
阮鲛苦斗之中,身中数箭。眼看局势无望,不免横刀船头,迎风叹道:“吾当力斗而死,终不负翟士信哥哥临行所托!”
正是:遭不测祸发无备,陷重围独木难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