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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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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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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义水浒传》连载

第一十六章 第十五回 时事反复江淮路 人心险恶定远城

上回书中说道,青山口五兄弟设伏寿春府城外小苍山。葛元超欲擒伪太子刘麟,一骑马、一杆槊追出山谷。一前一后来在旷野之上,却见刘麟座下那匹白龙马抖鬃甩尾、放开四蹄,好似腾云驾雾一般,一骑绝尘而去。

葛元超马力不及追赶不上,不免横槊马上望尘兴叹道:“良骥难得,奈何天不遂人之愿!”

原来,伪太子刘麟胯下白龙马非比凡品,乃是金帅完颜宗翰亲赠大宛良骥——汗血宝马。

说这胡地之马果然名不虚传,日行千里、夜走八百,寻常马力望尘莫及,葛元超座下战骑哪里能比?

伪太子刘麟今日幸有此马保驾,方能在这小苍山中逃过大劫一场,于后有惊无险走回寿春府城中。

再说葛元超一场没趣拨马回来,正好迎上丁万兴四人刚刚杀出谷口。兄弟五人急忙回合一处,离开山前夺路便走。

刘麟亲随骑将不知太子死活,哪肯罢手而去,从后一路追杀不停。

青山口五兄弟一时摆脱不开,只好边斗边走。半路之上,幸遇萧如玉引领壮士杀来接应。敌我两家恶斗一场死伤过半,各自方才收兵罢手。

丁万兴、樊文忠引领人马返回青山口寨中,兄弟几个犹自悔恨不已。秦万霆当堂骂道:“刘麟小儿忒过狡诈,不是防他冷箭伤人,俺已捉他在手多时了!也怨樊二哥马倒涧下,却让那厮抢先一步逃出谷中!”

丁万兴一边恨道:“天意似是不该这厮命丧小苍山中,不然囊箭射空,岂能一矢未中?”

樊文忠随后也道:“哥哥言之有理。不是那厮马快,绝难逃出元超兄弟之手!事已至此,怨恨无及。我兄弟虽然空手而回,也足使此贼丧胆落魄!待俺吩咐儿郎置酒,且做一个庆功宴席。”

看他几个说得热闹,萧如玉一旁言道:“贼子今日受惊不小,只恐发兵前来报复。寿春府距此不远,二位兄长还须早做防备。”

樊文忠听了,不以为然道:“小苍山事发仓促,贼人怎知设伏一事乃你我兄弟所为?今日一战儿郎死伤不少,且在寨中歇息人马,待后再行打探消息不迟。”

樊文忠说罢,众人以为有理。一时都将萧如玉言语当作了耳旁风,且先放开心怀入席吃酒。至晚席散,方才各自回房安歇。

可叹:祸起萧墙原有因,良言难醒梦中人!

话说萧如玉弱闺心细,寨内提醒谨防伪太子报复偷袭,却被众人以为多虑。都道设伏一事机密未泄,寿春府伪贼方面怎知何人所为?

那知天下之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那刘麟侍卫亲军指挥使,今日险使太子丧命小苍山。一时害怕回营丢命,追杀青山口兄弟之时,不免留意捉得几个寨勇带回城中。于后一经拷问,不难悉知山中实情。

刘麟丢魂丧胆之余,难免心有余悸。得知今日之事,乃是青山口义寨人马所为。不由大怒骂道:“此一伙残宋余孽,竟自如此胆大包天。此前三番两次劫我粮草辎重不说,今日竟敢设伏山中行刺本太子。此仇不报,教俺怎消心头之恨!”

当下叫骂一通,立命大将薛亨引领步骑五千,连夜兵发青山口。务必犁庭扫穴,拿回贼首碎剐了出这一口臭气。

大将薛亨领命,立引人马连夜出城。马不停蹄、人不留步,一路赶至青山口,正好五鼓时分。探看山前无人把守,当下分派人马团团围住。随后喝令士卒多点火把,大喊一声杀上山来。

青山口寨内,丁、樊兄弟睡梦之中忽被惊醒。几个披衣出看,早见满山火把、遍地刀枪。但听伪贼人马一片声大喊道:“太子有令,休教放走一个贼人。有拿住使槊贼首的,必赏州府一官!”

却说青山口义寨苦不甚高,且又寨栅不固、关碟无险。丁、樊兄弟火把光里,眼看伪贼人马已然破栅而入,心知大事已去。急忙卷些金银细软,各操刀枪上马,引领儿郎趁乱杀出寨外。

伪贼大将薛亨见状,挥令将士上前合围。两家人马从山上杀至山下,数开数合、战罢多时难分难解。

葛元超眼见事急,拍马挥槊当先突围。伪贼人马难当其勇,叫呼声里,竟被他匹马单槊撞开一道走路。丁、樊等人趁势随后跟上,引领儿郎奋勇杀出贼兵重围。

丁、樊兄弟逃离青山口,伪贼人马从后一路追杀不止。丁万兴操弓断后,果然不枉了绰号人称丁一箭。只见他弓开如满月,箭发似流星。一口气连射十数员贼将落马,方使薛亨手下将士丧气落胆、裹足不前。

兄弟几个趁机一口气逃出十数里,有暇点看身边儿郎,只见剩余已然不足百人。

丧气之余,一口气走来定远地方,免不了人困马乏、饥渴难耐。沿路村坊欲寻一些食物果腹,兵慌马乱之间,远近却不见一户安居人家。

进退两难之间,忽闻远处传来一片喊杀之声。兄弟几个引了手下人马,转过一带土岗来看。只见林前坡地上,两伙人马厮杀正酣!

注目细看过去,原来是宋廷孤军一旅,正被金骑近千扬刃苦苦围杀。再看宋军这伙步卒,难敌金骑驰突蹂躏。竭力支撑之下,局势已显危殆。丁、樊兄弟几个看在眼中顾不了多想,急引儿郎大呼杀上前去。

丁万兴飞马之中,当先射杀数员金将。樊文忠随后突近前去,挥舞雌雄双鞭连打十数骑金兵落马。花霖兄弟跟上一起发作,闯入金骑当中,挥刃乱砍一场。

金骑合围宋军已然得势,不意背后突遭乱刃。人慌马乱之中,连声惊呼不已。

受围宋军正自不支,忽见一股人马上前来救。欣喜之中大呼杀上,与丁、樊兄弟内外合力奋击一场。

金骑一时不知宋军来了多少救援,惊慌之中撤围而走。丁、樊兄弟与宋军将士从后掩杀一场,方才收刃罢手。

宋军得救,领军主将下马近前来谢丁、樊兄弟。当面报上姓名,兄弟几个方知面前宋将名唤解良,乃是淮西宣抚使刘光世麾下一员大将。

只因奉命过江来探敌情,轻军冒进至定远境内,不幸突遭金骑合围。将士奋力厮杀多时,死伤过半敌围不解。眼看军溃之际,辛遇丁、樊兄弟来救,方才逃过大难一场。

解良说罢其中缘由,丁、樊兄弟不由大喜过望。一时可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行。

兄弟几个正自有心过江投军从戎,一时想不到在此巧遇朝廷兵马。当下通罢姓名,忙把意欲过江投军之事细说一番。

宋将解良闻听救命恩人之中原有梁山好汉后人,敬佩感激之情不言而喻。当下满口应允,待后探明敌情一同过江,当力荐众人帅府帐下为将。

众人寒暄之中,眼看天色将晚。欲寻宿营之处时,探马来报定远城空可屯兵马。解良便与丁、樊兄弟一起上马,引领将士儿郎急忙赶来城前。

人马来到定远城中,果见官吏百姓尽皆逃散,唯只留下空城一座。好在县衙仓廪尚有残余,打火造饭飨士已毕,众人便在衙内分处安歇下来。两家人马连日辛苦,但有安顿之处,一头放倒登时入梦。

可叹:一觉放开天地稳,不觉日出已多时。

话说丁、樊兄弟宿住衙后,当夜酣睡之中,忽闻人喊马嘶一片大乱。

兄弟几个先吃一惊,跳起身来出外看时。又见眼前火光如昼,耳听满城一片声大喊:“大齐上将薛亨将军率领人马,已将定远城团团围住,此番休教青山口贼伙逃走一个!”

丁、樊兄弟怎知伪贼人马如此神速杀来定远,闻声不由心慌意乱。

再看县衙门前火把光里,一人手挥宝剑,一人挽定人头一颗。当门双双站定,扬声高叫道:“你那宋军将士听了。大将张元、王何,今投大齐皇帝欲求富贵。引来薛亨将军,捉拿青山口行刺太子贼人。解良执迷不悟,俺已将其斩首。尔等皆乃中原人氏,父母兄弟翘首盼归,何故舍身替那残宋小儿卖命?识相的速速投刃于地,可保日后富贵一场!”

丁、樊兄弟看到此处,始知无意之中萧墙祸起,一场大难已逼眼前。

原来,张元、王何二人乃是解良帐下将校,皆为中原人氏。只因多年征战疆场不得升授,心灰意冷之余,眼见宋廷孤弱金、伪势大,思乡份上有心改换门庭,谋求日后一场富贵。

今随解良过江打探敌情,一路之上不免寻机倒戈投敌。日里闻听丁、樊兄弟行刺未遂,正被伪太子大将薛亨于后追杀,二人暗里以为时机已到。

晚来入宿定远城中,暗遣心腹悄悄去寻伪贼人马。约定夜半举火为号,却好里应外合拿下青山口一伙贼人。

伪贼大将薛亨拿获青山口贼首不得,不敢回营去见刘麟。遣使人马正自打探丁、樊一行下落,无心捉到张元、王何两名心腹。当知青山口贼人落身定远城中,急忙挥众疾速杀来。人马到得城前,依约举火为号,遂后挥众打入城中。

张元、王何等来薛亨人马,引领心腹党徒入帐劫持解良不遂。不得已将其斩首,提头直出衙前胁众归降伪贼。

宋军将士眼见解良已死,又看张、王二人下手凶狠。惊慌之中,不是四散而逃,便是投刃归顺。

丁、樊兄弟眼见此情此景,心知大事不妙。急引手下儿郎,趁乱突围出城。

萧如玉随父从军征战,每每遇事谨密小心。入住定远查看四城,知道北门城垣残缺,不免暗里留意心中。

夜里眼见事急,当下引领众人扑奔北城而走。慌乱之中,好不容易杀至城下,又被伪贼将士举火挥刃上前挡住。事逼眼下,众人免不了与敌短兵相接,近身肉搏激战一场。

乱军之中眼见事危,葛元超一马当先挥槊再进。奋勇斩开一条血路,众人紧随其后才又透出定远城中。

伪贼人马追出城外又杀一场,所幸仗着夜色遮掩,兄弟几个无恙杀离定远,方才一路远走而去。

天晓时分,众人逃至一片桑林跟前。樊文忠查看身边儿郎剩余不足十人,不免仰天长叹道:“文忠无能,致使数百儿郎抛尸荒野,日后有何面目再去闯荡江湖!”

花霖一旁劝道:“哥哥休要如此悲伤。我辈为国举义,疆场之上难免死伤。今日留得性命,日后再行报仇不迟!为今之计,理应速谋去就方为上策。”

樊文忠听了,不由叹道:“今日江淮之间,金、伪重兵云集。我兄弟一不得过江,二无立足之地,仓惶之处何为良策?”

花霖也叹道:“昔日仙峰山三清殿上,玄清仙长似曾暗戒江淮路上凶多吉少,今日看来果不为虚!此时身陷绝境,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天教我兄弟投奔何人?”

至此,众人皆知江淮之地凶险无常,过江投军已属奢望。焦躁之中,一时默默相对各自无语。

卧云庄家院葛山一旁眼见众人无计,上前对花霖说道:“小主人休要悲伤。青州路上相别之时,员外私下曾经叮嘱小的。大难方兴,江淮之路只恐难行。但遇进退两难之际,自可返回山东,去投济州石碣村。”

葛山此言一出,花霖、秦万霆二人不免内心一震。当下异口同声都道:“哎呀!此来江淮一路行急,山叔今日若不提起,一时倒忘了这石碣村一事。今日事逼于此,正该返去山东济州一行!”

萧如玉一旁急忙问道:“石碣村何地,那里又有何人可以投奔?”

秦万霆叫道:“嫂嫂不知。梁山父辈好汉阮小二伯父之子,阮鲲哥哥家居济州石碣村。是我兄弟孩童之时,曾在梁山寨中相伴玩耍。阮鲲哥哥那时便以年长份上,被尊为众兄弟之首。自从宋头领招安下山,我兄弟至今无缘会面。今日受困于此,不妨赶去济州相见。”

丁万兴听了说道:“勤王之时,曾闻梁山好汉后人阮鲲投身宗泽元帅帐下为将,临阵敢战,骁勇过人。百万军中,搴旗斩将如入无人之境。滑州一战,日挑金将十三员落马,神勇之名令人仰慕不已。只恨昔日军中不相统属,无缘当面结识一场。愚兄听人传道,阮鲲为人忠壮、胆略过人,今逢国难如此,当有独到见解,定不甘忍气吞声苟活于世。既然眼前无路可行,不妨前去投奔此人,就做一处商议日后之事也好。”

樊文忠随后道:“江淮之间也曾传闻这阮鲲大名,都道他仁德宽厚、侠肝义胆,善能扶危解难、救人水火。既与二位贤弟有着梁山一脉因缘,临难前去相投倒也无妨。只是我兄弟意在投军报国,去往疆场之上,一刀一枪博一场功名。如今避南投北,岂不有悖初衷?”

葛元超道:“家父虽则隐居乡野田庄,江湖之事阅历甚广。既然有言吩咐去投石碣村,其中必有先见之明。”

秦万霆随后道:“三弟言之有理,樊二哥休要迟疑。自从朝廷南渡以来,江湖传闻今也北伐明也大举。数年之间,又何曾见过王师一旅?我兄弟即为义举,不妨留在中原。聚众树帜,专与金、伪人马放对厮杀。天不拘、地不管,其不爽快一时!”

丁万兴再道:“我兄弟困于江淮之间,无人济引难与金、伪人马周旋,徘徊于此于事无补。葛员外既有先见之明,我兄弟便当遵命而行。石碣村地处水泊梁山,借助阮鲲长兄之力先去落脚。等待王师北来,再去投军从戎不迟。”

丁万兴一番言语说罢,众人以为可行。当下不免打起精神,寻路投北便走。

却说花霖兄弟自从一马离开青州,至今已过三月有余。路上正值隆冬时节,天寒地冻、草木皆枯。丁、樊二人虽从青山口寨中带出一些金银细软,无奈难寻人家换来衣食,路上免不了饥寒相伴、餐风宿雪。

一行好不容易来在山东地方,近得水泊岸边,闻听路人传言,已有李琎兄弟一伙聚众举义梁山。

丁、樊几个得闻,不免高兴打马急行,意欲当日便要赶到石碣村去见阮鲲。

午牌时分,路经一片杏林。忽闻几棒锣响,再听林前车马铃声突起,后有嘈杂人声渐次传来。

丁、樊兄弟数遭险境,免不了遇事小心。听到声响打个暗号,赶去林前向外张看时。只见大路之上,两员伪贼大将乘马提枪,引领二三百兵卒,押着几辆车儿慢慢走来。

兄弟们欲待躲过伪贼人马再行赶路,不想秦万霆看见路上这伙旗鼓不整、卒伍散乱,口中不由合计道:“伪贼车上定是军前之物,或许装有金银财宝也不见得。我兄弟如今囊中羞涩,不如动手劫下几辆车儿,待后去见阮鲲哥哥也好当面有礼。再者,青山口自被薛亨那厮袭破,一路奔逃未得一顿饱饭果腹。今日伪贼车上若是载得有酒肉,岂不正好一举两得!”

葛元超一旁听了,不由低声嘲弄道:“二哥休要再提酒字。须知但凡你害酒馋,我兄弟便要倒运!不记得青州城内,你要吃酒险些丧命街头;白鹭村中吃酒,一时又中了油葫芦诡计。今日看见几辆车儿又害酒馋,须不知我兄弟又要惹甚祸事?”

秦万霆听了,笑道:“三弟休说倒运话。今谅林前这伙贼兵,怎能挡住二哥这对大锤?一旦出马,几辆车儿还不是手到拿来。即便车上无有酒肉,得些物事也并非坏事。”

众人一旁听他两个斗口,还道不过是玩笑一番。却不料秦万霆话音落处,拍马已然杀出林外。

但看他扑上前去,挥锤大叫一声:“贼人哪里走!今有子虚林乌有寨八千铜头铁臂黑金刚在此,快快留下买路钱,好放尔等逃命!”

却说林外两员伪贼大将,押着车马正自赶路。忽见林中抢出一个黑面汉子,叫喊一声,竟自拍马抡锤上来劫路。

不由对笑一声道:“不见俺车上现押着两个贼人,却又撞上这厮大胆前来劫道。这个不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也罢,既是押了车上两个要去金人面前请赏,不争差了你这一个!待俺上前捉了这黑贼,一并绑去济州便了。”

说话中,一将纵马挥枪闯上前来。大喝一声道:“俺乃济州大将周淮是也!你这黑贼乃是何人,直敢来俺马前送死!”

说这伪贼济州大将周淮,今日活该背时倒运。眼前以为不过散匪游勇来触霉头,一时小觑了秦万霆这一人一马。真个不知今日遇上了煞神照命、无常索魂,自家一条人命,即将丢在这杏林坡前!

眼看马交当面,两个林前博杀一处。枪锤交击斗不过数合,秦万霆一锤砸去,周淮长枪应声脱手。魂飞胆破之处,急寻走路不及,又被一锤飞来登时摔死马下!

后面一员贼将见状大惊,一时心恐自家也非这黑汉子对手。正待挥令手下兵卒一起上前,不防林中接连窜出四五匹快马。但看马上之人挥舞刀枪,扑上前来便是一顿乱砍乱杀。

眼见当先一个手舞双鞭扑近面前,贼将急忙挥枪迎住。竭力抵挡一阵,心中已知不是这双鞭将对头。当下叫声:“不好!”扔下兵卒,拨马掉头便跑。

这边樊文忠追赶不及,恼怒之余,驱马撞入人群之中。双鞭落处犹如风卷残云,一片叫苦声里,但看伪贼兵卒抱头鼠窜,一哄散个净光。

丁万兴兄弟劫路得手,伪贼兵将死得死、逃得逃,不免丢下几辆车儿横在大路之上。

秦万霆眼看几两车儿丢在路上,心中不免一团高兴。带马车前看时,只见前面几辆车上满载花红表里、羊酒土仪,一时果真应了适才林中一番言语。

当下不由高叫一声道:“三弟见笑,须知二哥也有走运之时。今日须是老天开眼,知俺赶路幸苦,特意赏俺这一场酒吃!”

众人听了大笑,围拢近前看时。又见后面两辆车上木笼围牢,里面囚着两条大汉。各自须发披面,一时难辨其貌。

兄弟几个狐疑之中,忽闻后路暴雷也似一声大喊:“汝等何人,会事的休要伤俺哥哥性命!”

众人一惊,回头去看。只见一人面如腊染、状如天神,骑一匹黄骠马,提一对混铜锤,狂风也似卷地扑上前来!

秦万霆劫路得手正自得意,眼见此人扑来,以为有贼来抢到手车辆。又看来人手中也提着一对大锤,好奇之下迎上前去叫道:“黄脸小儿,黑爷刚刚劫得几车物事,无心与人见面分赃。你这厮休要趁火前来打劫!”

那人马到跟前,厉声喝道:“黑贼大胆,快快留下车辆与俺,不然休怪愣爷手下无情!”

秦万霆一听,大怒道:“黄脸贼,你有一对大锤,俺也有一对大锤,那个怕你不成?你要路上车儿,须先赢了俺手中大锤再说不迟!”抡起这对金瓜锤,拍马上前照头便砸!

那人见状抡锤来迎,当场只见两条汉、两匹马,四只胳膊、两对大锤:人怀恼怒、马嘶寒风;四锤对舞、当场争锋!

可叹: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说这秦万霆恼恨黄脸后生打搅自家一场好事,挥动双锤使出八分力气,带马上前照头砸去。满以为只此一击,便可让对头知难而退。

却不料对面那人眼看大锤来前不以为意,两马交接之处单锤迎上。一声响亮,早将秦万霆双锤应声撞开两边。

秦万霆一击不中,心中不由大怒。内心暗道:“此贼倒也有着几分膂力,须也小觑不得。今日不使全力,只恐赢不得这黄脸小儿!”

主意一定,拨马扑回。怒喝一声:“休走,看锤!”高举双锤,使足十二分力气,劈面砸将过去!

马到跟前,不想对头又是不慌不忙。右手铜锤翻起,喝声:“去!”只见三锤交击、火星飞溅,秦万霆不由暗叫一声苦,一对金瓜锤险些脱手而去!

心慌意乱之处,只见对头圈回马来,高叫一声道:“黑贼,你砸俺四锤,愣爷毫发未损,可见你这对打油锤不足称奇。今番且让愣爷砸上一锤,待看后来结果如何!”

秦万霆马交两合,已知对头气力过人手段厉害。看他马扑近前,内心虽惊却又不甘示弱。舞动双锤拍马迎上,怒马相交之处,只听那人暴喝一声:“黑贼休慌!”但见他舞动右手一柄混铜锤,流星赶月一般直冲秦万霆当头砸下!

正是:壮士一怒神鬼惊,天降雄豪落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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