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金将乌绫阿思忠,在前押运粮草正自赶路。忽接后路胞弟求援急报,不由一阵怒火攻心。当下急命副将屯住车马,自引金骑掉头杀回来救兄弟。
一路风火赶至大王店,早见路上烟火滚滚,车马辎重荡然无余。收得逃命散骑,方知后路人马遭遇梁山义军突击,胞弟已然战死当场。
金将惊怒之余,猛然想起军中日前传闻,梁山军师宫诚神机妙算、运兵如神。此时后路辎重不保,前路粮草万万不可丢失。急忙留将收拾后路人马,寻找胞弟尸身,自帅轻骑掉头向前赶回。
正自心慌意乱奔走不迭,早见前路烟火突起。气急败坏之下,挥众杀上前来。果然不出适才所料,粮草遭袭、副将被杀,前路车马悉付一炬。
乌绫阿思忠大怒之下,欲寻义军人马决斗一场。放眼四望,哪里寻得见梁山一人一马?
叹恨之余,不免硬起头皮,收起残兵败将赶来顺昌城下。当面谒见葛王褒,请恕丢失粮草之罪。
大战在即,一听乌绫阿思忠丢失粮草辎重,金将葛王褒怎能不急不怒。当众怒鞭五十,乱棍打出帐外。叱令督率残部人马速去筹粮,再误军期定斩不饶。
赶走乌绫阿思忠,葛王褒其怒不解。自与帐中大骂道:“梁山贼人猖獗如此,不杀不足以稳我后路,必致此番南伐无功而返!”急命帐前大将韩昌,率领本部人马兵返后路,前去迎击梁山人马。
梁山义军大王店战后收兵,谍报探得叛将骊琼挥众猛攻涡阳,金将韩昌又率金兵数万来战。
阮鲲不免与宫诚、李琎商议道:“韩昌金人猛将,骊琼叛国巨贼,二人皆乃劲敌也。义军今当大敌,兵事措置不可有误。可遣柴彦卿、葛元超引骑寻北而上,袭扰金军后路以诱韩昌来追。我则趁机返旆,去解涡阳之围。却待击破骊琼人马,再来与韩昌决斗不迟。”
阮鲲说罢应敌之策,宫诚、李琎听了心以为然。当下调配人马,连夜分兵行事。
帐中军令一下,柴彦卿、葛元超大张旗鼓,一路北向截杀金兵焚烧粮草,金军后路一时大乱不已。金将韩昌兵至太和,闻讯义军北上。情急之下,驱领人马从后追杀上来。
阮鲲调开韩昌,探得骊琼攻城不下其怒正盛。度其恃众逞勇,当怀与梁山义军一决高下之心。意欲投其所好一战破之,是以率领人马径赴涡阳。
待近城前,下令姚文定、朱世雄引骑五百,黄天龙、罗再遇引骑五百,一左一右暗伏于野。但看两家决战到难分难解之时,突起杀上剪敌两翼,随后绕出阵后击其中军。
阮鲲令下,义军四将率骑分头而动。阮鲲则与宫诚、李琎率众直抵涡阳城下,来与骊琼当面一决。
话说叛将骊琼久攻涡阳不下,心中窝火正自难消难灭。忽闻阮鲲率众来救涡阳,当下不由转怒为喜。自以为两军决战于野,以己之众必破梁山人马无疑。
当下传令大将收众城西,背倚沙柳岗列阵。张开劲骑护住两翼,部署精卒守于中军。鸣画角、擂战鼓,排开强弓硬弩射住阵脚,待与梁山人马大战一场。
义军回师涡阳,叛军解围城下,李定远引领城中众将出城来会。阮鲲先行见过崔玄、桓绪,于后引众杀至沙柳岗前,来寻叛军人马决斗。
当日午后,两家对面列阵已毕。战鼓声中,叛将骊琼马出阵前。遥观义军步骑不过万余,计较自家将士与之三倍有余,心中不由一阵暗喜。
当下扬鞭驰马于阵前,大呼激励其众道:“诸君今须努力一战,必当临阵生擒贼首阮鲲!”
叛军人马连日受挫涡阳城下正思一奋,主将一呼齐声大噪。摇旗挥刃,但待大战一场。
叛将靳赛意欲两军阵前逞勇,提枪跃马杀上阵去。厉喝一声道:“大金国亳州大将靳赛在此,梁山贼人可遣有名上将与我一决雌雄!”
义军阵前,众兄弟正自不忿叛将耀武扬威,不防楞爷杜先应声抢出。抡起手中一对混铜锤,高叫一声:“叛贼休要猖狂,待看杜先于你斗上几合!”叫声未落,马到阵上,迎住靳赛挥锤便砸!
靳赛久闻梁山上将之名,闻听愣爷报出姓名,一时不敢大意。驱马挥枪接住这对大锤,抖擞精神、放开手段,与之交马一处大战当场。
话说两军上将恶斗阵前,情形凶险自然非同一般。只见场心两个:舞兵刃吓坏英雄心,驱战马惊破壮士胆;献绝技三军颜色变,发怒吼将帅心胆寒!
两军将士注目之下,只见场上二将:马放四足、人逞威风;怒目相对、枪锤交舞;交马大战五十余合,一时难分上下高低。
斗到好处,各自发起恨来,不由越发舍命上前。待看二将力斗过得百合,人有余勇马力已亏。叛将靳赛杀得性起,一腔怒火难以压下。挥枪架住杜先双锤,高叫一声道:“你有胆时,可敢换马再斗!”
杜先何等人物,临阵怕过何人?闻声应道:“杜先今日不能擒你,便回独龙岗后灌园,一生再不出世见人!”一声叫罢,下阵换过马匹,喝令中军擂鼓不辍。飞马重返场心,挥锤再斗叛将。
这边靳赛自然不肯服输,换过战马也返场上。操枪在手,扑面便刺。杜先挥锤挡住,反手打回。二人于两军鼓噪声里,再番恶斗三五十合,当场不免渐分优劣。
叛将骊琼久处战阵,见多识广。场下已然看出靳赛气势渐衰,唯恐丧了兄弟一条性命。急命中军举旗,喝令部将拥众大呼,全军杀向义军阵前。
亳州中军人马,皆乃骊琼旧部死党。当锋骁勇酣战,不在金军之下。闻听骊琼一声令下,短斧利刃径奔义军人马杀来。
两家初一接战,义军局势不利,不免借助强弓硬弩之力便斗便退。苦战良久,一军将士渐渐退至涡河岸边。
骊琼远见梁山人马无路可退,欣喜之下,临阵挥楇高呼,促令部众急击勿失。亳州将士闻令争奋,齐攒白刃当锋而进。意欲一鼓作气,驱赶梁山人马于涡河之中。
眼看义军败局已定,不防一声炮响,叛军背后杀声突起。义军大将姚文定、朱世雄、黄天龙、罗再遇,引领劲骑猛然杀上。一左一右,疾风暴雨一般竟向叛军两翼撞来。
骊琼两翼人马皆乃伪贼残部士卒,多为梁山义军手下败将。突遭逆击一触即溃,正好应了骊琼日前伤弓之鸟虚弦可下之语。
叛军两翼人马大乱,中军将士闻变不能不惊。梁山诸将身陷死地,趁势奋力一搏。操刀挥刃,大呼而起径前奋击。
骊琼部下军心已乱,难当义军将士前后夹击。激战未久,大将张全、尚世元接连落马。一片啸叫声里,军阵遂即崩散。
叛将靳赛、王师晟见势难回,乱军之中护住骊琼,死命杀出涡河岸边。引领残众收脚不住,远远逃离涡阳而去。
梁山人马掩杀一场,一役斩杀叛军将校几近百员,步骑精锐四千余众,以致亳州叛军从此一蹶不振。
义军收兵涡阳,阮鲲率众入城。李定远方将薛文都、孙跃二人战死之事,当面细说一番。
阮鲲听罢,不由黯然神伤,面色不悦多时无语。后引众兄弟赶去社祠祭拜,看到尸棺之后,痛恨兵事未解二人先殁,不免于棺前痛哭一场。只因战事正酣,不及运柩回山,城外寻一僻静地方先将二人安葬下来。
再说金将韩昌回军淮北,追随义军疑兵兜旋数日不得接战。心疑之下,多遣探马打探消息。方知叛将骊琼已被梁山人马击溃于涡阳城下,自家中了他人调虎离山之计。恼怒之余,放过柴彦卿、葛元超不追,挥众返回杀来涡阳。
阮鲲涡阳休兵连日,收下崔玄、桓绪所率义勇编入部伍。于后探得金将韩昌率部扑来,先引将士赶至太和境内。扎下营寨安住人马,以逸待劳但等韩昌到来大战一场。
金将韩昌携怒杀来太和,一路攒行军失粮草,专靠掳掠地方以济将士。途中又遭连日大雨浇淋,一军人马不免饥疲难耐。勉强渡过茨河,军至清平渡地方,早见梁山人马列阵等待多时。
韩昌急命将士背河列阵,中军建起大将旗鼓。自帅精骑驻马门旗之下,待与义军交兵大战。
义军统领阮鲲远观金军列阵已毕,严戒身边诸将道:“韩昌乃为金军有名上将,其部多骁勇。此番携怒而来,众兄弟不可临阵轻敌。”当下先令丁万兴、武应春暗伏神臂弓数百具于阵后,自引将士驻马阵前但待大战。
话说金将韩昌自从兵兴以来,跟随金人诸帅数犯中原。攻城陷阵勇不可当,骄横狂妄目视宋军如无物。今日马临阵前,眼见义军人马不过两万,以为以己之众破之有余。
当下挥鞭马上,面对部下放言道:“梁山阮家适于亳州骊琼恶战方解,度其士众已疲。今番自来送死,当可将其一鼓荡平无余!”说罢,吩咐麾下骁将珠赫、韩援,先引劲骑撞击梁山中军人马。却待义军阵破,自挥将士再行杀上。
韩昌一声令下,金军阵前鼓声大噪。珠赫、韩援二将引领五千劲骑,排山倒海一般呼啸杀上前来。
梁山义军一边,阮鲲眼见金骑突来,度其将近百步远近,挥令中军人马退下。喝令阵后丁万兴、武应春二将,急速发弩放箭。
阮鲲一声令下,但闻一阵梆子响。数百具神臂弓张弦怒发,飞矢急如暴风骤雨,迎头直向金骑射去!
说到这神臂弓,不愧为当世之神兵利器。梁山兄弟凭借此弓之厉,当阵数挫金、伪人马。今于茨河岸边施放开来,不免再显往日之威风。
金将韩昌此番轻军赴敌,前锋劲骑皆无重甲防护。将士奔马扑来,突遭迎头爆射。乱箭到处,上毙甲士下创战马,一片惨叫声里,金骑登时倒翻无数。后面金骑收缰不及一头撞来,士仆马翻不由乱作一团。
梁山军师宫诚见状,急令众将引领精卒披甲蒙盾,手持短斧利刃突入金骑阵中。先断马腿、再斩金兵;白刃奋击、血博于阵。
金骑遭受重创,当场混乱不堪。战不移时,伤亡过千。金将珠赫见势不利,引骑奋力驰突,意欲脱开义军步卒纠缠。心急之下,不防马足被绊,身落鞍下死于乱军之中。大将韩援见状破胆,抱鬃伏鞍脱阵急走。二将所引五千轻骑,遂即一溃而散。
韩昌在后督战,见状不由吃惊。临阵收众不及,惊看梁山人马跟随溃骑已然杀上前来。
韩昌急忙挥众接战,当面不敌义军将士以逸待劳,其锐势不可当。但看义军大将杜先、姚文定、黄天龙、罗再遇四将各引部曲直透其阵,再从阵后拨马杀回。数进数出,金兵一时难以支撑,两翼人马随之大乱。
义军众将击溃金军两翼,趁势合力猛突韩昌中军人马。金军已丧精锐,难当义军突前猛攻。战不多时,中军旗鼓一倒,其众遂即崩散,人马争相赴河逃命。任你韩昌再勇,至此不能不走。惊怕之中,抱马浮过茨河勉强逃脱一命。
梁山义军一战击溃韩昌,收起好马千匹,甲仗器械无数,可谓大获全胜。只因连日恶战士马疲惫,军中又缺粮草。探得太和城中遗有宋军资储,不免收回柴彦卿、葛元超一枝人马,一同赶来城中就粮歇马。
于此同时,金军大将葛王褒,连日遣使大将挑战于顺昌城下。宋军守将刘琦,安置人马不出应战。却趁金兵收军之际,选使骁将率骑出城逆击。金兵迭遭大败,将士频频溺死于颍水河上。
金兵连败,葛王褒大怒。率众杀来城下,不惜将士伤亡,四面纵兵猛扑顺昌。但因丢失后路粮草辎重,无借攻城器具,虽则一日数举,血战连日军前无果。
金将兵困坚城之下,一时无计可施。刘琦查其士气已泄,连夜遣使锐卒偷袭敌寨,焚毁营帐杀伤金兵甚众。
葛王褒焦头烂额之余,再接快马急报,得闻韩昌大败后路难稳。逼不得已,遣使去求东京金帅速速发兵来援。
金兀术得报,当即索靴上马挥众南下。疾驰数日,赶至顺昌。营帐之内,当众怒鞭韩昌数十,再遣大将洛索去敌梁山人马。随后亲引众将环城巡视一番,查看其城不甚坚固,当面怒责众将道:“拥众十万,兵阻小城不进,何得兵发江南擒捉赵构?”
葛王褒回道:“此城南兵已非昔日之比,守将刘琦且又足智多谋,实乃我军劲敌也。”金兀术不以为然道:“边帅子,何足畏?本王亲率重兵来此,今日必屠此城!”
说罢,军前折箭为誓,激励其众道:“诸军所得子女玉帛听其自留,城中男子长成者皆杀不留!”遂即亲督众将,聚众数万四面攻城。
话说顺昌城内,守将刘琦之众不满两万。血战多日伤残之余,执锐能战者仅余五千。闻听金兀术提兵自来,亲冒矢石登上城头,部勒将士拼死拒战。一军将士皆知孤城无援,无不死中求生,以一当百凭城血博。金兵前仆后继轮番猛扑,血战竟日,顺昌城坚如故。
金兀术此番盛气而来,意欲一鼓作气拿下顺昌。实不想数日猛攻受挫于城下,一军士气一时不振。
其时,天方大暑。金兵一路远来昼夜苦战,马不卸鞍、士不解甲,上下到此无不疲敝。
金军战到此处,兵困马乏无以为计。又不防刘琦事先遣卒散放毒药于河水草上,饥渴之时误食水草,士马病死相继不断。将士以为暗遭神谴,军中流言四起,上下惶恐不安。
顺昌城内,粮草充足。刘锜一军轮番休食于羊马垣下,士气闲暇越战越勇。金兵攻城已然技穷,而城中应者依自有余。连战数日,刘琦查敌已敝,戒令诸将按兵不动。待看城下金兵懈怠无备,忽遣将士数百杀出西门。
金兵仓促接战,刘琦更以两千壮士突出南门。皆持短兵利刃,扑前奋击金军。
部将赵撙、韩直提刀荡入敌阵,面带数箭身被重创,各自殊死而斗。部众跟随其后,刀斧继进奋力一击。金兵不能当,一战弃尸遍野,折损将士五千有余。
金兵大败,金兀术气沮。下令将士围城掘堑,欲为久困之计。又不想连日天降大雨,平地积水三尺。金兵不服江南水土,伤残病死相继不断。
无奈之中,又接后路传来急报。大将洛索与梁山义军决战太和,一役过后全军皆殁。
后路一时难稳,金帅不免气急败坏。不得已解围顺昌城下,挥众暂退陈州修养士马。自帅军中精锐铁骑四万,来寻梁山义军决斗。
话说梁山义军一战击溃金将韩昌,阮鲲遣令翟士信、花霖、秦万霆、关存孝、卢棐、卢梁六将率骑先发,大众随后径往太和赶来。
六将奉命,引领精骑二百一路疾驱。尚未接近城前,迎头撞上一伙人马。翟士信看他衣衫混杂、刀枪不整,乱哄哄共有近千之众,一时不由心中好奇。
正待上前问话,早见对面人群当中拍马抢出两条好汉:一个头裹靑巾,身披战袄,倒提钢枪一条;一个歪戴铜盔,袒胸露臂,横握朴刀一口!
眼看这两个扑上前来,提枪的一个恨声骂道:“陈、温二贼欺人太甚,夺俺太和不说,又遣人马在此截杀。爷爷恨你不过,今日便与你拼了这条性命也罢!”骂声未落,拍马挺枪便自撞上前来。
这边秦万霆哪里忍得下如此恶气,拍马迎上骂一声道:“黑爷在此,你是那个爷爷?”马到跟前,抡锤便砸!
对面那个架枪拦住,二人不由分说,交马便自杀在一处。一来一往,搏杀十数个回合。眼见这使枪的好汉气力见亏,早被一顿乱锤砸得手忙脚乱。惧怕之中,自知不妥,不免虚晃一枪拨马便走。
后面握刀的一个见状叫道:“待俺上前!”未及刺马,却被败阵这个扯住马头叫道:“兄弟且住!俺看这黑汉子武艺高强,你我只恐非其对手。”随后圈回马头,收枪叫道:“黑贼住手!俺看你不象陈、温二贼手下,你是何人,来俺太和有何贵干?”
秦万霆见状不好撒野,收锤叫道:“你这厮枉逞好汉,原来这般瞎眼无珠。不识我面还则罢了,眼中不见黑爷手中这对大锤么?”
使枪的这个听了这话,把秦万霆上下细看一番。忽然大悟道:“昔年梁山忠义军六锤大闹来安白马原,其中一个黑面将军乃是梁山好汉霹雳火秦明之子,世人称之为黑金刚秦万霆,敢莫是你?”
这边秦万霆听了,不由得意一笑。一摆大锤叫道:“算你识趣。既知黑爷在此,还不下马认输?”
使枪的好汉听罢大惊,扯住横刀的一个,一齐下马拜倒在秦万霆马前。叩头说道:“近闻梁山兄弟助战江淮,与金人、叛将大战涡阳、太和地方。是我兄弟一时不查,当面有所冲撞。冒犯之处,尚乞将军见谅。”
秦万霆见他二人有礼,急忙下马回礼扶起。拉去后面,先去见过翟士信。当面闻讯一番,方知这两个皆乃太和城中有名壮士。
使枪的这个,名唤段广。为人豪爽、胆气过人,素以贩卖私盐为生。同伙之中,有名称做段大胆。横刀的那位,叫做房惠。出身卑微,专以椎牛屠狗为业。只因力能博牛,一县人氏唤作力士房二。
靖康国难,二人家居自保。金人渝盟复来,官吏弃城而走。近处牛头寨强人陈叔达、温元亮眼见金人势大,眼馋宋朝官吏叛降者多得府县美官。欲借太和城中粮米套取一场富贵,不免引众前来城中夺粮。
太和县人闻讯,满城父老子弟气愤不过,共拥段广、房惠为首出城拒战。厮斗之中,不敌牛头寨贼众势大,二人不得已弃城而走。逃来此间,不巧遇上梁山探路六将。只因久慕梁山兄弟英名,当下愿助义军前去夺城。
翟士信得知太和实情,生恐城中粮米被人抢走。吩咐将士偃旗息鼓,混杂于段广、房惠手下儿郎之中,急行赶来太和城前。
话说牛头寨贼人夺下太和,正于城中大肆掳掠。得报段广、房惠引众杀回,贼首陈叔达、温元亮不以为意。
当下引领人马,杀出城外摆开阵势。陈叔达一骑马、一柄刀扑上阵前,高声叫道:“段大、房二!你两个是俺手下败将,适才饶你不死,怎敢再来生事?识相的,快快下马拜服于俺。稍后一同去投金人,到时少不了你二人一个大大前程!”
贼首陈叔达一味卖狂,不防这边义军将领关存孝,提刀驱马猛然杀上。
陈叔达眼见来人面生,以为段广、房惠寻来帮手相助。不由怒骂一声:“泼贼大胆,焉敢替人出头找死!”拍马接住关存孝,搂头盖脑劈面便砍!
关存孝举刀挡住,二人马交一处、双刀并举。当场力斗十合不过,贼首陈叔达哪里是关存孝对手。破绽露处,早被拨开刀头,拦腰一刀放翻马下!
翟士信此来夺城,不愿多行杀戮。看见关存孝立斩陈叔达落马,拍马上前叫道:“梁山义军大将翟士信,奉命来夺太和。贼人怕死的,还不速速逃命!”
牛头寨贼伙看见陈叔达落马正自吃惊,听到翟士信一声高叫,方知梁山人马来助段广、房惠夺城。心惊胆战之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贼首温元亮早闻梁山义军此番再下江南,败骊琼、溃韩昌,军威到处所向无前。当下掂量自家这点人马,哪里是他对手?不待翟士信挥众杀上,早已拨马退后,引领手下儿郎穿城而过,一路逃回牛头寨去了。
贼人逃走,翟士信入城检看府库粮米无恙,方才放下心来。待后阮鲲领众赶到,领了段广、房惠上前见过。二人不甘屈服金人杀掳,当下愿引身边儿郎投入军中为国效力。
阮鲲大喜,当面应允收下二人。只因探得金兀术遣使大将洛索来战,不免引领众将查看城垣四门,分派将士修筑城防。
满城正自忙乱不停,南门守将索云龙、史从进遣人来报。不知哪里冒出一股兵马,正从远处杀来城前。
阮鲲急与宫诚、李琎登城来看,见是一枝人马打着宋军旗号,正被大股金骑追来城前。
阮鲲眼看宋军人马边斗边退,始终难脱金骑追杀。急命李定远、柴彦卿率骑出城去救。再令丁万兴、武应春二将,城头铺排弓弩以待接应。
李定远、柴彦卿引骑杀出,上前战住后面追来金兵,救下一伙宋军将士逃入城中。
金兵不甘收刃,纵骑围住义军人马苦斗于城前。军师宫诚见状,再命姚文定、朱世雄引骑出城去助。
两家轻骑大战城下正自难分难解,忽闻远处杀声传来。投眼看去,早见一左一右突来金骑数千。铁蹄到处势如风雨,鼓地荡尘杀来城下。一头撞散城外义军轻骑,直扑吊桥城壕跟前。
城上义军将士大惊,急发弓矢迎头怒射。乱箭飞去,竟自难伤金骑一人一马。
军师宫诚见状,急命诸将引领步卒杀出。拼死敌住金骑乱战一场,好不容易方才护住城外人马撤回城中。
梁山兄弟收回人马凭城看去,眼见下面杀来金骑,士披重铠、马装铁甲。驰突之际,矢石不能伤、坚阵不能当。值此一役,毙伤义军人马一千有余。
正是:城前惊现拐子马,城头再论铁浮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