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登云山前,孙显兄弟大战一场。虽然临阵斩杀霍家军两员太保,却被霍天爵挥众合围上前,一阵大砍大杀,当场折损了二百余众儿郎。
众人好不容易退回关上,眼看贼人两州兵马当关扎下营寨。死死扼住山前大路,欲做久困之计,一时面面相觑无计可施。
焦躁之时,孙显、孙腾于座说到要去一处搬取援兵。众兄弟一时不知何人有此胆力,敢敌霍家军数千人马,能解目下倒悬之危?
当下齐声问时,只听孙显说道:“此人非是别个,乃是昔日父辈好汉阮小二叔父之子,今日梁山义军统领阮鲲哥哥!”
孙显此言一出,众人一时大喜不已。齐声叫好之时,王胤略显迟疑道:“俺知阮统领与几位哥哥有着梁山好汉一脉渊源,前去借兵来援也须不难如意。只是水泊梁山路途遥远,只怕远水一时解不了近渴。”
孙显言道:“登云山危在旦夕,桑氏三雄命悬一刻。累卵之际,别无它途。俺知阮鲲兄长素日为人仁德忠厚,一旦得闻登云山消息,定当日夜兼程发兵来援。今日之事无需迟疑,二弟可与赵延寿兄弟连夜下山快马赶去梁山。当面见过阮鲲哥哥,乞求急速发兵来援登云山。”
孙腾接令说道:“愿求哥哥书信一封,就与赵家兄弟偷下后山,连夜快马加鞭赶往济州!”
孙腾说罢,便与赵延寿两个扎缚起来。待后孙显修好书信怀中藏下,各背一副弓箭,挎了一口腰刀,再带一些干粮熟肉。当下辞了众人,僻静之处摸下后山。伏路劫杀几个霍家军巡哨探马,拣了两匹好马骑上,寻捷径竟奔水泊梁山而去。
二人马不停蹄昼夜疾驰,一路风尘仆仆赶来水泊岸边。马到得胜城下,不免大喊报上自家名号。
梁山守城将领丁万兴、樊文忠听了,急忙打开城门迎了进去。当下见面稍事问话,便领了二人摇船过湖,直入梁山大寨,来见山上众位将领。
阮鲲听报登州孙腾来山,亲领众将关前相迎。梁山好汉后辈儿郎当下见面,各自不免感慨万千。
众人叙礼见过,阮鲲拉了孙腾、赵延寿去议事厅内坐下。看罢孙显书信,一时不免暗暗担忧。
在座众将听了孙腾一番叙说,不由为孙氏兄弟大闹登州连声叫好。当知霍家军大兵压境,难免又为孙显困守登云山焦躁不已。当下众口一词,请求阮鲲即速发兵登州。好解登云山之围,好救桑氏三兄弟逃出牢笼。
阮鲲按住众将,仔细问过霍家军兵马多少,登州府城守备如何,便与宫诚、李琎商议该当如何行事。
李琎当下起身请令道:“登州一座小郡,不劳哥哥亲往。小弟愿引一支兵马,随了孙腾兄弟前往登州一行!”
阮鲲大喜道:“贤弟愿往,登州之事何忧?今当桑氏兄弟身陷牢笼,一旦丢了性命,直须坏了众位兄弟义气。事不宜迟,贤弟可率马步精兵六千,连夜赶往登州破城救人。”说罢,便请宫诚调兵点将,拨付一应马匹甲仗,交与李琎即刻兵发梁山。
当下写定行军文书,就以李琎为登州道行军指挥使,副以李定远,点起柴彦卿、李璞、秦万霆、葛元超、丁万兴、樊文忠、薛文都、窦怀素,翟士信、康方立十员将领。统领精骑三千,健卒三千,前去登州救援孙显。
阮鲲军令一下,众将领命下山过湖。来至得胜城中,阮鲲、宫诚与众人饯行已毕,李琎、李定远引领人马动身出城。跟随孙腾、赵延寿潜行疾进,一路直奔登州而去。
再说伪贼登、莱两州兵马攻打登云山,遭到孙显兄弟居险死守一时不能得逞。霍天爵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连斩数将亲自督卒猛攻,一连多日将士伤亡不计其数。
霍世杰州城闻讯,生恐其子怒急失智贻误战局,急遣李元冰赶往山前监督战事。
李元冰马到登云山下,自于关前相度一番山势。吩咐霍天爵止住人马,先行歇卒养士。随后多遣小校引领巡哨探子,到处打探上山之路。
数日过后,各路小校回来报说,山侧山后皆有小路可通山上。霍天爵得报大喜,当下便与李元冰、莱州大将鲁炳文三个商定了攻山之策。
次日五鼓时分,军中造饭已毕。霍天爵遣将引领精壮跟随探路小校,赶去山侧山后,分路偷袭登云山后寨。自与李元冰、鲁炳文点起两家人马,再来关前搦战佯攻。单待后寨各处偷袭得手,即便趁乱大举攻山。
孙显困守登云山义寨,连日大战部下儿郎折损过半,兄弟几个各自中箭受创不一。忧心忡忡之时,又闻山侧山后已有小股贼兵攀援探路。不由担忧霍家军一旦大举来攻,登云山义寨到时难免土崩瓦解。
这日,众人正于关上查看敌情。又见伪贼二州人马大举扑来关下,摇旗鼓噪大呼叫杀,只待中军令下再度攻山。
兄弟几个眼见此景,正自调度儿郎准备大战。忽接寨后传来急报,说是几股贼人兵马,已从后面杀上山来!
孙显此时方知霍家军关前虚张声势,实为拖住自家人马偷袭山后。心惊之余,急命王胤、刘昭、孙跃、孙鹏四人各引一枝人马,赶去山后拒战。自与孙扬、仲凤鸣、仲凤举把守山前关上,单备霍家军借机攻山。
却说霍天爵驻马关下,查看登云山人马大乱,情知后山将领偷袭得手。急与鲁炳文兵分两侧,驱使两家将士上前攻山。
中军令旗挥处,霍家军众太保引领将士挥舞刀枪当先杀上。一时之间,号炮震天、战鼓如雷。山前山后杀声交相呼应,伪贼两州兵马奋勇打上登云山来!
登云山上,孙显人手本就不敷,分兵以后更显单薄。眼见霍家军漫山杀上,不得已与仲凤鸣几个,分领儿郎四面拒战。
霍天爵今日意在必得,驻马关前亲自督战。伪贼将士不顾飞石乱箭迎头扑来,轮番而进死战不退。
血战多时,登云山人马死伤无继战况危急。孙显眼见关前霍家军蚁附而登,耳听山后敌军已然杀入寨内,当下心知大事已去。一时心如刀绞,不由仰面长叹一声!
话说登云山局势迫在眉睫,孙显不免心灰意冷。正待挥鞭上前决一死斗,忽听山下传来几声炮响!
闻声远远看去,只见山前伪贼登、莱两处营寨烟火腾起。守寨士卒溃营而出,四散逃窜争相奔命!
随后又见烟火之中杀出两路人马,一左一右径向山前霍家军背后捣来!
孙显看到此处,心头不由一阵惊喜。当下以手加额大呼叫道:“梁山义军援兵已到,众儿郎速当奋勇一决!”
登云山上下闻听孙显一声呼叫,皆知梁山大援及时赶到。士气不由为之一振,无不鼓噪奋勇争抢上前!
且说霍天爵、李元冰与莱州大将鲁炳文,驻马关前亲自督战。眼看两家将士蜂拥杀上关隘,孙显兄弟四面受敌已显不支之态,三人不免稳坐马上笑语不断。只等将士擒下孙显兄弟绑来马前,却好收起兵马回城交令。
兴头之上,不防身后一声炮响杀声大起。吃惊之时,回头一看。早见后面两座营寨大火腾空而起,守营将士散逃出营抱头乱窜。再看烟火之中猛然突出两枝人马,领军旗上书就梁山忠义军副都统领李几个大字,翻江倒海一般径向关前杀来!
梁山义军大闹山东转战江淮,力挫伪太子,重创金人二帅。阮鲲、李琎大名传遍天下,金、伪之人莫不闻风破胆。今日突见李琎率师杀至登云山前,却教霍天爵、李元冰如何不惊如何不慌?
眼看梁山将士大刀阔斧杀奔上来,麾下将士背后受敌登时大乱。霍天爵情急之下不及收众,急命大太保姚文定、五太保武应春留下殿后。自与李元冰、鲁炳文引领护卫亲军,夺路逃离山前去了。
伪贼二州将士激战正酣,突闻梁山义军兵至登云山,一军士气难免大泄。再看关前中军旗鼓已倒,军心摇动之余,由不得乱哄哄滚下山来,拖旗拽鼓奔走不迭。
话说李琎情知登云山危在旦夕,不免领军一路疾进。大军扑至登州地面,急命孙腾、赵延寿引导李定远、柴彦卿、秦万霆、康方立、丁万兴、樊文忠,率领两千精骑,一路急驱先行杀来。恰在紧要关头,解救了孙显兄弟一场危局。
梁山义军杀到登云山前,霍家军一触即溃。义军将士不肯罢手,丁万兴、樊文忠几个引领轻骑从后一路追杀上来。
霍家军大太保姚文定眼看梁山将士追杀不止,只恐一时难以走脱。急忙挥众于野列开阵势,迎面来挡梁山义军人马。
登州五虎将武应春本就善射,自于军中教习部下将士个个练就弯弓射虎之技。今见梁山人马奋勇扑来,遂将所引将士排列阵前,张弓搭箭迎头便是一通乱射!
梁山将士不防霍家军如此一番摆布,在前轻骑不及收足,马上之士中箭受镞,不由纷纷跌落马下。就连秦万霆一不小心也中一箭,不得不勒马收缰远远退下。
后面李定远见状大惊,急忙鸣金收住人马,自引众将上前来看。
义军先锋丁万兴眼见自家将士死伤甚众,一怒之下纵骑而出。隔阵大声叫道:“登州伪贼将士听了,俺乃大宋天朝梁山忠义军统领阮鲲哥哥帐下大将丁万兴是也。有胆量者,可敢上前与俺一较箭法!”
这边丁万兴一声叫罢,那边武应春听了怎肯示弱。操弓拍马闯上阵前,大声叫道:“俺乃登州大将武应春,早闻你梁山兄弟大名,正要领教汝辈武艺。今日有幸一会,不怕死时,可敢让俺先射三箭!”
丁万兴自恃箭法无敌,何惧武应春当场挑战。随口叫一声道:“怕死的非是好汉。俺便让你先射,看你能奈我何!”
说这义军将领丁万兴艺高人胆大,却不知登州霍家军中也有藏龙卧虎之士。今日临阵一时托大,驻马阵前单待武应春放箭来射。
霍家军五太保箭法如神,素日为人生性好斗。今日与人当面较技,有心开弓一射便要博一个头彩。
眼见丁万兴驻马对面等待较技,自家不免驱马阵上先行驰骋一番。于后操弓在手,高叫一声道:“飞镞无情,你须看个仔细!”话音未落,弓弦一响。惊风掠处,但看一支雕翎脱弦飞出!
这边丁万兴眼见武应春一箭射出,飞羽直奔自家面门而来,当下不慌不忙一闪躲过。得意之时,却不防武应春出手便施连珠箭法,一箭刚过一箭早又飞来!
丁万兴刚刚躲过一箭,又见一箭迎面扑来。不由惊得大叫一声:“啊也,不好!”偏头急忙躲闪,那箭将将擦着耳边一掠而过!
惊魂未定之时,眼见武应春第三支箭随后已到。丁万兴此时再也躲避不及,肚中只叫得一声苦:“我命休矣!”但听“噗”地一声响,眼见那枝箭正好钉在了胸口之上!
可叹:强中更有强中手,临阵莫夸手段精!
幸亏丁万兴每逢恶战必披重甲,今日又不该命绝此地。飞箭袭来被那胸甲一挡,当场有惊无险毫发无伤。
虽然惊出一身冷汗,好在侥幸留下一条性命。当下不由叹息一声道:“今日苍天保佑,鬼门关前硬是拉回咱老丁一条性命!想不到逆贼军中也有如此人物,一时大意险使俺当场中了头彩!”
这边丁万兴正然暗自侥幸,那边武应春却是懊恼不已。眼见连珠三箭不能得手,不情愿收起弓箭叫道:“俺已射罢,待你射来!”
丁万兴场上虽吃一吓,却知对面此人武艺不凡,心中不免暗生惺惺相惜之意。当下握弓在手,搭箭在弦。也叫一声道:“临场较技非必儿戏,你待仔细看箭!”一言出口,一枝雕翎脱弦而去!
武应春身在军中,久闻梁山兄弟大名。今日有心卖弄一身手段,临阵较射不免顷技施展。
适才使出连珠箭法,实乃生平练就独门绝技。一旦当面施放,无人能从箭下逃得性命。实不想今日三箭出手,阵前却不能伤敌一将。扫兴之余,心知对面此人技艺不凡,一时哪敢心存侥幸。
当下打起十二分精神,死死觑定对面丁万兴。待看他张弓射出一箭,抢先闪身一躲。眼见那支箭猛从头边一闪,径向后面飞了过去。
武应春眼前躲过一箭,心中不由暗笑一声:“此人手段不过如此,不见得有甚高妙之处。”
远看他张臂开弓,弦声响起,不免又向一边躲去。定睛看处,却不见丁万兴第二支箭射来。心中正自纳闷,忽觉惊风突起,早见一箭扑面而至!
急切里一时躲闪不及,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嗖”地一声响,钢镞到处,早将头上那团盔缨应声射落地下!
武应春当场猛叫一声,脸色不由为之大变,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义军将领丁万兴赞叹对头箭法了得,当场不愿伤其性命。一箭射出先试一下身手,跟着虚扯弓弦作响,诱得武应春闻声躲避之时,趁之不备突然发出要命一箭!
试想丁万兴乃为梁山义军第一射手,今日阵上不是怜惜武应春身负绝技,只此一箭足可当场怀了他一条性命!
却说丁万兴两箭射罢,眼见武应春阵上走神发愣,不免收起弓箭拨马下场。回到阵前,自对李定远说道:“此人箭法高超,不在小弟之下。可惜屈身逆贼军中,不免耽误了一身好武艺。”
义军兄弟正为适才二将比较箭法叫好不绝,又见霍家军大太保姚文定一刀一马前出阵上,高声叫道:“尔等休要小觑俺登州无人,大将姚文定在此,那个敢来交手一斗!”
义军众将注目看去,只见这姚文定面阔口方,一部虬髯;威风凛凛,貌若天神。胯下一匹卷毛靑鬃马,手中一柄青龙偃月刀。真个乃有昔日有名勇将风范,果然不负今日五虎之首威名!
义军阵前李定远看罢姚文定相貌装束,当下不由叹息道:“此乃真将军也,我兄弟万万不可轻敌!”
此言一出,不由气恼了身边一将。只见亳州壮士樊文忠一马双鞭直出阵上,大叫一声道:“贼将有何能为,看俺樊文忠数合之内拿下这厮!”刺马近前,挥舞双鞭照头打去!
阵上姚文定眼见义军一将飞扑而来,不免挥舞青龙刀架住双鞭,迎住樊文忠与之斗杀一处。
两军鼓噪声中,场上两个一来一往搏杀不过十合,樊文忠两条鞭抵不住姚文定这一柄刀,临阵不免落入下风。
义军阵前见状,康方立一骑马、一柄刀杀上场来,厉声高叫道:“贼将休要逞能,泗州壮士康方立在此!”换下樊文忠,接住姚文定。二人两刀相对互不吃亏,你来我往大战十余合,康方立当场又显不支之态。
霍家军大太保临阵如此骁勇,梁山义军将士一时吃惊不小。眼看康方立当场将要落败,早见阵前一将驱动乌骓马,挥舞方天戟。杀上阵去叫道:“哥哥且歇,待俺来斗此贼!”
康方立场上正自手忙脚乱,看到此人上阵来助,不免虚晃一刀脱身便走。
义军将士正为樊、康二将连败两场愤愤不平,看到上阵这员将乃是河北壮士柴彦卿,一时不由士气大振。一片鼓噪声中,要看场上二人一决高下输赢。
霍家军大太保军中也闻义军将领大名,看见来将手握方天画戟,当下不由大起疑心。立马横刀场上,大喝一声道:“姚文定刀下不斩无名之辈,来将当面可通姓名!”
柴彦卿上前叫道:“俺乃梁山义军大将柴彦卿是也。贼将闻俺大名,还不速速投刃下马!”
姚文定连败义军二将气势正旺,闻言不由冷笑一声道:“你便是阮鲲亲临登州,俺姚文定也当决死一斗。怕你柴彦卿何来?”笑声未落,拍马上前,猛举偃月刀照头劈下!
柴彦卿急挥画戟拨开大刀,反手顺势一戟刺回。二将马交一处、刀戟对舞,一时只见:赤焰飞鬃飘红云,乌骓奋蹄踏雪晶;偃月刀举惊风起,方天戟挥吐火星!这一个,勇如龙虎称上将;那一位,绝伦超群真英雄。一刀一戟献绝技,大开大合逞威风!
两军阵前鼓噪声中,场上二将反反复复恶斗将近五十余合,犹自难分难解不见输赢。不由看傻了阵前众将,难免惊呆了两家儿郎!
说这姚文定已知面前对手乃是梁山义军有名上将,恶斗至此心中尚且不以为意。
而对面柴彦卿实不意登州小郡有着此等人物,惋惜之下不愿以死相拼。又一合里,横开画戟按住姚文定这口青龙刀,叫一声道:“你我已知各自手段,临场火拼有何益处。俺敬你一身武艺练来不易,到此为止当可收刃下场。”说罢,收起画戟,拨马返回阵前去了。
此时,李琎引领后路人马已然赶到。耳边听过众将言说霍家军五太保箭法了得,眼前又见大太保姚文定与柴彦卿恶斗五十余合不分胜负,心中一时赞叹不已。
柴彦卿带马下阵,看见李琎到来。不免上前禀道:“哥哥赎罪,此人手段不凡,小弟一时不忍与之一较高下!”
李琎吩咐柴彦卿一边歇息,自家带马上前,隔阵叫道:“对面将军听了,汝本中原堂堂男儿,何故屈膝卖国降贼?梁山李琎今奉阮鲲哥哥将令至此,欲擒霍家父子于马前,救一州百姓出水火。将军当可识时而动、见机而作,休要黑白不分,勿令玉石俱焚!俺今日阵前不来逼你,你可率领人马退军回去复命。”一声叫罢,拨马挥众退向登云山而去。
这边姚文定眼见李琎不恃众上前围杀,又看柴彦卿、丁万兴临阵行事磊落,内心不免暗自惆怅,当下默默收众退回州城去了。
此时,登云山人马已与义军将士杀散二州贼兵。当下合兵一处,下山来迎李琎。
孙显兄弟与阮鲲、李琎自幼相伴梁山,今值乱世再度相逢,当下见面各自唏嘘不已。
众人关前相互引见一番,孙显便请李琎引众上山歇马,孙腾、王胤领人则去搬取敌营丢下粮秣。于后寨中粗备席宴,专待盛情款待义军将士一场。
李琎上得山来,先去后山拜过孙母之墓,再来厅上与众兄弟重新叙礼。
众人分礼坐定,孙显开言道:“孙显无能,一朝得罪了伪贼官府,不是哥哥亲提一旅及时赶到。只怕登云山一寨儿郎,鹿鸣原满门老小悉遭屠戮。今日救命之恩不敢言报,哥哥如能救出城中桑氏三兄弟,小弟愿与众兄弟同赴梁山,亲去拜见阮鲲兄长!”
李琎大喜道:“我兄弟皆乃当世豪杰,值此国难当头,理当挺身赴义,扶社稷于危难之时,救苍生出水火之际。方今义军初立,正须壮士豪杰鼎力相助,能得众位兄弟加盟入伙,实乃梁山义军之大幸!愚兄不才,今奉阮鲲哥哥将令兵发登州,正为诛杀霍家父子,救出桑氏兄弟而来。今日登云山之危已解,明日便可进军攻打登州府城!”
一听李琎要打登州,孙腾先自犹豫道:“哥哥不知,登州府城虽小,然四门坚固、墙高池深。加上霍家军兵强马壮,城守足以有余。义军初至,强攻坚城,只恐一时不能取利。一旦兵阻坚城之下,贼人远近州府发兵来助,到时局势岂不危殆!”
李琎笑道:“贤弟果然有勇有谋,深知兵机。是你不知,愚兄此来也知登州难以强攻,是以兵发之日,已遣翟士信、薛文都、窦怀素三位兄弟,引领健儿易装先行潜入城内。但等大军临城突起发难,便可里应外合一举拿下登州!”
李琎说到此处,话锋一转,甚是惋惜道:“只是今日两军阵前,见那霍家军大太保骁勇善斗,再听五太保射技超群,不免深惜二人明珠暗投。值此朝廷用人之际,枉自辜负了这两个一身本领!”
李定远一旁劝道:“兵至登州城下,可先射劝降书信入城。姚、武二人如怀忠义,心系朝廷,当能见机而作弃暗投明。如若甘心做贼,纵有一身本领,于国于家有何益处?”
李琎听了,不免赞同道:“贤弟言之有理。却待明日兵至城下,依计行事便是。”
孙显一门老小能够无恙逃出鹿鸣原,本就心有所疑。面听李琎说到此处,不由接话道:“哥哥不知,这姚文定本乃中山府内有名壮士。靖康勤王之时,也曾投身老种相公帐下为国出力。后因京城失陷,诸军瓦解,无奈携带家人辗转逃难来在登州地方。霍世杰自来登州赴任,闻其大名,数番屈尊登门造访,好言延聘至军中为将。后以一身绝伦超凡之武艺,军中被尊为霍家军五虎将之首。此人胆勇刚直、沉默寡言,身处污秽之中,颇能独善其身。霍家父子在州纵兵为祸无虚日,却未闻此人有甚恶行。小弟日前突遭贼兵围庄,一门老小幸免遇难,当是这姚文定暗中放了一马。此人一身武艺不为国用,着实不免令人可惜!”
正是:乱世无缘觅知音,空怀一片报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