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年根,街头忙躁躁的。央视有自己独立评价体系,正热推当年体育、国内、国际十大新闻。市作协不含糊,年度诗歌、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等各项文学奖项,一一有了着落。
美女诗人章含新出版抒情诗集《倾城之恋》,获得“玉女峰年度诗歌奖”。
海鸟看到获奖名单很不服气,吐槽道:“她写的是诗歌吗?分行散文都算不上。诗本无邪,如此美感文体遭到如此粗暴践踏,真不知这帮评委是如何想的?难道头被门夹了?还是脑子进水了?真不知道要意欲何为,我真为美丽的花果山玉女峰含羞!”
我戏谑道:“这是雪地上尿尿——花洒!”
海鸟认真道:“准确归类,她不应该算作诗人,应该算作陈白露式的交际花。”
章含腾出精力交际文联与作协权贵,交际时间比写诗歌时间还多。
海鸟一本正经道:“虽然她写诗像撒尿,好歹至性至情也,作品不行,不过受限于水平。让人最最受不了的,得玉女峰小说奖那位,写起小说腻腻味味,一张嘴就要叙说人类终极苦难,仿佛没他拯救,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他整天手托着腮,一副历经人类苦难的苦瓜相。我看他应该先拯救自己。尤其杨白脸,写散文要端着架子写,说写作要有仪式感。每次拿出笔和白纸来,爱学那民国大家胡适,写作前要穿西装喝咖啡,说边喝边写才有灵感。人前人后爱自诩,不这样搞,写不出周作人那股举重若轻的闲散味道。”
杨白脸叫杨若民,天生不长胡须,脸白,人送外号杨白脸,渐渐叫开。他说话像太监,公鸭嗓子,私底有人编排他,说没事爱逗弄男童小鸡鸡,喊他杨太监。不过这外号没叫开,只市内一些文友背后这样腌臜他。
我附和道:“你说杨太监呀,那人没窍,文字都没写流畅,却天天端个大家风范,到哪都爱指导文艺女青年。”
“他那是素质问题,不仅是水平问题,我羞与此人为伍!”
市作协主席田麦子闲不住之人,一年到头张罗为人开作品研讨会。在我眼里,他更像个社会活动家。最近又广发英雄帖,四处张罗为章含举办新书研讨会,其不遗余力提携后进的老黄牛精神,让人直竖大拇指。
章含市作协会员,烫金的名片上,还印着一大堆不值钱头衔: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网络作家协会会员、市诗歌学会会员、市朗诵家协会会员、市风筝协会会员、市旅游协会会员等等。她心心念念欲成为省作协会员,却被硬杠杠卡住,被田麦子告知,省级刊物发表作品不够篇数。
她特别请田麦子喝茶,虚心请教。
赴约前,章含去步行街做了美甲和头发。头发做成当下流行的大波浪。发型师说:“这大波浪头型,可以剪出来层次,让人看起来既青春单纯,又有点成熟懒散。”临出门前,章含洗了澡,特别选了一件带腰直筒短裙。这件裙子最能突出她的腰身。章含对自己的腰腿曲线有自信心的,到哪都能斩男。她挑选了不少衣服,最后选定了一件黑色镂空针织衫,穿在身上直勒得身材前凸后翘。
这一身上透下露,既性感又青春。尤其裙摆短至大腿,只有豆蔻年龄女孩才敢随意穿上街来,年龄稍大根本不敢驾驭。出门前,章含在液下喷了常用的兰蔻奇迹蜜语香水,裸脚穿了双脚踝系线的无后帮细高跟凉鞋。朝咖啡馆门口等候的田麦子走来,身姿翩迁袅娜。
说得好听点,这是女孩小阴谋;说不好听点,这女孩子心机太多。
怪不得有女诗人背后贬损她,说她是绿茶婊,说她是心机婊。
章含选了大厅靠墙角处一间小隔段。放下竹帘子,隔段自成空间,外面看不见里面。下午不是周末,没有客人,大厅空荡荡,只有缠绵的音乐。章含把茶水单递给田麦子,让他点。田麦子主动请缨道:“哪有让美女请客道理,那显得我太不男人,今天算你请客,但单还得是我买。再说,你在公司做文员,工资并不很高。”
章含娇滴滴道:“田主席,你这样我可不依。说好了今天我请你,哪能半路改弦易辙,我不喜欢这样子的。再说,我虽不是女权主义者,但也讨厌大男子主义。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而不是你居高临下的。”
田麦子头点得拨浪鼓一般,内里早如哗哗涨潮的大海,一浪赶着一浪刷着心房。他点了一壶女孩子爱喝的玫瑰红茶,并没有点自己喜欢的西湖龙井。此刻,茶水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情感的酝酿。
他平常爱带女作家女诗人出外采风,周末更喜欢与她们聚餐唱歌。鳏居的他眼睛看着这几位40多岁半老徐娘,尚且馋巴巴的,哪近距离接触过章含这样青春玉女,全身白皙皮肤紧绷绷的,吹弹可破,完全不是那几个老货可以比拟。尤其坐对面孜孜不倦请教的章含,脸盘子俊秀,活脱脱港星玉女张柏芝,早心猿意马。她那双带着尊敬与崇拜意涵的大眼睛,水汪汪的一闪一闪,随便看你一眼,让你心儿颤悠悠地荡起秋千。
“田主席,你教教我,怎样能写出好诗歌?”章含手托着腮深情地问。
“章含,你这不是请教,你这是考试。世界上最简单的问题,往往却最难回答。我写大学毕业论文,题目叫《论朦胧诗派的诗歌特点与艺术手法》。论文答辩时,答辩老师问我第一个问题:诗人是什么?我当场晕圈,我发现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定义来准确概括诗人这个称谓。你问我,怎么样能写出好诗歌?首先,你要知道什么样的诗歌是好诗歌!”
“田主席,您这么一说,我觉得复杂了。”
“你别主席主席的,太见外。”
“怎么,那喊您田老师。”
“别太客套,我比你虚长几岁,喊我田哥吧。”
这田麦子够厚颜的,可以做人家爸爸的年纪,竟然好意思开口说虚长几岁。
好在章含不太在意,顺口道:“那我以后喊您田哥哥。”
田麦子觉得心里很舒坦,觉得章含喊自己田哥哥比喊田哥更受用。
“这就对了嘛,这样显得我们关系亲近点。对了,我刚才说到哪了?”
“田哥,你说要知道什么样的诗歌是好的诗歌。”
“对,首先来说,诗歌来自生活。虽然诗歌是象牙塔里的阳春白雪,是王冠上的明珠,但写诗歌绝对不能无病呻吟,绝对不能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诗强说愁。要写出好诗歌,首先要懂得生活。你看你还是一个小嫩伢子,连麦子和稻子都分不清,如何能写出麦穗的沉重。”
章含直点头道:“多谢田哥哥提携。”。
她处女作《沉重的麦穗》参加作协举办的“振云杯”诗歌比赛,田麦子力排众议给了三等奖,在市文联文学期刊获奖专辑上发表,才得以走上诗坛。
“以后,你要多参加作协组织的采风活动,多去乡下和工厂走走,这样才会有灵感的激发。”
“田哥,你要多给我机会呀。”
“活动很多,每年都要举办很多次,下次留名额给你。对了,省里马上举办一个青年作家培训班,我看看能否推荐你去。对了,我们继续说诗歌。诗歌是多样性的有创造性的,写是个之前,心里不要预设什么条条框框。我个人认为,情是诗歌的最重要的元素之一,无情不足以成诗。情是中心点,至于意境、意向则是次要的。一首诗歌好不好,要看你写出的诗歌有没有感情。对了,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谈过几次恋爱。”
章含脸红道:“田哥,恋爱和诗歌能扯上关系吗?”
“太有关系啦。你读过戴望舒的《雨巷》吗?”
章含点了点头。
“你看看,那意境多美。她飘过像梦一般的/像梦一般的凄婉迷茫/像梦中飘过/一枝丁香的/我身旁飘过这女郎/她静默地远了/远了。你看,没有初恋情愫之人如何能写出如此深情的诗句。”
“是的,这首诗歌写的很唯美!”
“你看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林徽因的《你是人间的四月天》、郑愁予的《错误》、舒婷的《致橡树》、顾城的《门前》、席慕容的《一棵开花的树》、汪国真的《热爱生命》等等诗篇,都因爱情感染,继而渲染成诗,这些爱情诗篇都是诗人代表作。你这个年纪,花一样的年纪,应该多些爱情诗篇。有句话说得好:爱情是诗歌永恒的主题!”
“照田哥哥这么说,要想写好诗歌,一定要好好多谈几次恋爱。”
“那当然。我会看手相,可以通过你手上的爱情线,看出你这一辈子要谈多少次恋爱。”
“真的吗,我最喜欢算命看相,你帮我看看。” 章含睁着清澈如水的毛毛眼睛,伸出修长的玉手。那涂着土橘色的指甲,透出健康光泽的红白色,让田麦子联想起绚烂的晚霞。
田麦子抓住章含的手,站了起来,围着几案转半圈,从对面过来并肩坐。他移动身体之时,也没有松开章含的手。他一靠近章含,一股好闻的柑橘香与女孩子神秘的体香直扑入鼻,清新的味道还带有甜甜的梨香。这少女的甜美让田麦子心旌旗荡漾,感觉整个人充满了活力,仿佛一下年轻了二十几岁。
田麦子左手拿着章含的纤手,用右手拇指细细摸娑了几下,道:“看你生命线,在大学里应该谈过好几段恋爱。”
章含惊讶道:“天,田哥哥,你怎么看出来的?”
田麦子道:“你看你这爱情线,上面全是胡乱交接的小乱线。你一辈子应该会有很多段爱情,有很多情人的。”
章含脸红着,抽出了手,轻轻抽打了一下田麦子的手背,道:“你尽胡说,我不让你算了。”
田麦子再也控制不住,再次拿过章含的手,眼饧骨软道:“我帮你算算你未来的老公?”
章含欲抽出手,却抽不出,道:“我才不用你算,我喜欢年龄大的男人,觉得比年轻的男孩子懂得疼人,有责任感。我大学闺蜜说是因为我没有父亲,有恋父情节。”
田麦子紧握她的手不放,问:“你喜欢我吗,我可以做你父亲的。”
章含摇了摇头:“田哥哥,你好搞笑,我们才认识不久。”
田麦子说理道:“爱情哪能用时间长短来衡量,炙热的爱情,一把火就烧起来,那些结婚一辈子的,天天吵到揭不开锅,也大有人在的。”
章含轻声说:“你弄疼我了。”
田麦子不知道如何表达爱情,手不觉得用了力。
章含脸一冷说道:“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田麦子着急,掏欣掏肺道:“我的小奶奶,我怎么样能让你欢喜?你要什么,只要我有,都给你。”
听他这样说,章含扑哧一笑,眼角含春。田麦子看得心动,拉了章含的手,把她带向怀里。章含顺势依偎在田麦子怀里,眼睛害羞地闭上。红唇就在眼前,如一只红富士苹果,饱满诱人。
田麦子嗅着她的发香,真诚道:“明天我给省作协诗刊编辑部主任打个电话,请他帮忙给你发一组诗歌;再给你申报个省里文学奖项;明年市作协重点推荐你为省作协会员。”
章含心里已经接纳田哥哥。她默默地等待。
田麦子深情地吻上眼前的红唇,明知道有毒,也要飞蛾扑火。这个中年男人情欲的勃发像决堤的大海,波涛汹涌撞击海岸,泛滥到无法收拾。田麦子贪婪,一遍一遍地吻章含,把她的舌头都吻麻掉。
章含全身柔若无骨,提不起力量道:“你吻疼我了。”
田麦子看到了火候,甜蜜道:“让我带你去一个浪漫的世界,只有我和你,那里有高山,有平原,有深壑,有芳草,还有清清的溪流。好吗?”
章含红着脸,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