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胖子钱多骚难受,不知道怎么花,偶然来了一回飞碟,见到阿丽仿佛盘旋的老鹰见到了小白兔,兴奋异常,天天过来捧场。他看阿丽屁股不离窝,一直和我聊天,打翻了醋瓶子,从包里拿出一沓红色大钞,右手先拿在半空抖了抖,又甩打在左手掌上,发出“啪啪”声响,歪着猪头用骄傲的眼光蔑视着我。
我知道这是挑衅,不能硬接,装作没看见。
罗胖子吩咐手下马仔道:“拿单子,点几支钢琴曲来听听。”
阿丽自编一本钢琴独奏曲单,百首之多,明码标价,100元一首。凡客人点曲,阿丽亲自上台演奏。马仔拿着曲单问:“罗总,点什么曲子?”罗胖子道:“随便点。”那马仔看曲单,选了两首自己熟悉的曲子--《999朵玫瑰》《东方之珠》。
有人点曲,阿丽只好中断和我聊天,上台演奏。
她手一扬,《999朵玫瑰》旋律响起,颗颗透骨的音符如泉水跳石一般,在音乐吧大厅流淌,非常悦耳。阿丽右手旋律,左手和弦,把这首红遍鹏城的歌曲,用钢琴演绎得如梦如幻,别有一番气韵。我能听出此曲脉络再现传统曲目《彝族舞曲》音乐风格,用西洋弹奏技法演绎柳琴音色,非常出彩。
我脑子里天人交锋,犹如一团毛线,不停回想许伟欺负陈碧真之事,心中忿忿。
罗胖子乐盲,可听这几首烂熟于心的流行歌旋律受到感染,头指有节奏敲着桌面,伴着节奏摇头晃脑,非常享受。罗胖子戴着大金表、大金戒指,虽离我很远,却金光闪闪。我心里鄙夷万分:爆发户装什么B呀,以为拿个高脚杯浅斟慢酌,就以为自己是住了三辈子庄园的英国贵族!
阿丽曲罢,罗胖子抽出一张百元大钞,让马仔点了一大束白玫瑰送上台,赢得下面一阵掌声。客人点花收入,阿丽与酒吧五五分成。阿丽拿话筒,特别感谢8号桌罗总,又引得下面一阵掌声和口哨声。酒吧注目点都在罗总身上,罗总用得意的生无可恋的表情环视了一下大家。
阿丽把那一大束白玫瑰轻飘飘地往钢琴隔板上一放。
阿丽当然知道罗总送白玫瑰寓意。台面上点花一栏明码标价,也写得明白:红玫瑰,60元一束。花语—勇敢、热烈与美好的爱情;紫玫瑰,80元一束。花语—奇迹、圆梦与完成不可能实现的愿望;白玫瑰,100元一束。花语—天真、纯洁与美好的匹配。
罗总最近天天来捧场,8号台固定放着块“客人预留”牌子,专门留给他。他往往迈着太空步进来,后面跟着司机和保镖,前呼后应,一脸招人恨的嚣张表情。
从前台到经理到服务生,一声一声罗总,喊得他倍有面子。可是阿丽一直冷淡,这让他恨得牙痒痒,可又无可奈何。在他眼里,阿丽软硬不吃。罗胖子身边不缺女人,可缺一位像阿丽这么气质高雅的女神。罗胖子知道,阿丽这朵玫瑰带刺,硬摘的话,恐会扎破手。
今晚,我的到来让阿丽欢欣鼓舞,更无暇顾及罗胖子心情。她演奏完两首曲子,根本不拿罗胖子所送鲜花,提着裙摆过来和我说话。
我鼓掌道:“太棒了,你弹奏的《东方之珠》编曲里,多处使用柱式的加九和弦,不和谐音在旋律里起了化龙点睛效果,真是听觉上的享受。”阿丽知我玩吉他,懂音乐,仍被我如此熟稔其编曲曲折之处感到惊讶。
罗胖子连续数日捧场,撒鹰不见兔子,很不开心,气得推开座椅,带着保镖和司机悻悻而去。罗总经过我身边,眼神写满了挑衅,可我根本不搭理他。望着罗胖子的背影,我损道:“有些人看起来富有,戴个金戒指戴根金项链,目中无人,自以为是。殊不知,在我眼里不过是身上多了几道金脚镣、银脚镣而已。”
阿丽笑道:“人家好心好意的,不可恶语伤人!”
我问起许伟欺负陈碧真事情。
阿丽耸了耸肩,外交辞令道:“无可奉告!这样事情,碧真姐不愿意说,我怎么好打听。”
一直陪阿丽到酒吧打烊,我才恋恋不舍起身,欲告辞。
阿丽大眼睛亮亮望着我道:“你今晚不送我?”
这是一个强势而温柔的要求,正遂我愿。
我平静地点了点头,须知道,此刻内心恰如一片荒野上之骏马,想要扬蹄驰骋!哪怕这匹马践踏了农田,也不要指望去指责马的狂野!阿丽换了便装回来,牛仔裤,白T恤,“三叶草”白底蓝帮布质潮鞋,俨然一副邻家女孩模样。她已经把披发已扎成高丸子头,直直竖立头上,俏丽可人。
我撩骚道:“这高丸子头,好有精神,怪不得碧真兄特别夸奖!”
阿丽红了脸道:“你好坏呢!”
那天小蘑菇家宴,陈碧真来灵感,指着阿丽高丸子头笑得前仰后合说:“太像那个什么什么!”阿丽疑惑,上下打量自己,不知陈碧真所云。小蘑菇瞬间明白,捂嘴“噗嗤”一笑道:“这扎的,晕,太形象!”许伟和我在旁暧昧地笑。阿丽明白过来,脸刷地红了,骂陈碧真道:“你要死呀,低级趣味的,看来,你很见多识广呀。”我笑道:“以为只有男人说黄段子,原来女人心里也驻着一匹野马。”阿丽拿粉拳欲打陈碧真道:“碧真姐,真有你的,你现在越来越可以呢!”
我和阿丽出了飞碟往长城宫花园去。阿丽和陈碧真在长城宫花园合租一套两居室。
“我住北边,你住南边,你送我,简直就是南辕北辙。”
“阿丽,能送你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即使天涯海角我也愿意。”
“你这嘴可真甜,很会哄女孩子!”
“我会哄女孩子,还一直单着呀。”
“听说你庐山恋,恋得死去活来?”
阿丽鬼精,套我话,话题绕到微姐身上。
“碧真兄背后乱编排我什么?我要找她抗议!”
“哎呀,我一不小心,又乱嚼了舌头。”
“异地恋有什么好,黄花菜也要凉凉!”我并不想谈微姐,含糊其辞带方向,引走话题道,“阿丽,你们为什么住这么偏远?”
“碧真姐主意,说长城宫花园隔壁是深圳体育场,出门可以看中甲。”
“哦,深圳足球队今年刚冲进中甲,不过,从未听她说过喜欢足球?”
“我们单位一男同事深圳球迷协会的,非要拉我们参加拉拉队,说美女号召力强。这不,我和她花钱买了季票、球衣、围巾,去过两次,碧真姐就没了兴趣。”
“碧真兄做事看心情,常心血来潮下决定,让人感觉有一搭没一搭的,是‘神经大条’那种类型的人。”
“每次要出门,最急人,”阿丽笑,“总是找不到另一只袜子。”
我和阿丽哈哈大笑,笑声震飞了几只夜间栖息在树上的鸟。
“你住这么偏僻,半夜回家恐不安全。”
“哪敢步行,晚上下班都打的回去。”
“最近溜门撬锁、拦路抢劫案子很多,要格外小心。我那房东夜里醒来,一个蟊贼正站在床前蹑手蹑脚偷东西,现在吓出了忧郁症,整夜整夜不能睡觉。”
“好吓人,深圳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到处乱乱的,关外西乡更乱。”
“房东去派出所报案,派出所不当回事,说这点案值先登记吧,大案都在排着队呢,派出所暂时抽不出警力。”
“是呀,我同事晚上九点多在深南中路被打劫,满街还跑着车走着人,治安太差。”
“阿丽,你还记得周三石那劫案吧?”
“记得。”
“前两日派出所破一个劫案,拔出萝卜带出泥,把周三石这个串案破掉。那晚吃宵夜,周三石拿大钞买单被邻桌劫匪盯上,见财起意,就一路驾车跟随着出租车伺机抢劫。”
“出门遇见鬼,该他有一劫!”
“周三石脑子进水,怀疑陈海生点炮。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半夜,月光皎洁,照得燕南路亮亮的。微风轻拂,桂香盈盈。
我与微姐、陈碧真和阿丽相处后,心底自然会拿三人相比:微姐,惊为天人,不食人间烟火,居住在天空之城的女神;陈碧真,唯美主义者,一切太出类拔萃,优秀得让人不敢造次;阿丽能下厨房,能上厅堂,既浪漫又接地气,最适合做老婆。
阿丽主动挽住我臂膀,道:“借你膀子用一用,不然走路空闹闹的。”
“那你每天走路不是一直空闹闹的?”我说完话直后悔,这是要把天聊死。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阿丽拿胳膊肘戳了我一下腰道,“现在不借我膀子用还来得及。”
“不给你白用的,以后要收租子。”
阿丽光洁小臂上的体温传导给了我,让我的心痒痒的暖暖的。
“岂有此理!对了,微姐你还爱不爱她?”阿丽和我聊了一大圈,话题又绕回原处。
“扯淡,微姐早为人妻母。”
“和我说说你的微姐嘛,我好奇!”
“远隔千山万水,有什么好说的?!”
“我就让你说!”阿丽说完直后悔,自己对眼前的男人没有强制权,自己却行使强制权,有点过了。这完全暴露了自己欲把对方纳入自己管辖领地的企图。阿丽自觉脸在黑暗中发热。好在夜色朦胧,可以掩饰住自己失态的尴尬。
“天地良心,手都没有拉过!”
“看你也不像什么老实人,你那几个朋友满肚子花花肠子,从他们所作所为,就能看出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要再说我不是老实人,我就真不老实了!”走在树荫里,她的红唇一直在眼前晃着,让人垂涏欲滴,我装作老油条厚着脸要吻阿丽,阿丽并不躲避,仰着脸温柔道:“滚。”
这个“滚”字像被过了磁,从她红唇里飘出来,吹气如兰。烈焰红唇摇曳在眼前,我唇低下来。她并没有躲避,却闭上眼睛,这出我意外。我蜻蜓点水一般吻了她额头一下。
阿丽看了我一眼,松开挎着我的臂膀,低头走路。后半程,无论我如何献殷勤,阿丽就是不理我。走到长城宫小区门口,阿丽看了看楼上:“碧真姐还没回来,房间灯没亮。”
“跑穴也真够辛苦的,这么晚还在奔波。”
“是呀,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不容易!不是有句话说,人到这个世界来,就是来吃苦的!我到家了,你回去吧,谢谢你今晚送我。”
“楼道走廊黑灯瞎火,我送你到门口吧。”
阿丽没说话,眼睛在黑暗处亮了一亮。
我们穿越长长的弧形走廊,爬楼梯上了三楼,来到其寓所门口。
“阿丽,我任务完成,回去了。”
“不进来喝一杯?”阿丽这个邀请,典型的外国爱情电影桥段。
“不了,一会碧真姐回来看见,不好!”
“那你走吧。”阿丽冷冷地说,转身进去,“砰--”地关上门。
我楞楞站着,看着紧闭房门。门复又打开,露出阿丽一脸冷冷神色,她双手扶住虚掩的门。阿丽一打开门已经后悔:“这主动容纳,更像是勾引,不是一个教养好的女孩子应该的行为。”她心里暗暗叫苦,脸显尴尬之色,慌张之下,说了一句不疼不痒的话:“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我能听出,阿丽说话尾音有点变调。我能看出,阿丽眼神是一种委婉的邀请。我感觉到尾骨一抽一抽的,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你该行动了,你这个笨蛋。你难道看不出来,她曲线曼妙的身体上上下下都在传递出爱情的强烈信息。”
我靠上一步,挤开门,用嘴唇捉住阿丽的红唇。
我的吻是有力量的!阿丽本想抵抗,也试图挣扎着,可面对粗野的进攻,只几秒种,就轻启朱唇。舌头是前世的债,纠缠在一起,彼此偿还。嘴,是通往女人身体的大门,当嘴与嘴登堂入室之时,即将到来的---是身体相互交放所闪现的光芒时刻。
这不是内地,居无定所,有男女深夜同居一室的所有便利条件!
“一个女孩随便让男孩进自己卧室,多么羞耻,多么丢人。”阿丽内心不住懊悔,怕眼前的男人看轻她,把她当作一个轻浮女子。
阿丽心底想拒绝,可嘴巴不听使唤。一切都晚了!这一切已经不是自己的理智可以控制住的大场面。嘴唇与嘴唇的接触,诠释了温柔、多情、惬意。阿丽身体不由自主软下来,仿佛身体被抽走了脊椎,没有了支撑力量。现在唯一所要倚靠的,就是面前的健壮躯干。
阿丽脑海里出现一个光源,在宇宙深处,自己正在被强有力地吸进去。像西游记里一个妖精,正被观音菩萨拿着宝瓶吸进净瓶里。那是幸福和快乐的源泉,即使自己被火焰烧成灰烬,也要在所不惜走进去!这是不由自主的!
阿丽怕走廊上有人,往后退,想回到房间。在退的过程里,她的红唇被紧紧捉住。阿丽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这种窒息感像正在穿越黑暗的隧道,而在隧道尽头有一个男人举着火把在召唤。
我用脚关上了门,双手拥着阿丽那曲线玲珑的臀部。两颗寂寞而孤独的心,如树木逢春。
我在朦胧中,看到阿丽的高丸子头,高高竖立。阿丽一触到我下身,便使劲掐了一下,我疼得一激灵。这是一座隐秘的花园,有谵妄的呓语,有一条被遗忘的小道。
那花园深处,有一棵孑立的树木,沐浴在五月阳光的雨后,正开着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