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广骈知道,通过秦三叠敲打桀骜不驯的李斐已见成效,应该弥合裂痕了,否则,彼此顶牛恐会反噬,影响工作正常开展。
评报会结束,徐广骈祭出大招,当场宣布:当月超额完成广告任务,每人加发1000元绩效奖。大家一阵欢欣雀跃。刚才唇枪舌剑,会议室一度结冰,现在春风洋溢,冰释前嫌。绩效奖金早由财务部提前分好,封在一个个信封,由黄若依会场直接发放,人手一份。众人喜笑颜开。
徐广骈敲了敲桌面道:“下班后大家不要走,晚上报社银江轩举办一桌庆功宴,好好犒劳一下大家。全员参加,不许请假。请假也可以,把绩效奖交回来。”看徐总高兴,我笑道:“徐总,你故意吊大家胃口,把信封捏自己手中,吃完饭发奖金,看谁和钱过不去。”
中午,徐广骈吩咐我打电话给小蘑菇,订一桌庆功宴。他去过两次银江轩,小蘑菇殷勤招待让他很满意,答应照顾生意。当徐广骈带着我、李斐、郑抱负、张小纤坐车过来时,小蘑菇早得到消息,跑大厅里迎接。黄若依请假没来,说回家带孩子。孙雯大了肚子,有反应,也请假不参加。报社上下,徐广骈以外,只有黄若依有胆也有资历可以无故不参加报社集体活动
小蘑菇前面领着众人上二楼。酒店新装修,更加奢侈。走至二楼走廊最深处,她推开了“龙凤居”包间房门,大家一进来,俱被震慑住:门厅足有两百多平方米,主色调橘红色,给人一种暖洋洋之感觉。这应该是银江轩最繁华最大的包间。
房间四周墙壁,装饰毛机玻璃料,上面镌刻着数对龙凤。许是光线与化学材料结合造成视觉差,周围射灯一变颜色和光向,龙和凤顿时活了起来,龙飞凤舞,呈现出一派吉祥的喜悦。
包间门厅分为两部分:左侧饭厅,右侧舞厅。
饭厅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带旋转玻璃台面的红木圆餐桌,四周围着高背软椅,一桌足足可以坐下二十五六个人。大圆桌上餐巾、餐具摆放整齐,筷子调羹乃银制品,尽显奢华。饭厅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两人合抱不拢的水晶吊灯,晶莹剔透,灯枝纵横,点缀得灯山一般。
中间摆放红木丝绸屏风隔挡,绒芯绣着周昉所画仕女图,底座雕刻着山水园林,雕工逼真至极,山水分远近之趣,阁楼有深邃之韵,雕刻手法多样,有浮雕、透雕、悬雕、线雕等手法和工艺,层次分明,立体感强。
屏风另一边舞厅,吊顶四周布满密密麻麻眼睛般大小的小灯,璀璨如星,把个洁净小舞池映耀得如水银泻地一般。三面黑沙发围着一侧墙面,上悬挂着大屏幕的韩国三星电视,旁边落地柜上摆着音响设备。
小蘑菇让服务员找来遥控开关,说:“这是房间灯控开关,可以根据客人需要调节房间光色。”她扭动手里开关,房间忽青忽红忽紫忽蓝,大家犹如置身于一个色彩缤纷、芳香馥郁的大花园里。
我们几人算开了眼,不停啧着嘴赞美。
“西北角花架花瓶后面有道隐门,里面还有一个房间,有麻将桌、按摩椅、充气垫什么的,还有一个独立洗手间,里面有香水浴缸、桑拿房。”小蘑菇说着,过去按了暗钮,电动门徐徐打开。大家进去转了一圈,惊叹道:“这门开得天衣无缝,没人引导的话,肉眼绝对看不出来!”
这时候,报社一众人不停由服务生带进“龙凤居”。他们三三两两自己打车过来。
徐广骈看了腕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对小蘑菇道:“上菜吧,开了一下午会,都饿坏了,先吃饭,吃晚饭跳舞唱歌。”
小蘑菇立刻叫服务员安排摆盘。
徐广骈主咖位置坐稳,张小纤和李斐分坐左右。我很识趣,自动把徐广骈邻座让给李斐,不与她争。这叫不争而争!两位女服务员端盘端了带底火的盖花瓷茶盅进来,给每位面前递上一杯八宝茶。我打开杯盖子,茶水香气扑鼻,水面红枣、菊花、枸杞、桂圆等滋补品尚在翻滚。另有一位女服务员端来热热的湿毛巾,一一分与大家净手。
小蘑菇从隔壁上菜间漆盘里取来一份菜单,恭敬地递给徐广骈,道 :“徐总,这是我你们定的标准所列例盘,这桌菜一共4400元。
徐广骈欲把菜单转给张小纤,客气道:“张主任,你看一下,菜合不合口。”
张小纤没接菜单,忙摆手道:“随大家吧,我不会点菜的。”
徐广骈见张小纤不接菜单,就给了我,说:“你看下吧。”
我拿过菜单来,仔细看,上面都是特色菜:醉鸡拼海鲜、蒙古风沙鸽、沙爹舵鸟柳、锦江焗肉蟹、翡翠鲜斑球、北笋扣花胶、豉味象拔蚌、白灼海生虾、辣子爆双鲜等主菜,另每人炖鲍翅一盅,韩江榨菜一碟。菜单下方有“银江轩”老总签名,划特价三千元。
小蘑菇问我:“好像少来一个人。”
我道:“有一人家里有事没来,你还按拟好菜单下菜,不减标准。”
我转身开诚布公对徐广骈说:“这上面菜肴,都小蘑菇用心搭配,全是特色菜。这桌菜别人来5000元也打不到底,她让老总签字,只收我们成本费三千元钱。”
徐广骈喜滋滋对小蘑菇道:“就按例盘上吧,徐总你把下关。”小蘑菇点头。徐广骈接着说:“徐总,几次来可以看出,你做事有根有据,欢迎来报社做,报社最缺你这样兢兢业业做事情的人才。”
徐广骈夸奖人从不吝惜语言,遇漂亮女孩从不吝惜钱财。
小蘑菇听了欢欣鼓舞,却婉拒道:“徐总,你别说说笑话了,我可是粗人,干不了绣花活儿!”
小蘑菇拿着菜单要去吧台,徐广骈道:“徐总,你过来一起?”小蘑菇道:“手下很多事,我一分钟不在就乱了套,下回吧。” 徐广骈力邀道:“哎哟,都老相熟,客气啥!” 小蘑菇见徐广骈真心邀请,便说:“我去管厨房和带班大师傅交待一下,让他们用心一点。徐总,我这屁股不沾座的,一会就有事情来,我出去照看一下,你们开始,不要管我,空闲下来,我会过来敬您酒!”
大家早徐总要求下,纷纷倒满了面前酒杯,正准备来个满堂红。这时候,门却被推开了,原来小蘑菇请了“银江轩”黎老板过来拜会大家。小蘑菇特地把徐广骈和我介绍给这位戴黑宽边眼睛、很文雅的香港老板。
黎老板很客气,操着蹩脚普通话,一再感谢诸位光临。也拿了杯子倒了酒,敬了酒,算是拜会了大家。这是小蘑菇特意喊来老板敬酒,等于给报社面子,给徐总面子,实际给我面子。香港人都这样,当人面很会做人。黎老板和小蘑菇出门后,张小纤便模仿黎老板说话口气鹦鹉学舌,言情神态毕现,香港味十足的半生不熟国语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小蘑菇现在在“银江轩”咤叱风云,左右逢源,不少大客户冲着她名气而来。黎老板当然识得其中奥妙,更加捧着哄着小蘑菇,不惜一切代价笼络她。他怕凤凰翅膀硬了,改换门庭飞,栖息人家梧桐树。
徐广骈环视济济一桌,心里春风得意,心想奋斗这么多年,一直单枪匹马,求爹拜娘之情景不堪回首!曾经的荣辱、沉浮、酸甜苦辣都如过眼烟云,直抛九霄云外。禅精竭虑所营造的一切,终于结出丰硕的果实。现在,他觉得有理由沉浸在成功的喜悦里,有权利躺在功劳薄上睡大觉。当然,人生还有很多想法需要按部就班一步步地去实现。人生历来如此,想出人头地,须忍常人之不能忍,须经历常人之不能受,坚辛与痛苦唯有冷暖自知!
他一次次地奴颜媚骨,即为了换来今天要做人上人。
徐广骈手臂飞舞在空中,豪情万丈地对众人说:“今晚,我们在‘银江轩’聚餐有很多层意思:一是在座各位都是报社精英和骨干力量,最近大家工作辛苦,特地犒劳一下;二层意思希望大家精诚团结,把工作搞好。等报社富裕了,我不会亏待诸位。房子、户口问题 会千方百计、想方设法为你们解决。”
有人咳了几声,有人动了椅子发出一些声响,显然,报社同仁都对报社即将的光明前程抱有深深的奢望。
徐广骈老生常谈、鼓动性十足,继续说道:“我们还要成立一个高水平的校对部,采编部也要分开,不要像现在这样记者、编辑一肩挑,我还想设个后勤部,专门为大家谋取福利,等到报社以后羽翼丰满,挂到哪个政府部门去,给各位再谋划个编制,就更加完美。财力雄厚之日,我会给大家配电脑、汽车、大哥大!”
报社几个老资格的心里有数:徐广骈又在玩那驴鼻子拴挂胡萝卜的老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