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微醺的我,没事憷憷,站窗口闲看外面世界。镶上相框的夜景,高楼正璀璨着。
好奇怪,答应去“飞碟”捧场,可总犹豫。这是什么心理情愫在作祟?好奇怪的!难道近情情怯?看阿丽坐上出租车,回头那深情地一瞥,我的整个世界全部属于她。我打定主意,应找时间去飞碟。
是日,罕见手头事少,也没被徐广骈翻牌子。我下班后,回村里吃了碗安徽牛肉面。天色尚早,便悠悠往飞碟去。我推开飞碟厚重方格木门,撩起隔帘,一眼看见阿丽坐在前台高脚凳上和几位同事说笑。阿丽穿一件粉红色纱裙,宛如灌木丛中的一束百合花。
“呀,你怎么来啦?”阿丽见我进来,很是惊讶,起身迎接我。她身姿轻盈,眼睛里激起一片光彩。
我微笑道:“乘着春风而来。”
阿丽自小饱读诗书,顺口就来,接我话头道:“哦,庐山上有通关密码,这里也有。春风如贵客,一到便繁华。”
陈碧真和我说过,阿丽极喜欢古诗词,诗词歌赋修养很高。我愣一下,心里骂陈碧真,她一定在阿丽面前打趣我,说了我通关密语这糗事。
我上言道:“来扫千山雪,归留万国花。”
阿丽莞然一笑道:“密码OK,通关成功,放你一马。”
“我怎么这么倒霉?”
“此话何解?”
“到哪都要当强盗。仿佛天下绝色美女皆为强盗准备的。”
“汝采花大盗也!”阿丽咯咯笑,声音爽朗道,“嗯--,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不记得内容了,只记得电影名字,叫《王老虎抢亲》。”
“什么乱七八糟的!下次请你看一部好电影。”
阿丽的调皮让我释然。这样见面场景和谐、愉快,甚至有一点浪漫。正说,这是情调;反说,就是调情。情调与调情在汉字上之关系,乃颠龙倒凤之关系。
我为自己脑子里这么多咬文嚼字的想法、乱七八糟的观点暗自发笑。
阿丽拿到我赠送诗集,发现书里夹着一片玫瑰花瓣,乱了芳心。这一片玫瑰花瓣,成为一朵爱情火焰,在她心头熊熊燃烧,并迅速地占据了整个心房。阿丽从诗集里读到了一个崇高的、有趣的灵魂,读到了一个多彩的、诗意的世界。以往见面时,阿丽感觉这个单眼皮、一身书卷气的男孩子眼神里有一些别样的意味,身上洋溢着一种说不清道不白的风流。不可否认,这是却她觉得非常喜欢的一种魅力。
阿丽费解且有所期待,这家伙说来捧场,却迟迟不来,为何?!
当一个女孩心底对一个异性有所期待,她便会对他的一切感兴趣!
“丑石,你一直说来捧场,怎么这么久才来?”阿丽说完便觉失言,脸上发热,后悔自己不该如此直白,不该如此在异型面前坦露心声。至少心底觉得,女孩子在异性面前,应该优雅矜持。可这在我眼里,这恰恰是阿丽优点,不扭捏作态,不装三做四。
我玩笑道:“三十六计,欲擒故纵嘛!”
阿丽仰了仰下颌,嘴里“哼”了一声,没理我。这样的轻佻,她最好的处置办法就是置之不理!阿丽带我找了张台,道:“你喝什么,今晚我请客?”
“喝啤酒。你呢?”
“一会演出,不能喝带酒精饮料,我喝苹果汁吧。”阿丽问,“你那些狐朋狗友呢?”
“狐朋狗友,这成语用的不恰当。”
“那应该用什么成语?”
“应该讲,叫狐狗友朋。”
阿丽笑道:“好吧,算你有理!对了,今晚有闲啦,想到来飞碟?”阿丽吭哧半天,问出句不疼不痒的话。她突然惊讶发现自己突然苯嘴笨舌起来,驾驭不了语言,在喜欢的异形面前突然辞穷,不知说什么好?!
“今天专门来捧你场呀!”
“你怎么不去捧碧真姐场,听她说,你从没有捧过她的场?”
“怎么捧?她一晚跑三场,我哪跟得上,屁股没坐热,她就要转场。”
“原来追不上碧真姐,才来捧我场呀。”
“......”
女人的逻辑思维有时候很奇怪,很难捋清。此时,阿丽的逻辑就是没逻辑。你和她讲花草,她和你说要下雨。怪不得白话里经常拿“痴线”这个词来比喻女性,意思是:脑子里搭错线了,人神经兮兮的。
我能感觉出阿丽的热情,我的每句话每个表情,都能从她脸上得到直接而友好的反应。我把服务生拿来的苹果汁递给阿丽,阿丽接过杯子时,想收敛自己眼睛里的光彩,可只要一抬头微笑,那光彩就不听她的,会不由自主从眼睛里迸发出来。
阿丽坐对面,那烫成浅棕色的鬈发披散着,呈现出自然优美的大波浪,非常时髦。她身体很有形,气质优雅。尤其是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微微崩紧,那一双大长腿,或叠放或侧拢,大腿与小腿形成含蓄锐角,线条美且矜持,这姿势反映出她的受教育程度和优雅个性。
有些女性坐你面前,或腰塌掉,或肩膀塌掉,或粗鲁捺腿,或嚣张到礼仪全无,那样女性不用张口已惹人生厌!
“看你诗集,有一些诗歌明快,积极向上,有几首颓废的,老气横秋,不喜欢。”
“喜欢哪一首?”我真怕一下把阿丽考倒,很多人说喜欢你的诗歌,不过虚与委蛇而已。
“《一个水滴》那首,我很喜欢。我/一个水滴/澄明的水滴/即使这滴水有了杂质/我也是/它澄明的那部分;《一个雨滴》那首,我很不喜欢。无边无际黑暗/笼罩世界/今晚,漫天下起黑色的雨/你在门里/却关了灯/我只能消逝在夜色里/仿佛一个雨滴/归于大海。”
“天!”我心里暗暗惊叹,阿丽诗歌鉴赏水平竟如此之高,而且,能把我两首短诗背诵得一字不差,这证明她很用心读了我的诗歌。我很感动,“高山流水,知音也!”
“阿丽姐,8号桌罗总请你过去喝两杯。”一个服务生过来和阿说。
“和罗总说,包涵一下,我这边正陪一个朋友呢。”阿丽冷冷回道。
我抬头看8号桌,三个男人。中间一胖子,小平头,看起来不可一世,应是罗总。小平头脸上脖子上肚子上堆着横肉,穿着紫色衬衫,打着花领带,勒得脖子上肉嘟嘟全是褶子。这花领带勒这么紧,真让人担心他一口气喘不上来挂掉。小平头身边两个大汉,坐姿规矩,眼神犀利,一看就是保镖。
我看8号桌罗总朝我们看,眼光很不友好,便问道:“那罗总干什么的?”
“开房地产公司,很有钱,老来捧我场,出手很大方。”阿丽显然不愿意多谈罗总,转移话题道,“看得出来,碧真姐喜欢你,你应该主动点。”
女人喜欢说反话:她说谁谁喜欢你,其实潜台词是我喜欢你;女人表扬你,说你人很好,潜台词是你人虽然不错,不过不适合我;女人说你真坏,其实是励你,潜台词是你应该对我有所行动。
“我和碧真姐太熟,不好意思下手,哈哈。”
“这是拒绝女孩子的最合适的理由吗?”
“实话实说嘛。”
“你还记得碧真姐在小蘑菇家喝醉酒吗?”
“记得,怎么啦?”
“那天,碧真姐深更半夜回来后,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
“啊!怎么啦?”我心里一沉。
“我敲门,碧真姐一直不开门,一直在哭。后来,我追问过碧真姐,碧真姐说许伟乘她醉酒欺负她。她哭了好两天,眼睛哭肿了,还大病一场。”
“啊,什么情况?”
“碧真姐说得含糊,具体的又不说,我也不好深问。”
“啊,还有这事情,我一点不知道,怪不得碧真姐好久不和我联系。”
“观音还要避李世民讳,菩萨遇到世间魔王还要躲一躲,你和许伟来往要小心,那人不地道,眼睛看人邪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