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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春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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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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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记》连载

第一百一十七章 孔望山仁兄命题 心上人突袭来连

柳丝细雨,春景归来。孔望山上,玉兰、樱花刚落枝头,木香花、海棠已然烂漫。一切皆为看花忙!这无边无际之春色,让人流连忘返。

近日,徐老师读《齐物论》,偶有心得,邀我山上清谈。刚进景区大门,见徐老师站在花廊里等我。紫藤花编织的花廊,正吐着一串串淡紫色花瓣。有浪漫作家说,紫藤花绕树而生,不能独活,是为情而生,无爱而亡。

徐老师一中学语文老师。年轻时得肝病,住院时,主治医生与其家人道:“肝硬化晚期,神仙救不了,准备后事吧!”徐老师回家后,左思右想,恨命运不公,不甘认命,想来思去,决定放手一博,死马当作活马医,或能改了运命。于是,典当了家当,挤出些许钱来,卷了铺盖,先云游了祖国大好河山,后跑去西安南郊终南山,寻觅世外归隐高人。

大家忘却他时,十年后,他活蹦乱跳回了家。大家很是惊奇,以为他早已死在外面。见了熟人直感叹道:“乡音无改鬓毛衰!”用他自己话讲,我算变了一个人,春暖花开,拨云见月,运命也!徐老师在外游历数年,遭遇经过,没人知道,他也不愿多说,其经历遂成众人心中谜团。

有人好奇套他话,他装聋卖傻,王顾左右而言他,总之一问三不知。

徐老师见我道:“你嘱我读《心经》《金刚经》,现在返回来读《齐物论》,融会贯通,觉受益匪浅也 !”徐老师平时多读道家养生秘术,老子、庄子、文子、列子著作皆有涉猎。我建议他可读些佛家,辅以儒家,如能像南怀谨大师儒道释三家自由进出,定是人生美事一桩。

徐老师老师习惯使然,好为人师,见到我,便开始授课。待他打开话匣子,我便只有聆听之份,哪还插得进嘴。他那一套,一般人不爱听,反背后讽他神神叨叨的。徐老师反思道:“好为人师必陷于口舌之困,人家认识比你高强,你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你是班门弄斧,人家认知很低,你是对牛弹琴,瞎子电灯白费蜡。所谓:水不润无根之草;道,不渡无缘之人。是也!”

总之,徐老师认我是知己,觉得有责任帮助我进步。

徐老师道:“我最近读书有这样一个体会,‘我’,从我看是‘我’,从别人看,是‘他’,同一个我,从不同角度看,既是‘我’又是‘他’,这样说来,世间万事万物莫不如此 。若物无彼此,而人以此为此 ,以彼为彼,彼亦以此为彼,以彼为此,才会迷惑,失去本真。”

“佛说,‘我’本无,是人第七识执着出来的......本真的‘我’,佛教里即‘佛’,不生亦不灭 ,不来亦不去。”

“庄子说,须放弃自我执着、主观陈见,才可找到‘我”。”

好不容易插得了话,我道:“以马喻马之非马,不若以非马喻马之非马也。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可以说‘我’是客体,也可说‘我’是主体。既可以说“是”,也可说“非”。此与彼,主与客,是与非,对立统一,互相依存,不可或缺也。我心本不乱的,被你这彼此、此彼的,倒折腾得糊涂了。”

徐老师笑道:“彼此彼此,绕来绕去,把你我都饶了进去。”

我正和徐老师讨论“白马非马”这个思辨命题,兜里电话响,拿出手机看,阿丽号码。早间,她给孩子上钢琴课,很少这时间来电话,难不成有急事?我忙接电话,阿丽温柔甜蜜的声音融化在耳膜里--

“你这家伙,太可气,早把我忘到爪洼国了吧,好些天了,也不知道给我一个电话!”

“没有呀,阿丽,你是人民币,我时刻惦念着。”

“油嘴。”

“真的。”

“你这鬼话,鬼都不信!”

“我是坟头烧纸,哄鬼!”

“真想踢你一脚。”

我和阿丽开着玩笑,脑子里还在琢磨着徐老师所谓的“以名乱实”“白马非马”概念,想:“阿丽和我之间关系,似是‘有实无名’,我和她共同选择;我和微姐之间关系,像是‘无名无实’,我和她被迫选择。换深圳老乡角度看,我和阿丽情侣关系,也不算无名;换庐山众诗人眼睛看,我和微姐庐山恋得实实在在,又不算无实。”

我脑子里拿着一团毛线绕来绕去。

“想不想我?”阿丽问我。

“容我思量思量,你这猴年马月冷不丁一句,弄得我满脑袋倒满了糨糊子。”

“你真气人,这问题难道还需要思考呀?”

“当然想呀,还用问吗,多此一举!”

“你到底想没想我?”阿丽又追问一句,“我之所以问,是你这人不老实。”

遇见女人,不能谈逻辑。这问题和上一个问题涵意重叠,是句废话。废话需要废话对应,我回了一句废话:“想,想得夜不成眠,想得一塌糊涂!”

“男人的嘴呀,骗人的鬼。”

女人说话,和音乐、诗歌一样,喜欢重复。褒义叫复沓;贬义叫罗嗦。用连云港大新埔街话,叫罗里八屌嗦。我这么想着,心里笑出声来。

“你坏笑什么?我仿佛看到了你嬉皮笑脸的样子,真想踢你几脚。”

“来连云港,我天天当沙袋,让你打个过瘾,踢个过瘾。”

“明天去连云港踢你。”

“来,舍命奉陪!不过,你说要来连云港看看,说了两年了,够人!”

“我去连云港,欢迎不欢迎?”

又是一句废话。女人爱把傻话、废话说得振振有词。

“废话。当然欢迎,举双脚加第三只脚欢迎。”

“哼,你要敢在我面前脚踏三只船,你就死定了。”

“岂敢!我的大小姐,我还希望娶你做我的二八美娇娘呢。”

“呸--!那我住你家不走了!”

“欢迎你住一辈子不走。”

“真的?假的?”

“洒家不打诳语!”

“你这算是求婚吗?”

“算是!”

电话那边传来阿丽开心的笑声。

“那我去连云港,有地方住吗?”

“当然有。”

“住哪?”

“让你永远住我心坎上。”

“你养我呀?”

“我养你!来吧,把你养成猪。”

“哼,你等着,我现在就去订机票。”

阿丽做事,风风火火,说做就做,绝不拖泥带水。不一会,阿丽电话告诉我,她订了广州直飞连云港的机票,明早8点45分航班。阿丽说:“深圳、连云港之间不能直航,我只能绕道广州。”

我吓了一挑,本以为阿丽在开玩笑,道:

“原以为你说着玩,真要来呀?”

“你难道不欢迎嘛?”

“废话!”

“那你问的不是废话吗?”

“......”

“我还不知道你呀,大山不会主动走向穆罕默德!”

“哦,我的神呀!”

晚上,阿丽已经住进广州白云机场附近一家宾馆。她给我打来电话,问了一个很容易又不容易回答的问题:“你现在欢迎我,以后会不会变心,又欢迎别的女孩子?”

我觉得这是一个有点弱智的问题,根本没有标准答案。

“我将用一辈子去回答你!”我的回答非常beautiful,技术性地套用了林徽因语录。

我当然明白:女人之所以爱问这个问题,且不停地问,目的很简单,她只问所爱之人,希望问他一辈子,也希望他能用一辈子来回答!

“可别乱对女孩子承诺。主可说过:伸冤在我,我必报应!”

“哈哈,最近读不少外国书吧,说话一股子洋葱味。我可不认识上帝!”我和阿丽开玩笑,想到一个女孩远隔千里对我表达爱情,我心里莫名地感动。我猜想此刻阿丽的脸一定绯红,像一只红艳艳的苹果。我激动道:“死生契阔,与子成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当然欢迎阿丽来,她,是我心目中最合适的婚姻对象。

真乃葱绿配桃红--绝配!

想起阿丽,我的脑海里绘满彩虹,相当温馨。如今,命运安排她来,那遗忘在时光深处的爱情又被激活,犹如宝剑“哐铛”归鞘,剑鞘再度合壁,可以亲密无间。

阿丽,难道你已准备好接受油米柴盐的洗礼?

“我问你呀,和你的微姐姐还有没有联系?”

“过年过节偶尔打个电话,相互问候一下。”

“回家有闲没闲着呀,骗过几个女孩?”

“天天忙工作,哪有时间撩拨女孩子。”

“歇--,我还不了解你,你不是一个踏实做事之人。”

“世界不断变化,不能死抱机械唯物主义教条不放。”

“少贫!对了,阿姨当年来深圳,说想抱孙子,现在把你领回家,阿姨不急啦?”

“急呀,怎么不急。”

“那你怎么还单着?”

“婚姻不是一斤萝卜二斤菜,哪这么容易!”

“找三条腿狗不容易,找两条腿人还不容易呀。”

“看你说的如此轻巧,我不是一直在等你嘛,不然,早被女孩子五马分尸了!”

“呦,你这嘴真会说,真会骗女孩子!”

阿丽大都市几年锤炼,说话火辣许多,和刚开始认识的那个青涩女孩早迥然不同。我和阿丽电话粥煲了一个半小时,打得手机烫手。

放下电话,我得先和妈妈通个气。她可是家里“山大王”,什么事得她先点头。妈妈和妹妹正在客厅看电视,嗑瓜子,知道阿丽要来,欢呼要有大嫂子了!

妈妈开心道:“我看阿丽那孩子人俊开朗,做儿媳妇不错。”

妈妈在深圳,得到阿丽尽心尽意照顾,对阿丽印象不错。

“人家来旅游做客,您老人家别乔太守乱点鸳鸯谱。”

“看不懂你们,放我们那年代,八字没一撇,姑娘哪能住到男方家。”

雨璇在旁插嘴道:“妈,你这是老观念。”

“什么老观念,女孩子家可不作兴这样。”

“人家要来看看大海,玩玩花果山和孔雀沟,我能让她去住宾馆吗?”

妈妈问:“玩几天?”我实话实说:“不知道,她没说。妈。麻烦你每天多做两个菜,既然客人来家里了,一定拜托招待好!”妈妈问:“什么时候来?”我道:“明天中午到。”妈妈问:“她住哪间房?”我道:“把我卧室腾给阿丽住,我在书房临时加张床,搬书房去住。”妈妈道:“你那房间乱得插不进脚去,走,小染雨璇,和我上楼去,帮你哥哥卧室打扫一下。”

我家住宅三上三下两层小别墅,带一个四方四正朝阳大院子。楼下,东首父母卧室;西首两间房相连通为客厅。楼上,三单间。东首,小染、雨璇卧室;西首,我卧室;中间是公用大书房。我那间卧室,临路,大落地窗,光线视野最好。

妈妈带两妹妹打扫卫生,嘴里不听数落我脏乱差。小染落井下石,翻起变天账道:“对了,妈,你到深圳,大哥跑出去喝酒,把你扔给阿丽照顾,就是要来的这个阿丽吧?”

“是呀,你大哥黑狼心,我让他带我回家,也不带,就给我买了一张火车票,把我送到车站,就不顾不问,还让我千里迢迢的一人回家。”

小染道:“大哥,也不知道怎么放心的,妈一人从来没有出过远门。”

“我出门不知道东西南北。火车深圳不通连云港,你大哥帮我买了张深圳到杭州火车票,让我到杭州转坐长途汽车回家。在火车站,他把我托付给一个去杭州出差的小伙子,拜托人家到杭州把我送到长途车站,结果,人家到杭州站,先自下车走了,没有管我。我没有办法,火车站挨个问,正好遇见一个要去长途汽车站的外地旅客,挺热心的,把我一路带去车站。”

雨璇道:“大哥你知道不知道,我妈一坐汽车就晕车,到家吐的都没有人形,脸黄黄的,瘦了一圈,躺了三天不能起床,把一家人都吓坏。”

我心里内疚,哪还敢作声!

妈妈道:“说良心话,阿丽人不错,比我这亲生的对我还好,在深圳对我很照顾,见人笑咪咪的,很讨喜。”雨璇道:“要是不错,留下来做儿媳妇。”妈妈道:“你大哥哪配得上人家,人家那房间收拾得找不到一根头发丝。你看你大哥脏的,不是我每天跟着打扫,他那房间早臭了。”小染道:“妈,当晚她拨来电话我接的,帮您报平安。”

妈妈道:“是呀,你大哥毒心狼,对他再好也没用,想起这事恨得牙痒痒。”

妈妈继续说道:“那孩子人性不错,脸盘子长得周正,有福气,只是右眼下有颗等泪痣--该点掉。”小染道:“妈,别迷信好不好,哪有等泪痣,是美人痣好不好。”雨璇边上挽袖口道:“妈,别神神道道的,哪个身上不长痣,你看我,最近膀子新长了好几颗痣。”

妈妈和妹妹忙里忙外,擦门、擦窗户,不一会功夫,把我新腾出来卧室打扫得窗明几亮。床上换上崭新的四件套--新被褥、新床单、新被子和新枕头。我和雨璇商量道:“阿丽钢琴专业,每天要练琴,要经常用你钢琴?”雨璇爽快道:“没问题,放那快上锈了!”

大家合力,把钢琴从小染、雨璇卧室推到西边房间。雨璇能折腾,心血来潮,花一万多买了架钢琴,现在早不弹,钢琴上落满灰尘。最近,她想买电脑,要一万多,正在聚钱,一时半会还拿不出这么多钱。

小染道:“妈不承认重男轻女,其实最重男轻女。”

雨璇在旁唱和道:“以后估计更疼儿媳妇。”

妈妈笑道:“当然要疼儿媳妇,儿媳妇能让我抱孙子。再说,儿媳妇进门就是我们秦家人。女儿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别人家的人。”

两个妹妹笑着嘴里“哦、噢”不停,起哄表达不认同。

妈妈心里早欢喜打起小九九:“阿丽都住家里来,抱孙子应该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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