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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春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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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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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记》连载

第九十六章 到年根归心似箭 火车上匡扶正义

我和陈海生、周三石、许伟辗转过来广州。列车午后发车,时间尚早,我们商量找个小馆子午餐。周三石经常来广州,对越秀区这边比较熟悉,大家让他领路。

周三石道:“火车站周边饭店价格高,带你们去草暖西路,那有一家广州人爱去的小馆子,朋友带我去吃过两次,家常菜,价格公道实惠。”

我主动请缨道:“不吃家常菜,找个好一点酒楼,我请客。”

周三石道:“别看饭馆小,粤菜味道很正,去尝尝就知道。”

陈海生道:“你不请也得让你请,谁让你今年收成这么好。”

许伟道:“是呢,俗话说:只要收成好,麻雀又能吃多少!”

他们知道我拿了一万块钱年终奖,羡慕我掉进福窝里。我心里还算满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李斐拿八千元,心里委屈半死,办公室牢骚道:“我哪里比他差。凭什么他工资系数比我高。”

没办法,人比人气死人!

局里发年终奖金,虽说相互保密,可有人说,见到徐总和黄若依都用麻袋往家装钱。这传言夸张了点,但人家在文化局有编制,拿的年终奖应该不是小数目。

张小纤道:“看看我一年为报社贡献了这么多广告费,也只给这点年终奖,我们不是明媒正娶的,妾都算不上,只能算妓。”我道:“人家有编制的,就不要攀比了。”张小纤道:“报社一年赚好多钱,天天大吃大喝的,省点给大家发点奖金不好吗?一年下来,天天出去陪客户喝酒,现在都喝出了胃溃疡!”

这家小馆子很简陋,看出来有些年头,一看就是老字号。门面不起眼,黑叽叽的。锅煲端上来,外观熏得乌漆抹黑,见不到原色。煲盖还有点破损,洗刷时碰了的痕迹。不过,得点赞,鱼香茄子煲和梅菜扣肉煲味道正宗。

许伟本末倒置,别人夸菜味道好,他感慨广州物价便宜,道:“这干炒牛河好便宜,只有深圳价格六成,放得牛肉还足。”

这实在话,深圳物价确实高!

陈海生道:“可不是,深圳打的费用高,起步价高,白天12块8,晚上15块6,车动个窝几十块。还在连云港实际惠,打个‘黄面的’5块钱,可以满世界疯。”

许伟道:“回去还坐什么公共汽车,等个半年都不来的,到哪都打车方便。”

我端杯子道:“你们也骚包,连云港市区一泡尿尿两个来回,巴掌大地方,骑个自行车多方便。”

许伟道:“看杂志上,老有男女火车上偶遇,然后一见钟情,希望我们这趟回家之旅,也能有点好事发生。”

我埋汰他道:“也不怪小蘑菇说你,喝酒前连云港的,喝完酒连云港是你的。别多贪两杯,没偶遇先呕吐。”

周三石也说:“别满脑子尽想着便宜事,有便宜事也挨不倒你。你少喝两杯,车上挤,上厕所不方便。”

吃完饭,几人来到广州火车站,远远望去惊呆,广场上乌压压全是人头。很多买不到票回不了家的,直接铺被褥露宿在广场上。钟楼上的大钟已经不准,仿佛正在叙说着岁月的沧桑。周三石有经验,提醒道:“你们得看好口袋,这边盗抢很猖狂。”

我们过来,从广场进候车区的验票队伍弯弯扭扭排了十几列。我看见一烂仔正行窃一个女孩子双肩包,周边人佯装没看见。我故意大咳几声,引起女孩子警觉。那女孩子转过头来,拿开烂仔已拉开双背包拉链的手。

烂仔很猖狂,眼睛恶狠狠瞪着我,朝我径直冲过来,嘴里嚷嚷道:“扑掉你妈,吕微死 !(操你妈,你找死阿!)我以为他要打我,往后退。他左手抓住我肩膀,右手斜插进我西装领口,这蟊贼真有眼力劲,看出来我大钱包装在西装内口袋。要趁火打劫呀,好在我内口袋深,烂仔伸进来半只臂膀,还没够到钱包。我掐住烂仔手臂,把他手从西装领口里拔出来。站我后面的许伟早忍耐不住,冲上来一脚把那个烂仔踹翻在地。

陈海生和周三石也围将上来。

那烂仔见我这边人多势重,输人不输阵叫嚣道:“喜笔,吕爱债 (傻逼,你没事找事啊!)”陈海生骂骂咧咧:“你个痴比朝阳的,再不滚,剁你个比养的!”烂仔见势不妙,撒腿灰溜溜走掉。周三石道:“那烂仔手腕上刺一朵梅花,应该潮州梅花帮的,都拿斧头混江湖的,没事别招惹!”

我道:“这么多武警在广场上,这些人还这么嚣张,明偷暗抢呀。”

我们排队许久,才进入候车室。这时候,检票口已经没有什么人,我们差一点误点。陈海生帮许伟抬着大行李跑,气喘吁吁道:“日特,在广州火车站乘车,得提前来。”周三石道:“是呀,没有经验。连云港那小地方,乘火车都卡点进站。”

我们出了检票口,发现站台上人如潮水,都在往火车上挤。一看这架势,火车发车一定误点。大家都往上硬挤,反而都上不去。我们手里拿着火车票,真还担心挤不上火车。陈海生和许伟放下行李,凭着身强力壮,先挤进车厢去,然后来到车窗口,把行李先拉进车窗,又把我和周三石拽了进去。

人上了列车,我们赶紧占行李架,怕一会儿几个大箱子放不上去。

这绿皮火车太憋屈人,车厢里环境脏乱差,椅背上坐着人,脚底下躺着人,过道上挤满行李和人,眼睛所及之处,不是人就是行李,有密集恐惧症之人,恐会憋疯掉。火车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正行驶在广东境内。想想也很烦躁,未来火车要过湖南,穿江西,进湖北,最后驶入江苏,路上大概走五十六个小时。

天,真是闹心!我们要在这凤尾鱼罐头般的车厢里,足足呆上两夜三天!

途中,我去上了个厕所,心很受伤。人挤着人过去的,嗓子吆喝到哑,好不容易挤到厕所,又排了半天队。卫生间里堆满粪便,恶臭熏天,插不进脚去。真后悔,上车前喝了两瓶珠江啤酒,没半小时又想小解,要能憋着最好是憋着。

周三石要打牌,被我拒绝。我找出本书,看书安心。许伟、陈海生、周三石三人坐那无聊吹牛。三人凑到一块,谈论的自然还是那个永恒而伟大的话题--泡妞。就像犹太人眼里永远只有一样东西--“money”!

周三石早看到隔着过道邻座有个女孩子,长得风姿绰约,正托着腮发呆看窗外旷野。她穿一身牛仔,扎个马尾,脸上散落着几个红红的青春痘,眼睛亮亮的,很是青春。他一直盯着那女孩子看,女孩子无疑回过头来,看到周三石放肆的目光,脸刷地红了,忙躲避过眼神。

不过,隔一回,女孩子总会装着拿东西,转脸瞥一眼周三石。似乎对这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子很有好感!

陈海生早发现,道:“三石兄,你上去要个电话号码。”

周三石夸张道:“我的心呦,直跳。我对这种又纯又白的女大学生真的没有免疫力。

许伟道:“你这么知道她纯?”

周三石道:“你看,一看到我眼神就脸红,马上转过脸去。弄不好还是处女。”

徐伟道:“你歇菜吧,你以为处女是大白菜呀,一长一田头呀。”

陈海生道:“这节车厢乘务员好看,三十来岁小少妇,穿个制服,那腿呀,不粗不细的,直溜溜的。”

许伟道:“你以前喜欢学生妹,认识林总后,难道改肠子喜欢少妇了?我看你就是好色之徒!”

陈海生呷了口水,老神在在道:“说你吧不懂,首先是少妇办事舒服,也放得开。尤其我喜欢少妇跪在身前满脸陶醉的感觉。”

周三石道:“你这个变态佬!”

陈海生继续说道:“什么叫好色?男人哪个不好色?你们仔细想想,为什么男人总是觉得别人家的老婆好?上回,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一篇文章,我才恍然大悟。男人所谓的好色其实在生物学上讲是合理的,这是男人这种动物为了把自己的基因在更大的范围里传承下去而采取的一种创造性的行动。女人好色也有生物学上的解释,是为了采集到更多的优秀基因。你们看,周兄看对面女生,对面女生也看她,这就是相互勾搭,也谈不上谁好色不好色了!”

周三石道:“日特的。”

陈海生想起许伟小酒馆里吹嘘之事,好奇心鼓荡,旧话重提道:“你上次说陈碧真处女那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周三石道:“那还用问,肯定他尝过呀。”

陈海生道:“说说呀,怎么弄上手的?”

许伟撸起袖子炫耀道:“陈碧真乳房形状太好看了,很挺,是圆圆的苹果型。乳头又红又小,鲜艳细嫩,不像很多喂过奶女人,那乳头都黑了。下面也是,红艳艳的,就像一朵苍翠欲滴的石榴花。”

车厢里本来就热,因为话题兴奋,许伟手舞足蹈讲得脸红并泛上来一层猪油色,在昏黄灯光里油腻发亮。

周三石用不相信表情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是处女?”

许伟逞能道:“靠,是不是没见过处女?她下面好紧,进去时很艰难,涩涩的,我一动,她整个人都颤抖。”

周三石道:“陈碧真那么高傲,怎么入了你的道,介绍介绍宝贵经验。”

许伟道:“男人得到机会要霸王硬上弓,不然,机会稍纵即逝。”

陈海生道:“有道理,不是有句名言说:活在当下!”

我拿着书,内心崩溃,心想:牧童大卫弹琴,恶魔远离!

细节问题,许伟故弄玄虚,欲言又止,勾引得想听故事的人饥火烧肠。我听许伟在那屁呱呱的,脚趾像被老鼠啃了,感觉特别恶心。本来旅途上,人就容易上火烦躁,听到许伟又来消费陈碧真,心中无明之火“腾”地生了起来。我脸沉下来隔着小桌子劈头盖脸训斥他道:“你他妈一天到晚把女人乳房挂在嘴上,老大不小的人了,也不在脸上顶真(针)。”

兄弟见我罕见发怒,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他们对我无端的情绪失控感到莫名其妙。过一会,周三石拉弯子道:“许伟,也不怪秦哥不开心,你泡人家妞还出来吹牛比。” 许伟嘴里嘟嘟囔囔,蚊子大声音回嘴道:“大诗人说过,陈碧真不过是他的普通朋友。”

车在郴州车站停下。

陈海生喊:“到彬州了。”许伟道:“没文化,不念彬,念郴,chen,郴州的郴。”周三石道:“这不能怪海生,安徽亳州常有人念成豪州,宿迁盱眙,很多人老念成于台。”

郴州站,上来一位中年农民,四十多岁,光头,头上疙瘩累赘的,肩上扛着根齐眉棍,挑着个柳编筐,里面放了几瓶桔子汽水,一路叫卖着,一路上凶神恶煞的样子。他摇摇摆摆、磕磕绊绊一路挤过来,站在邻座前,从柳编筐里拿出三瓶汽水,一一用牙咬开后往桌上一顿道:“10元一瓶。”

我们坐这边看明白了,这是强买强卖。

看他凶神恶煞的样子,那三人不敢多言,纷纷解囊。许伟在这边看得不爽,问道:“桔子汽水多少钱一瓶?”那家伙从柳编筐拿出一瓶汽水,牙咬开后往我们桌上一顿道:“10元一瓶。”许伟:“几角钱一瓶汽水,卖这么贵,宰客呀。”那家伙道:“就宰你的,快掏钱,少啰嗦!”说着话,那家伙拿着齐眉棍在地板上“咚咚”顿了顿。

我一看,这是惹到刺头了。我觉得出门在外,还少惹事好,正准备掏钱包。许伟对那家伙道:“给你一块钱,卖就卖,不卖就滚。”那家伙瞪起眼来。许伟生平生最见不得别人和他对眼,只要一对眼必打假。当许伟眼神和那家伙对上时,犹如一根火柴扔进了汽油桶,让他的情绪一下子失控爆燃。他恶向胆边生,站起来直接踹过去一脚,出人意料,那家伙很灵活精干,用手接了许伟的脚,一把把许伟掀翻。

众人一阵惊呼。陈海生一看,知道这人是个练家子。不出手不行。他跳起来突袭,一个鞭腿打过去,那家伙本来不知到我们是一伙,猝不及防,根本无法后退,后面全人,只能抱双拳硬接。他能硬接陈海生这一腿,证明这40多岁老家伙很有战斗力。坐我里边的周三石,单挑实力虽一般,初中倒是天天在街头打群架,是个老油条。他打群架最有经验,在旁见状,顺势拿起餐桌上汽水瓶,直接敲向那老家伙头顶。那老家伙哎呦一声,用手捂头捂脸。

三人说是迟那是快,已经上去掐住了对方。毕竟在火车上,跑没地方跑,跳没地方跳,大家都施展不开。几个人相互扯衣服、揪头发的,纠缠在一起。许伟空地上打架苯,到这小空间里,优势一下出来,他死死压住对方头,轮拳头就打。对方没有办法还手,两只胳膊被我和周三石抱住,陈海生则用脚在下面踹他。不一会,那农民就给压身底下。我怕打出事情不好收场,赶快劝架。那老家伙见占不得便宜,火车马上又要发车,只能在众人一片惊愕声中,匆忙下了火车。

陈海生精明,道:“快关窗!”我们刚联手拉下车窗玻璃,那家伙已拿着齐眉棍蹿到窗前。见车窗玻璃关闭得严严实实,没得法子,只能恶狠狠用棍梢戳了戳窗玻璃,大声叫阵。

陈海生道:“要还我当年玩社会那脾气,火车不坐了,也要下去砍他个屄养的。”

路上,许为和那女孩子道:“我们看不惯那坏蛋对你强买强卖才出的手。” 隔着过道隔着人,那女孩子连连感谢。女孩子名叫苏蓝朵,在深圳打工,江阴人,要在无锡下车再转车。女孩子挺大方,周三石搭讪要她号码,没有犹豫给了。

一路上,周三石和女孩子聊得挺开心。

陈海生私道:“叫周三石回家请你喝酒,不是你出手,也搭讪不上人家女孩子。”

许伟道:“日特,他现在兴的,都不知道东西南北了,眼里哪还有我们。吃个盒饭也要抖呵,卖两盒给对面送一盒去,也不知道给我们兄弟买一盒。”

火车启动,拉着汽笛载着兄弟往家乡而去!到杭州站,苏蓝朵和周三石恋恋不舍告别。我道:“又是一段孽缘。”周三石喜滋滋道:“什么孽缘,这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回想打架之事,我的怒气消融殆尽。出门在外,关键时刻还得有兄弟依靠。凭良心说,许伟够兄弟,也讲义气。话说回来,他虽然好色,可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他呢?!

眼前三位兄弟,关键时刻还是很够弟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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