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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深圳风靡玩保龄球，有钱人晚上消遣首选。
“快活林”保龄球馆在福田体育大厦负一楼，刚开业。厅里24条美国宾士域标准枫木球道，60元一局，徐广骈看不上，嫌弃不够档次，偏挑小厅100元一局贵宾道。那六条贵宾道全套德国进口设备，每条道专配一个高端女私教，穿着紧身弹力运动装，勒得身形毕露。
女私教提供暖心服务，端茶倒水，递球擦球，东半球西半球面前晃来晃去，很是赏心悦目。今天为徐广骈服务的女私教丰乳肥臀，正合他胃口，让他心情舒畅。女私教手把手教他正确抛球动作要领，不厌其烦，挺挺酥胸直抵到徐广骈怀里。徐广骈球技确实不怎么样，虽然常打，从不钻研技术，瞎扔一气。他玩保龄球，只为体验做有钱人的那种享受。
我用8号球获9号球，徐广骈爱用苯重的12号球。他在部队经常负重训练，虽干巴瘦，但骨头里面长肌肉。两个臂膀很有劲，说球轻打着不舒服。徐广骈脾气拧，打保龄球姿势也拧，弯腰搭背，全身憋着劲拧巴着，像国手刘国梁那发球动作，扔出去的球，路线也拧，不走直线，专挑两边下水道走。
我表现不错，每局能过150分。徐广骈重在参与，不在乎司机是否得高分，有美女伺候，虚荣心便能获得满足。偶尔，瞎猫抓到死耗子，打出个10分来，会让他像孩子得到心爱的玩具和糖果一样，大叫大喊着跑过来和女私教拍手庆贺，并时不时童心未泯，像个幼儿园傻大个孩子，比划出兔耳朵来，嘴里喊着：“耶也—”。
他虽瘦，屁股堆满赘肉，球道口像个磨盘似磨来磨去，把我和私教笑岔气。
我们胡乱扔了几局，看看时间折，被女私教撩得火急火燎的徐广骈，催我买单走人。他是那种火急火燎的性格，都哪玩都是撒一把钱就走，生怕活过今天没有明天似的！
再次出门，已近子夜，城市上空一片朦胧。我招手拦了辆的士，道：“徐总，送你去紫竹岭（徐广骈住紫竹岭小区）呀？”徐广骈道：“颈椎不舒服，天天坐办公室不活动，肩膀焦酸，去三九松松骨！”
刚进车，徐广骈大哥大叫了起来，他从包里拿出大哥大看了一眼显示屏上号码，自言自语道：“家里打来的。”说着话，苦笑着按了接听键。
“……”
“嗯、嗯，我今晚有应酬，省新闻出版局来人，我得招待一下。”
“……”
“什么叫天天应酬……哦，事情太多……烦死了，再说吧。”徐广骈挂了线。
车拐进市区海滨路，直奔“999大酒店”去。那桑拿在八楼九楼，整整两层，有泡泡浴、冲浪浴、鱼儿浴、矿泥浴。我极喜欢亲亲鱼疗那个项目，淡红墨头鱼在水池里围着你叮咬，温温的痒痒的舒服。亲亲鱼疗男女混浴，与穿泳装漂亮女宾坐一池子里，可看风赏月，好是自在。徐广骈喜欢矿泥浴，池子里噗通来噗通去，裹一身含稀土元素泥巴，出池子跟个非洲土著人一般。
郑抱负说他下里巴人，不懂阳春白雪，明明有鱼儿浴那么浪漫的享受，非要滚泥巴。
洗完澡去汗蒸，蒸完身体爽快得很。我不喜欢与徐广骈一起汗蒸，他分秒必抓，光身斜倚在木头椅子上，肩上耷拉条毛巾，汗滋滋坐你身边也不闲着，还要谈工作。一进那间汗蒸小木屋，徐广骈道：“上次你的改版计划很成功，不过不能徒有虚表，内容要尽快跟上。”
我知道徐广骈习惯鞭策人，和下级谈话习惯先否定，道：“我新写一个副刊编辑方案。” “你说说，都什么内容。”徐广骈年轻时风花雪月的，爱写两笔，算是文艺青年，特别重视副刊。
“我的思路是高稿酬挖稿。时下国家级刊物稿费标准千字30元，我们翻三倍，稿酬一千字百元，这举措出台一定奏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钱到位，各路作家、诗人、大咖一定不吝赐稿。有了稿件，策划跟上，集中力量搞专版、专栏、专题，这样五指合拢变成拳头打出去，会更有力量。”
“具体怎么实施？”
“比如专版，可以以地级市为单位，一个市给一个版。比如，连云港给一个版面，可以邀请作协主席田麦子、秘书长唐兆国、著名诗人贺玲、章含、著名散文家杨白脸等等给我们赐稿。”
“这个想法不错，可以把各地作家诗人全部笼络到文艺报旗下。”
“最近，我想搞一期女诗人诗歌大展，可以邀请童微微、贺玲、陈碧真、范婷、潇潇、大月亮、乔月溪等国内有名女诗人参展，配靓照简介，在读者群中会有很大冲击力。还想单设名家散文专栏，前两天刚联系了客居深圳的文坛一姐苏灵。她很给面子，答应在我们文艺报‘沃土’副刊上开辟散文专栏。”
徐广骈拿起水舀舀了一舀水，浇在身边木炭上，木炭腾起了一阵阵白色水蒸气，把他那张油腻的马脸笼罩起来，只露出下身长长的马腿。他吃惊道：“你能约到苏灵稿子？很多杂志社、出版社上门求稿子，还经常吃闭门羹的！”
“一位女诗人和她熟识，帮我出面约稿，栏目暂定‘一往情深’。”
徐广骈坐累了，换了一个斜倚姿势，眼睛眨了十几下，很兴奋地道：“很好。”
我知道他禀性，对稿件质量不很在意，更在意作者名头。只要作家名头够响亮，他就觉得你工作有成绩。“今后，‘沃土’期期要有编辑思想，有策划主题，有视角独特的选题。”我继续介绍我思路道，“我正在策划新一期散文名家同题—‘老家’，希望可以聚拢国内诸多散文名家关注。”
徐广骈表扬道：“这选题好！深圳是移民城市，在这个城市生活的人，背井离乡来到深圳，为了自己的幸福愿景而打拼，内中感人故事很多，可歌可泣，对他们来说，老家是一个说不尽的话题，写成散文一定至情至理。”
“还准备搞一个小小说大奖赛，正想和你商量，拿出多少钱做奖金比较合适？”
“钱不是问题，你写个方案来。你这些策划很好，要赶快去实行，不要只停留在纸面上。”
我不耐热，最多蒸十分钟，无奈和徐广骈说着正经事，不得不耐着性子蒸。好不容易说完工作，长出一口气，赶快走出桑拿房。徐广骈耐蒸，又足足蒸了半小时才出来。
我正在外面盐浴，见徐广骈全身红通通从小桑拿房的雾气里走出来，像一头蒸熟了的全羊出了笼屉。
还记得第一次来“999大酒店”，徐广骈要了两个豪华套餐。九楼按摩间装饰似酒店大床间，只缺一扇窗户而已，环境私密。为我服务的那位按摩师，四川女孩，穿件三点式，水灵灵的。
我仰面舒适地躺在按摩椅子上，川妹帮我捏头，洗脸，然后捏膀子、腿，脚。川妹道：“脱掉衣服，要做精油SPA。”我红着脸正犹豫。女孩动作麻利，三把两把脱掉我上身黄色浴衣，再要脱我大裤衩，我忙按住裤衩道：“里面真空，下面还要脱？”川妹不容商量，一把扯掉我下身松松垮垮大裤衩道：“钱都交了，还扭扭捏捏什么！”
我忙拉上大裤衩道：“这可不能，我们正规一点。”
“假正经？”
“什么假正经，我可是接受儒家教育的人。北宋有个宰相叫晏殊有十六字箴言：藏锋、隐智、戒欲、省身、求实、慎言、节情、向善。正儿八经是我座右铭。”
“虚伪，正经人也不来这种地方。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鬼扯！再说，我初中就休学，听不懂你说这些，都文言文，我上学时候最烦学文言文。”女孩子动作熟稔，在我上身倒满精油，脱了身上乳罩爬上身来，用丰胸在我身上推，上上下下的，一边推一边说，“那可只推上身，你一会可别说我没做完全套。”
我禁不住紧张，双腿夹住下身，害怕出糗。
“估计飞机要起飞！”川妹认真俯视了我一眼下身道：“刚才看到了，颜色红红艳艳的，不会是处男吧？”
我不敢搭话茬。
“一个钟四十五分钟，马上到了，要不要加钟？”
“加钟有什么服务？”
川妹心直口快，如机关枪般啪啪道：“服务多啦，冰火两重天，毒蛇一条龙，跳跳糖，都非常舒服的。”
“那不加钟了。”
“少见。”
“少见，几分意思？”
“男人到这一步，早猴急火燎要加钟，哪有憋一肚子火回去的，本来出来放松的，你这么文雅斯文，还第一次见。”
我摇了摇头道：“朋友请客，不方便加钟的”。川妹也不多劝，到了钟，拎了手盒出门，一分钟不耽误。她走到门口，回头道：“下次来找我，记得，我39号，叫淼儿，三个水那淼”。
陪徐广骈来过几次，九楼楼道口那位穿旗袍女服务生，早认识我们。今天一见我和徐广骈穿着浴泡上来，早笑容可掬迎过来道：“老板，帝王套？”
徐广骈不说话，点点头。
女服务生领着我们径直走，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拐进最后一个房间。这是一间普通客房，进了里间，卷起墙上一张代画的壁毯，打开一道暗门，早有妈妈桑在里面接着。门外别有洞天，又有一道楼梯，可以蜿蜒上去一层楼。那一层从楼外看，挂的广告公司牌子，专供熟客的VIP豪华包间设在这背人之处。
妈妈桑问徐广骈：“今天刚来个小周后，参加过香港选美，也得到好名次的，点吗？”
徐广骈问：“还杨玉环吧。对了，那杨玉环真荣获过上海国际模特大赛亚军？”
妈妈桑道：“你是大客户，不会蒙你的，你看那身材那脸蛋那气质，装是装不出来的！”
徐广骈看来真喜欢她，抱着一个猪头死啃，连续几天过来，天天点杨玉环。
来这边消费要翻牌子。二十几张牌子上写着历代帝皇宠爱之女人名字：赵飞燕、萧皇后、容妃、妲己、杨玉环、戚夫人、甄宓、独孤伽罗、小周后、萧绰、马秀英、郑贵妃等等。牌子不换，倒是人隔三差五来回换。
为我服务的赵飞燕说，时不时有香港明星或者上海模特飞过来客串，这种定制单子，价码都以万为单位，客人还要提前预约。赵飞燕一边帮我按摩一遍道：“和你一起来的那位老板有意思，每次找杨玉环，二十分钟不到就出来。”我纳闷道：“为什么这么快？”
赵飞燕使劲捏了我一下臀部道：“你傻呀，日军带钢盔进村扫荡，见人就开火。”
我道：“太浪费钱。”
说完话，我觉得我灯下黑。
赵飞燕道：“不好看的，当然影响情绪。”
“好看不好看不是靠价码决定的，我喜欢那39号淼儿，价码不高，一样眉清目秀的。” 赵飞燕使劲掐了我一把道：“你要喜欢她，我把她叫上来，两人一起为你服务。”
“玩笑啦，我身体哪吃得消！”
赵飞燕很机灵，一次帮我按摩时，握着我手道：“你靠笔吃饭吧？”我问：“为何这么说？”赵飞燕道：“你手细皮嫩肉的，这么秀气，当然拿笔的。”
她躲懒滑脊溜，为省劲，前面按摩程序免了，直接躺我怀里，像一条蛇缠住我。我推开了她。她是个野模，全国各地飞，有经纪人，或做车模或拍平面照。总之，人漂亮却不红。
我来到八楼大厅，徐广骈正坐在沙发上等我，衣冠整齐。今晚我也大方，向徐广骈看齐，直接给赵飞燕小费单上划了500元。我换了鞋子，拿两人手牌到收银台结账。我从包里拿出采访本，翻开本子拿出盖好章的转账支票，递给前台。
这转账支票不能有折，得小心翼翼拿。
前台核对后准备开单。徐广骈并不太看重钱，对前台道：“另支三千块现金给我，再拿两条三五烟。”他站旁边拍着我肩贴心道：“给你拿两条三五烟，这两天辛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