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陈碧真主宾。小蘑菇掏心也想把她伺候好。能有今天,全仗陈碧真搭桥。
连云港人酒文化,不把客人喝得东倒西歪,算没招待好客人。小蘑菇很殷勤,为了让客人吃好喝好,不停给客人夹菜敬酒。席间,小蘑菇端杯敬陈碧真酒频次最高。小蘑菇豪放道:“青春献给小酒桌,醉生梦死把酒喝,来,今天大家不醉不归!”
小蘑菇夜店打拼出来,早练就一身劝酒本领,说出口的话,句句戳到陈碧真心口窝去,让她无法拒绝,不得不喝下杯中酒。
陈碧真和小蘑菇喝得最多。陈碧真自忖酒量不如小蘑菇,见这烈酒先自怕了,拉着我臂膀撒娇道:“石头哥哥,你帮我代几杯好不好,我实在不能喝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陈碧真撒娇,她到哪爱展现大姐大形象,不喜欢小猫小狗的。我欲帮陈碧真代酒,小蘑菇不让道:“石头哥哥,你要帮她代酒也要帮我代。”我愣了一下,小蘑菇以前喊我秦哥或大诗人,今天喝点酒换了呢呼,嗲嗲地喊我“石头哥哥”,乍乍的我还颇有点不习惯。
陈碧真尖着螺丝般声音道:“没有想到,庐山上石头哥哥受欢迎,到这特区深圳一样受欢迎。这里没有大观园,也没有前世金玉良缘,这世道真让人琢磨不定。”
小蘑菇道:“石头哥哥是老乡,又是著名诗人,兼有才华,人也帅,有女孩子喜欢也是正常的事情。碧真姐姐,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阿丽道:“小蘑菇,你哪里的话,碧真姐姐眼明得很,她是明贬暗褒,假疏实近。”
陈碧真道:“拆台也还留四根台柱子,你倒好,阿丽,拆得精光。”
我帮阿丽道:“阿丽拆台有理,红楼梦有言:淑女从来多抱怨,娇妻自古便含酸。”
陈碧真认真看了我的脸,很是诧异!
我蒙混过关,将小蘑菇军道:“你老要人家碧真姐姐喝,也劝权许伟喝一点呀!”
许伟在旁英勇道:“喝就喝,蚂蚁劈叉多大事呀!再说,五人才喝了一瓶酒,我这不能喝酒的今天也没有耍奸打猾。”
小蘑菇这话,捎带贬义,小蘑菇嫌弃他不会说话,翘屁股露出黄蜂针扎了他,道:“不会说话,比吃屎还难。你坐旁边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今天,小蘑菇给足许伟面子,前面并没有当客人面太过于呵斥他。
我道:“碧真兄脸喝红了,让她喝点啤酒吧。”
阿丽道:“碧真姐姐好幸福,有人心疼你!”
陈碧真小声道:“阿丽,你枪口应该一致对外呀。”
小蘑菇听个明白揣着糊涂道:“碧真姐该罚酒三杯酒,这话太见外,把我们当作外人,这个必须自罚三杯。”
陈碧真道:“小蘑菇好妹妹,我真的喝不动呢。”
小蘑菇不依不饶。陈碧真也知自己说错话,抵赖不成,无奈,只好自罚一杯。
小蘑菇道:“才自罚一杯,还有两杯,我可是扳着手指头数着呢。”
陈碧真哪能连喝三杯,东躲西躲地和小蘑菇耍赖,打起酒官司。小蘑菇也绝,站起来拿起陈碧真酒杯,仰头一口喝干杯中酒,道:“碧真姐姐,罚你的三杯酒还剩两杯,我帮你代一杯,你喝一杯行不?”陈碧真见小蘑菇喝完酒杵在那里,不喝她不坐下来,只好端杯蒙掉那剩下一杯。喝完酒,她抹了嘴道:“真有你的,小蘑菇,今天原来在家设的鸿门宴。”
大家哈哈大笑,喝酒气氛好,一桌人其乐融融。
阿丽爱吃醋,碟里醋吃完,没人看见,不好使唤别人,觉得我最合适,端碟子递给我道:“石头兄,我坐里面不好出去,麻烦你帮我倒点醋。”小蘑菇站起来,要帮去倒醋。我起身道:“我倒吧。”
陈碧真道:“呦,怪会使唤人的,这臭石头屁颠屁颠的还真听你话。”阿丽道:“你应该吃童微微的醋,不应该吃我的醋。”我心忖:“陈碧真一定和阿丽说过我和微姐之间情事。”
小蘑菇道:“童微微谁呀,大诗人估计上辈子桃花精托生,桃花运不断,身边竟有这么多大美女为他争风吃醋!”
许伟补一枪道:“大诗人编那文艺报副刊,我统计过,九成以上发的女诗人女作家作品。”
我端着醋碟子回来,听许伟说这话,反击道:“你这家伙,我刚离开,就出卖兄弟。”
许伟说话时,眼神冷冷的,没有温情。一般人很难从他的眼睛里得到什么具体讯息,这或许和他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有关系。
小蘑菇开口道:“石头哥哥,你能不能专门为我写一首呀,我找书法家抄录,裱好挂在客厅里。”
陈碧真唆使道:“还什么时候写,现在让他写,大诗人都是七步成诗的。”
大家鼓掌,喊好。我心中有现成句子,嘴上装模作样推辞道:“别酸我了!”四人不让,说哪怕来一句助助酒兴也好。我从沈复诗句中借来道:“触我春愁偏婉转,撩她离绪更缠绵。”
阿丽道:“这两句好缠绵哦。”
陈碧真道:“直追当年柳三变。”
小蘑菇起哄道:“虽然我大老粗,不太懂这诗句意思,不过大才子就是大才子,出口成章。”
酒过几轮,小蘑菇来了感觉,心血来潮道:“这样干喝没意思,我们行酒令数7,从1开始数,7或者7倍数跳过,数错罚一杯酒。”许伟道:“我不参加。”
我们三人不同意。
小蘑菇道:“少数服从多数。许伟不能喝酒,今天也不特殊照顾。”
陈碧真又喝了几杯,脑子反而清醒起来,觉得喝得舒服,也不示弱道:“来就来,谁怕谁!”大家踊跃,行起酒令来。结果,三圈下来,许伟被罚最多,不一会,脸和眼睛都喝红了。
我玩笑道:“许伟兄,你这脑子,上学时估计数学成绩不太好。”
许伟道:“我对数字不敏感,所以数学成绩不好,语文好!”
小蘑菇鄙夷道:“话都说不周全,还语文好,体育老师教的语文吧!”
陈碧真补刀道:“玩这个,便宜了阿丽。她数学好,每月水电费账单算得可仔细,精确到小数点后面两位数。”
阿丽道:“坏姐姐,嚼我舌头,回去再收拾你!怪不得有句话说:伤你最深的,一定是你最爱的或最亲的!再说,我数学是不好,要好也不会去上音乐学院!”
许伟不合时宜道:“精辟!”
酒令继续,小蘑菇乐此不疲。她玩得熟,反应快,根本罚不到她。许伟被罚了几小杯后,嫌热,脱上衣,露出健美胸大肌,或吃海鲜过敏缘故,上身红成一片。
小蘑菇瞪眼怼他道:“你一点不在脸上顶针(真),女士面前随便脱衣服,一点不成人。”
许伟在家不爱穿上衣,老乡习以为常,可在陈碧真和阿丽眼里,这举止粗鲁且有失检点。许伟开始没意识到,见小蘑菇虎眼竖起来,觉得也很是不妥当,乖乖穿回衣服。他自我解嘲道:“都租那铁皮房养成坏习惯,天天要光上身才全身舒服。”
许伟连连被罚,不一会去洗手间。老乡都有经验,他吐完酒会醒酒,还能接着喝。结果,许伟回来后,陈碧真酒劲泛了上来,“数七”连连出错,接连被罚。小蘑菇斤把酒量,难得今天开心,正要宜将剩勇追穷寇,端起酒瓶子给陈碧真倒酒道:“碧真姐姐,酒没喝到位置难受,我们继续。”
陈碧真酒喝多了,反而放开了,不似先前推三阻四的,一概来者不拒,豪气冲天,开始主动要酒道:“我靠,要拼酒呀,来,倒上,喝就喝,谁怕谁呀?!”
小蘑菇道:“就是,喝起来。东风吹,战鼓擂,我是农民我怕谁!”
女人疯起来,比男人疯!一帮女人疯起来,不要命!数七的局,转起来很快,没半小时功夫,喝完第二瓶茅台。几人喝得东倒西歪,脸红脖子粗的。许伟坐那凳子上,傻傻地笑。小蘑菇起来踢了许伟一脚道:“坐开点,我要出去泡茶。”
陈碧真起身去洗手间,步履蹒跚,小半天没回来。阿丽不放心,去洗手间看,发现她坐马桶上睡着,正打呼噜。阿丽摇醒陈碧真,拉她起来,结果她站起来,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酒臭涌上来,“哇”一声吐起酒来。阿丽猝不及防,刚穿黄裙子也被陈碧真溅上秽物。
阿丽忙喊小蘑菇。小蘑菇过来,两人一个架一个拍,等陈碧真吐完,又找湿毛巾给她把衣服擦干净,扶到外面客厅沙发上。小蘑菇冲了一杯蜂蜜水端来,阿丽拿调羹喂陈碧真喝了半杯。陈碧真嘴里说着头晕,身子早像一滩泥,耷拉下去,根本扶不起来。
阿丽道:“可如何是好,扶都扶不动她?!”
我道:“她醉得太厉害,不醒酒根本走不了。”
小蘑菇到:“扶她到小房间休息吧,睡一觉,等醒酒后再回去。”
几人把陈碧真扶到小房间床上,只一分钟时间,她打起酣来。小蘑菇拿来小毛巾被,侧盖住她肚子。她侧身往里睡着,那紫色透视装透出隐隐约约的脊椎,宛若一枝含苞待放的醉牡丹。
天色已晚,我和阿丽告辞,走前叮嘱小蘑菇好好照顾陈碧真。
小蘑菇道:“你们放心,晚上给她熬点粥暖暖胃。”
楼下,我道:“阿丽,我打的送你吧。”
阿丽道:“你住这沙埔头,何必再打的送我,要箍一大圈。”
我道:“一直想去飞碟看听你弹琴,可最近太忙。”
正说着话,过来一辆空出租车。阿丽招手停车,拉开车门上车,收进去漂亮的一抹黄色裙角,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