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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春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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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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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记》连载

第五十四章 四人组天台聚会 说财色妖魔乱舞

吃完面条,周三石客气,拿出钱包抢单。我工作安定下来,心里有底,这点小钱自然不看在眼里,过来拽住他,不让付钱。

许伟戳周三石痛处道:“你别假客气了,春节前回家借钱买的火车票,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你一到月底就手头紧,是那半夜里的寡妇——难过。”

周三石知道我工作安定下来,有了出处,也不再争。

出了面条店,已经亥时,夜色正浓。天空蓝得出奇。沙埔头村上部笼罩在白茫茫月光里,下面铺陈着建筑物黑黝黝阴影。深圳夜生活绮丽,易让人生如此黑白颠倒。

周三石道:“时间尚早,走,去小蘑菇家天台喝茶。”

许伟和小蘑菇手紧,为省钱租住了一间简易铁皮房。铁皮房搭建在楼顶上,十来平米,仅够挡风遮雨。当然,住简易铁皮房也有诸多好处,高屋建瓴,视野开阔,可俯瞰市井百态,还可藏掖生活窘魄。

几人绕楼梯上来天台,各层楼入口处皆关门上锁,小蘑菇提醒大家脚步轻些,说黄大麻子上天台来说过两次,说租住户反映,说我们老深更半夜上上下下的,走楼梯动静太大。

楼顶宽阔,足足几百平米,建有两间铁皮房,靠东一间,靠西一间。另一间一个潮州佬租住。那家伙单身,跑业务,时常出差不在家。房东楼顶上不敢搭建过多铁皮房,一怕乱二怕吵三怕不安全。

天台上摆些旧桌椅,倒也干净整齐,都搬走租户遗落的淘汰家私,没有主要,临时拣过来用。晚上闲暇之余,住沙埔头村里熟识老乡常聚来天台,打牌喝茶摆龙门阵。深圳打工者住处狭小,来这相聚比去人家里随性,不仅说话方便,进出自由,吐痰扔烟头也恣意。

夜深,天台略有些凉。许伟用茶盘端来茶杯。墙沿摆着几盆月季花,红的,黄的,很美。我惊喜道:“这花真美。”许伟道:“小蘑菇种的,她喜欢月季花。” 不一会,小蘑菇拿过来炖开了水的电茶壶,倒水沏茶。小蘑菇对我说道:“秦哥,这月季花花季最长,一年开几个月,所以我最喜欢月季花。”

我喝了一口茶,苦滋滋的,是乌龙茶,道:“我在家爱喝绿茶,喝其他茶不得味。”许伟道:“是的,我和你一样,只爱喝绿茶,其他乱七八糟的茶喝起来不得劲!”陈海生胁肩谄笑,表情夸张道:“东北女人弄舒服了,就说得劲;弄得不舒服,爱说不得劲!”

周三石道:“许伟天天练健美,杠铃哑铃没少举,身体壮得似小鼓牛,他这身体一定得劲!”

大家一阵讪笑。

许伟说:“日特的,你们这一唱一和的,不去演话剧可惜了!”

周三石道:“我喝什么茶都一个味道。乌龙茶一位同事给了两盒,拿来给你们喝,你看你们喝便宜茶还挑三拣四的。”

蘑菇肤如凝脂的脸,如凉粉抖动了一下,淬道:“许伟,过年,你连家都回不了,还假斯文奢谈喝茶,怎么好意思的,打肿脸充胖子。”

我问道:“怎么,春节没回去呀?”

小蘑菇叹气道:“是呀,去年年中过来的。为省路费,过年没敢回家。再说,七大姑八大姨的都以为深圳黄金遍地,我们过年回去,不给各家孩子包几个大红包,还不被人家笑话死。”

许伟呷了一口茶道:“混不好,没脸见人。这年头,亲戚看你脸色好坏,也是看腰包鼓瘪决定的。哎--,这年头,要不有文凭,要不会做生意,要不有个好爹,要不就像深圳这帮农民,当拆迁户,日子才好过。不然,像我们这样无依无靠的,没有渊源家世的,想赚钱太难了!”

许伟现在正缺钱用,生活处处捉襟见肘,说起金钱观自然认识深刻。

小蘑菇道:“白手起家的多了,你自己没本领还滥找理由。”

许伟不服气道:“这帮农民靠自己能发财?还不是靠邓爷爷用手在南方画了一个圈,给了他们好政策。!”

周三石道:“是的呢,走了狗屎运,一个个乍乍成了爆发户,看把这帮农民得色瑟的,走路都跳蹿蹿的!”

陈海生道:“农民睡在钱堆上,早上睁眼起来,看着一堆钱,不知干什么好?我可真为他们发愁。那几个大房东,每天腋下夹个包,装着厚厚一沓毛老头,得有三四万块钱吧,早上出去喝上午茶,一直喝到下午,天一放黑,吃饱喝足了,就舔着肚子剔着牙,拿着大哥大到处找小姐。”

陈海生边说边拿大拇指和食指去比划人民币厚度,露出羡慕不已的神态。

我道:“小说《活着》有个主人公,是徐家有钱少爷福贵,走路鞋子声响都是铜钱声,这深圳暴发户给我感觉福贵遗世,走路带风,迎面一股铜臭味。”

小蘑菇道:“有钱人走路带样子。大编辑说话有水平,文绉绉的,不像你们说话粗鲁。”

许伟道:“我们粗人,说话不会绣花。对了,我看我这房东,整天捧着一堆钱不知怎么花,真替他着急。”

小蘑菇道:“皇帝不急太监急,人家有钱的不急,你看把你这没钱的急的。”

周三石道:“那大房东黄大麻子,房客去签租房合同,拿出一本电话薄让人家挑选,密密麻麻全电话号码。我靠,一个电话号码就是一间房,这鸟人一个月要收多少房租呀!”

陈海生道:“黄大麻子迷信,住宅门上挂着一面镜子,周围屠成血红色,说是照妖镜,挂门上妖魔鬼怪进不了门。我那天从他门口经过,觉身上阴森森的。”

许伟道:“你冷什么,不是火性低吧,可千万别被脏东西泊身上。对了,黄大麻子为富不仁,他就是妖魔鬼怪。上回路上见到小蘑菇买菜,搭讪半天,说话时候,手脚不干不净,东摸一下手西搭一下胳膊的,想占点小便宜。”

陈海生拿出口袋里广东地产红双喜来,散了一圈道:“这黄大麻子沙埔头村也算是大户,一月收几十万租子,泥腿子农民上了岸,算是祖坟上冒了青烟,我操他祖宗的。”

小蘑菇拿电茶壶去厨房添水。

周三石问道:“海生,你隔壁那四川小少妇夜里还天天哼哼唧唧叫床呀?”

陈海生道:“是呀,天天深更半夜发出不可描绘的声音,真他妈烦人,一搞半宿,害得我快神经衰弱!”

许伟道:“不可描绘,那是你文化少,你让秦哥拿笔,保证给你描绘得惟妙惟肖。”

周三石笑:“秦哥,你描绘一下。”

我笑道:“我不在现场,没有身临其境,哪里描绘出来。不过金瓶梅里有这么一段:妇人与西门庆房里饮酒作欢,僧人窗下水盆里洗手,听见妇人房里颤声柔气,呻呻吟吟,哼哼唧唧,口里喘声呼叫,让西门大官人快点丢了。西门庆说,你且休慌!我还要在盖子上烧一下儿哩!”

几人听我说了,又说笑了一番。

我笑道:“海生兄,我教你一好办法,可以抵御这不可名状的声音。你夜里失眠时,可以数羊,或者关注自己呼吸,用守静的方法来转移注意力!”

陈海生道:“什么方法都试过,不管用,耳朵自然而然被吸过去。那声音吸人的,我怀疑我现在得了深度失眠症。”

周三石道:“秦哥,哪天你去海生住处看看,一个屁股大客厅被隔成三个小隔间,中间就两层五合板隔开来,一点不隔音,用成语说----声犹在耳。”

陈海生道:“那个男人四川的,干屌瘦,一巴掌高小个子,还怪能干的,估计和杂技运动员一样,来各种高难动作。”

周三石道:“你怎么知道?”

陈海生道:“那女的不停埋怨呀:你一回叫趴着,一会叫跪着,一会叫两条腿架肩上,还没有找到那个舒服的点,你又要换姿势,烦不烦呀!”

许伟道:“你下次敲敲墙壁,叫他们自觉点。”

陈海生道:“我敲过一回,那边没动静了。不到五分钟,又开始哼哼唧唧的,这样更折磨人,女人含着被角,声音窝囊着发不出来,听着更闷骚难受!”

许伟问道:“对了周三石,你上次说要去东门天桥上买几本《龙虎豹》,买没买呀?”

周三石道:“还没有去。”

小蘑菇正好回来,听到许伟之言,道:“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一天到晚就对这些感兴趣,一聊这些就上头。”

许伟辩解道:“不是我起头聊这些的,是被他们带偏掉到小沟里来的。”

小蘑菇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本来就是小沟里长大的。我还不知道你什么德性,一谈到这些,头馋蜜罐子,精神头十足。凡庸俗,低级的。你都兴趣十足。你要是拿这个精神头去做点事情,保证没有事情做不成功的。”

此时,天上月亮像一个黄色大盘子被掰掉了一小块,安放在天上。那白色透明的云,在月亮下面移动,看起来像月亮在云里穿梭。把这美丽的景色放到紫檀木框架里,是一幅精美绝伦的双面苏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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