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在加速前进,穿过内黄集很快就要到达兰封了,过了兰封就是第 1战区前敌指挥部所在地开封。
只要到了那里,就能得到第1战区长官的指示,由于民权已经和鬼子接火并且正打得不可开交,所以离民权只有三十五公里的兰封也是一片混乱,大街上人心惶惶到处都是扶老携幼躲避战火的老百姓,一群群一片片挤在一起扛着随身携带的东西,牵着牛羊推着吱吱哇哇的独轮车爹呼娘叫的向西缓缓而行,这就是降临在中华民族头上的国破家难的凄楚,一个落后民族必须要承受的战争灾难。
兰封火车站早已被军警所封锁,所有能够开动的火车都在来来回回的运送兵员以及武器弹药,第1战区正在紧张进行着保卫开封保卫郑州的战役做准备。
从民权西进的A 军突围部队速度很快,先头部队与伤兵居多的中军拉开一段距离率先到达兰封火车站附近,正要穿车站而过,却被一群军警拦住去路,不让他们从火车站通过,理由是军事运输重地,任何个人和部队都不得靠近,否则格杀勿论!
听到这些规定的前卫连长刘顺清转眼一想,火车站里肯定有火车,如果我们能够搭上一列火车西行那不就很快了吗?没有多想,脑子一热就带着部队端着机枪对着阻拦他们的军警大吼起来
“老子是在菏泽大血战的A 军,我们后面有很多伤兵急需火车运送,按战区长官部的命令,我们要到郑州去整训,现在我们行动困难,需要征用火车,请弟兄们让开!”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跑过来喊道:
“弟兄们请安静不管你们是哪路来的神仙,也不管你们以什么样的理由,今天这火车站你们休想进去,这是长官部的严令,任何个人和部队都不得违反!”
刘顺清一看这家伙在人模狗样的打官腔,并且摆出一副软硬不吃的屌样子,顿时怒发冲冠,双手撩起机枪对着那家伙的胸膛怒声喝道:
“给我滚开滚开不然老子就不客气了!”
那家伙往后趔趄一下,看这群不要命的残兵败将要来真的,也不示弱服软,转身一挥手:
“弟兄们给我上!”
这一喊可激怒了这群不要命的残兵,刘顺清瞪着血红的眼睛怒吼道:
“你娘那个比,老子在前方和鬼子血战,你这个龟孙还在这里不把老子当人看,兄弟们都给我打!”
顿时两边的人群打了起来,拳头飞舞枪托乱砸,铁路上下全都是翻滚厮打的人,毕竟那娇生惯养的军警不敌这群习惯野战肉搏的怒兵饿虎,不一会儿那十多名军警都被打得鬼哭狼嚎,一个个像打断脊梁骨的赖皮狗一样惨叫着向西逃去。
没有了阻拦,刘顺清领着部队往前冲,刚走几十米,从火车站方向又冲过来一群军警, 冲到几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把四五挺机枪往铁轨上一架,大声喝道:
“不许过来,军事重地!”
刘顺清看到这群张牙舞爪的狗东西那熊样,根本就没放在眼里,挥手大喊道:
“前卫连把所有的机枪都给我调过来,哪个龟孙敢动我A 军,都给我把他个狗杂种打成血葫芦!”
刘顺清一声令下,前卫连的八挺轻机枪冲了过来,那个长得像麻杆一样的军警头子刚想下令开枪,一梭子子弹打得那个家伙脚下的钢轨石子火花乱跳,他的帽子也被另一个机枪手打得飞了起来,那群平时习惯耀武扬威的军警根本就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不要命的人,登时被两梭子机枪吓傻了,一个个像僵尸一样愣在那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冲过来十几个悍兵扑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的机枪给夺了过来,其中一个家伙还想反抗,被打翻在地,一个被打掉门牙的小个子大喊:
“土佬这挺机枪是我的了……”
“哈哈……烂风箱你那狗嘴把不住门就别抽风了……”
那群军警丢掉家伙转身就跑,前卫连追着很快冲到一列已经启动向西开行火车跟前,刘顺清手疾眼快抱着机枪冲上火车头,用机枪对准火车司机:
“给我站住,老子要用这列火车,不听话就突突了你!”
开火车的是一个中年工人,哪见过这阵势,回头望着黑洞洞的枪口吓得顿时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嘴里不住地说:
“老总老……总……别别……别开枪……我听你的……”
“好听我的就给你留条命!”
“好好……好……老总……你说咋着就咋着……”
“把火车给我停下来我要运伤兵!”
火车刚站稳,还没有等刘顺清下来,站台上就热闹起来,那群被打得屁滚尿流的军警拉了警报,一会儿整个火车站就被包围起来,经过一阵厮打,刘顺清的前卫连被全部挤压到火车附近,把他们全部缴了械,几个人一拥而上把刘顺清捆了起来,有个胖得狗熊一样的军官大佬,手里握着马鞭,照着被困得结结实实的刘顺清就是一阵猛抽:
“你妈拉个比……想造反哪……大白天抢火车……你狗胆包天啦!”
他一边打一边骂:
“把所有人都给我捆起来,今天我非得好好收拾你们这帮不要命的愣头青不可,管他A 军A2军,老子不吃这一壶!”
后面的周迅雷从一个逃回去士兵口中得知情况,一阵欣喜,他带着人赶到火车站,回头对杨永清吼道:
“把火车站我围起来!”
杨团长一挥手,一群不要命的铁头花子兵一下子把整个兰封火车站围得水泄不通,站台上火车头上票房上到处都是端着机枪的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的花子兵,他们衣衫褴褛斗志如虎,周迅雷看到自己的人全部占领了有利位置牢牢的控制了火车站,拨开人群慢慢走到那个正在挥鞭抽打刘顺清连长的胖子身后,他并没有立即制止,车厢里打架的那对父子刘二蛋和小蚕豆每人抱挺机枪站在周迅雷的两边,只等军长一声令下,两挺机枪就立刻把这个狗东西打成血筛子,那个胖子并没有发现背后的情况,依旧狠狠的抽打刘顺清,不知为什么,也许是打累了,他手一松,发现周围的人都带着一张张吃惊的面孔看着他,有大胆的轻轻用手指了指背后,他回过神来下意识感到背后脊骨一凉,收起鞭子弯着腰顺着人群的眼光往后一瞅立时吓了一身冷汗,刚才那种疯狗一样的气势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又转过身来揉一下眼睛仔细看了一遍,一个铁塔般的大汉正站在他的背后,那冷喝的眼神差点把他的骨头击碎,他木鸡一样望着背后的黑铁塔,黑红的脸顿时煞白,进而又变得一片蜡黄:
“周周师长……啊不……周军长……你……你……你打出来了……我我正在惩罚破坏运输秩序强袭火车的烂兵……”
周迅雷像山一样站在他面前,威严的从嘴里蹦出来两个字:
“继续!”
那个家伙似乎知道此刻周迅雷眉头拧成疙瘩的厉害,他满身肥胖的肌肉慢慢哆嗦起来,站在人群中间双腿不住地打颤:
“啊……啊……不敢……不敢……我不知道……他们是您的部下……我不知道他们是您的部……误会……误会……您即使要用火车也得给长官部说一声,职下没有这个权利,职下只是暂时驻守兰封……没有调拨火车的权利……我只是负责维持秩序……秩序……”
周迅雷依然用令人胆寒的目光盯着他:
“那好周浩成……你给我听清楚……现在站台上这列火车我要借用,或者是搭个便车,我现在命令你马上打电话,就说我周迅雷撤退要用火车!”
那个肥猪立刻像鸡叨米一样:
“是……是……是……我立刻请示长官部……立刻请示长官部……”
他想冲出人群开溜,又回过头来看着周迅雷那双呼啸的虎目,又看了看被他打倒在地的刘顺清,虽然是一个臃肿的胖猪体态但他一点也不蠢,相反很会察言观色,立刻明白了雷神爷虎目逼人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就在这时候周迅雷的警卫员小刘和那双机枪父子冲上去,用枪顶着他的胸脯大声喝道:
“把刘连长扶起来给他松绑!”
老机枪手刘二蛋想到自己当年在他手下当兵时,因为脚上长鸡眼列队训练时有点站不直身子,被这个狠心的家伙用军棍差点把苦胆都打出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以前的事情突然一幕幕闪现在眼前,心中像那再也无法压住的火山一样迸发了,他瞪着喷火的眼睛,用机枪贴着胖猪的脑袋突突就是一梭子,胖猪的帽子被打得燕子一样飞上天空,那个平时对部下残酷狠心的狗师长像杀猪一样惨叫一声瘫在地上,周迅雷大声喝住老机枪手刘二蛋,他才很不情愿的收起机枪,醒过神来的周浩成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给刘连长松绑,浑身臃肿不堪的肌肉颤抖着嘴里不住地说:
“兄弟对不起误会误会……”
说完掉在地上的马鞭也不要了,钻出人群跌跌撞撞冲进火车站值班室,抓起电话哆嗦着发青的嘴唇向战区长官部汇报情况,在电话里只听他不停地说“是!”,并且一个接一个的说,好像在电话里被训斥一样,最后他彻底塌下身体无神地放下话筒,迅速跑到周迅雷面前双腿一并,绷紧浑身的肌肉严肃的敬了一个军礼,用颤抖的声音大声说道:
“报告周军长长官部同意您的请求,并且按照您的要求马上发车,让贵部到郑州北的老鸭陈去补充休整,列车到达开封,请周军长去长官部汇报,周浩成报告完毕!”
周迅雷上前一步用一种低而严肃的声音命令道:
“请尽快安排一切事项!”
“是!”
然后周迅雷回过头来命令杨永清团长归还了周浩成部下的武器。
“周军长还有何训示?”
周迅雷稍稍放松了脸上紧绷的肌肉,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周浩成你既然帮我了,那就帮到底吧!赶快派人把我们这些残兵败将送上车。”
就这样A 军劫后余生剩下的这两千多人很快被周浩成送上火车,他们多多少少分散在几十个装着战争物资的车厢上,火车头喘着粗气不停地长鸣,马上就要出发了,被周浩成打得满脸血道子的刘顺清给周迅雷叙述刚才发生的情况,他用鼓励的眼光看着这个二十多岁敢作敢为的小伙子哈哈一笑:
“好小子有种是我周迅雷的兵,像我完全像我到哪里无论遇到谁都有种!等到休整的地点老子奖给你一瓶好酒怎么样?”
刘顺清喜出望外看着这个平时吃人的阔脸大汉:
“啊军长真真真的吗?”
“哈哈……憨小子说!喝啥酒?”
这个一时不知深浅的家伙用手摸一下嘴角上流出来的血,高兴得不知所措的笑着转过脸来看了看围在一边的伙计们又看了看军长:
“俺 俺 俺……军长俺想喝民权的————红茅草!”
“啥? ‘红茅草’————哈哈……你小子作的不轻,给你鼻子还上脸了……好好好好只要老子有就给你弄 哈 哈……‘红茅草’……‘红茅草’……连老子都想得头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