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东面的一股反击部队在我前后夹击下经过一阵激烈拼杀被消灭在一片坍塌的废墟间,冯冠雄趁势率领着警卫连和3连向中间那群鬼子杀去,在一阵如潮的喊杀声中,反击的鬼子转身逃跑了,冯冠雄率领整个攻击部队算是在居民区有了一个立足之地,他命令部队立即向居民区的鬼子发起进攻,敌我在犬牙交错的巷战中混在一起,鬼子的飞机大炮除了拦阻我后继部队以外再也没任何作用,就这样敌我双方展开逐房逐屋逐街的争夺战,整个居民区在枪声爆炸声中烟尘滚滚火光冲天,在敌我反复的拉锯中,我军的攻击位置不断向前延伸、不断向火车站方向推进,冯冠雄在指挥部队向前冲击时,突然被前面的机枪压得无法抬头,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下,这是一个让人发愁的地方,既不能前进又无法后退,手榴弹打不到位置,他侧耳听听,左右都是刮风一样的枪声,啾啾的子弹在附近噗噗乱跳,他不敢抬头,前面一段矮墙被密集的机枪火力打得土花乱飞,他把埋在地上的脸侧过来,大声喊着躲在不远处的警卫连长:
“许留才派人翻过去,把前面那挺机枪给我炸掉!”
许留才一挥手,有两个战士从矮墙边上一闪身滚了出去,他们机灵的向后绕了一下,爬过几棵被打断的树向前几个横翻,终于扑到一座摇摇欲坠的房子前面,他们两个抬起头来笑一笑,正准备再来一个翻滚接近那段小墙茬,突然从矮墙后面闪出两个鬼子,举枪扑刺,把他们两个刺死在矮墙下,这一幕许留才看到清清楚楚,他大声命令在老榆树前趴着的3排:
“赵飞军翻过去用手榴弹把躲在矮墙下面的鬼子给我干掉!”
赵飞军听到命令后,一个翻滚连着蛤蟆跳,窜到空地上,接着又一个横翻,刚刚滚到一个小土坡下面,成群的机枪子弹就追着打来,把他刚才蛤蟆跳的地方打得土花乱飞,他回头一怔:
“他奶奶的阎王原来跟在后面!”
躲在土墙后面的鬼子发现了他,急忙甩来几颗手雷,他看到落在地上呼呼冒烟的家伙滚到炮弹坑里,轰轰一阵环爆炸掀起的泥土落了一身,不敢片刻犹豫,他知道鬼子的手雷还会追着飞来,如果不赶快离开,紧追着的手雷很快就会落在他躲藏的弹坑里,一点也不错,他刚翻出弹坑,一颗手雷就落在里面,他一个翻身,手雷就爆炸了,趁着爆炸升起的团团烟雾终于扑倒矮墙下面,他眯眼一瞅,从腰里拔出手榴弹甩了出去,轰的一声,趁着烟尘冲上去,跳过矮墙,砸在鬼子尸体尸体上,连续几个翻滚,冲进一所四面弹洞的房子,什么也没看到,他心一惊
“不好!”
飞身卧倒,鬼子枪响了,大概也是因为过于紧张,两枪都打在墙上,随着又是两颗手雷,他借着锅台的掩护才没有被炸死,但横飞的弹片还是击中了他,一条腿被炸断了,血从稀烂的裤腿上淌了一地,他想努力地坐起来,可是没有能够实现,这时候躲在房屋内墙后面的两个鬼子冲出来,他趴在地上用手暗地里旋开手榴弹,一个鬼子害怕他没死,就举起刺刀朝他身上刺来,就这一瞬间,已经拉火的手榴弹从他腰里拔了出来,顺手丢在两个鬼子的脚下,在刺刀把他的心脏穿透一刹那,手榴弹轰的一声爆炸了,他和那两个鬼子同归于尽了。
又有两个战士带着手榴弹顺着排长刚刚进攻的路线向那所房子扑去,经过一个个障碍,隔着一道墙想把手榴弹甩过去,但是那个窗户是带木窗棂,必须把窗户炸开手榴弹才能飞进去,一个叫小民的战士给另一个战士使了一个眼色,他把拉了火的手榴弹在手中停顿瞬间立即甩了出去,还没有接近窗户,手榴弹就在空中爆炸了,窗户毫发无损,另一个战士又甩出一颗手榴弹,砸在窗沿上,轰的一声爆炸了,把 窗户炸出一个大洞,还没等房子里的鬼子反应过来,又呼呼往里飞入几颗手榴弹,房子就着火了,他们没有犹豫就挺着刺刀冲了进去,燃烧的房草呼呼往下落火, 四五个鬼子抱着两挺机枪全都被炸死,他们左右看看再也没发现其他敌人,冲过去每人 抱着一挺机枪跑到门口摇晃着大喊:
“打死了!打死了!全都打死了!”
他们高兴的呼喊声还没有落,不知从哪个方向飞来一阵密集的机枪子弹,两个人像大风中的小树一样摇晃几下就倒了下去。
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整个居民区陷入一片混乱的巷战之中, 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就这样在逐房逐屋的相互争夺和厮杀着,枪声一会儿疾如暴雨,一会儿稀稀落落,一座座房子在不断的爆炸中变成废墟,如果能站在远处往这里瞭望,这一批错落有致的建筑群在团团冲天而起的烟火中一步步走向坍塌和湮灭。
我们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由禽兽到人,从与低级的野兽争夺遮风挡雨的洞穴,到我们用劳动在一片片莽荡荒芜的四野创造出休养生息的家园,这一步我们走过了多少个漫长的风雨如晦的岁月,为了适应环境 为了生存在环境的威逼下,我们的大脑和思维日趋智慧化,有了这些被环境逼迫出来的智慧,我们用自己辛勤的汗水和劳动创造了今天的这个更加适宜生存的世界,荒草丛中我们伐木磊土建起避寒驱署的房屋,我们火熏陶土沸铜冶铁制造出来方便的生活器具和工具,我们敲山搬石把河流的天堑变成了通途,我们用智慧和劳动按着自己的意志改变着这个世界,千年万年我们走到今天,有了规律生活的田野和家园。
啊!房前屋后的菜地,山上沼泽的林木,平畴沃野我们稼穑秋禾,田间的小路上有我们农耕的恬淡的歌声,我们摆脱了茹毛饮血的野蛮走进了文明的岁月,我们各守着属于自己生命的一片热土,天各一方过着平静而又恬淡的生活,数着我们的太阳,数着我们的星辰月色,听着螟蛉蜇音,我们在智慧的帮助下过上了稳定而又美好的生活。
我们来自于禽兽我们脱胎于野蛮,在漫长的道路上总有些人心怀不足,时时地扮演起返祖的野蛮角色,从当初的侵占和掠夺别人的劳动成果,到以暴力方式占领人家辛勤建造起来的繁衍生息的场所,以至于在自私和贪婪的纵容下想方设法把他人灭绝,于是 战争这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幽灵就以狰狞可怕恐怖的面孔在人类的历史上来回游荡,动不动就让汹汹相向的人群尸堆成山血流成河。
人类的悲哀就源于此源于我们轻易发起的战争,自从我们以这种生命形式来到这个世上,从海洋到陆地,从树上到洞穴从荒蛮到文明又有哪一步不是在你死我活的战争厮杀中度过的呢?
战争让生命绝望让生灵涂炭,战争最终也会循着它的惯性把生命的人类送上万劫不复的灭亡,这种绝望的灾难来自人类本身,因为从开始来到这个世上,我们都怀着一颗自私和贪婪的心踏上了生命的征途,灭亡是一个定数,我们人类的聪明和愚蠢可怜和悲哀就来自于此,这是生命之癌,只是我们正在一步一步的走向自掘的深渊。
恨就恨我们自己吧,勿怨天勿怨地,因为我们吞下的是自造的苦果,我们毁灭同类的同时也是在毁灭自己,不管你对这种行为冠以何种高尚的名词,英雄功臣纵横驰骋开疆拓土等等……上天对我们这些自我光环 自我欺骗的名词从来就是不屑鄙夷和冷漠,它是一个万能者,可是它万能的同时也许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高天之上,它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河横流残阳如血。
战争这个词语自从在自私和贪婪的怪胎中出世以来,它就以不可想象的可怕把我们人类推向无底的深渊,让我们不能自拔,听凭所有的所有包括我们自己一步一步走向伟大的可怜的悲哀的毁灭。
你看战争的炮火打得多么气势多么宏大和壮阔,战争海洋中的田园变成齑粉生命变成尸体,在我们征战的火海中到处叠加和撒落,战争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席卷着每个主动和被动的参战者,生命不再美好,遍地都是无耻和罪恶,在生命这场惊天动地的厮杀中,主动者有主动者的道理,被动者也有被动者的悲歌,只有上天才是一个无理者。
在兰封车站南的居民区里,我攻击部队正在从南向北一点点推进,冯冠雄把352旅编成一个团,把353旅同样编成一个团,他正率领352旅编成的那个团全力和鬼子进行激烈巷战,每一条收复的街道每一座收复的房屋都要尸体和鲜血来铺陈 ,他是一个粗暴但又有战斗头脑的人,这个时候他多想在把另一个团拉上来呀,但是拉上来一阵猛冲猛打完全就有可能迅速消灭居民区里的鬼子,可是他不能,他知道居民区后面火车站的战斗会更加激烈、更需要投入大量的兵力,在一堵不起眼的矮墙下在滚滚的硝烟中,在一座座房屋倒塌的废墟间,我们的攻击部队每一个营每一个连每一个排每一个班都在对自己攻击的目标不停攻击,谁也不敢怠慢和懈怠,因为军部有规定,一定要在天黑以前拿下火车站,从两点开始进攻整整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冯冠雄虽然攻下了一半,但是另一半还在鬼子手里,他知道周迅雷是不会给他儿戏的,从周边的战役环境来看,消灭山岩师团的时间已经不多,虽然经过多日激烈拼杀,山岩信夫这头野兽已经被打残,但是他还有一定的战斗力,还在挣扎和吼叫,不停地张起大嘴进行撕杀。
在砀山和商丘,救援山岩信夫的第16师团已经和第X军厮杀了一天一夜,如果他们拦不住这支快速的机械化部队,第16师团就会撕开商丘防线穿宁陵过民权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我军侧背,迅速将我东集团反包围,真到那个时候,不要说歼灭山岩师团,能不能突围都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因为我们已经极端疲惫,连续激烈的战斗兵员和弹药都消耗到最危险的红线,周迅雷知道这一点,他冯冠雄也不是傻瓜,自然知道现在自己所处的战斗处境,他的心比周迅雷还急,如果不迅速攻下火车站拿下兰封城,夺回鬼子占领的黄河渡口,山岩信夫就能迅速得到兵员和粮弹的补给,到那时候,再想消灭山岩师团就是痴人说梦,东有16师团的突击部队,北有黄河北岸的渡河部队,瞬息万变的战争环境正在把我军原来所占有的时间正数一点点的抵消。
时间这个世界上最最平常的东西,此刻在中日大血战的兰封战役后期,谁拥有它的正数无疑就握有了战争的决胜权,中国军队如果拥有,就可以完完全全把这个骄横的孤军深入的日本甲种师团彻底消灭,反之如果鬼子拥有,不仅可以挽回山岩信夫目前所处的危局,还可以抓住兰封地区的中国军队进行聚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