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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夏天就热，为了避免鬼子的远程炮火，他又把指挥部围得严严实实，临时拼凑起来的指挥部人员少而精，通讯后勤作战各个功能样样都有，两盏汽灯吊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顶上咝咝地吐着白炽的光，把下面的人脸和身影照得十分清晰，过来开会的人一个个席地而坐，他们相互之间说着笑着，完全没有一点大战在即的严谨气氛，反而好像一群客人在轻松地言谈中等待着一场将开的酒席，这其中有个一身横肉屁股下的国土面积一个顶两的黑金刚叫桑弘扬，他是刚刚提拔起来的1营营长，身边坐着2营长林之胜，个高精瘦，身上仅有四两肉，人送外号白麻杆，两个人说笑着：
“老黑这次不知道冯老大把你放到什么位置，不会在我的屁股后面听长号吧！”
“呵呵……啊……”
黑金刚把手里的土块往地上一砸：
“麻杆你小子又在未卜先知……谁知道冯老大肚子里又有什么咕咕喵，这一次守柴楼的又是鬼子11师团的精锐，大队长野田敬一郎！”
“呵呵……黑金刚有种打头阵吗？”
桑弘扬一笑用手指着白麻杆的鼻子说：
“你这个家伙，不是看不起我这一身横肉吧？我才不管他什么精锐不精锐呢，只要冯老大一挥手，我就杀进去，和他们拼个天昏地暗，怕个吊啊！这一仗我们A军死了那么多人，反正这条命早晚都得扔出去，伙计你担心的不应该是我，我看应该是你自己！”
“黑金刚别门缝里看人，你别看我肉少，可骨头硬，我这里的东西并不少！”
他说着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
“哈哈……你这个四两肉脑袋里点子是不少，但是你裤裆里的玩意怎么样？能不能顶得住？别到时候上牙打着下牙壶口瀑布顺腿流，脚下白浪滔天哪！”
“列位，你们太小看我了，他奶奶的，我白麻杆带着连队从野鸡岗到人和集到兰封，哪一场不是杀得七进八出，是英雄是狗熊早已定论，这个话题大家就不要谈论了，我们这帮河南人，我看不赖，没有一个孬种，我的老6连从开战的一百五十八人，到现在的他娘的只剩下小风车我们两个人了！”
黑金刚和那几个家伙都笑了笑：
“老白没谁说你孬种，你紧张什么呀？听说你从开战到现在只换了八条裤子，身上的这是第几条了？看看看看还是穿的小鬼子的黄皮，怎么回事呀？不会是尿湿一条扔一条吧？”
“黑金刚你这话说得不嫌掉牙， 我看一点水平都没有， 我换了几条裤子是不假，不过那都是和小鬼子拼刺刀时给戳烂的，有的还真给戳成了巴巴片，不弄一条不行啊，赖好我们也是一个男人，总不能露着子孙窝和小鬼子拼吧！”
他几句话把大家弄得一阵大笑，脸上长着一个黑痣的特务连长徐永才接过话头：
“白哥我看你想错了，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想想 如果你光着屁股和小鬼子拼刺刀，那小鬼子看到你的下摆准会纳闷，心想对阵的这个白花花的白麻秆到底是雌性还是雄性呀？怎么没有一点性特征？说不定 他还以为碰上鬼了呢，也许会吓得一扔家伙就跑，你猜猜他跑的时候吓得喊了一句什么？”
特务连长故意打住话题，用笑咪咪的眼神看了看大家，3营长贾金龙笑着说：
“别卖关子了，那个扔枪就跑的小鬼子说了什么？”
“别急嘛，来！ 黑金刚你猜一下！”
“你这个巧二哥，再吊胃口，老子掿死你！”
说着他用双手诺住特务连长的脖子，把他憋得满脸通红，下面手脚乱扑腾
“啊放手……我说我说！”
“那个鬼子说了什么什么呀？”
“肥猪你松开手呀！”
黑金刚笑哈哈地松开手把他放在地上
“你这双熊爪子差点把我掐死！”
他用手摸了一下脖子，坐在地上喘口气，过一会儿又用调皮的眼光看了一圈
“那个鬼子把枪扔撒腿就跑，一急中国话都出来了————哎呀不好了，中国的太监也上阵了……”
特务连长说完从地上跳起来就想跑，可还是被白麻杆重重擂了一拳
“你这个家伙，我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白麻杆一拳打下去，特务连长一蹦叫了起来，一边鬼嚎一边用手捂着大腿
“白麻杆你这个家伙裤裆里也不长眼，你看看这一拳打在什么地方，大家一惊都把眼光集中到特务连长身上，
“怎么了？怎么了？看你鬼嚎的……没有一点人腔！”
“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看白麻杆这一拳打在了什么地方！”
他裤腿一拉，大腿上露出个刚结痂的伤口，一股鲜血流了出来，黑金刚惊呼一声：
“啊呀……伙计你受伤了？”
特务连长咧着嘴抽着冷气苦笑道：
“可不是被鬼子干了一刺刀，还好不深。”
白麻杆笑着歉意地说道：
“我操这一拳打得这么巧，歪打正着！”
“哈哈……白麻杆你什么时候练的盲拳哪？”
“二哥你就别浇油了好不好？大敌当前 团结为重，你这不是明说我是故意照着伤口上打的吗？”
他抱起双手向因为疼痛脸形变得有点扭曲的特务连长徐永才说道：
“兄弟对不起对不起老哥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歪打正着，抱歉抱歉，不过你屑人的那句话也太让人受用了，一句话弄得我家几辈子祖坟都冒烟，要是让手下的士兵知道了，一传十十传百，还以为真是那样的怪物呢，如果有一天老子升了官检阅部队， 喊立正，那些挺着身子的士兵虽然脸扬起来了，可他们的眼光都向下聚焦，看看……我下面到底有没有地蛋……怎么办？”
“那有什么难的……那就不穿裤子呗！”
“哈哈……别瞎掰乎了，我不能为了辟谣大庭广众之下光屁股阅兵吧。”
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冯冠雄和炮兵连长掀起吊帘一同进来了，看到大家都笑得东倒西歪，他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点笑容：
“怎么啦……发生地震了？”
炮兵连长找个地方坐下，擦着汗和旁边的黑金刚打着招呼：
“好了好了开会开会！”
说着他抓下头顶上的帽子擦了擦满脸流淌的汗水，拿在手里当扇子扇了起来
“弟兄们两个小时过去一半了，为这两个小时我押上了脑袋，刚才军长打电话问我为什么还没有发起攻击，我向他保证天亮之前一定要拿下柴楼，拿不下柴楼，我用项上的这颗人头担保！”
他说着看了一下坐在地上的这几位新提拔起来的五虎上将
“弟兄们你们竖起耳朵听一听，在我们北面，负责攻打十八寨和宝王寺的79 旅早就开始了， 这枪炮打得像刮风一样，我们连续作战十多天，部队进行多次重组，已经十分疲劳，如果我不让战士们休息两个小时喘喘气，吃点东西，进攻的时候，可能睡着在冲锋的路上，人家79旅才刚刚投入战斗，正是气势如虹的时候，我们不 能和他们比，但我们的目标和攻击时间都是一样的，天亮拿不下柴楼我的脑袋搬家，你们的脑袋也得从肩膀上滚下来，没有什么可说，战斗开始，我们要向村里的鬼子连续猛攻，据侦察报告，守柴楼是11师团的一个精锐大队，不过经过连日的战斗，这个大队也残缺不全，满打满算也就三百来人，我们才不怕呢，才不管他精锐不精锐，只要是遇上我冯冠雄，遇到我冯冠雄的部下，就是一个铁疙瘩我们也要坚决把他砸烂砸碎，就是砸不碎用牙咬也得给我咬碎，吃到肚里，我冯冠雄是土匪出身，大家 都叫我老土匪，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和小鬼子斗狠当仁不让，和我们对阵的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物，也不管他是三头六臂还是比一般人多长了几个尾巴，我们都要爆发出横扫一切的匪性把他们打败，作为一支部队，没有这股蔑视和压倒一切对手的匪性都是不合格的！
作为大男人，立于天地间，仰天大吼一声，雷霆都要为我们静音，风云都要为我们变色，江河都要为我们倒流，只要拥有这气魄，还有什么敌人不胆颤心惊？”
他从地上捡起帽子：
“好了不多说了，现在我下达作战任务，黑金刚！”
“有！”
“你们1营给我穿插在三义寨和柴楼之间，不仅要从后面兜住柴楼的鬼子，还要坚决打退从三义寨冲来增援的鬼子，听清楚没有？”
黑金刚吼山一样喊道：
“坚决完成任务！”
“好！”
冯冠雄把眼光转到白麻杆脸上
“林之胜！”
白麻杆忽地从地上窜起来
“你们2营从柴楼西南角打进去，把鬼子分割开来，进攻时要猛要迅速，动作一定要干净利落！”
老白爽朗的答道：
“明白！”
冯冠雄接过电话员送来的小纸条看了看，然后说道：
“贾金龙！”
“有！”
“你们3营在东南方向作牵制性的进攻，战斗发起后，一定要突然，打出强攻 猛攻的气势来，把小鬼子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掩护林之胜从西南方向突击，得手之后，你们再对村南的一部分鬼子前后夹击，把他们歼灭在村南部的阵地上，然后你们两支部队一起向村北进行突击穿插分割，最后和黑金刚一起把村庄剩下的鬼子给我吃掉！”
“是！”
“炮兵连你手里的家伙怎么样？”
“报告旅长清一色小鬼子的家伙，带劲威力大！”
“嗯好！你这个炮兵连在战斗发起的时候，率先给我敲掉西南方向的火力点，给2营穿插打开冲锋的道路！”
“是！”
“炮弹怎么样？够用吗？”
“够用！只要省着点，打火力点足足有余了，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呀？”
“我手里还有缴获鬼子的38发毒气弹，用不用？”
冯冠雄停了一下：
“嗯这个暂时不用，我们不能像小鬼子那样缺德，等小鬼子向我们用的时候，我们再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
“好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
“还有你们炮兵连关键的时候要敢于大炮上刺刀，把大炮靠前一点，坚决把鬼子的机枪阵地给我敲掉，如果完不成任务，到时候我就把你的脑袋敲掉！”
“旅长我的脑袋现暂时放在我这里！”
炮兵连长擦着脸上流淌的汗水，他知道，自己脸上的汗水一半是热出来的一半是吓出来的，他原来只是炮兵连副连长，连长打野鸡岗时就被鬼子的炮弹炸飞了，他升官了，责任和担子都压在自己的肩上，听旅长点自己的名字有点格外紧张，他知道冯冠雄的脾气，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打不好说要脑袋就要脑袋，这是一点也不含糊的，虽然有点紧张，但他也是一个老炮兵了，鬼子的那些玩意他以前也玩过，没有什么不一样的，问题是他要把每发炮弹都能准确打到黑夜里喷火的机枪阵地上，这是最重要的，他想到这里心一横，反正早晚都是一个死，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