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崧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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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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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国》连载

第二百零二章 往昔的岁月(62)

张汉召从舅舅家回后,给父母和妻子讲述了自己的奇遇,在众人的赞许中,妻子杨云真也给了他应有的鼓励,就这样日子流水似的又过去了半个月,眼看都要年底了,旧历新年翘首在望,大街上雪地里拿着炮仗的男孩子不时地炸响,摇着美丽纸花的小姑娘也跟在后面嬉戏和起哄,无论在乎年龄的老人多么不愿意,又让他们增加年轮的新春就要到来了,它的脚步声那么的清晰 那么的稳健,一步一步在日子的翻阅中走向这个龙民族的辽阔国度,走向这个国度的各个角落,走向孩子期待老人微笑的眼神里。

不能再拒绝了,这片一望无际的黄淮大平原也进入了辞旧迎新的欢乐时刻,这不 今天已是腊月二十一了,后天就是祭灶的日子,灶王爷也要收拾行囊去老天爷那里汇报一年来在民间的工作。

吃过晚饭之后,张汉召夫妻二人在荧荧的灯光下聊了一会儿就卧床而眠了。

时光总是依着它那老的样式、按部就班的带动着所能带动的一切向前默默的行进,这个芸芸众生的大千世界,多少人间的事情,清楚的暗藏的都在运行着,就像一阵夏日的云雨,就像一场冬日的大雪,就像一颗划过的流星,就像一个灯花悄无声息的滑落。

到了第二天早上,张汉召突然被院子里噪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惊醒,他猛地睁开眼睛,杨云真正躺在身边静静的熟睡,他带着睡意朦胧的样子看着妻子偷偷笑了笑,心想这个小懒猫比我还能睡,让她睡吧,让这两条可爱的生命睡吧,我是她的守护神,只有我睡在她身边,她才能睡得安稳和香甜,她是我的,我的胸膛和臂弯是她平静甜蜜的港湾。

看着那紧闭的眼睛 那晰白的面容 那一弯娇可的细眉他爱恋地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慢慢把妻子的手从自己身上挪开,重新给她盖好被子,他不想惊动她,他想让她多睡一会儿,可是他悉悉索索的穿衣还让她的晨梦从深睡中滑了出来,她无意识的翻了一个身,睁开眼睛看着光线明朗的房顶,转过脸来看看身边空落落的没人,清醒的目光马上看到了穿着睡衣下床的身影。

“哦!汉召 你醒来啦,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我的爱妻,你睡的像一只可爱的小猫,那样的香甜,我怎能惊动你!”

说着杨云真折起身子倚在床背上,一头蓬松的睡发半遮着睡意朦胧的眼睛,两颊带着浅淡的微笑看着自己的丈夫,张汉召对着镜子看了一下,笑着来到床前,在妻子脸颊上意味未尽的吻了一下,“我尊敬的夫人 您早 您的丈夫向您请安了!”

说着 他用清朝大臣的方式滑稽的演示了一下,云真会意一笑:

“老是用这一招搪塞人家,真有你的!”

院子里的噪杂声越来越厉害了,杨云真带着疑问往上挺了一下身子,伸着脑袋隔着窗子往外看了一下:

“哎!外面怎么回事 这么多人?人来人往乱哄哄的家里有什么事吗?”

张汉召挠着头 疑惑的往外看一眼 皱了一下眉头:

“没有什么事呀?就是有什么事我们应该知道啊!到年根了,也不知道老太太和老爷子又弄什么新花样?

“是啊!好热闹,不行,我看非有什么不寻常事情不可!”

张汉召把拖着的鞋提正,“让我洗把脸到外面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在盆架上,他用昨夜的凉水胡乱朝自己脸上捞了几下,伸手拉下毛巾随便擦了擦, 往盆架上一扔,双手拉开门,外面的阳光照在身上, 猛然的让他有点睁不开眼,过了一会儿他眯着眼站在门口大喊道:

“云娥,云娥,过来!”

听到招呼的小丫头像春天的小燕子一样飞到他面前,嬉皮笑脸地问道:

“少爷 您喊我?”

“这人乱哄哄的 怎么回事啊?”

小丫头拉起围裙擦着手惊奇的翘起一弯细眉眯起滴溜溜的杏仁眼笑着说:

“哎呦 ……少爷 您还不知道呀?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

这句话从云娥嘴里出来像扔了个炸弹,一下子把他弄懵了,他看着这个小丫头认真的样子, 丈二的和尚一时摸不着头脑,“什么 ?什么?说什么?”

小丫头以为他没听清楚,就咧开嘴一个字一个字地又崩了一遍:

“今天……是腊月二十二……你的大喜的……日子……你听清楚了吗少爷?”

“你这个快嘴的小麻雀,胡说些什么……我们两个到底是谁疯了?”

“嘻嘻……少爷……我们两都没有疯……”

小丫头见他不相信就睁大眼睛摆一下手,让张汉召低下头来靠近他的耳朵说道:

“我是昨天才知道的,他们知道的比我早得多,都很保密……很多天前就开始置办东西准备这件事了……老爷和太太不让我告诉你,他们还说,如果乱说,就撕烂我的嘴呢!少爷 千万不要说我告诉你的!”

他用手抚着她那扎着牛角辫的小脑袋信任的点了一下头,转身让她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看着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身影纳闷了起来,小姑娘一副认真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连他自己也不相信结的什么婚呀?跟谁结婚?难道父母要给我们补办婚礼吗?如果真是这样,应该和我们商量一下呀!他百思不得其解,悟不出来这其中的玄机和奥妙, 一边摇着头 一边自言自语地说:

“这二位老人发的是哪门子晕呀?”

云真起床穿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扶着门框站在他身边,“怎么回事,汉召?”

张汉召望着妻子一脸的疑问,摊开两手:“我也不知道,走 到上房问问爹娘去!”

他扶着杨云真向上房走去,一路上不断和前来帮忙的邻居打着招呼,都笑呵呵地向他们祝贺,夫妻二人一步一步登上台阶,来到上房,看到爹娘正在仆人们的帮助下试穿长辈的婚宴礼服, 从头到脚都是一马新,站在大玻璃镜子前像两个不倒翁,摇摇晃晃地转来转去。

“呵呵……老婆子……几十多年前你也很漂亮……”

“瞅你个老东西……没有一点正经的……都摇着龙头拐杖进棺材了……还是这个样子……老小孩……严肃起来……瞪着眼睛要吃人……逗起来像个三岁的孩子!”

“看看你说的,老小老小……人到老就变成小孩了……呵呵……”

看到儿子 儿媳进来,老太太就拉住他们的手说:

“儿啊!你们再不起床我就要上门喊了,来来来……月荷嫂……把衣服也拿来……给他们穿上婚礼服!”

张汉召望着家人及其二老一副笑呵呵的样子还是有点不解:“爹!娘! 这么大的事也不给我们说一声,也让我们有个准备呀!”

老爷子穿着长袍马褂,一身富家员外的打扮,鎏金的大福字印满全身,头上戴着滚圆带绒的瓜皮帽,正中间震乾坤镶着一块滴水清色的庄河玉

“儿子为父觉得给你们一个惊喜更好!别犹豫了,月荷嫂快领着少爷少奶奶换衣服,快到时辰了,你看看 满院子都是客人!”

老头子说完到院子里迎接客人去了。

杨云真对这意外的事情并不感到惊喜,镇静中 她感到事情并非这么简单,想到这其中必然另有隐情,突然一阵不祥之兆席卷了她的感知系统,她强烈的预感到,朝夕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她的心不住地下沉,顿时充满雷雨来临前的烦躁和压抑,心绪的波涛起伏并没有影响她那素来的一脸平静,她拉住丈夫的手站着,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月荷嫂一会儿挤着过人群走来,把他们叫走了,两个人像两只待宰的羔羊跟着她出去了,在人群哄哄乱乱中,太阳正在渐起的云层里慢吞吞的升起,那本来就失去力量的阳光在不断涌起的灰云层里变得没有一点信心,最后越来越厚的阴霾终于弥漫了整个天空,从黑云间慢慢翻卷的黄云可以看出,又一场隆冬的暴雪正在孕育之中。

虚弱的太阳刚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今年的第一次雪消化干净,看来这年的第二场大雪又要来临了,低沉的灰暗的天空压在人们的头上,像厚重的锅盖一样,看不到一点轻松的气息,整个豫东大地上的村庄田野 森林 大河 沙丘都在看不到一点希望的压抑中静静的被动的等待着什么,一切的一切除了等待还是无奈的等待,在这里 等待仿佛就是存在的一切,所有的所有仿佛也都是以等待的形式而存在,等待是一种无奈的被动,等待是一种无形的恐惧,等待是一种难言的承受,一切的一切都等待着那将要发生的改变来颠覆将要颠覆的一切。

在存在的等待中,谁也不知道在将来发生的改变中某一个固有的存在元素将作怎样的改变,都在等待之中承受着压力承受着煎熬,这是天空的被动这是大地的被动,这也是作为一种微不足道存在形式的人类的一种必然的被动,因为那些承受往往都被排除在万千结果的预知之外,它们根本就不知道将要到来的改变将以怎样的形式 怎样的幅度 什么时刻而发生, 它们由不得自己, 由不得所有等待的被动者。

就在张汉召夫妇被扶上司礼台静静等着对天地 对二老行大婚之礼之时,突然大门外一片锣鼓喧天,吹吹打打,一顶载着另一个新娘的大花轿晃晃悠悠如期准的时来到张家的大门前。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转向门外,在一片惊呼声中,张汉召被这突然的一切弄得不知道方向了,眼前一片重影,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明白,爹娘还要他再娶淑仪为妻,想到这里他痛苦的看着云真有点站不稳了,他摇晃了一下扶住桌子,被两个身材高大的司仪架着走向门外,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实想着,那件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自然过去的。

然而命运还是没有放过他,他不得不再次登上舞台,例行自己的那个角色,十几年的竹马相戏,难道都要聚作今日来偿还这份痛苦的情感债吗?冤有头债有主,是到偿还的时候了,难道你张汉召拖延和逃避就能消除偿还的义务吗?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欠人家的情感为什么不能给人家一个结果呢?

他被人驾着不住的回头望着在司礼台上婰着大肚子仍顶着蒙头红子的云真,双腿被拖在地上, 一脸的绝望和痛苦,他在想着云真此刻的心情和承受。

啊 ! 云真云真她此刻还能站稳吗?她看到这一切又是何种心情呢?她会接受这个场面 接受突如起来强加给她的这些吗?他在她心里还是个正直的好男人吗?

他知道 此时 他对她的诺言和爱语被这个瞬间的事实击碎了,都变成了、都变成了可耻的谎言和欺骗,谁又能给他证明他并没有欺骗自己的爱妻杨云真,谁又能替他说清楚目前所发生的一切是因为他张汉召的无能为力和毫不知情呢?

事实上 他张汉召并没有欺骗她,可他还是被动地欺骗了她,性格犀利的她能够理解 接受和原谅这一切吗?他想到从京城里逃出来的那些日日夜夜,他想到自己垂死在她家门前抬头看到她的那个片刻,他想到他们简单而又幸福的婚礼,他想到那些短暂的新婚燕尔的日子,他想到她和他义无反顾的患难与共,毅然选择和他一起逃难在树上的那个胆战心惊夜黑风高的晚上……从司礼台到张家的大门口,就这几十步的距离,他痛心的感到他已经不再是张汉召了,他已经不是一个男人已经不是人啦,在将要跨出大门口的时候,他挣开司仪回过头来怆然的一望 凄厉的喊了一声:

“ 云真!”

像万年的黄河象, 一声洞穿历史回荡岁月的悲鸣一样。

然后 他在泪流满面中在人强迫下对着新人鞠了三个躬,淑仪顶着那刺眼的红头蒙子亦趋亦步的下来,在众人的簇拥下,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再次登上司礼台的,预料中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三个人都站在司礼台上的时候,欢庆的锣鼓开始雷动,司仪正准备开始大婚的仪式,浑身颤抖的杨云真拽下红头蒙子,一个人独自跨前一步,对着危襟正坐的二位老人努力的弯下腰深深的鞠了三个躬,在众目睽睽之下艰难的转身而去了。

这种突然的变故让人群骚动起来,愕然的司礼像木鸡一样吊着眼睛呆在上面,正哈哈大笑着等待受礼的二位老人也被这个出人预料的情况惊得大张着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这时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举起拐杖轻轻敲了一下那个木鸡一样的司仪,他才像游魂复尸一样突然清醒,忙举起手 摇晃着脑袋大喊道:

“鸣炮奏乐 大婚司礼开始!”

张汉召在两位强有力的傧相帮助下,行完了夫妻对拜之礼后,终于在人群的欢呼声中被簇拥着送进了洞房。

拜完天地的淑仪终于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一切都不是家人和媒人说的那样,这完全的是一场强迫欺骗的婚礼,这个时候她突然明白,这场婚礼完完全全是双方老人导演的逆意当事者的一场自认为很圆满的闹剧,这场带着愚蠢和腐朽思想导演出来的闹剧,给他们三个当事者所带来的伤害是无法承受的,她不住的谴责自己 恨自己,既然命运没有给予你李淑仪,你为什么要强求,他已经不是你的,而且早已不是你的,你为什么还这样执迷不悟,为什么从过去青梅竹马的岁月里不肯出来,你为什么会这么做,这样做你又能得到什么?既然你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多余,你为什么不毅然选择离开或者去死,为什么 为什么你总是抱着过去的那段岁月不肯放手。

傻女子啊傻女子,你过去的世界已经不属于你,你为什么为什么那样的无耻,甚至于强行插进人家的婚姻来乞求自慰的在过去的世界里不肯放弃,一步错 百步难回,你这个无耻的女子该怎样处理自己,你能够逃避自己,可你能够逃避这个几千年世俗的封建大樊笼吗?

她站在那里泪流满面。

她恨张汉召,为什么不把这一切清楚明白的告诉她,自从大王寨一别再也没有谋面,全凭父母和媒人的计划和说合,谎也骗也,她这个飘落在汹涌世俗河流的花朵、也不知随着乱流的波浪漂向何处。

原来张汉召并不想娶她为妻,这个让她放下一千仗自尊与张汉召 杨云真组成新的婚姻联合体最低 最低的愿望也彻底破灭了 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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