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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山梦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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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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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河情》连载

第一百零四章

晓露忐忑地进了大队办公室,看见来人是原先的工作组长刘建军,怯怯地问:“刘组长,您找我?”

朱耕说:“刘组长现在是咱们公社武装部长。”

刘建军对晓露说:“晓露同志,你坐。我转业了,到长征公社任武装部长。我今天就是专程来通知你,你的出身调查清楚了,兵团农十师师部和地区行署共同给咱们县发了文件,证明你是革命军人的后代,要求恢复你的城镇户口,安排适当工作。县上和公社研究,安排你到公社广播站工作,如果你有什么意见,也可以提出来,领导再做研究。县上也下了个文件,我拿来了,给你,这里还有一个收件通知,你签个字。”刘建军一份红头文件递给晓露。

晓露接过文件,还没有看完,眼睛就模糊了,心跳加快,一时说不出话来,大颗的眼泪流了下来。

朱耕说:“孩子,我让你受委屈了。你父亲做的工作当时是严格保密的,造反派组织不可能知道这些秘密,他们错误是批判你的父亲,还审查开除了你们母女,这也是很难免发生的。好在现在纠正了这个错误,希望晓露同志能正确对待。”

晓露说:“没什么,我知道,我是幸运的。”又对刘建军说:“谢谢刘大哥,我和我妈代表我爸,谢谢你。我同意去当广播员。——李副组长他还好吗?”

“他去中央音乐学院上学去了,实现了他的梦想。你要和他联系吗?”

晓露说:“不,不需要了。”是的,一个险些犯的错误,是不需要再犯的。晓露在收件通知上签上了“兰晓露”三个字,对刘建军说:“我走了。”转身出门,飞也似地跑去大梅子家的院子,满脸绯红,挂着泪水,直勾勾地看着解放。解放吓了一跳,问:“晓露,出什么事了,你说话啊!”

晓露竟扑过来,拥抱着解放:“解放,我的解放,我解放了。”

“晓露,你怎么了?”

半晌,晓露才平静下来,“我的出身查清楚了,我是革命军人的后代,我有城市户口了,还给我安排了工作。真的,这是都是真的,不是做梦。”晓露看看古丽,又看看解放,“谢谢你们,我失态了。”

古丽说:“没有,你没有失态,我们是朋友,朋友就要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三个人拥抱在一起,这也太出格了。爱情错过了,就让它永远地错过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晓露说:“我祝福你俩,你俩也祝福我吧。”

古丽笑了,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花儿,妩媚艳丽,她想起一句俗语来——先下手为强,又想起了一句哈萨克谚语——总想着前面有好草的马儿,吃不到好草。

解放说:“今天收工了,墙要晾干,才能再砌。都到我家吃饭去吧,让我妈炖鱼,今天队里分了鱼,挺多的,说是今年最后一次了,打鱼队要封船了。”

晓露说:“解放,今天不去了,我要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妈,我去收拾行李。”解放一边收拾工具一边说:“好吧,我去帮你拿行李。”

古丽看着解放说:“我也去。”

晓露说:“好啊,咱们一起去沙包子,到我家炖鱼去。”

“等等我,我去换衣服,给圆圆留个信儿。”古丽觉得这是一件大喜事,要穿得郑重一些。

三个人来到养猪场,老王刚清理干净了猪栏,韩佳玉也把大棚打扫得干干净净,大铁锅里猪食已经煮好,冒着热气。解放一进院子就上前说:“妈,王叔,告诉你们一件大喜事,晓露是革命后代,有城市户口,吃商品粮了,到公社当广播员。”

韩佳玉愣住了,大张着嘴,半晌才说:“解放,你不要骗妈穷开心,这不是做梦吧?”

晓露说:“伯母,解放说的是真的,公社领导来通知的,有文件,您看。”晓露从贴身的衣袋里拿出那张盖了大红印章的纸给韩佳玉。韩佳玉接过来,仔细地看了两遍,眼里滚出两行热泪来。“孩子,快收好,做梦我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你受了多少委屈啊,真是老天开眼了。”

晓露说:“伯母,我要收拾东西,回家。让解放帮我拿东西,送我回去,可以吗?”

韩佳玉说:“当然可以了,我知道解放心里有你,我说他,要是有那个意思就当面说去,他说什么不能趁人之危,现在好了,不危了,又不般配了。”

晓露说:“伯母你说哪儿去了,我还是我,没有不般配。”

韩佳玉说:“你们的事儿,你们自己做主,我真不想让解放成了你的拖累。”

古丽走上前来,对韩佳玉说:“阿姨,你跟晓露说什么呢?您看看,我才是你未来的儿媳妇,解放已经答应和我谈对象了。”古丽穿着绿色条绒连衣长裙,外套红色绣花小马甲,脚蹬黑色短马靴,两条又黑又粗的辫子垂在胸前,面如桃花,唇红齿白,眉若含烟,睫如羽翼,一双秋波闪闪的大眼睛看着韩佳玉。韩佳玉又愣住了,她看着眼前这个哈萨克姑娘,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解放,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儿,我们是同学。”

晓露对韩佳玉说:“伯母,真的,他们俩才是一对儿。”

古丽说:“阿姨,你喜欢我吗?”

“你把我给吓坏了,我还以为是仙女下凡了,像看戏似的,我家解放成董永了。”

晓露说:“伯母,你家解放不是董永,是砍柴的刘海。”

在一旁半天插不上话的王占海说:“解放,把我那壶酒拿去。”

解放背着行李,晓露拎着个大网兜儿,装着些零碎,古丽提着一壶奶酒。三个人,兴高采烈地向沙包子村走去,看着他们的背影,韩佳玉对王占海说:“我以前还以为解放就是个娶哑巴的命呢,得感谢赵狗屎。——这是真的吗?我怎么觉得全都乱了呢,从哪儿又出来个哈萨克姑娘呢,不是做梦吧?你快掐我一下。”

王占海还真的掐了韩佳玉一下,说:“现在的年青人,谈个对象不算啥,别太当回事儿,孩子都挺好的,经常在一块儿,唾沫星子还不把他们给淹了,大大方方地谈对象,别人就说不出个啥来。现在就是怪,你没有人家偏要说你有,你真有,别人又不说你有了。”

下午的天气,已经不够温暖,还吹着丝丝的寒风。出了猪场向西,过哈拉沟桥,桥边的大柳树下没有人,大马圈的墙根儿下人就多一些,看着解放带两个姑娘走过去,就叽叽喳喳议论起来,指指点点的。古丽停下来,回头朝着墙根底下的人大声说:“我是哈萨克,不是哈萨。你们没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我是解放的对象,未婚妻。”

解放小声对古丽说:“不用理他们。”

古丽说:“他们叫我‘哈萨’,是很不礼貌的。”

晓露说:“他们可能不知道。”

古丽说:“所以我要告诉他们,有人冒犯我,不管他是有意无意,我都要告诉他,我不可以冒犯。”

晓露说:“你们两个的脾气真的可以互补,是绝配。——到学校了,解放,把行李给我,你去叫一下圆圆吧。”

“我背着,你们到前面等我。”解放背着行李去学校,不多久就从学校出来,带着汪圆圆,不大一会儿追上了晓露和古丽。

微风吹着,太阳不那么热烈,路边的芦苇滩上,蒲草塘边,三五成群的牛在寻觅可吃的草叶,腿上沾着紫泥。偶尔有不知名的水鸟飞起,五头毛驴从路的这边慢悠悠地走到路的那边去。柳云扛着旅行包,疲惫地走在路上。她是坐了葛主任给找的顺风车回来的,就是县上送刘建军来的那辆吉普车。

解放和三个姑娘走到柳云跟前,晓露快步上前,说:“柳云阿姨,我来给你背。”伸手从柳云肩上接过旅行包抱着,把手里的网兜递给了空着手的汪圆圆。

“阿姨,晓露有工作了。”解放对柳云说。

柳云笑了“知道了,我就是坐刘组长的车回来的。——这姑娘是?”柳云看看古丽,又看着解放问。

古丽上前说:“我叫古丽,她叫圆圆,我俩是刚来的知青,我们在学校代课。”

解放说:“古丽,柳阿姨可是个大知识分子,你说的那个被李屁癫开除的成钢,是柳阿姨的儿子。”

“怎么,成钢被开除了,他闯什么祸了么?”

“您不要着急,阿姨。成钢没有闯祸,是他跟李屁癫顶了一句嘴,李屁癫说要开除他,他就回家了。我看李屁癫也是一时在气头上,过两天就没事了。”

“顶嘴,他说什么要紧的话了?”

“没有,就是他说妈妈不在家,他想让弟弟在教室里,李屁癫不让,成钢问阎志强的妹妹为什么可以。”

“嗯,这就是成钢不对,不应该和老师顶嘴,我回去批评他,带他去给李屁癫道歉。——李屁癫是谁?”

解放笑了,“阿姨,古丽说的就是李英俊,大家都叫他教授的那一个,现在是管理学校的贫下中农代表,李贫代,古丽说不清楚,叫他李屁癫。”

柳云看着古丽,笑了,说:“古丽还挺调皮的,美丽又活泼,真可爱,家在哪儿啊?”

“在公社。”

“那还不算远,可以常回家。”

进了村,晓露要送柳云,柳云对晓露说:“把手提包给我吧,就几步路了,你快带朋友回家去吧,你妈还不知道怎么开心呢。”晓露把包递给柳云,问:“成伯伯他好吗?”

“好着呢。快去吧,解放是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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