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木园分为上下两园,上园不到两亩,大多是以果子树为主,下园五亩左右,国光、富士、红元帅、黄香蕉、九月红等苹果种类应有尽有。承包果木园并没有带来多少经济收益,一来是父亲不善商贾,二来是在它最繁盛的年代常有“小集团”来祸害(参阅前章八十六)。虽然经济效益不怎么样,但它的社会效益却是杠杠的,每年暑假里的果木园完全就是我们的欢乐园。
果木园刚刚承包到手的时候,家里还养着一只老山羊,据母亲说,这只山羊当年是专门为我养的,因为生下我时奶水不够,需要靠它来“贴补贴补”。然而事与愿违,对于老山羊肚底下挤出来的“纯天然”,我是根本不予接受,宁愿饿得哇哇哭,也无法对那膻味十足的水水呱呱呱。无奈,老山羊只好“改行”,由主要生产奶变成了主要生产羊羔。老山羊通体纯白,长长的毛长长的须弯弯的角,体格健硕体态俊美,在我要上小学的时候,它已子孙满堂,它的子孙们也是一个个修长挺拔,特别是那些小羊羔,白生生可爱至极。
老山羊老去后,家族人丁更加兴旺,父亲饲养不过来,于是决定让它们投靠“大部队”——交给村里专门的放羊人代管。听说它们要走,我们弟兄动了感情,在我们的强烈恳求下,父亲答应把最小的羊羔留下来,条件是我们必须在假日里好生伺候。
果木园树下杂草肥美,是最好的放牧地点,一到假日我和二哥就牵上小羊让它出外美餐。渐渐地小羊发现了这个规律,一见我们吃完早饭就在外院活蹦乱跳急着要走,甚至我们还没收拾停当,它早在那里咩咩叫个不停,一副迫不及待出国游的样子。
下沟的山路很窄,旁边就是悬崖深沟,为了防止意外,一开始我们拿缰绳牵拽着,可小家伙欲火中烧很不听话,好几次都有险情出现。我们只好一出村就把它抱起来。毛茸茸肉乎乎的小家伙抱起来很是享受,每次我和二哥都又争抢,争执不下就用石头剪刀布决定当天的权利归属。后来,驴驴、二小这些小伙伴听说我们有了抱 羊羔这样的好事,也纷纷要求加入抱抱团。小家伙一下子成了全村“70后”的恩宠。经过集体酝酿民主集中,我们给它取了小名,唤作“太美”。
抱着太美的感觉实在太美了,抱抱团的队伍迅速扩大,特别是到了暑假的时候,二小的妹妹她们也哭着喊着加入进来,一时间“革命的队伍就连成了片”。
把太美安排到树下后,小家伙噌噌噌吃着大餐,我们一帮人却一下子无事可干。一开始我们就在园子里捉迷藏追逐打闹,很快这种无组织无规则的游戏就玩腻了,于是有人提出就像军棋里那样分为红蓝两方搞战斗吧。抱抱团一下子就沸腾了,好好好,再不能的好。
整个上下两园就变成了军演场。按照体力强弱兼顾男女搭配,两支队伍迅速组建起来,并且军师旅团营连排封了军衔官职,还有战地医院担架班等等,该有的就全有了。两军的“司令员”殚精竭虑谋划着自己军队的发展,很快,“红军”有了自制的臂章,很快,“蓝军”有了自制的“步枪”“手榴弹”……
太美在青草间绿荫下酣畅地饱餐,咩咩地唱着。我们在田野上果林中列队、喊操、攻击、埋伏……果木园里的假日美得不能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