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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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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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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西岭》连载

第四十章 坠崖


四十 | 坠崖


我上了初中以后,父亲就把进山砍柏的任务的交给了我们弟兄,尽管他还会一早起来给我们锉锯磨斧,但不再和我们一起进山。父亲这样的做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让我们早早得到野外锻炼,早早学会独立承担。


对于这样的安排,父亲其实是早有预谋的。在此之前的两三年里,他早已多刨了不少的树根,即便我们空手而归,也不会让旺火没有着落。然而,“少壮派”们正是血气方刚,出门之后便把三把斧头铛的一声碰在一起,说,绝对要让咱爹大吃一惊。说来也是天助,首次出师,我们竟然出奇地顺利,晌午刚过,弟兄三个便扛着松树拽着树根胜利还朝。母亲捏着油糕笑着说,看来你爹完全能够退休了。正在蒸肉炖鸡的父亲笑而不语。


没两年,大哥也“退休”了,因为他要忙着高考,进山的任务就落在了二哥和我的身上。父亲吩咐,不要恋战,只砍一棵柏树回来就好,前些年攒下的树根够烧好几年的。没想到,就在我俩“二人转”的第一年,意外发生了。


那天的天气特别晴朗,天空一如北京前两天的“阅兵蓝”,山间的柏树汲了刚刚的冬雪之后格外翠绿。我和二哥一路欢笑,兴之所至,他还给我唱起了刚刚学会的,张明敏的新歌《垄上行》:


我从陇上走过

垄上一片秋色

枝头树叶金黄

风来声瑟瑟

仿佛为季节讴歌

……

青山不寂寞,有小河潺潺流过


也许是因为任务简单,我们便有所轻敌,总觉着砍一棵柏树简直就是“温酒斩华雄”,不到晌午我们就应该能回去吃上父亲正做的热腾腾的肉碗。也许正是因为任务简单,我俩便对任务完成的质量有了更高的要求,再加上是第一次“二人转”,多少还有点要博个头彩的意思,于是便在漫山遍野挑挑捡捡:这一棵不够直挺,那一棵不够繁茂,这一棵叶子有点发黄,那一棵枝杈有些过多……


终于,在一处山岩边,我们看到了一棵相貌堂堂、威风帅气的家伙。二哥说,你且在这里等着,待你哥我前去侦察一番。虽然也就二三十步的距离,但中间隔着一个山坳,山坳背阴,看上去有些残雪。我有点担心说,咱们一起过吧,两个人好照应。二哥坚持说,我先试探试探,万一不好过,咱们就不过去了。还没等我应承,他已经出发了,并且吩咐我原地待命,不许挪动半步。转眼他已踩着乱石拐入山坳,虽然是艳阳高照,但毕竟寒冬腊月,山风呼呼地刮着。由于看不见他的人影,我大声喊着,你一定小心啊。二哥回应,没事的。山谷里,传来我俩长长的回音。大概一两分钟之后,我就听到他大声喊道,此路不通啊。紧接着就是啊,啊,啊……


听到了二哥的惊叫和山石滚落的声音,我急忙向前冲去,一转入山坳,眼看着二哥顺着坳坡,滑下了山崖……


慌乱之中,我大声呼喊,二哥,二哥,你没事吧……山谷里只有呼呼的风声和我的喊叫,根本听不到二哥任何的回应。我被彻底吓傻,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吗,救命啊……我一边发疯似的大喊,一边向通向崖底的羊肠小道死命跑去……


等我跑下山去,正在山里放羊的本村大爷,已经将他的衣服袖子撕开给二哥做着包扎,二哥闭着眼睛,神情痛苦,只是不停地说疼疼疼,头上的血渗出了布条流向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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