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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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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公为政》连载

第三十六章 荆公失踪

若是往日,午膳后神宗帝本可在睿成宫静心休息半个时辰,但这天却无法入睡,想着想着,竟神使鬼差地去了宜圣宫。

“官家用膳了?”宽厚的向后早已过来迎接,施礼问道。

“用过。”神宗袖袍一撩,烦躁地坐上凤床。

向后见官家穿得单薄,急忙取来一件鹅黄盘龙百花蜀锦的薄丝锦袍披到神宗身上,用一种极其温柔的声音提醒道:“官家,小心着凉。”

神宗帝用手扯了扯锦袍,看了向后一眼。

“官家往日用过膳,不都是在睿成宫休息吗?今日为何到臣妾这边来了?”

“朕心里很烦,想换个地方坐坐。”

“官家还是为阿云案的事吧?”大理寺置皇上御旨于不顾,执意要斩阿云的事向后早已听说,这日见官家愁眉不展,知道准是为这事。说着,让侍女泡上一盏加了龙脑香的浓茶递到神宗手上,说道:“官家,中午未休息,先吃上这盏茶,提提精神,要不上朝如何处理那么多政务呀?”

神宗帝接过龙脑香茶,喝上一口,愤懑地说道:“仅仅是为阿云案倒也罢了,傻子也能看得出来,那纯是冲着朕要实施的变法呀!”

“变法如此艰难,官家得有一班股肱之臣呀。”向后本想劝官家知难而退,但她知道这位素怀大志的皇帝不会如此,作为一位宽厚的皇后,她只得将自己想了多日的话说了出来。

不料此话不仅未能安抚,反倒激起神宗帝更大的震怒,他掼着茶盏说道:“股肱大臣?我到哪里去弄那么多股肱大臣?宰相曾公亮行吗?枢密使文彦博行吗?……不行,不行,统统不行!他们已被‘庆历新政’磨去了棱角,他们只知要么找空去酒楼茶肆品茶咏诗闲聊,要么就是整天念着‘祖宗之法不可变’、‘二十年不言兵’那些陈词滥调,还有谁能想着大宋的振兴而甘愿为朕担当风险竭尽全力变法呀?”

“那司马学士、知通进银台司吕公著和你的师傅太常寺卿韩维,平日不都是官家的股肱之臣吗?”

“吭,这些人也算得股肱之臣?他们一个个都是蛇公好龙,蛇公好龙!”

“他们平日不都是叫着要变革吗?如何成了‘蛇公好龙’呢?”向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神宗帝仍是怒气未消,气呼呼地说道:“他们口中的那种变革,充其量只不过是些修修补补涂涂抹抹。现在国家已走到如此地步,单靠那些修修补补涂涂抹抹,能改变我大宋目下这种积贫积弱的现状吗?要彻底改变大宋的现状,不进行脱胎换骨釜底抽薪的变法行吗?不进行脱胎换骨釜底抽薪能振兴我大宋王朝吗?我大宋还有希望吗?”

“官家不是请来了王学士?”

“如此大的变法,单靠一位王学士行吗?圣人要知道,尧风舜雨、强汉盛唐,那都是有一批贤臣良将,一批贤臣良将呀!而朕呢?朕有谁?朕有谁?朕唯一的不就是那个王学士吗?”

“老臣中不行,官家就不能在年轻官员中找找?”

向后一语提醒了神宗帝。他眼前一亮,顿时有了头绪,于是大声对守候在门外的内侍邵天九喊道:“传王学士到垂拱殿候见。”

荆公这天在翰林院五号厅办完该办的事,一时得暇,又想到此次进京,原以为有众多老友的支持,定能为当朝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但经过经筵上的争辩,斗茶中的戏谑,阿云问斩的风波,他已清楚地意识到,老朋友平日所说的变革,并非是自己所想象的那种大刀阔斧、雷厉风行的变法,而只是停留在口头上耍耍嘴皮子或是小修小补而已,他们真正留恋的还是那些优闲地吃茶闲聊的舒坦小日子!

“天下百姓整日留恋那舒坦的小日子实属正常,但作为朝廷的官员,尤其是在民不富国不强的当下,我等作官员的怎能留恋甚至时时想着那些舒坦的小日子呢?”荆公念着,又想到那些反对变法的朋友及大臣。“难道因为遭到老朋友及几位大臣的反对,那酝酿已久的变法就此止步吗?不行,大宋的现状,当今皇上的殷切期盼,介甫能在此时遇难而退吗?若是遇难而退,当初何必毅然来京?”荆公接着想到,“看来要变法,单靠那些老朋友、老臣的支持,已是与虎谋皮,缘木求鱼;要想变法,非得另起炉灶,另辟蹊径,急需寻找一批得力的变法人才!”荆公顿然想到那天与他一道吃茶的吕惠卿和曾布,还有苏辙和武进县县令章惇,“他们不仅年轻,更有着期盼通过变法来扭转大宋当下颓势的愿望,他们才是变法所需要的一批扛鼎之才,我王介甫何不向皇上引荐呢?”

正想着,蓝天震过来,传了皇上的口谕。

荆公也顾不得收捡案牍,跟随蓝天震去了垂拱殿。

神宗赐过坐,说道“朕考虑多日,觉得这变法,首先是变法班子的人选,不然,王卿的压力实在太大呀。”

荆公见皇上与自己想到了一处,很是感动,说道:“陛下,臣也正在考虑此事哩。”

神宗问道:“既然王卿也在考虑此事,快说与朕听听。”

荆公奏道:“陛下,臣经过这些日的观察,觉得太子中允、集贤校理吕吉甫为人精干,学识渊博,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学先王之道而能结合现实运用,此人确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变法干才。”

“果真如此?”

“确实如此。”

神宗想了一下,又问:“如此大的变法,仅吉甫一人如何能行?”

荆公又说了苏辙、章惇、曾布,以及江宁府的主簿晏正。

神宗沉思片刻,点头说道:“除了这几位之外,朕也挑选了几位,想听听王卿的意见 。”

荆公听说皇上也选了一批人才,自是惊喜,急问道:“不知陛下挑选了哪几位国之栋梁?”

神宗道:“俗话说,打虎得有亲兄弟,上阵还须父子兵。考虑这次变法的难度非同寻常,朕拟将王卿的两位弟弟及长子王雱以及连襟吴充,一并调入京城,任卿遣使。不知意下如何?”

荆公一震,想到安国、安礼两个弟弟平日对变法的反对及冷漠,急忙奏道:“陛下,打虎可以要亲兄弟,而变法中亲兄弟并不一定能齐心合力。还有,臣大弟安国、犬子王雱外任未满,此时调回京师,岂不坏了任官的规矩?再说,任人唯亲,更是为官的大忌。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神宗帝默然良久,点了点头,又问道:“王卿,变法如此重要,如仍由中书或是三司来统领行吗?”

荆公早想过此事,现见圣上问起,立马回道:“陛下,臣正在考虑此事,但一直没有思考成熟。”

神宗帝“哦”了一声,说道:“既然尚未思考成熟,那就待王卿思考成熟再议吧。”

接着谈到变法中的设想与阻力,君臣二人时喜时忧,直到傍晚,荆公方离开垂拱殿。

为了方便,荆公此次进京特意买了匹枣红马,上朝散衙都由护卫石子负责接送。这天眼看到了散衙时间,别的官员一批批从各署衙出来,或是骑马,或是坐轿,在侍卫前护后拥下回家去了,唯独不见荆公出来。

候在朝房的石子知道荆公每日事务繁多,时常忘了放衙时间,在江宁如此,到京城更是如此。他以为这天荆公又是在翰林院被事务纠缠得忘了时间,只得在朝房耐心等候。

石子不敢走远,担心走远了荆公出来找不着他而步行回家。“如果那样,还要我这护卫干吗?”石子想着,就在朝房前来回走动。

大内出门的官员越来越少了,可仍是不见荆公出来,石子只得不断向翰林学士院那边张望。

又等了半个时辰,还是不见荆公出来,石子更加着急。“恩公遇到何等大事,到现在还不出来?”又想,“不对呀,这早已过了散衙的时间,恩公为何还不出来?”

石子想着,越发觉得蹊跷,只急得拿出腰牌,先去翰林院打听。

翰林院人说,王学士整个下午都在皇帝那儿。石子又赶去垂拱殿,一打听,说王学士早已走了。

石子傻眼了,想了想,只得回到上土桥,将荆公失踪的消息告诉了王夫人。

王家人一听急了。

王旁两眼直楞楞地看着母亲,说道:“娘,不会又是遇到刺客吧?我们那次进京不就是……”

盈儿瞪了二哥一眼,道:“瞎说什么呢?爹爹不是有个老习惯,欢喜到底层走走,说不准此时他又钻到哪条街巷里去走访了哩。”

侍女韩冰同意王旁的看法,说道:“二少主人的话也不无道理,现在的人坏着哩。老夫人,你还是快拿个主意吧!”

吴氏想了想,对石子、王旁、盈儿、王水说道:“你们快到宣德门一带去寻找!”又对石子说,“如果半个时辰还找不到,你设法到太常寺去找韩大人,请他将老爷失踪的事禀告皇上。”

石子答应,领着众人快速去了宣德门。

一个时辰后,神宗帝正在睿成宫休息,内侍来报,说太常寺卿韩维求见。

神宗知道定有大事,急忙道:“宣。”

韩维进来,禀报了荆公失踪一事。

如是他人,神宗帝听了可能会说:“朕知道了。”但这是荆公,是他行将变法的得力股肱,是擎天柱!听说擎天柱失踪,神宗帝立马想到荆公进京途中遇刺的景况,顿时紧张起来,问道:“王学士何时走失的?”

韩维回道:“听王学士家人说,是今日酉时时分。”

神宗又问:“在何处走失?”

韩维回道:“不知道。只听说今日下朝后不见王学士回家,王家人这才四处寻找,一面让臣来禀报陛下。”

神宗帝两道细眉闪动几下,本想立即叫殿前司派人封城查找,稍一思考,觉得这动作过大,想了想,对内侍邵天九说道:“快将金拳师叫来。”

时间不长,就见邵天九领着一位头戴米色毡帽,毡帽顶端竖一朵红色绒球,身着米灰色皂缘交领短褂,腰系一条红色飘带,下穿黑色齐腿肚短裤,脚蹬一双布鞋,年龄在三十岁出头,身佩五凤朝阳刀,生得潇洒精干,一脸英气。这位就是荆公当年与石子一道收养的孤儿、后来连胜辽朝九九八十一擂的拳王、被仁宗帝封为皇家御拳师、现为神宗帝的贴身护卫金台金拳师。

金台到了近前,给神宗帝行过大礼,问道:“陛下唤卑职何事?”

神宗道:“现有一急事,金护卫马上去察勘清楚。”

金台问道:“不知是何事?”

神宗道:“你的恩公王大人王学士失踪了。”

金台 一听,“啊”地一声惊叫,急问道:“陛下,我那恩师在哪里失踪的?”

神宗道:“你恩师今天下午在垂拱殿与朕交谈后离去,就不知了去向。拳师你马上与韩大人到禁中去找,一定得把王大人找到!”

金台应一声“诺”,便与太常寺卿韩维急急出了睿成宫,寻找荆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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