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三十万大军退去,解了大顺城之围;吐蕃、交趾见大宋边关兵力雄厚,戒备森严,也未敢轻举妄动。如此一来,辽、夏欲以军事扼制大宋变法、逼迫大宋以“和谈”增“岁币”的企图再次告败。
神宗帝大喜。
这天早朝,神宗对群臣说道:“此次没藏嘎玛退夏兵有功,朕要重赏于她。”
荆公立马出班奏道:“陛下,臣已接到庆州禀报,说夏军撤退之后,那女子已远走他乡,不知去向。”
神宗一怔,问道:“朕说过,只要退去夏兵,朕会重重有赏,她如何就远走他乡了呢?”
荆公回道:“没藏嘎玛见家仇国仇已报,决意隐遁山林,不再过问世事,所以她隐姓埋名去了。”
神宗帝更是敬佩这位刚烈女子,一阵叹息后,又想起一事,问道:“眼下夏兵已退,辽朝、交趾、吐蕃按兵未动,战事已平息下来,朕有意重赏本次退敌有功之臣,不知众卿意下如何?”
枢密使文彦博出班奏道:“为保我大宋疆土,前方将士舍生忘死,浴血奋战,现在打了胜仗,自当重赏。”
荆公也奏道:“陛下,依臣之见,为激励我军将士在疆场上奋勇杀敌,此次不赏便罢,若赏非赏得让他人眼红心动不可。”
神宗道:“丞相说的极是。但不知如何才能赏得让他人眼红心动?”
荆公道:“那南洋生意中,不是常有舶来的奇珍异宝吗?依臣之见,对此次有功将士,不仅要赏赐金银绢帛,更应赏赐他们一些奇珍异宝,这样才能激励其他将士的羡慕,对提高我军日后的战力极有好处。”
神宗帝觉得极有道理,于是说道:“此事就由丞相转告薛发运使,让他从南方舶品中,挑选上等的奇异珍宝速速漕运京师,朕要以此犒赏文武百官以及此战的所有将士。”
荆公回道:“臣遵旨。”
神宗帝接着又道:“此次犒赏,还有一人不得不赏。”
众臣问道:“不知陛下所指何人?”
神宗道:“就是那位举荐银盏儿去退敌的石越石学士。”
参政冯京立马奏道:“陛下真乃圣明之君。此次若无石学士在危难之时举荐银盏儿,何能这么轻易退得三十万夏军?石学士应该重赏。”
也有大臣附和道:“应该重赏。应该重赏。”
神宗道:“经过近两年的察勘,朕发现石学士确实是位难得的人才,朕本想让他参加制考,拔擢到朝廷重用,可他不恋做官,而一心要办书院,为我大宋培养更多的人才。此等精神着实可嘉可赏。”看了众臣一眼,又道,“为使石学士这位奇才日后更好地为我大宋效力,朕此次不仅要犒赏他,更要破格授他官职。不知众卿有何高见?”
枢密副使高登谷急忙奏道:“陛下英明,那奇才此次举荐退敌之人有功,依臣之见,赐他个中卫郎,或是翊卫郎,都不为之过。”
参政王珪奏道:“陛下,此不妥。石越虽是举荐他人退了夏军,但终究不是他本人所为。再说,中卫郎、翊卫郎均是武官衔,既便要授他官职,也只能授个文职罢了。”
神宗问道:“依王卿之见,该授何等文职?”
王珪回道:“石越现在既在办学,依臣看,就授个与办学有关的文职为好。”
冯京赞成,说道:“陛下,那就授他个国学祭酒,或是国学司业之职。”
神宗正欲点头,见荆公看了他一眼,于是问道,“丞相有何想法?”
石越的身世虽有多位大臣的明证,但荆公心中的疑团一直未解,尤其是那次参加制考,石越对三代至亲只字未填,更值怀疑。现见皇上要直接给石越加官封爵,作为“万人之命悬于宰相”的他,不得不慎而又慎,想了想,奏道:“陛下,石越他又不是一个恋官之人,且他目下正忙于书院筹办事务,依臣看,对石越加官封爵之事,最好还是稍缓一步。”
神宗不解,问道:“我朝当下正是急需用人之际,像石越此等奇才,如是久久不重用于他,岂不冷了人家的心境?”
从口气中,荆公已听出神宗帝心意已决,思想一番,奏道:“陛下如真要给石越赐官,臣的意见,就赐他个‘山长’吧。”
文彦博立马赞成道:“陛下,丞相此言有理,‘山长’虽无官阶,但对一个办书院者来说,由陛下赐封,此‘山长’与彼‘山长’的身价就是天壤之别了!”
冯京也附和道:“甚好,甚好。‘山长’此职最适合石越办书院的身份。”
高登谷也附和道:“如此也好。”
神宗帝见众臣口径一致,便点头道:“既然诸卿都如此说,朕就赐石越为白水潭书院‘山长’一职。”稍一停顿,又说道,“朕不仅要赐石卿白水潭书院山长一职,还要赐予他金鱼袋,让他随时来见朕,为朕出谋献策。”说罢,让蓝天震传石越进殿。
石越自将银盏儿退夏军的事推给荆公之后,就把自己全部的心思投放到筹办书院的事上。
见书院的院舍一天天建起,他又听说办好一所书院,单有院舍远远不够,更得有一批知名的教授。石越觉得此事不难,经过一番活动,凭借他“奇才”的名气及平日的交往,很快就聘请了当朝理学大师程颐程颢兄弟、易学大师邵雍、科学家沈括等一批知名大师到书院任教,另聘请苏轼、苏辙兄弟等为兼职教授。他的杀手夏候无刃更是任了书院的武术教头,专门训练一批能打善斗的武术人才,为自己日后的行动积蓄力量。
由于石越名气显赫,加之书院又是当今皇帝赐名,不等书院建成,已有两千多名生徒报名。经过与教授们商量,书院学制定为三年;所授科目,除了四书五经之外,更是开设了石越从金云儿那里剽窃来的《算术》、《物理》、《地理》、《生物》、《化学》、“格物”、“博物”七门新学科。一切安排就绪,只待书院落成开学上课。
石越这天接到圣旨,匆匆随蓝天震进宫见了神宗皇帝,听说赐他为白水潭书院山长,并在朱雀门外另赐新宅一套,自然使他激动不已,但更让他激动的还是由宋皇帝亲自为他佩戴在腰间的那只以金丝织成的大不过掌心的金鱼袋。
他知道,金鱼袋虽然只是一只小小的鱼状小囊,但能佩上它,就意味自己不仅享受大宋正三品以上官员的待遇,而且每逢大朝、常朝,他都能上朝觐见宋皇帝,发表言论,更凭此小囊,可以随时单独面君——也就是说,有了这只小囊,自己想什么时候去见宋皇帝就什么时候去见——此不正是他石越到南朝来所最需要得到的吗?
“石卿。”石越正沉湎于亢奋之中,神宗帝喊道。
石越急忙垂目施礼道:“陛下,微臣在。”
神宗道:“朕赐予金鱼袋,石卿此后只要有何想法,有何建议,便 随时进殿面奏,不用拘谨。”
身为间谍的石越内心自是狂喜不已,但表面上只装着万分感激的模样,叩谢道:“谢陛下隆恩。自此以后,臣定会为大宋江山社稷竭尽犬马之劳。”
神宗赐了平身,笑道:“有了石卿此言,朕就放心了。”
出了崇政殿,石越反复摸着悬挂在腰间的金鱼袋,几近陶醉地想:“啊,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此不正是辽主希望我石子明等到的这一天吗?”
为了不被他人看出破绽,石越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昂起头,甩着两只长臂,大步走出了金銮殿……